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悲与喜
京都皇居。
浮世绘上勾勒着日出日落、春夏秋冬、阴晴圆缺。
只是清幽雅韵之余,也不乏脚盆鸡人骨子裡的阴森……
皇族侍从官一板一眼的恭敬道:“法务局的高桥葵再三確認,那位先生开口就问了井上信、北原风叶、渡边西鹤等六位士官的信息,并且查询了藤原信的住址。陛下,這位神奇的中国人,事先就已经知道了那些激进者的姓名,才能精准的打击所有幕后主持者。不過,陆军那边认为,他们遭到了背叛。”
明仁天皇闻言淡淡一笑,皇居内有雅乐轻奏,他用脚盆鸡贵族崇尚的鹤音,清声道:“时至今日,他们也始终无法正视那场战争的失败。顽固而愚昧的认为,他们只是败在阿美利加手上,所以,又怎么可能接受那個国家,会出现這样的人物?田木君,在扶桑歷史上,是否出现過如此神秀的人杰?”
這就是脚盆鸡和棒子最大的区别,相当一部分理智的脚盆鸡,哪怕是包藏祸心的那种,也愿意承认别人的优秀,顺带自嘲。
而棒子就纯属思想癫狂扭曲的蛆,无法理解。
其实前者,更会给人一种强大理性的感觉,不容小觑。
侍从官低头道:“即便是被尊为剑圣的上泉信纲,在记载中,也无此才能。不過,根据侍从室的分析,此人虽有极强的才能,但仍旧是人类范畴,刀枪子弹可伤。此人,为当世第一刺客。值得一提的是,他再三表示,愿意遵从世俗的规则。”
明仁微笑道:“看,這就是那個国家的底蕴。即使经過最衰弱濒临亡种的时期,依旧有如此人杰诞生。所以,在世界大破灭前,不要去幻想征服一個传承五千年的文明古国了。”
和他臭名昭著的老子裕人不同,明仁自幼年起,就表现出极大的和平意愿,甚至终身都未前去参拜神厕。
屡次提出,脚盆鸡需要反思反省,避免再次发生那样的战争。
不管是故作阿斗也好,還是蛰伏潜藏也罢,反正终其一生,都在号召反对战争,反思战争。
明仁微笑道:“可以给兰国王室发一份邀請,希望女王陛下和亲王阁下能来我的皇居作客。”
說完,明仁转身回到内殿,步伐如鹤。
……
脚盆鸡皇室有千年不断的传承,虽然言行阴间了些,但那個国家从上到下本来就崇尚這种阴间风。
相比之下,兰国王室就接地气的多。
一大家子在包饺子……
肉是李源拿出从毛子那猎取的一只黄羊……
国内早已是保护动物,不让吃了。
另外,老四吉祥在庭院内靠着鹿肉。
鹿在国内也是保护动物不许吃,但脚盆鸡那边数量很多,所以顺带储存了一波……
“那边那么大的灾,死了好几十万,你们那,真的沒事么?别让洪水给冲跑了。”
李母关心的看着一众孙辈问道。
李幸简单画了下地圖,兰国被爪哇和大马怀抱在裡面,他笑着解释道:“奶奶,您看啊,外面有两大护法在,替咱们挡的严严实实的。要我說,肯定是爷爷和大伯在保护咱们家!不然上千裡外的印度都被海啸冲惨了,欸,咱们這么近,一点事也沒有!”
這话李母听了高兴,表情還严肃下来,道:“对,肯定是你爷爷和大伯保佑的,他们两個的骨灰,就洒在山头上了。”
說到最后,還有些伤感。
李幸笑道:“那說明爷爷和大伯成神了,回头让九儿给爷爷、大伯塑金身,册封成神!”
李母吓了一跳,忙摆手道:“這可不得行,自家人只能用牌位祭拜,只有皇帝才能册封正神,不能乱来。”
一家人哈哈笑,李河道:“老娘,如今咱家不正好出了皇帝?”
李母這才反应過来,不過還是笑道:“留個影儿就好,神不神的不好乱封。”
她信的那一门,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老奶奶”,叫什么也不清楚,反正烧香的时候就是“請老奶奶保佑”……
太高的,老太太也不敢想哇。
李幸笑道:“成,听奶奶的。”
小七对小九埋怨道:“赵麟和林泽回来大陆后就跑了,去电气二龙五虎院校去招人了。”
小九笑眯眯道:“是我给他们布置的任务,电力網的构建,是发展速度的根本。不管是港灯還是中华电力,都是私人公司属性。港灯還好,大唐自己的产业,但中华电力是嘉道理家族的产业,不可能持续亏损二十年。”
五伯李海吃惊道:“什么买卖,要亏這么多年?”
小九大概解释了下压制电价,以促进工农业快速发展的法子,最后說道:“我們其实占很大的便宜,因为兰国的煤炭储量太丰富,且都是露天煤矿,极大的降低了煤炭成本,亏损不了太多。主要是电網的建设,前期投资很大。”
五伯母笑道:“九儿太能干了……你别包了,都是干大事的!”
李源笑呵呵道:“她就是能摘星揽月,也一样得和五伯母一起包饺子,一码归一码。”
小九笑道:“五伯母,我爸爸才是最厉害的,他還不是一样常年给家裡做饭?”
“欸!!”
娄晓娥、聂雨几個赶紧给她使眼色,說什么呢!
可惜已经迟了,這话已经戳中老太太的心了。
果然,老太太脸上的光都沒了……
娄秀笑道:“妈,我們专门請了個大师傅教我們做饭呢,不信明儿我给您做一道菜。”
李母将信将疑道:“真的?你们几個懒婆娘可别哄我!”
“噗嗤!”
小九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娄晓娥不舍得骂小九,就瞪着几個蠢儿子骂:“你们笑個屁!”然后转头对李母嗔道:“妈,我們真的学做饭呢!”
李母撇撇嘴,不置可否,估计是不怎么相信。
“爸爸,我想明天就回去……”
富贵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源說道。
小九惋惜道:“三哥,這一心境堪不破,你的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今小九掌总的,又何止是兰国大政,還有哥哥姐姐和几個入劲子侄们的武道之路。
当然,她不是保姆的性格,只检查结果。
能进一步者,指点其少走两步弯路。
自身天赋不足者,她也从不强求。
至于无心武道者,更不会去督促什么,譬如她的八哥。
只是天生大龙骨的三哥若止步于此,实在太可惜。
富贵一脸纠结,李源笑呵呵道:“九儿,你三哥和你走的路不同。再有下一次,富贵就不要回来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距离突破,或许就差一次战争。”
娄秀生气道:“突破個屁!好好给我待着!”
富贵嘿嘿笑道:“大妈妈放心,咱们兰国是一国独占一岛,也沒什么领土纠纷。再加上這次爸爸和九儿狠狠教训了窥视的人,我估计二十年内沒什么毛贼敢来招惹咱们。”
看他的表情,還有些落寞?
可能作为兰国三军总扛把子,无仗可打不說,连国防都用不上,让他有种寂寞如雪的感觉。
李幸道:“不提這些了,以后家裡吃饭不谈工作。”說完同李源道:“爸爸,今年過年請奶奶和二伯他们去港岛過年吧?”
二伯李江对他說,李源說的,熬過這個冬天就能好起来。
李幸认为,港岛的冬天還是要温暖的多。
兰国当然更好,只是长达八個小时的航程,他担心二伯吃不消。
李源沒言语,李母就道:“今年就在家裡,哪也不去了。”
她心裡清楚,二子,熬不過這個冬天……
李幸见父亲沒有說什么,也明白過来,按下心裡的难過,忙岔开话题道:“奶奶,您猜安诺、李睿他们這一波孩子裡,哪個最先结婚?”
李母笑眯眯道:“伱家老大?”
說的是李睿。
李睿表情复杂,他還沒来得及拍拖……
为了摆脱草原战神的名头,即使读大学那几年,他也会在假期去兰国挖渠,劳动改造……
李幸哈哈笑道:“不是,是李智。智仔和新加坡黄祖耀长子的小女儿偷偷拍拖谈恋爱,還一直瞒着不给家裡說。前天终于绷不住了才来找我,因为人家姑娘怀了孩子。奶奶,爸爸,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我居然快要当爷爷了!”
“哈哈哈!”
李家一大家子都乐,李海都不知该說啥了,对李源唏嘘道:“老天爷呀,感觉昨天還在秦家庄的麦场上看汤圆和十八一起玩儿泥巴呢,這一转眼都要当爷爷了?”
李源笑道:“马上四十五岁了,也差不多了。后面的小辈,又要起来一茬了。”
娄晓娥几人拉着何萍诗问怎么回事,何萍诗把李智叫過来自己答。
何萍诗的老子有一些混血,這個兔崽子多少带了些,再加上不知是不是受了他外公一些熏陶,总有些阴柔的坏蛋气质,李源看着不咋顺眼,可架不住女孩子们为之疯狂。
好在李家家教严格,沒让他混成风流大少。
在祖父当面,李智還是足够坦诚:“第四辈儿,我要生老大!”
李源忍不住笑了起来,鼓励道:“坦荡就好。好好干吧,给你好大儿也打下一份江山。”
李智:“……”
虽然早知道是這個结果,但听了仍然扎心。
李英、李明、李云初、李忠、李孝兄妹几個快笑不活了,李睿也呵呵直乐。
李幸笑骂道:“黄耀祖老先生拼搏一生创办了大华银行,是新加坡本土四大银行之一,真正的国际金融巨头。可他最得意的绝不是這個,而是三子两女,還有孙辈们,一個個都对大华银行沒兴趣,因为每個人都开创了他们自己的事业,服装、餐饮、酒店、金融、互联網等等,每個人都做的很不错。這,才是家族之幸。你们爷爷還能活二百年,小姑姑也差不多。别說你们,你们的孙子的孙子都等不到接班的那天,管你是老大還是老二,都死了心,好好做你们的事吧。明白了嗎?”
李智主打一個嘴硬:“我又沒想那些,就想让我儿子当一回大哥!”
再次引起群嘲后,李智自己也嘿嘿乐了起来。
……
這件恶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了。
李源心裡其实是有些反思的,世上果然沒有无敌之人。
這次如果不是海啸突然发作,好巧不巧淹死了那群脚盆鸡杂碎,那么即便小九能带家人回来,可核炮弹轰炸下,后续影响就会变得不可控了。
兰国成为继脚盆鸡后,第二個遭受核炮弹洗礼的国家,這份荣耀李家绝不想要。
而因为直升机的事,阿美利加百分百会被卷入其中,它不想卷,脚盆鸡都会在背后推一把。
那個时候就真的恶心了……
侥幸,运气不错。
但不能回回都靠运气,不過后续的事,该采取何种对策,自有小九、富贵他们姊妹兄弟们讨论处置,李源未再過问。
以孩子们的智慧和成长,已经不需要他再去操那份心。
当初从毛子设计局裡带回来的资料裡,就有防空武器的相关技术。
阿美利加的黑鹰直升机到了,脚盆鸡那边也是大出血,交付了一系列让大陆眼珠子发红的技术。
只可惜阿美利加那边設置了限制,不建议扩散给中国大陆,以免对后续技术合作产生影响。
也是无所谓的事,兰国有,跟大陆有,差别不大。
這些考量,亦皆由李幸、小九商量着来。
李源只是在家陪陪老母亲,陪陪家裡的老兄嫂们。
……
二哥李江,在二零零四年最后這一天,還是走了,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办白事,是曾经李源很陌生的经历,不知何时,已经熟悉于心。
李江的丧礼不算冷清,衙门方面从上到下,各大办公室都送来了花圈。
各处始馆也有动静,花圈摆满了王府前的街道。
但是,真正的至亲,谁又在乎這些呢……
二哥的遗体静静的躺在冰棺裡,孩子们大声的哭泣。
而李源,只是沉默的陪伴在李母身边。
他是难過,可他知道,這個世上不会有比母亲更难過的人……
“走了好,早点走,少受罪。”
“老二啊,往后沒有病了,晚上不咳了,你好好睡……”
“二小儿,以后啊,可别那么拼命干活了……”
送去火化场的前一刻,李母不顾二嫂子、三嫂子她们的劝拦,還是来看李江最后一面,絮絮叨叨的叮嘱道,說到最后,還是拿出手帕,擦起了眼泪。
二嫂子和李均、李莲等人无不心碎大哭,李源亦是双目通红,心痛落泪。
叮嘱小九照顾好奶奶后,他和剩下的五個哥哥,去送别二哥。
自此,李家八金刚,只余六個了……
……
凌乱、喧嚣、阴谋、诡计、悲伤的二零零四年,终于结束了。
二零零五年,一個不算特别的年份到来。
又過了一岁,李母明显老了许多。
再過些年,有一個词叫断崖式衰老。
只是有的人三十来岁就迎来這种衰老,而有的人,到一百多岁才迎来。
不過谁也不敢言语,只当沒发现。
李源還是每天推着李母穿行在四九城的大街小巷,各大广场,有时還会去秀水街,看那些鬼佬们买卖东西。
一些外地妇女操着流利的英文和老外讲价,李母觉得很新鲜。
李源還教给老太太几句单词,让她和一些老外打個招呼,挺有趣。
后来跑来和他们娘俩“偶遇”的鬼佬太多了,也就作罢了……
這一年总的来說,是丰收的一年。
由于阿美利加在中东四处发动战争,原油价格从零三年之前的十七美元一桶,涨到现在七十美元一桶。
兰国的“磕头机”都快磕出幻影来,黑色黄金名不虚传……
再加上大陆对煤炭和天然气的海量需求,对纸浆的海量需求……
丰富的资源换回了充沛的资金,让兰国的建设速度再度加快。
公路、铁路、水道、商场、公园、医院、学校、图书馆、动物园、住宅楼……一座座城市几乎肉眼可见的在兰国原本空白的地圖上拔地而起。
這种规模的基建,让邻国都羡慕之极。
而曾经失落在旧工业重地东三省的数百万工人,和他们背后逾千万人口家人们,则成了新城市的主人。
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三班倒作业。
虽然主要是基建配套工厂,但是,诸如特种钢厂、LNG造船厂、电子厂、晶圆厂以及光刻机所需要的各种关键技术科研所、医疗设备、机床、材料科学所等高端制造业工厂和机构,也由港岛方面逐渐转移至此。
为此,兰国和大陆交恶的传言,再次喧嚣。
其中一大半這方面的文章,是由李思出手,寻找阿三籍阿美利加人撰写的。
還别說,都快结成血海深仇了,有模有样的……
有意思的是,毛子今年举办了庆祝卫国战争胜利六十周年大阅兵庆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通過驻京城始馆,给李源送了一份邀請函。
李源自然沒去,如今什么事,也沒有陪伴两個妈重要。
李母已经一百多岁了,每一天都過的很珍惜。
而恩师赵叶红,今年也九十二岁了,她才是真正的,仿佛一夜之间精气神尽去,衰老似乎只在一瞬间……
赵叶红出身医学世家,是旧时的小姐傲娇心气。
孙达一辈子哄着她,让着她,衣食住行百般杂事都由孙达一人承担。
即便是赵叶红收了李源当弟子,可安排他读书、分房、结婚等等,依旧是孙达出面。
相濡以沫七十载,孙达的离世,赵叶红表面上沒有過于悲痛,实则点点思念皆在心底。
愈是到年迈体衰时,愈是思念過往。
到了今岁,已经彻底坚持不住了……
五月。
黑芝麻胡同,孙家。
七十岁的孙月香和四十六岁的女儿赵慧,都是一脸悲容。
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源,孙月香哽咽道:“源子,還是让建国早点回来吧。我怕……”
李源微微颔首,道:“已经让去接了,明天就到。”
赵慧道:“舅舅,有什么事,让黄超和黄敏去跑腿办吧。”
李源面色寡淡的道:“沒什么需要的。”见她還想說什么,不耐烦兜圈子直白道:“慧慧,你外婆不喜歡黄超,我也不喜歡,不要让他们過来。這個时候我正沒地发火,你不要让他们作死。”
這爷俩,是一门心思想从李源身上捞好处。
赵叶红警告過几次后,爷俩非但不长记性,還在背地裡骂人,好死不死正好被李源听到。
不想让赵叶红心裡难過,李源沒有发作,但从此禁绝两人再到孙家来,更不允许他们打他和孙家的旗号做事。
大千社会,百样人生,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赵慧想在這個时候帮助丈夫和儿子挽回些“圣眷”是可以理解,但李源心中厌恶感更甚。
這個口,赵叶红可以开,赵慧不行,特别是想利用這個時間。
听到李源這般不留情面的拒绝,赵慧委屈的眼泪巴巴的,孙月香呵斥道:“一把年纪了,還活不明白。你要不想在這待你也走,以后不用来了。”
李源懒得听這娘俩搁這唱双簧,孙家三姊妹,看着孙建国、孙月玲占了大便宜,实则早先对孙月香的照顾最重。
赵慧是出国留学了的,回来后进部委工作,嫁的人也算是不大不小的豪门了。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转身进了卧室,李源就看到之前处在昏睡中的师父赵叶红醒了過来。
一直以来有些衰弱的眼睛,此刻恍若回到了当年,严厉、清冷,却又不失关怀的温度。
李源心底一沉,赵叶红许是自己明白時間到了,看着李源温声笑道:“去接建国、月玲了么?”
李源闻言,只觉得喉咙被哽住了,只点了点头,尽說不出话来。
赵叶红笑了,目光中不失慈爱,但似乎又逐渐怅然,多了些回忆色,道:“咱娘俩的缘分,有五十多年了吧?”
李源强压心底悲痛,点点头道:“我十五六岁进的城,拜的师,今年都六十七了,五十二年。”
赵叶红道:“我刚才做梦的时候,還梦到了那年。呵,我有时候都在疑惑,有洁癖症的我,当年是怎么收了你当弟子。你那身臭烘烘的粪气,连廖老他们都不想多看一眼。你孙叔說,是缘分。可我后来觉着,未必。”
李源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轻声笑道:“這不是缘分是啥?”
赵叶红道:“当天晚上我就做了個梦,梦到一個……农村妇人,给我磕头作揖,說感谢我善待你。我纳闷,问她是谁。她說,她是你上辈子的娘。前世啊,让你受了好些苦。她不忍你這辈子受苦,所以求遍了神仙,才让她来找到你。只是知道你们娘俩母子缘分已断,所以不敢相认,只求我這個师父,能多疼你些……你孙叔說,我就是给偏疼你找個由头,我觉得不大像。只是那些年,正是横扫牛神蛇鬼的时候,我也就沒多說。”
李源闻言,只觉得嘴裡多了些腥甜味,脑子裡嗡嗡的。
如果說上回大哥說的這些,可能是故意哄他的,那這次连师父都有過這样的梦,還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看着李源僵直的坐在那,眼泪无意识的往下掉,赵叶红温声道:“這是好事,說明人死后,不是再无相见日。我就相信,你孙叔還在下面等我。源子,不必過于悲伤,咱们娘俩,也還有重逢的一天……”
李源头脑有些混沌的点了点头,应道:“是,师父,您說的对……”
等他再回過神,见赵叶红闭上了眼,猛的一惊,不過仔细观察,才发现老太太只是又昏睡了過去,方松了口气。
他拿出纸巾来擦了擦脸后,长呼了口气,就這样静静的坐在床边,从日落,再到日出……
翌日,瘦了一大圈的孙建国带着一大家子回来,跪倒在床前叫了声“妈”后,老太太才再次醒来,又看了眼儿女,最后又看了李源一眼,方撒手离去……
……
王府。
“你师父走了?”
尽管李源身上已经尽力去收敛郁郁之气,可李母還是看出了些端倪,声音裡带着心疼的问道。
李源不愿让母亲担心,笑着点头道:“师父說,孙叔在下面等她团圆呢。還說孙叔老担心她不会洗衣做饭,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托梦托的有些勤。”
李母一听,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开骂道:“那個狗日的黑心男人,以前看着挺好的一人,见面嘿嘿哈哈的,沒想到這么不安生。都死了,還跑上来钩人。”又责怪李源道:“老幺,你咋不早說?早說我给你师父烧個香,让老奶奶骂死他,抽他两鞭子就老实了。”
李源乐呵道:“妈,我爸沒回来见過你?”
李母笑呵呵道:“看過,咋能不回来看呢?你爹這個人,就是嘴笨,不如你会說。不過也幸好不像你,不然也娶几個老婆我就恼了。”
李源嘿嘿笑道:“妈,說我爸呢,您别說我啊。”
李母道:“回来看過我,不過他不像孙家那货,你爹叮嘱我要养好身子,多替他看几年家。让下面都好着呢,和你大哥在下面還开了十几亩荒地,吃喝不愁,也不会生病。我寻思着,你二哥這次去了,肯定能开出五十亩地来,你說有沒有?”
李源点头轻声笑道:“肯定有,二哥是咱家种地的好手。”
李母沉默了稍许后,缓缓道:“是啊,你二哥种庄稼,可是把好手……”
……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
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
心碎的很好听
手在键盘敲很轻
我给的思念很小心
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
十一月一号,周杰伦全新大碟《十一月的肖邦》上市,《夜曲》一响,上台领奖,即使同年有王力宏的《不得不爱》、SHE的《不想长大》、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陶喆的《爱我還是他》、光良的《童话》等。
可是在這個华语乐坛全盛的年代,《夜曲》当之无愧的坐上了流行音乐的至高王座,再次巩固并拔高了周杰伦华语天王不可动摇的地位。
“李医生,听說您喜歡听我的歌,很荣幸。今天是您的生日,”
就這样,在李源生日的這一天,李母出钱,让周慧敏請来了這位流行音乐的大咖,并未李源演唱了一首還未上市的歌:
“小城裡,岁月流過去,清澈的勇气
洗涤過的回忆
我记得你,骄傲的活下去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
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
活活活活活活活活
活着生命就该完整度過!”
李源很惊喜的对老太太說道:“妈,這個礼物可真好!”
李母很高兴。
……
岁月就在這样平静却时而又有惊喜的過程中度過。
李智结婚后生了一個儿子,自個儿取名李威龙。
這让李源怀疑,取名字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缺什么叫什么的真意?
這孙子缺脑子,所以冥冥之中他才给取了個智字?
不過李智的天使人投资做的其实還不错,从家族基金中领取的一份资本,再加上从他外公和母亲那借来的,凭借大唐王孙的身份,让他在国内诸如百度、淘宝、腾讯等互联網公司都有投资,再加上阿美利加的一些公司,现在自身的投资收益,已经远超家族信托每月领到的钱了。
升格为太爷爷的李源,看起来终于老了些,至少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還戴眼镜……你近视么你?”
连娄晓娥都受不住這种差异了,看着浑身上下简直散发着骚气的丈夫,她气呼呼的說道。
二零零六年元旦,今天既是新年,也是李家长子长孙李睿,和新加坡李家坡的孙女李修齐大婚之日。
李家沒有大肆操办婚事的传统,正好,這位长孙媳妇也是低调到骨子裡的一個女孩,就建议两家人一起吃個饭就好。
李家坡家族的人都住在钩鱼台,這会儿正被车队接来王府。
八十三岁的李家坡,也想拜访一下李家一百多岁的老祖宗。
李源将眼镜摘下,娄秀斜眼道:“是小旭给你拾掇成這样的吧?”
李源也不否认,他又不怕老婆,呵呵笑道:“她說我心态太老,心思又重,活的不洒脱。让我穿的年轻些……”
聂雨嗷嗷叫:“她咋不给你介绍個年轻的?她也四十了!”
李源道:“介绍了,咋沒介绍,那几個八五花都带来让我见了。不過我觉得沒多大意思,都是一群小娃娃。和她们聊聊火红年代的事,一個個跟梦游一样。”
高卫红好笑道:“火红年代……那都是她们爷爷辈儿的事了,爹妈辈都不知道多少。”
从兰国飞回来的秦大雪斜觑道:“林妹妹不是最爱拈酸吃醋么?怎么還干起這种行当来了?”
娄晓娥“诶”了声,使了個眼色后道:“估计就是促狭,故意逗一逗源子。”
她们都商量好了,這几年谁也别惹李源不高兴。
换位思考,若是她们在李源那個位置,一個個至亲纷纷离世,她们也受不了。
李源对此心知肚明,并且乐见其成,還不惯着秦大雪,斜觑道:“今年已经零六年了。”
秦大雪沒明白:“零六年怎么了?你要成仙了?”
聂雨“咕叽”一声笑出声来,李源冷笑道:“你当年可是說的明白,七十岁后就不管我了,随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就两年光景了。”
秦大雪气笑道:“老小伙,你曾孙都有了,你還想干啥?”
李源哼哼了声道:“你管不着!”
聂雨拱火,对秦大雪挤眉弄眼道:“怀念不怀念当心尖尖的日子?”
這种小儿科秦大雪怎么放在眼裡,风轻云淡的笑道:“還行,至少曾经拥有過那么多年。”
聂雨:“……”
幸好這时,小七在门外招呼:“爸爸妈妈,修齐家人的车队已经到了。大哥、二哥他们在门口迎接呢。”
娄晓娥忍笑打圆场道:“走了走了,李家坡比我們大十来岁,礼数上别缺了。”
聂雨哼了声,白了秦大雪一眼,挽着娄秀的胳膊出门了。
秦大雪落后两步,慢悠悠的走着,对李源道:“国际上有声音,說這是两個华人国家的联姻,還让东南亚各国警惕。你怎么看?”
李源纳闷道:“关我什么事?這么屁大点事都要我来想法子,他们几個也别干了,退位让贤吧。”
秦大雪沒好气道:“商议一下,也不行?”
李源道:“你们商议出什么结果了?你什么意见?”
秦大雪摇头道:“我只是顾问,只提供過往的经验,别說决策,连建议都很少给。倒是几個孩子,商议的挺有意思。小思說,干脆就广撒網,广结姻缘吧。譬如李英,在阿美利加读大学时,和小乔治的女儿詹娜结识。九一一发生的那天,詹娜甩开保镖几個小时,白房子差点急疯了,失踪的那几個小时,她和阿英在一起。”
李源眉头微皱道:“两人现在還在一起?”
秦大雪笑道:“阿英毕业后坚持回港岛,所以就散了。”
李源道:“那就散了。”
秦大雪笑道:“哟,你還是民族煮意者?”
娄晓娥在一旁道:“我也看不上,還是咱们中国人看着顺眼。除非是亚特兰娜那样的,不然别想进门儿!”
秦大雪笑道:“亚特兰娜那样的大美女,中西通杀,哪有那么多?不過我其实也觉得慎重点更好,随着兰国的布局,和大陆這边的快速发展,我隐隐觉得,咱们成为世界第二只是時間問題。老二不好当啊,看看毛子,再看看日本。我們要是成为老二,那动静只会更大。說不定,就有翻脸的那一天。毕竟,我們不可能像脚盆鸡那样,任凭阿美利加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
“咦~~”
娄晓娥听不大懂太多,所以只挑能听懂的嫌弃。
秦大雪哈哈一笑,看向李源。
李源欣慰道:“有你這么一個明白人在九儿身边,我就放心了。”
秦大雪虚踹一脚,道:“我就這么点用处?”
李源斜觑道:“我倒想用别的招,你自己不让干。”
秦大雪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难得红了脸瞪他一眼后,加快脚步走了。
娄晓娥吃吃的笑,李源纳闷道:“你笑什么?也沒少了你的……”
娄晓娥温声同情道:“委屈你了……”
李源无语,搂住太太的腰,笑着走向正门狮子院。
……
“李先生,好些年沒见了。沒想到,再次见面,我們竟然成了亲家。”
李源和李家坡握手问候。
李家坡看着李源亲切笑道:“以前好多人都說我是传奇,是国父,现在已经沒人這样說了。新加坡能够成立,是大马因为防备我,才把我們华人放逐到狮城。当然,他们后来非常后悔,特别是新加坡发展成发达国家以后。而兰国的成立,是为了保护华人,真当真枪从爪哇人和马来人手裡抢過来的立足之地!李医生独身一人以一敌国,特别是杀的鬼子胆寒!你才是我們华人世界,第一传奇英雄!”
李源乐呵道:“哪有什么传奇不传奇的,无非是建一個华人不受欺负的地盘,勉强自保罢了。李先生,实不相瞒,我和你不同,对国事毫无兴趣,也确实沒怎么插手管過。除非兰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不然我也不会插手。今儿啊,咱们不聊国事,聊我們也聊不出什么名堂,因为我不懂啊。所以,今天只谈姻亲之谊。成了亲家好啊,反正我這個人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李家坡身边的长子本来神情還有些尴尬,可听完最后一句后,瞬间悟了,目光激动并且敬仰的看着李源道:“李叔叔,您的确是我們华人世界最伟大的传奇!”
李源微笑颔首,李家坡尊敬道:“太夫人是否有闲暇時間,我們作为晚辈,理应去拜会。”
李源笑道:“正等着呢,這边請。”
……
PS:最后两三章了,太难写了,主要是不忍刀……但是,终归是要完本的呀。完本后再写几篇小番外,弄成热热闹闹大团圆的,看看能不能把二丫他们都招出来,不然结局的太伤了。還有啊,我沒搞新書,新書最早也是過完年了。去年五月二十二发书,不到一年写了三百多万字,铁人也扛不住這么造啊。曙光就在前面,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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