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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战火

作者:南山有台
沒過多久,阿托勒向玉屏关全面进攻,军令一道一道地传到卫渊侯府,再一道一道地传出去。

  韩广义率兵清扫边境,将阿托勒的军队一一清理干净。

  阿托勒在去年的粮荒中损失惨重,整個族部艰辛地熬過一個冬天,等到开春的时候才有所好转。却不想阿托勒的君主会在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对靖国用兵。后备粮草供给跟不上,阿托勒的士兵也一天比一天倦怠,士气丧失殆尽。

  而靖国则不然,靖国士兵因阿托勒洗劫商队和劫杀使臣的事怀恨在心,士气高涨;加之卫渊侯的铁骁骑第一次参战,韩家军如虎添翼,這场战争打得阿托勒是落花流水,接连大捷,甚为痛快。

  阿托勒进攻的策略以急件的形式传到卫渊侯府,何湛研究了一阵儿,排兵布阵還是阿托勒本身的菜鸟水平,想来谢惊鸿已经离开阿托勒,沒有再插手。

  這场战争持续到仲夏,阿托勒终于熬不住了,任靖国再打再挑衅,阿托勒都是闭关不出。韩广义也不想寒了附属国的心,以儆效尤,见好就收,未曾对阿托勒赶尽杀绝。

  這一战才算得片刻停息

  烈阳当头,风中携着热浪,如同铁匠铺的熔炉,只稍稍往外一站,就能汗流浃背。南阁子裡盛着冰,可何湛還是热得心裡发慌发乱,拿着折扇不停地扇风,也不见一点舒服。

  莲笙還是在何湛身边服侍着,只是不如往常那般灵巧,战战兢兢畏手畏脚的。莲笙端着酸梅汤进来,碗裡头浮动着冰块,碰得碗壁叮呤作响,何湛听见冰响,赶紧将酸梅汤接過来饮了好大几口,燥热的心才算舒爽一些。

  从前在军营裡,也不见得有這么难熬,果然是养尊处优的日子過惯了,浑身都是富贵病。

  莲笙也看出何湛怕热,贴心地拿起扇子给他送风。

  莲笙怯生地說:“刚刚府上来了一位客人,奴认识他,是我們的大将军韩广义。很威风的一個人。”

  “哦。”何湛专心致志地喝着酸梅汤,沒怎么在意他的這句话。

  莲笙說:“...侯爷今天处理公务的话,应该就不会来南阁子了吧?”

  何湛问:“怎么,你不想他来啊?”

  “奴不敢。只是觉得...侯爷不如大人亲近。”

  何湛尝了一颗梅子,酸得皱起眉,将汤勺放下,不再吃了。他不着意地回答說:“他就那样,不過心肠好得很,不会对你怎样的。”

  莲笙欲言又止,最终憋了一口气,决定将自己的心底话說出来:“我那天都看见了,大人,他不是好人的!他对你做...做那种事!他...”他一张脸憋得通红,像是被外头的太阳灼過一般。

  莲笙抓住何湛的袖子:“大人,我們逃跑吧!跑到沒人的地方去。他找不到我們的...”

  何湛:“......”

  這孩子是唱哪一出啊?

  何湛先是愣了半晌,继而笑出声来,狠狠揉了一把這孩子的头,說:“你這小脑袋裡想什么呢?侯爷待我很好。”

  莲笙瞪着何湛:“我听见了!听见了!夜裡的时候,我听见你在哭。他是不是跟柯拔呼耶对我那那样,总是打你?”

  何湛:“......”

  莲笙捧起何湛的手:“大人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就算死,我不让他碰你了!”

  莲笙這句话刚說完,脖子一紧,手脚虚空,整個人都被拎起来,而后被掂了好远。

  “滚!再敢招我三叔一下,孤就废了你!”

  宁晋进来就看见這個小崽子在何湛面前献殷勤,都過去這么久了,何湛也沒把莲笙处理掉,宁晋也怕惹何湛不快,一直未曾過问。怎么這小子還学会得寸进尺了?

  莲笙也不知哪裡来的倔脾气,咬着牙就冲宁晋撞了過来,抱住他的腰,试图将他推到墙上去。可宁晋站得稳,纹丝不动,眼见宁晋一巴掌就要招呼過去,何湛赶紧抱住他的手:“别动手啊!莲笙,放手!”

  莲笙死死抱着宁晋的腰,大喊着:“大人你快走!我拦住他了!我拦住他了!”

  你...你他妈拦住谁了啊!!??

  何湛生无可恋地捂了捂脸,叹着气把莲笙拨开:“...别胡闹了。”

  莲笙一怔,僵着身体退开,看向何湛的眼裡全是泪花:“...怎么能算胡闹呢?难道大人会喜歡他那样...那样...对你?他是你侄子!他怎么能对你做那么恶心的事!你怎么能...”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嘴行嗎?再见,可以嗎?!

  莲笙的话触及到宁晋的逆鳞。他原本对莲笙只是讨厌,要不是何湛喜歡,他早就将莲笙扔出府了。可现在,他都想一把掐死這個人。

  别說莲笙提恶心,有时候宁晋自己都害怕那些非分之想会让何湛觉得恶心。

  莲笙這样单刀直入,如同在他心上狠狠砍了一刀,疼得要命。

  他沒能控制住铺天盖地的愤怒,扬手就给了莲笙一巴掌。莲笙薄弱的身板儿哪能经得起宁晋這样打,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瓷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红痕。

  “宁晋!”

  何湛好說歹說地拦住宁晋,瞪了莲笙一眼,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滚。

  莲笙被发怒的阎王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盯着何湛好一会儿,哭着跑了出去。

  宁晋推开何湛,怒喝道:“你护着他!你再护着他,孤非杀了他不可!”

  “谁护他他!?臣护得是你。”何湛将他哄着坐下,“好了,来南阁子做什么?听莲笙說,是韩广义来了?”

  宁晋僵了会儿脸,才說:“已经走了。玉屏关战事吃紧,他来請孤去督战。”

  何湛拧了拧眉:“阿托勒不是已经退兵了嗎?”

  “今年要给宗主国进贡的份额,阿托勒拿不出。一旦阿托勒缺了今年的额度,那就是对宗主国不敬,靖国可以对其宣布国战。柯拔烈和柯拔呼耶沒了办法,只能回主族乌呼延求救,听說两人都是负荆請罪去的,打了好一手亲情牌,要求乌呼延的主君施以援手。”

  “乌呼延答应了?”

  “答应了。乌呼延那边的意思是不想打仗,但他们要求免去阿托勒今年的贡品;還有,因为之前我們烧了他们的粮仓,乌呼延觉得這笔债应该還上,乌呼延的君主给孤写了文书,他希望雍州能以两倍的价钱购置阿托勒的粮食。”

  何湛笑了声:“真有意思。之前可是阿托勒先来偷袭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罢了。乌呼延也真有意思,敢情觉得靖国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少一点无妨。看来公道都在他们那边儿。”

  宁晋:“韩广义也觉得对方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绝不能低头。只是对付乌呼延這個大主族,要比对付阿托勒更棘手一些。”

  何湛拿起扇子乱摇,侧头想了一阵,扇头一敲桌子:“臣有個主意。”何湛在桌子上画了個圈,点到中心位置:“不如以购置粮草为名,诱敌深入,将阿托勒引到玉龙山中,率先在那裡做好埋伏,杀他们個措手不及。最好能俘虏他们作人质,以此来逼迫阿托勒和乌呼延息事宁人。”

  何湛搁下扇子,轻轻抬起宁晋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說:“主公信臣一次,按臣說得做,行不行?”

  宁晋一阵口干舌燥,恍然点头說:“好...”

  军令从卫渊侯府发出,直达玉屏关。韩广义收到命令,当即皱了眉头,甚觉不妥,可宁晋既已下死令,他不得不服从。

  与此同时,宁晋带队从天济府城出发,赶往边关督战。

  宁晋這次是决计不肯再让何湛去战场了。何湛乍一看是個吊儿郎当的,但涉及到生死上却比谁都拼命,好像這個世上谁死,何湛都不允许。可在宁晋這裡,谁死都可以,唯独何湛不行。

  莲笙好几日不曾在何湛面前出现,何湛乐得轻松。

  他整日裡也不出去,就在卫渊侯府上晃荡,带着下人放风筝投箭壶,折花推牌滚珠弹球全都玩了個遍,這還不算,又請了三個戏班子来府上,连天唱了好几出戏,简直混账得不成样子。

  黑色的风穿過玉屏关,一路吹到忽延布大草原。铁兰军营裡,一只黑鹰唳叫着划破夜空,稳稳地落在一個士兵的手臂上。

  士兵解开绑在黑鹰爪上的信筒,进营帐,呈交给柯拔烈。

  柯拔烈在帅案后,紧锁着眉,脸上竟有了些憔悴之色。這场战事打得尤为辛苦,迟迟得不到突破,纵然有主族乌呼延的相助,可那边也多半保持中立,不肯大肆借兵给他。

  柯拔烈接過信條,捻开一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信條被烛焰舔過,瞬间化成灰烬。柯拔烈捶案,道:“内间传回消息,玉屏关试图以购置粮草为由,骗我們的将士进入埋伏。這次是韩广义亲自出征,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威武将军皱眉问:“大将军觉得该怎么做才能破了他這局?”

  柯拔烈說:“這次消息传来得及时,我們還有時間准备,既然靖国想要偷袭,不如我們先下手为强,在玉屏山设下埋伏,坐等韩广义入網。一旦擒住韩家军的大将,那就等于扼住了卫渊侯的喉咙。這次由你带兵,擒那韩广义回来!”

  威武将军凛然起身,郑重地对柯拔烈抱拳行礼:“這次,末将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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