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你這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了点？”
“我觉得你应该先看一下前面。”潘珊珊正微微扭头和唐萧說着话，听到唐萧這么說了一句，急忙回過头，只见到一辆出租车迎面开来，险险的从电动车旁擦了過去。
“怎么开车的！”潘珊珊冲着出租车怒吼道，“你他妈還逆行！”
潘珊珊电动车开得這條道是個单行道，因为在居民楼之间位置较偏，沒有电子眼，逆行随意掉头十分常见。
潘珊珊這么一骂骂得有点狠，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平息下来。
等到骂完以后，身后一点声都沒有了，潘珊珊才恍然意识到她刚才爆了粗口。
“对不起，一时情急。”
“不，我觉得挺可爱的。”唐萧侧過身望着她的侧脸，“维护交规的正义天使？”
潘珊珊被他的形容词噎了一下，突然有些明白她曾经重生时，公司总有那些能力不错的小姑娘被挖過去的原因了。
“油腔滑调！”
“我可不是对谁都是油腔滑调，就好比潘总你，你爸爸是我人生的导师，再加上德慧做房地产吧，我思想很传统的，房子那肯定是越多越好，和潘总你打好关系了，以后能不能给我個内部价？”
潘珊珊被他逗笑了。
“我哪能决定房价啊，你太自来熟了。”
“也许是我对你一见如故呢？”轻飘飘的话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模糊不清的情愫，“或许我們上辈子见過？”
潘珊珊心神震动，她猛的转過头，唐萧似笑非笑，那玻璃珠子一般的黑色眼珠紧紧的盯着他，临边的住宅楼形成的阴影在他的脸上拢聚成一团。
潘珊珊忽然发现她有些看不清唐萧的表情。
“好吧，我开玩笑的。”
唐萧笑了起来，這仿佛是一道咒语，打破了僵凝的气氛。
“其实我有观察過你，一开始和你說话你似乎不愿意和我說话，但后来慢慢的就能交谈了，嘴硬心软？”
不得不說，說得真准。
都過得這么多世了，唐萧强的时候干不死，虚弱的时候又觉得不对味赶上去给‘送温暖’，结果送着送着就送出了上辈子的那個结局。
這一次重生似乎還带着一点愧疚使得潘珊珊长久以来无法面对唐萧，而這才多久就又跟人谈了起来。
“现在开始。”潘珊珊感到有些烦闷，“你不要和我說话了。”
结果唐萧真的闭上了嘴，沒有再和她說话，不過此时潘珊珊也沒有多少的心情。
口袋中的手机‘嗡嗡’作响，這是她刻意将妈妈的手机号码铃声调成震动，似乎這样就能躲避对方的狂轰滥炸。
坐在身后的唐萧忍了忍，最后還是暗暗的說了一句。
“你的手机在响。”
“我知道。”
此刻的潘珊珊心烦意乱，可惜小电驴的速度太慢，纵使她扭到了最高档，小电动车也只是向前冲了一段路，速度就缓缓的慢了下来。
“……你的动作温柔一点，這個电动车有点老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叮嘱，潘珊珊也被這时快时慢的速度折腾的一点脾气都沒有了。
虽然小电动车的速度算不上快，但胜在小，一路从拥堵的车流中穿過，潘珊珊来到了医院的门前。
此时，石韫玉正站在医院门口，看到她的到来后皱了皱眉，急匆匆的走了過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
說着他目光转向了她的身后。
“這個是？”
倒不是石韫玉想刻意提起唐萧，只不過此时唐萧的形象着实有些吓人，被蹭伤的脸冒出的血珠糊了一脸，看起来還有些惊悚。
潘珊珊头也沒回道。
“哦，這個人被我撞了。”
潘珊珊不想跟唐萧有過多的牵扯，想着干脆把责任全揽了，给人把医药费付了就打发走。
但石韫玉显然不是這么想的，他脸色一白，本来就白的脸這会儿一点血色也沒有了。
“你怎么把人撞了？”
潘珊珊懒得和他過多解释。
“你跟我妈那边說一下，我带人去看医生，晚点過来。”
說完也沒等石韫玉回答，直接从他身旁走了過去。
其实也不是潘珊珊想凶石韫玉，只不過在潘妈妈這個問題上，石韫玉主张的是人年纪大了以前做的糊涂事就一了百了，现在人不行了回来看一眼也是好的。
而潘珊珊的思想中心就是，那人根本就不应该是她妈。
唐萧急步跟在潘珊珊的身后，這会儿他安静了，一句话都沒說，一直跟着潘珊珊走到了外科。
结果是，别看唐萧外表看得惨兮兮的，其实也只是蹭破了一层皮，连血痂都已经结好了。
最后他们是在护士小姐的“你们都在浪费我時間”的指责声中，给伤口消了消毒就跑了出来。
“你要觉得身体上骨头疼，就去照個ct看個骨科。”
說着潘珊珊拿出钱包，掏出了一张□□递给了唐萧。
“密碼我写在了背面，到时候就刷這张卡，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潘珊珊虽是一路想尽办法的拖時間，但她也是知道要见得人最后都会是要见的。
她心情沉重，坐电梯一路坐到了18楼。
這條路她已经走過很多次，出电梯门直走到顶头的隔间。
石韫玉已经站在病房的门口，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病房的门是敞开着。
潘珊珊看见了一個人。
她半仰着头，邓丽君特有的甜腻嗓音伴随着耳熟能详的‘甜蜜蜜’飘入她的耳膜。
“你来了。”
黑色头发掺杂着几捋白发的女人转過头，对她微微一笑。
這本是一個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女人。
然而她张开了嘴。
“知道来了，你怎么就沒死在外面呢？”
即使长年累月已经有些许习惯的潘珊珊，仍旧還是感到了一丝心酸。
“我就和文志說過了，女孩子成不了大事，你看你的样子，不听话，连公司都开不起来，我当时就不该生下你。”
說着她两眼闭上，两行眼泪就這么掉了下来。
“我当时怀第一胎的时候就不该听文志的话给打了，哪怕是個有病的男孩，也比你這個女孩强，你看我說对了吧。”
“唐萧，他怎么就比你强呢？他還不如你呢，你怎么就這么不争气呢？”
“要是我儿子生出来了，就和唐萧一样了。”
潘珊珊站在病床前听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沒能忍耐住，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你這個不孝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生下你！”
那一声又一声的叫声越来越尖利，潘珊珊听到自己母亲变得急促的呼吸，她看到石韫玉掏出了自己的哮喘喷雾冲了上去。
潘珊珊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急匆匆的走到了门口，随后看到了一個她怎么都不想见到的人。
“我来還□□的。”
唐萧晃了晃手裡的□□。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现在大概有点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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