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那就這样吧(万字更,求月票!)
同样的滨海城市,北海道的冬天,要比曼彻斯特的冬天优美许多。
今起暴风雪,临海大街上,火车徐徐穿行而過,就像电影裡演的那样……
海岸边,浪花卷起千层雪。
一群北海道大学的女生,尽管冻的跟鹌鹑似的,却依旧光着腿,哆哆嗦嗦的排队等电车。
看到街边一個穿着白色羽绒服、牛仔裤,打着伞的女孩子,也有些羡慕……
不仅羡慕女孩子穿的保暖,更羡慕她的颜值。
尽管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小半边脸,可女孩子看女孩子,基本上能识破一些基本的伪装。
她们看得出,這是一個极清秀漂亮的姑娘。
电车到了,女孩子收起伞,和一群女生一起上了车,缓缓驶向了札幌市北海道大学。
……
北海道医学院院长办公室。
小九目光淡漠的看着办公桌上摆放着的一副已经褪色了的黑白老照片,一個身穿脚盆鸡军服戴着医护帽的年轻男人,手持武士刀,满脸笑容的站在总统官邸大门前……
对八嘎们来說,那的确是他们最荣光的时刻了……
想来,此刻躺在地上栩栩如生的白发院长,一辈子都在怀念那一刻……
小九拨通了港岛大唐大厦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接通后道了声:“大哥,你找我?”
她是通過大唐产品在日本投放的广告知道的……
电话那头,李幸谢天谢地道:“九儿,总算联系到你了!你现在還好吧?”
小九笑了笑,看着窗外如画的风景,這座号称日本最美的大学的确名不虚传,她回道:“很好。”
李幸道:“九儿,脚盆鸡的人低头认错了,阿美利加也出手了,用脚盆鸡几個少将的脑袋赔礼。另外,還赔了几條精密加工生产线。九儿,差不多就回来吧。你一個人在鬼窝裡,我這边实在放心不下。”
小九嘴角微微扬起,微笑道:“好,今天就回。爸爸去岛上了么?”
李幸“哎哟”一声,道:“去了,带着奶奶、大伯他们。九儿啊,大伯恐怕……你說怎么办呀,爸爸那裡……啧。”
电话裡,都能听出李幸的担忧和愁苦。
小九目光眺望远方,外面暴风雪還在继续,她轻声道:“大哥,不用太過担心,爸爸心裡一直都有数的。生老病死三千疾,谁又能逃得過?”
李幸沒好气道:“你說的轻巧,心裡還不是一样在担心?九儿,你可千万要好好练功,爸爸将来可全指着你了,哥哥们都是笨蛋……”
小九笑了笑,温声道:“大哥,伱也要多多保重身体呢。爸爸有個好大哥,我們也是。”
爸爸吃的苦,将来她也要全部经历一遍。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爸爸应该会一直陪着她。
李幸在那边好一阵都說不出话来,小九宽慰道:“大哥,且先活在当下吧。還有好多年好多年呢。”
又過了会儿,李幸的声音才再传過来,道:“九儿,回家吧,你的生日快到了,大哥给你做菜吃。”
“嗯。”
……
深水湾七十九号。
李家成、李泽驹父子热情的邀請李钊积、郑钰彤、邵六叔、何赌王、曹文静、郭炳湘等诸多港岛豪门掌门人进会客室座谈。
诸大亨看起来,似乎比過年還要高兴。
众人落座后,李钊积笑道:“李生,大唐李董沒有邀請么?”
李家成笑道:“四叔,大唐现在忙成這個样子,他怎会有功夫来這裡喝茶?娄生也在忙于接管汇丰,所以今日也不得闲。不過,李董在电话裡說,過年前他会做东,請大家再聚一聚。”
郑钰彤笑了起来,道:“后生可畏啊。我知道大唐能做大事,但沒想到,会做成這么大的事业来。弄個荒岛建立成国已经够玄奇了,能啃下汇丰,就更让人想不到!”
李钊积可能知道的多一些,神情莫测道:“要不是李医生是纯正的华人血统,我都要怀疑他到底是洛克菲勒家族還是摩根家族遗失在外面的孩子了。”
郑钰彤笑道:“四叔莫非忘了李医生的医术?”
在座诸位,哪個不是长生局中人?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怕死,也就对李源這样的奇人,愈发看重。
他们這次能携手合作,奇袭汇丰,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這個原因。
李钊积笑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沒想到……居然真的办成了。港岛還沒割让前,沙宣家族就在盛海成立了汇丰,后来转移到港岛,从此汇丰這個名字几乎就代表了港岛金融。等到赶走了鬼子,鬼佬在港岛的声势愈盛,汇丰实际就成了港岛的央行,汇丰大班的权势甚至媲美港督,沈壁当初号称太上皇,比港督還威。九七大陆虽然收回了港岛,但承诺五十年不变,我原本以为,汇丰還能再独大五十年。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郑钰彤笑的有些深意,道:“不過,干掉一個太上皇,也要当心,再起来一個真正的香江帝王。”
霍老摇头微笑道:“李医生是聪明人,這一点不用担心。各位公司的股份,大唐不是也全部出手了么?”
李泽驹忍不住道:“霍生,那是用我們手裡的汇丰股份换回来的。大唐掌着汇丰,還握有恒生,大唐李家就是港岛当之无愧的香江王了。”
霍老笑道:“且看李家如何行事,李医生如今大半時間在京城,与贩夫走卒交谈,吃街头美食,侍奉老母,连兰国国事都不理会,更何况港岛小事?李幸其人,诸位已经打過很多年交道了。性格温和,是個讲道理的人,并不霸道。既然如此,你们還担忧什么呢?不如齐心协力,共同把港岛建设的更好。”
郑钰彤好笑道:“霍生不愧是官家人了,开口就是官话。”
何赌王笑道:“官泰官泰嘛,沒有起错的名字。”
霍老看向何赌王,淡淡道:“曹生的船运公司现在跟开印钞机一样大赚特赚,何生,你的赌厅要开去加裡曼丹岛么?”
何赌王:“……”
同为大唐李家的亲家,而且還同是李幸的岳家,曹何两家的际遇,何止天差地别。
說起来,何萍诗還是李幸的得力助手,在大唐置业位高权重。
曹永珊呢,负责家裡几個孩子的事,负责孝顺公婆,友爱一群小叔子小姑子,兼调理几個妯娌间偶尔一些小摩擦。
性格迥然的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事事如意?
娄晓娥、娄秀有时都要拌几句嘴,更何况她们。
曹永珊作为长嫂,在這方面做的很出色。
而曹家,不止在大唐转运移民时才开始接大唐的业务,事实上大唐在大陆的无数产业,出口至欧美,至少有六成的业务由曹家船运负责。
大唐自身就收购了董家的东方海外,有高达五百万吨的运力。
但大唐的运力多用来从澳洲拉煤、铁矿、天然气,或者从中东往回拉石油,多是能源方面。
总之,借着大唐的东风,曹家的万邦航运扩大了何止一倍。
只看曹文静能出现在這些大亨当中,就知道曹家這些年的发展有多迅猛。
相比之下,何某人虽然也還不错,但毕竟是捞偏门的,有钱归有钱,但要說受人尊重,還真比不上曹文静。
霍老也算是打人打脸了,一句话噎的老何憋出内伤来。
可是,他又能怎样呢?
女儿都快成太子妃了,起码是之一,但对何家的好处,真谈不上多大,因为他知道兰国将效仿新加坡例,允许开设两個合法赌场,可是本国人入场,将交纳一千人民币的入场费。
這還玩儿個屁啊!
豪镜赌场,大客户其实沒那么多,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
港岛的菲佣领了薪水,都愿意花十五块坐船度海到豪镜,在赌场玩两局碰碰运气。
绝大多数人试试手气后就回家了,来回花不了五百块。
但也有一部分人会上头,尤其是刚开始玩儿就赢钱的那种,自以为天命之子,气运在身,更二逼的以为自己赌技高绝,赌神在世,基本上都会陷进去,玩儿個倾家荡产不說,還会欠一屁股高利贷。
除了大户外,赌场最喜歡的就是這样的客户。
可如果本地人入门费就要一千块……
就何某人所知,這几乎相当于加裡曼丹岛普通工人一個月薪水了,那也就等于杜绝了绝大多数人进场。
那這個赌场开起来,就沒什么意思了。
当然,兰国如果能做到赌场公平公正,打开知名度,那将来作为旅游景点也不错,只是肯定沒有豪镜赌场那么暴利……
一直沒开口的李家成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众人看了過去,李家成微笑道:“今天請大家来呢,只为商议一件事,今后我們港商的投资方向。”
此言一出,霍老眉头瞬间皱起,目光审视的看向李家成。
李钊积也好奇:“李生,這是乜意?长和不是已经下重注投向大陆了么?”
李家成笑道:“已经投下去的投资当然不会变,虽然這次洪水损失不小,但伤不到筋骨。我的意思是,以后可能会多一個選擇,就是兰国。刚才霍生說的很对,李医生是一個守规矩的人,李幸呢,也是一個讲道理的人。我听說,兰国虽然是君主立宪,但法律效仿新加坡,并且,有一点非常优越的特点,那就是新加坡還收遗产税,兰国不收。各种税率非常低,條件很优越。”
众人闻言懵了,李家成這是怎么了。
长和李跟大唐李不对付,大家差不多都心知肚明。
从港灯开始,再到诸多码头泊位,长和李一次次惨败,气运被夺。
更不要說大唐李通過几次股灾,把长和李拾掇的欲仙欲死。
李家成极为看重并着重培养的霍建宁被挖,两家几乎彻底撕破脸皮。
要不是李泽驹突然被绑票,李源出手救回,大大缓和了关系,两家都快势成水火了。
而长和李也不是全然被动,利用内地一些人的忌惮心理,动用关系走通门路,夺取了大唐李在内地长三角的发展机会……
两家的竞争,几近白热化。
沒想到,李家成居然来這么一出。
听话音,连他么註冊地都准备迁過去?
這是准备投诚了不成?
打不過,就加入?
李家成面色严肃道:“請大家放心。今天谈的是远略,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就算有决定,也不会立刻就有大动作。总要观察观察,不断的加码,不断的观察,观察上十年二十年……”
郑钰彤不解道:“李生,你对兰国這么有信心?阿美利加可不是大度的人。”
对于阿美利加到现在還沒动手,全世界有太多人感到无法理解……
李家成摇头道:“所以要看二十年。不過,诸位应该很清楚,从李医生到港岛的三十年時間裡,大家有见過大唐吃亏失败么?即便是沈壁权势最盛时,李医生依旧可以从中牟利,每每于最不可能的地方突破。”
众人:“……”
从六八年到现在,還真是沒见過這位主吃過什么亏。
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如果沒有李源的存在,這個一直到二十一世纪走完第一個十年为止,半個多世纪的時間裡,李家成沒有做過一门亏本的生意,沒亏過一個铜板。
总是能在最不可思议中避开险情,而后再获取巨大的利益。
可惜,李黄瓜气运被吞噬,這些年来被大唐各种吊打、凌辱……
见诸大亨若有所思的样子,李家成再加一把劲道:“大唐的君主立宪制,不同于英国,李家是有实权的。而以李医生所坚持的做法,对宪法的推崇,我相信,在未来几十年内,兰国的正策都不会发生大的变化。這一点,不同于英美,也不同于大陆。那是一片全新的,充满生机的土地,总之我认为绝对是大有可图。所以,今后十年裡,长和会加大对兰国的投资。”
李钊积缓缓点点头道:“我也有和小李总谈過,他的话,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兰国走的是国家资本主义,所谓的国家资本,其实就是大唐。不過沒关系,只要营商策略稳定,营商环境良好,正府不要過多干预,就很适合。恒基兆业会跟进。”
郑钰彤问道:“兰国允许开发房地产嗎?”
李家成点头道:“开放豪宅,也开放高等住宅。家庭收入低于五千块人民币的,可以购买组屋。還是新加坡那一套……”
李钊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大陆有一句话,叫摸着石头過河。大唐刚成立那些年,长和出什么好的管理法,推行半年沒大問題后,大唐很快就学過去了。直到前些年他们在阿美利加学了六格西玛,才走出自己的路。现在都立国了,又开始摸着新加坡過河了。”
霍老摇了摇头道:“新加坡小小一座城,人口不過三四百万,它们使得,兰国未必使得,我劝你们還是要慎重。”
他心裡很是不安,大陆改开极需要港岛的资金、技术投入。
如果這些投资都转向兰国,那对大陆来說,将会是一個巨大的打击。
郑钰彤摇头笑道:“先不急,且再看看。不過,我也比较看好。至少,不会比大陆的营商环境更差。”
即使最开放的南边,索要茶水费已经是公开的行径了。
那南方为什么還更受欢迎呢?
因为南方虽然收钱,但收钱起码能办事。
不像北方,收钱后不仅不办事,還骂你大傻逼,连锅都给你端了……
李家成看向曹文静道:“曹生,你肯定会去兰国投资,对么?”
曹文静颔首笑道:“自然。”
李泽驹在一旁笑道:“一场亚洲金融危机,大唐那位娄总至少为李医生赚了几百亿美元,几百亿還是保守估计,上千亿都有可能。现在大唐财大气粗,這笔钱我們沒道理不赚。這场金融危机,我們都损失不小,正好填补一下。再者,尽快将兰国建设起来,大唐的重心也就转移過去了。大陆应该也不愿看到,一家外国企业,影响甚至把控中国的经济命脉。港资和外资,是两回事。”
大唐如果离开,那空出来的位置,对各家来說都是极有诱惑的蛋糕。
总之,在长达一個半小时的時間裡,长和李氏父子各种利诱画饼,最终說服一众大亨,在港资的投资方向裡,添加了一個兰国。
若不是李家成只有两個儿子,众人都要开始怀疑,长和李家是不是要当大唐李家的亲家了……
不然为何对兰国的发展建设如此呕心沥血?
等亲自将各位大亨送出大门后,李家成一個人回到书房,深吸了一口气后,拿起电话,用英文說道:“先生,您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OK,干的好。”
……
古晋。
一场盛大的国礼欢迎仪式,让李母、李池等人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单开一国。
“本来是想将之前文莱国王的王宫借過来用用,后来想想還是算了,那边宗教色彩太严重,无趣的很。以后再修一座好看点的王宫,自己家的。”
李母自己下车走路,拄着拐杖還挺有劲,李源推着大哥李池笑着說道。
李母觉得挺好,反正王府都住了,再住住皇宫也不算夸张……
李池则口齿有些含混不清的问道:“文莱……我听你說過,他们人呢?”
李源笑道:“爪哇军本来想乱来,直接吞掉文莱。阿美利加一次大轰炸就杀了二十五万爪哇军,爪哇一直认为文莱立国是反叛分子,直接屠了顶多也就等于阿美利加的一次行动而已。不過老二媳妇拦下了這种粗暴狠辣的行为,并且给了文莱人一條非常优越的選擇,那就是原文莱石油公司和天然气公司的净利润中,将每年拿出三成来,均分给现籍文莱三十一万国民的每一個人,這将是一笔非常客观的财富。而文莱皇室,每年可以独享两成,直到石油、天然气开尽的那一天。這样的做法,也得到了除皇室外所有人的赞同。外国媒体都夸赞老二媳妇散发着圣母的光辉……
文莱人大多数留下银行賬號后,選擇卖房移民。每年的分成,就足以让他们成为世上最富有的百姓,在任何国家都能生活的很好。文莱皇室虽然多少有些不甘心,可看到阿美利加都走了,最终也是低了头。
文莱一走,整個加裡曼丹岛就成我們自己的了。”
亚特兰娜在旁边补充道:“作为交换代价,文莱正在致电联合国,要求修改国名。申請将文莱改名为兰国,這样兰国就会成为联合国第一百五十九号成员国。爪哇酋长和文莱国王都已经正式去电联合国同意,大马那边有些不同意见,不過也沒所谓。想要作为一個全新的国家加入联合国,那很难,需要开全球大会投票確認。可是文莱自己改名为兰国,程序走起来就简单多了。這也是我們沒有伤害一個文莱人,還给出极其优渥的條件的原因。”
众人都笑了起来,小七对李源道:“這是二哥的主意。”
李源看了眼懒洋洋跟在后面的李思,哼哼了声道:“属他歪门邪道懂得多。”
娄秀不大高兴道:“小思避免了一场战争,减少了那么多杀戮,积了那么大的功德,哪裡是歪门邪道了!”
李源认错:“好好好,他是大善人,行了吧?”
李思嘿嘿一笑,快步走到娄秀身边,将脑袋枕在娄秀肩头撒娇:“大妈妈最好!”安诺带头和一群弟弟、妹妹们嘲笑自家老豆的幼稚。
大嫂子笑道:“难怪說生恩不及养恩,秀秀疼孩子是真疼。”
娄秀笑道:“是孩子好,我們家孩子都懂事,一個比一個让人心疼。”
大嫂子对娄晓娥开玩笑道:“得亏是亲姊妹,换一個,你這大房都坐不稳,孩子们都亲秀秀。”
娄晓娥多大气:“沒所谓,谁想当都行!”
聂雨嘿嘿一笑,咂摸了下摇头道:“换個人,還真当不了她那样。算了,吃苦的事她来做吧,她胖!”
看着娄晓娥追赶起聂雨来,李母笑眯眯的对大儿子李池道:“看见了吧?老幺日子過的好着呢,不用你记挂。”
李池点了点头。
李源低下脸稍许,抬起时已经恢复笑脸。
尽管坐了长达八個小时的飞机,好在飞机上有卧室可以休息,所以李池并不累,精神還很好,让李源推着他各处走走。
“真是好地方啊。”
李池木然的脸上,似有几分欣慰,到了一处广场,他忽然道:“老幺,让坤儿来帮你吧。”
李坤是从基层真正一步一個脚印历练出来的,大唐虽然投喂了一些资源,但李坤自己踏踏实实的工作作风,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李池听說過,兰国這边最缺的,就是官。
李源闻言忙道:“大哥,真不用。关键是时机也不对,眼下坤儿管着五千多万人,今年又受灾严重,他忙的饭估计连饭都吃不上口热的。算了,孩子有自己的事业,不耽搁他们。再說小九他们姊妹们眼下干的還不错,实在管不過来,他们自己去求他们大哥。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负责好了。再說坤儿留在大陆对我們的帮助更大。”
李池闻言沒有再說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
……
入夜。
看着精神越来越好的李池,李家人的心反倒都提起来了。
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想到一個词:回光返照。
好在有李思、富贵兄弟几個强行插科打诨,气氛還算热闹。
小七笑着问李池道:“大伯,您怎么对我爸爸這么好呀?七伯比我爸爸也大不了几岁,您這么偏心我爸爸,就不怕七伯吃醋啊?”
七哥李清笑呵呵道:“就你爸最孬,不偏他一点,肯定被人打死。我吃醋干啥?”
二哥李江又讲起了李源当年的那些赖事,听的大家哈哈直乐。
李睿、李智几個孬孙挤眉弄眼,乐的不行。
李池缓缓道:“老幺十五岁沒得病前,我也沒偏他這么狠,骂他的时候還多一些……”
李睿恍然道:“大爷爷是心疼我爷爷身体弱!”
李源啧啧道:“你可真是個大聪明,不去蒙古学海军都可惜了。”
李睿:“……”
安诺乐道:“阿睿還是不错的,屡败屡战,早晚能成大器。”
李睿嘿嘿一笑,不過见李源目光扫過来,忙闭上了嘴。
他并不傻,知道什么时候该抖机灵,什么时候该闭嘴。
李池嘴角扯了扯,混浊的眼神似乎有些怅然起来,道:“不单单是這,還有……那年老幺身体养好一阵后,我就做了個梦。连续半個月,都做一個梦。”
哇,這种故事大家都爱听。
李源也讶然的看向老大,之前沒听他說起過啊。
就见李池缓缓道:“有一個女的,五十来岁,戴了個蓝头巾……”
說着,似乎有些累,李池喘息了声。
所有人都耐心的等着,除了聂雨,因为聂雨发现,李源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個婆子哭着跟我說,她儿子丢了,她到处找,找啊找,找了好长時間,才找到這裡。她說老幺,上辈子就是她儿子……”
李池說的有些沉重,李家众人听着有些……悚然,但又有些感动。
什么样的母爱,能找一辈子……
聂雨却发现,李源低下了头,整個人气息有些不对。
但她不敢乱动,因为李池的状态,也明显开始不对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哪個……
李池继续道:“那個婆子求我,让我多照顾照顾老幺。說老幺上辈子可怜,一天好日子沒過上。她這個当娘的,对不起孩子,沒能给儿子买上房,让他打了一辈子光棍儿,最后還累死了自己……我问她,我七個弟弟,凭啥多照顾老幺?她說,她說只要我能好好照顾老幺,她就把她剩下的寿命,都给我。那是她,最后的东西了。我沒要,让她给老娘了。”
李母听了当真了,道:“怪不得我觉得能活到一百岁,原来是沾了老幺的光!”
李源声音平稳,轻声道:“大哥,你让我上辈子的娘把剩下的命都交出来了,然后呢,那她去哪了?”
娄晓娥终于发现不对了,忙拉扯了李源一下,道:“源子,梦裡的事,哪能当真?大哥是找了個偏心你的由头!”
然而李源沒有回应她,只是看着李池。
李池也看着李源,布满老年斑的脸愈发木然,道:“她說她要好好修行,争取早点投胎去下一辈子,提前布置妥当,早点给你买房,让你成家,你就不会那么苦那么累了……”
李源只觉得脑子裡嗡嗡作响,嘴巴裡都有些腥甜,整個人身体都是麻的。
好多年,都沒有過這种感觉了……
他甚至還在眼前看到了金星……
李源愣愣的看了李池好一阵后,忽地笑道:“大哥,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怎么想出這样的故事的?”
娄晓娥等人也纷纷强笑起来,夸大伯哥能当個好编剧……
李池的脸却开始晦暗起来,气息也越来越不足了,道:“這件事啊,我就跟李坤他娘說過。不信,你问她……”
大嫂子点了点头,抹了把泪,道:“是真的,你大哥不說,我都快忘了。不過那会儿也不敢随便說,传出去一两句话,被人告了,就得抓去办学习班呢。”
李源点了点头,沉默稍许后,在一片担忧的目光中,李源忽地笑道:“你们這样看我干什么?大哥梦裡的事,我還能计较?時間不早了,都快去休息吧。妈,我送您进卧室?”
李母看着自家幺儿,笑了笑道:“不用,我手脚利落着呢,老幺,你快去睡吧。早点睡,身体好。”
李源应了声:“好。”
說罢,转身要离去。
“老幺!”
李池的声音忽然变大了些,李源顿住脚,回身问道:“大哥,怎么了?”
李池看着他气息低沉道:“你前世的娘最后說,让你這辈子一定要好好活,活轻快些,高兴些。”
李源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我记住了。”
說完转身离开。
李思、富贵、小七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家老子状态实在不对,忙跟出门外,可外面哪裡還有李源的影子……
“当家的!当家的!”
“大哥!!”
“老大呀……”
……
“妈!”
“妈!!”
“妈!!!”
“妈呀!!!”
一片雨林内,道道剑光斩落蛇虫蚊蚁,斩倒一棵棵树木。
一道道凄厉哀绝的声音,惊的雨林中各种动物混乱四散。
连它们,都能感觉到声音中的悲绝和痛苦。
锥心刺骨!
李源脸上不知是涕、是水還是泪,总之一脸狼藉,他双手捧着一條蓝色的头巾,身边還摆着一個缺了一块的坛子,和一摞馕饼……
本以为已经淡忘了,本以为李母、师父赵叶红還有大哥李池他们已经取代了她那张脸。
可是,那些以为,都只是以为……
這一刻,這一世仿佛才是一场梦,他才从沉沦中清醒過来。
而之前那张偶尔都已经模糊的脸,又真切的清晰了起来……
“儿子,這些饼是加了牛奶和鸡蛋和面烙出来的,你放柜子裡放好,晚上学习饿了,拿出来吃,啊。”
“儿子,别太熬的狠了。要好好学,也要注意身体呢,要好好吃饭。”
“儿子,买房還差多少?我给人打扫卫生,又攒了五百……”
“儿子,你啥时候找個对象啊?都怪妈沒用,沒给你攒到钱……”
“妈!!”
李源全身颤栗,他都不敢想,母亲看到他猝死在房间裡时,是多么的绝望和心碎。
母亲到底有多思念,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知道找了多久,才会在這裡找到他……
可是,母亲为什么不来见他一面呢?
是怕他已经不认她,是怕他跟她一起走?
一股股气息在李源身上扩散开来,愈发惊的周围动物们加速逃离。
若是小九在,就会发现李源本就如渊一般的气息,居然還在变强……
好一阵后,李源忽地长长叹了口气,翻手拿出一個毛巾,用力擦干净脸后毛巾又消失不见了,他无力的躺倒在厚厚的落叶上,周围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树木,倒是清空出来一片地,能看到头顶的星空。
時間一点点過去,天似乎都要亮了……
“哈……”
又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他已经反应過来,這個故事,十有八九是大哥大嫂還有母亲一起商议出来的。
目的,自然是为了以毒攻毒。
老大,不行了……
之后還有老太太,還有大嫂子,還有其他几個老哥哥老嫂子。
他们不忍心每回回李源都心碎一次,所以才想出這样的故事……
至于为什么這么巧,李源知道,很多年前,他行为多少有些……不够圆润时,老父李桂就看出了些端倪,觉得他像是在报恩,不像是一家子……
一定是這样的,也必须是這样。
不然,李源怕自己会走火入魔……
再說,就算是真的,妈妈也希望他能在這辈子活的轻松愉快些,活的高兴些。
他不能让母亲失望……
人啊,活在這個世上,不容易。
总要学会跟自己和解,不然,日子怎么過的下去……
……
大唐的飞机不断从大陆接人過来,但李家那么多子弟,又怎么可能都接的過来。
李池来之前,就写了封信,自己安排了自己的身后事。
除了长子长孙過来外,连李坤都沒让来。
但李源又怎么可能让大哥的丧事办的那么潦草,所以李坤這一辈的弟兄们,大都接了過来。
冰棺前,跪在地上的李坤、李堂兄弟等人哭成了泪人。
李池,一直是李家第二辈的掌舵人,德高望重。
李池的离去,让他们兄弟们一個個痛彻心扉,特别是一起从苦难裡熬出来的那些大的……
李源坐在李母身边,神情……似乎恢复了些鲜活。
有些古怪。
他握着李母的手,宽慰道:“您啊,别想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大哥头发白了多少年了。虽然沒您高寿,也算是喜丧了。你们還怕我难過的狠了,编出那么個故事来扎我的心。小瞧我了!我又不是坤儿他们那样沒出息的人。不過该哭哭,该难受难受,可日子還得過。不仅過咱们自己的,连大哥的那一份儿,咱也過上。”
李母闻言看着自家老幺,红眼睛盯了一阵后,点头道:“好啊,好啊。你能想开些,比什么都强。”
一旁大嫂子鼻子有些堵,声音低沉道:“老幺,你大哥之前就說了,走了后跟爹一样,骨灰分两处,一处留在這边,一处放王府四合院裡。”
李源闻言顿了顿,随后摇头道:“我知道了,大哥走了也是操不完的心。大嫂,您多保重身体,”
大嫂子闻言,点了点,脸上涌出一抹苦到极致的笑,缓缓道:“不用担心我,死怕什么?我和你大哥结婚那年,鬼子都還沒打跑,见了多少死人……我們活到了抗战胜利,又熬過了三年解放,终于建国了,安稳了十来年,又闹腾起来。這事情啊,一出接着一出,沒過過几年安心日子,哪一年不是好多人好好的就沒了?我們算命好的了。
从吃棒子面窝头,到吃二合面窝头,到吃白面馒头,现在馒头都不爱吃了,又吃粗粮了,喜歡吃。
从煤油灯,到暗黢黢的黄灯泡,到现在电视都成彩色的了,還买了电脑……
吃了那么多好东西,见到了那么多好东西,享了那么多年的福,還有啥不知足的?要是我們都不知足,那让那些一天福都沒享過的人咋弄?
老幺,不用安慰我們,只要你看得开,就沒事,我們都沒事。”
至于李坤他们,想咋哭就咋哭吧……
李源目光落在冰棺裡“沉睡”着的大哥的脸上,心裡轻声问道:大哥,真想问清楚,那故事到底是真是假。要說真……应该不会,您也不是要人寿命的人。可要說是假的,您又怎么知道是蓝色头巾呢……
算了,既然讲故事的人已经走了,那就這样吧……
……
PS:這把刀,和你们想的刀,是不是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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