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识
顾俏性子直爽,最不耐烦那些肚子裡弯弯绕绕一大堆的人,在她看来,曲靖倒是沒有后来那么讨厌了,主动开口,還省得她再找借口去认识钟建军。曲靖成功约到姑娘,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得多,瞬间感觉自己魅力值大增,一双桃花眼眨啊眨,兀自笑得欢乐。两人各怀心思,倒也难得的一拍即合。
到楼下的时候,钟建军已经不见了踪影,曲靖了然:“换衣服去了吧。”顾俏点头,走到楼道口的公用电话处,用之前报道的时候领到的三十元面值的电话卡给家裡去了個电话,报了平安。等到打完电话,正好见到一身简单蓝色运动装的钟建军提了個塑料袋朝他们走来,“走吧,去哪儿吃?”
這還是顾俏再遇他之后,首次开尊口,声音清亮。曲靖很绅士的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唯一女性,顾俏道:“我对這一带不熟……”是真不熟,前世在北京就待了一年,也沒什么要好的朋友,去的也都是那种大众游客都知道的地方,哪裡有常年混迹大学城周边的学生们了解的清楚。曲靖也只是礼貌性地询问一下,见顾俏如此說,也不推辞,就提议:“這裡出去吃东西的地方挺多的,要不就去近一点的东北饭店吧?”顾俏沒有意见。
的确不远,出了校门往左拐一直走,五六分钟就到了,比起边上的麻辣烫、重庆鸡公堡之类的店面,两层楼的“东北饭店”显得干净高档了不少,中午吃饭的人很多,他们运气好,刚到就有一桌人吃好要走,曲靖一個快步上前就占下了位置,朝钟建军跟顾俏招手:“快点快点。”见他俩都坐下了,顾俏忍着不习惯坐在了钟建军边上,看着桌上的残汤冷炙有些接受无能。曲靖问顾俏有沒有什么忌口的,顾俏将背包取下来放在膝盖上,用手笼着:“基本沒有,你随意点。”因为客流量多,是要客人自己去收银处点餐的,看那队伍都排到大门口了,钟建军喊了服务员過来收拾桌子,等服务员用抹布擦了一遍后,又从口袋裡抽出纸巾,问:“你要嗎?”
顾俏看向他,扬起了笑脸,却沒有伸手去接:“你帮我擦一下好嗎?”钟建军沒有說话,脸孔却是慢慢泛起了一抹红色,幸好本来皮肤就不算白,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却很自觉的帮顾俏前面泛着一层油光的桌子擦了两遍,然后才擦自己面前的那一块儿。擦下来黄乎乎的黏在纸巾上,让人有些反胃。“這边菜式還行的,你下次要是来的话提前打电话预订包厢,包厢還算是干净的。”
顾俏沒有料到一直沉默是金的他会主动开口說话,倒是稍微怔愣了一下。
钟建军說完话又保持了微微低头看膝盖的标准性动作,顾俏坐在他的边上,余光還可以瞄到他一只红彤彤的耳朵尖儿,运动服上干净的肥皂水味混着一丝汗水味,若有若无的传入顾俏的鼻尖,并不难闻。二十岁的他,在女孩子面前会害羞,会手足无措。顾俏的心也跟着阵阵悸动。两個人一時間谁也沒有說话,气氛有些微的凝滞,顾俏抬起头大大方方的看他,果不其然,他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温度又有渐渐上升的趋势,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顾俏忍不住就想要逗他:“你干嘛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跟人說话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才礼貌嗎?”
钟建军“啊”了一下:“对……对不起啊,我不是,不是……那個……”脑袋倒是抬了起来,只是目光只跟她对了一秒又看向了别处,人坐的笔挺,好像墙壁上的吊扇有多么奇特一般,紧紧的盯着不放。顾俏又问:“不是什么呀?”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娇软。
钟建军沉着脸,表情严肃,沒有回答。看了眼這個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女孩儿……眼神好露骨……钟建军觉得要是再让她继续瞧下去,自己今天非要烧死不可。只是說不出来为什么,又不讨厌這种感觉……
就在钟建军内心煎熬要不要阻止她這么**裸的目光的时候,曲靖回来了,手裡拿了個号牌,等会儿服务员会按照這個号牌上菜的。曲靖有些狐疑的看了座位上的两個人。钟建军见曲靖回来了,先是心裡一松,再是有些失落,到底是沒有便显出什么来……额,除了脸上還未褪下的可疑的红色。“点了什么?”钟建军问。
曲靖:“一個石锅鱼、一個红烧古老肉、两個素的再加两盘水饺,一個白菜肉馅儿的一個芹菜肉馅儿的。可以嗎?”问的是顾俏。
顾俏表示沒有問題,她這個人别的方面挑剔,吃食方面却是很容易满足的,顾怀准曾经就打趣過她,一碗迷糊糊就能骗走的人。沒办法,英国的食物被评为世界上最难以下咽的食物,她、顾怀准、周志成三個人裡,也就周志成稍微精通一点厨艺,做出来的食物也是普普通通,看看能够下咽而已。任凭谁在那种猪食的环境下熏陶個十年,都不会挑食了,因为你再也找不出更难吃的东西了。
可能是人多,又等了有一会儿,才上了第一個菜,表面上红彤彤的一层辣椒的石锅鱼,曲靖介绍:“尝尝看,這可是這儿的招牌菜,我們到這儿来聚餐什么的必点菜式。看着一层红色,其实不怎么辣的,能吃辣的吧?”顾俏已经夹了一块儿鱼肉到了碟子裡,笑道:“說了我不挑食的。”尝了一口,好吃,又夹了一块儿。
曲靖口才真心不错,三個人坐在一块儿大多数时候是他在讲,顾俏偶尔应两声,钟建军基本闭嘴,气氛一点都不沉闷,倒像是三個相识已久的朋友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对了,還沒有自我介绍呢,也认识一下,省得饭都吃了人也這么熟了,以后走在路上還叫不出名字是吧?我叫曲靖,清华的,就在你们学校边儿上,读的建筑,21了,家就在這儿,以后要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我好了。”
顾俏心想,早就等着你說了:“我叫顾俏,古典中文系,刚大一,嗯……17岁了。上海的。”十月份就十七岁了,不算虚报吧?
“钟建军,清华建筑系大三,20,也是北京的。”吃了顿饭,钟建军也算是调节過来了,不再一脸红彤彤的了。
顾俏“噢”了一声:“你们是同班同学吧?”明知故问。
曲靖:“何止啊,我們還是同寝室呢,军子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
顾俏:“那你们真是有缘呢!”把话题转向一直看着他们讲话的钟建军,“我发现你们北方人說话還是挺有味儿的,名字都能叫的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他叫你军子,那你叫他什么呀?”
钟建军脸上有了点儿笑模样,曲靖“嗷”的叫唤了一声,却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钟建军薄唇中轻轻地突出两個字:“曲子!”正常的……曲靖心裡偷偷松了口气,嘴裡却道:“好你個军子,這么容易就出卖你兄弟啊,真是看透你了。”顾俏嘴角含笑,心裡兀自欢乐,她当然知道钟建军沒有說真话了,曲靖那個名字,也真是不雅……說是名字還不如說是人家恶搞的绰号呢。
又聊了一会儿,顾俏问:“几点了现在?”曲靖沒有手表,钟建军抬起手看了一眼:“十二点四十!”一顿饭吃了快一個小时了,大堂裡只有电扇,沒有空调,顾俏早就有点坐不住了,便道:“要不走吧,我等会儿還要去趟超市。”已经有排队的人对他们這一桌虎视眈眈了,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赖下去。三人起身出门。
因为這個“饭店”的点餐形式跟顾俏料想的有些不同,曲靖在点菜的时候就直接付了钱的,倒有点像肯德基這些快餐店的营销方式。原本說好了顾俏請客的,這下子也不好意思說换曲靖钱什么的,便有些不好意思:“帮了我的忙還让你破费,改天我再請你们吧?”曲靖哪裡有不同意的,顺理成章的送出了他们寝室楼的电话号码。钟建军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对劲儿,索性不去看他们。他哪裡知道,顾俏就是为了他……
曲靖很热心:“我看你就一個小箱子,被褥什么的也還沒领,要不要帮忙啊?”顾俏摇了摇头:“我办了托运,估计明天能到,等会儿就去超市买点毛巾牙膏之类的必需品就好了。你们有事儿就先回去吧。”曲靖下午确实是有事儿的,陪一個在人大读书的高中女同学逛街,而且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好爽约,一时有点为难。钟建军看了他一眼:“我下午沒事儿,我带你去超市吧,有点远,不好找。”
曲靖一愣,顾俏则是欣然同意:“那就麻烦钟师兄了。”今天貌似說了好几遍了……
“那我就先走了。”曲靖目光有点了然,有点趣味,到底沒說什么,跟两人告别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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