第28章 生日（三）
客厅裡，奶奶和姑姑正說着话，赵泽正玩着游戏机，见她回来了，朝她扮了個鬼脸又低头继续，只朝裡面喊了一句：“奶奶、太太，小姑姑回来了！”
奶奶向她招手：“俏俏回来啦，阿姨說你跟同学出去啦？玩得好不好呀？”顾俏坐在奶奶的身边，恶人先告状：“你们都自己出去玩儿啦，我一個人在家裡！最坏的就是哥哥還有小泽小佳啦，也跑得不见人影儿！”那三只躺着也中枪。赵泽一個激动，“铛铛铛”的声音从游戏机裡响起，输了。口裡喊：“小姑姑，我跟小叔叔可主要是去给你买礼物的！佳佳姐姐是跟同学出去玩儿了，你俩才是半斤八两好吧？”顾俏哼哼：“是主要去玩儿，顺便给我买点儿东西吧？顾怀准那厮我還不知道呀？奶奶你說是不是？”
奶奶年纪大了，最喜歡小辈儿在她跟前儿撒娇，见顾俏這样儿自然是爱得不行的，忙一脸心疼地說：“那都是我們不好了。你哥哥该打！”正从楼上下来的顾怀准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大呼：“既生准，何生俏！”众人大笑。
顾俏问他：“爸爸妈妈怎么沒在？伯伯伯母也沒在？”
顾怀准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边喷出的鲜血：“他们才是真正逍遥自在的好不好？宇程哥哥跟宇博哥哥带他们去圆明园了，估计也快要回来了。”顾俏只觉得心裡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圆明园？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顾怀准瞥了她一眼：“一整天了吧，那是上午的行程，谁知道到哪裡晃荡去了……”顾俏松口气，那应该沒那么巧能撞见的，虽說御景园离圆明园不远……但顾俏心裡還是有些惴惴……
過了沒多会儿，之前顾怀准說成是逍遥自在的几個都回来了，顾妈妈进门就說：“俏俏来，過来，妈妈跟伯母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哩，看看喜不喜歡？”后面进来的伯伯、爸爸還有两個表哥都是一脸菜色，每人手裡都至少拿了四五只纸袋，顾俏一看心裡就有数了。
顾妈妈在上海南京路上自己有两個店面，是专门进口法国名牌服饰的，她這人沒有别的什么嗜好，最喜歡的就是打扮女儿了，可惜的是女儿小小年纪就跟长子、养子一块儿去国外念书了，整整十年，她的乐趣被剥夺了整整十年啊有木有？所以现在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她就跟伯母两個大肆扫荡商场，后面跟着四個搬运工，两個平辈两個晚辈，够用了！
看着被摊在沙发上的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的秋装、运动鞋、高跟鞋、手包，顾俏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悚！当然了惊悚過后又会回归惊喜的，数量是多了点儿，但是那個女人会嫌自己衣服多鞋子多的？更何况妈妈本身就是做服装生意的，這么多年了，眼界儿還是有的。還有伯母，在芬兰待了许多年，自己介于年纪大了不好穿的太過于花哨，给年轻的小姑娘买衣服嘛，眼光還是顶顶的。于是乎，今天的一行，造成了四個男人的目光呆滞，三個女人的兴奋激动。
顾爸爸的风度到底是算好的，缓了一会儿也算是缓過劲儿来了，叫過女儿：“你妈妈跟伯母一整個下午都在给你挑东西了，自己都沒有选什么，你要记得你伯母疼你，以后也要跟着孝顺她知不知道？”顾俏脚上已经蹬上了伯母给挑选的一双意大利品牌的高跟单皮鞋，大红色的皮革衬得脚背纤细白皙，顾俏可喜歡了。听到爸爸的话，连连点头，在伯母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又在妈妈在脸上亲了一口。伯母倒是沒什么，還是笑呵呵的說俏俏到底是长大了，妈妈嗔怪她：“就不应该让你跑到那些洋鬼子的地界儿去的，学的像個什么样子！”
顾俏反驳：“妈妈，那是我表达对你们的爱！”重活一回，她的脸皮是越发的厚了，都是亲近的人，大家也都拿她沒办法，伯母有些羡慕地对妈妈說：“還是你有福气啊，儿女双全的，儿子懂事情，女儿又贴心乖巧，哪裡像我們家那两個臭小子。”
這话說的其实倒不符实了，妈妈說：“怀新和怀成都出息了现在，你现在是孙子孙女都有了，万事足了，哪裡像我啊還要操心那三個的大事情。”大事情指的就是小孩子的终生大事了。
這话說的倒是沒错，大伯母的孙子孙女都已经九岁了，确实是沒什么好操心的了。伯母听了乐呵呵的，妯娌两個相互恭维着其乐融融，姑姑在边上看着又高兴又羡慕，心裡有些责怪大儿媳妇不会来事儿，不会跟人相处。
晚餐是大表嫂和小表嫂在厨房裡帮着帮佣阿姨一块儿整治的一桌子饭菜。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沒有蜡烛……顾俏最不耐烦那玩应儿，要真是往蛋糕上插上十七根蜡烛，那她真的会恶心的吐得，密集恐惧症有木有？是巧克力味的冰激凌蛋糕，顾怀准說：“這是我跟小泽跑去东直门的哈根达斯门店排了四個小时队伍才买到的，早知道你這么沒良心我才不去受那個罪呢！”
顾俏做痛哭流涕装：“哥哥你待我真好，小泽子，哀家会记住你的。”赵泽是個天真的好孩纸，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催促：“小姑姑你快切蛋糕吧，我好想吃。”
顾俏的表情白做了，讪讪的拿了塑料刀来切。大人都不喜歡這东西，就意思意思稍微弄了点儿甜甜嘴，最后全进了赵泽和顾俏的肚子。這东西在国外便宜得很也沒那么多人捧，顾俏常吃，所以肠胃很强大。赵泽就不行了，本来人就小，当天晚上拉了半晚上的肚子。
每個人自然都送了生日礼物的，在此不一一提及。
晚上临睡前，又接到了钟建军的来电，已经十点多了，顾俏问：“怎么這么晚打给我啊？”她刚洗完澡出来，头发還沒吹。
钟建军知道了忙就催她去吹头发：“别着凉了，已经十月份了你可不能不注意啊。”又說，“沒什么事情，就是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顾俏笑了：“這不才见過嗎？怎么，這么快就想我啦？”带着调侃的味道，這货现在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欺负钟建军了。却沒有想到隔着個电话的钟建军明显是要比当面的时候来的胆大的，况且，這一次两次见面，他也沒有一开始那么容易害羞了好不好……恋爱中的的女人啊，智商直线下降……
“一分开我就想见你了怎么办？很想你！”
低沉的嗓音让顾俏這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御姐都有些心旌摇曳了起来，暗恨交往时日太短，自己现在又還未成年，要不是怕吓到了钟闷骚，她真想化身为狼把他压倒啊压倒！咳嗽了两声：“接下来几天恐怕都不行……”
钟建军有些失望，但是還是支持女朋友多跟家人相处的，只关切道：“那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吹头发吧，我都听到你咳嗽声了。”
“你不想跟我讲话嗎？”某人又矫情了。
“……我是怕你着凉……”
“我今天生日你都沒有给我過……”强词夺理and无理取闹，明明是你沒提前說并且当时表示沒关系的好不好，這算什么？但是某男明显是愧疚并且心疼女友的，很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我不好……”带点遗憾，交往以后的第一個重要日子啊，就让他给错過了，還让女朋友不开心了，连忙表决心，“我保证是唯一一次好不好？以后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会陪你過的，让你過的开开心心的，好不好？”温柔的嗓音就差沒把顾俏给溺毙在裡面了，心都化了，哪裡還有不好的，最后還是钟建军强硬地表示：“你先把头发吹干了，我一会儿打给你好不好？乖，去吧。”
顾俏小乖乖就听不得他哄她的时候這么温柔的样子，当下就真的乖乖地照办了。
十七岁的生日，顾俏是躺在床上听着电话那头心爱的男人低沉的嗓音而睡去的，唇边還挂着淡淡的笑意。钟建军抱着外公家裡客厅的座机，盘腿坐在地上，黑暗中，温柔又小心地对着电话小声哼唱：“当我還是小孩子，门前有许多的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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