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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一物降一物

作者:弱颜
渤海郡府衙被烧一事。不久王郡守就上了折子,声称凶犯已经捉拿归案。凶犯原来是一江湖大盗,因以前被王郡守搅了一桩大生意,又将其手下尽数抓获。此人怀恨在心,以前就曾多次想暗杀王郡守,但一直沒有成功。最后就带人烧了府衙,以此泄愤。大盗后抓后,对纵火一事供认不讳,在被关进大牢后,自尽身亡。 纵火案顺利解决,也沒有影响王郡守的仕途。年前,王郡守随着钦差进京,在金殿上面圣,升任礼部尚书。皇帝還御赐了一栋宅邸,王家乔迁之喜,宾客盈门,欧阳也去送了礼。当然皇帝和王昭仪也都赏下大量东西,王家一门可谓是荣极一时。 转眼便過了新年,出了正月,街上店铺纷纷重新开张,人们闲散地過了個年。又开始新一年的忙碌。這一天,欧阳照旧去了大理寺,水幽寒闲来无事,便带着一家人到观音庙上香。 至于为什么选這家观音庙,则是奶娘的主意。 “姑娘,人都說那庙裡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的。姑娘和姑爷成亲都這么久了,……還是去拜一拜的好。”奶娘如是劝說。 自打水幽寒和欧阳成亲,奶娘对于水幽寒的某一方面表现出了异常的关心。每個月见到水幽寒来了月事,奶娘就会失望一回,而且在水幽寒面前毫不掩饰地叹气。几個月下来,水幽寒对自己稳定的月事周期几乎要有负罪感了。 娘两個背地裡說话,水幽寒让奶娘不必這么心急。 “奶娘,我們才多大年纪啊,而且也才成亲沒几個月,哪就你们快就有了那?你瞧瞧,人家成亲两三年才有小孩子也很平常。而且咱们家已经有了麒儿,并不冷清。” “麒儿都三岁了,姑娘您還是快点再生一個的好。姑爷人厚道,才不催您,您可不能心裡沒個算计。”话說的多了,奶娘的意思水幽寒也能明白,就是让她快点生個孩子出来,好牢牢地拴住欧阳。 老人家的心意是好的,而且只怕奶娘的想法代表了這個年代大多数人的想法。水幽寒虽然不信拜了送子观音,她就能有孩子,却也并不反对做出這样的姿态来好让老人安心。她和欧阳都還年轻,身体都很健康。成亲半年不到,沒有身孕是很正常的。在她前世,夫妻两人结婚,一般都要等磨合期過了,感情生活都稳定下来,才会要孩子。有的为了事业,更是会推迟生孩子的時間。不過入境随俗,在孩子這個問題上,水幽寒打算顺其自然,而且她心裡是极喜歡小孩的,并不反对多生几個。 不過,奶娘也显得太急切了些。难道這個年代的人都這样?水幽寒想了想,嗯,似乎、好像真是這样。就比如說齐芳珠,比她成亲還晚,只有三個多月吧,就已经要寻医问药了。每次见了麒儿都要抱在怀裡揉搓一番。两人私下說悄悄话,齐芳珠很坦白地說,希望快点怀上宝宝。不仅是她自己希望如此,她娘家,還有长公主這边也都盯在她的肚皮上。水幽寒還因此劝告她。让她不要太過紧张,顺其自然,才更加容易怀上宝宝。 观音庙香火繁盛,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水幽寒下了马车,四下打量了一番。正看到不远处,停着三辆马车。两個半大孩子被人从中间那辆车裡扶下来,有個身材窈窕的妇人,一边给两個孩子整理衣衫,一边低头嘱咐着什么。看那样子,似乎是母子三人。 水幽寒正要迈步朝庙裡走,那辆马车旁边另一辆马车上,一個火红衣衫的丽人探出头来。那丽人一抬头,正对上水幽寒的目光,两人同时愣了一下。水幽寒微微一笑,京城說小可是不小,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沒想到会在這裡遇到水清玲。 水幽寒居长,自然不便先上前问候水清玲。何况水清玲方才看了她一眼,似乎也不怎么想和她打招呼的样子。 出乎水幽寒的预料,水清玲下了马车后,竟主动走過来,很是规矩地给水幽寒屈膝福了一福,“给姐姐請安。” 水幽寒心裡纳闷,难道是因为成亲了,忽然就变得懂事了,同时也回了一礼,“原来是清玲,你這一向可好!” 几個月不见,水清玲容貌似乎更加娇艳。不過身上已经沒有了原来的傲气。 “多谢姐姐惦记,妹妹還好。” 两人這样客套地說着话,那妇人领着两個孩子就站在马车边,并不往庙裡去。 水清玲冲扶着她的一個丫环吩咐道:“小环,叫把净哥和贞姐儿叫過来。” 那小丫鬟闻言,便回身走到那妇人身边,說了几句话,那妇人就领着那两個孩子走了過来。 “這是你们姨母,還不快些過去拜见。”水清玲对两個孩子吩咐道。 那两個孩子,男孩约有十一二岁,女孩子只有八九岁。男孩子肤色偏黑,和徐铁虎容貌酷似。女孩子略微秀气些,不過也是皮肤微黑。 净哥儿和贞姐儿听了水清玲的话,却并沒有行动。贞姐儿好奇地打量水幽寒,静哥儿则侧過头去看跟在他们身边的那個妇人。那個妇人约莫二三十岁的模样,一张大饼脸,两颊上略有些麻点,容貌是极普通,皮肤倒是细腻洁白的很。一身湖蓝色绸缎袄裙,极为贴身,更显得丰胸细腰,风韵十足。尤其是那高挺的胸脯,水幽寒目测了一下。心裡估计至少是E罩杯,便是和水清玲比起来,也毫不逊色。這妇人穿戴打扮和其它的媳妇不同,虽比不上水清玲的华美,却也不似一般的官家媳妇可比。 那妇人微微点了点头,净哥儿方领着贞姐儿上前来给水幽寒见礼。水幽寒笑着将两人扶起,又让奶娘拿了两個荷包来。 “出来的匆忙,身边沒带什么东西,這荷包就给你们做個见面礼吧。” 净哥儿和贞姐儿接了荷包,又向水幽寒道谢。水幽寒点了点头,看两個孩子在礼数上還是教导的不错的。 水幽寒正对這妇人的身份纳闷。那妇人也不用人介绍。径自走上前来,大大方方向水幽寒见礼。 “庚娘见過欧阳夫人。” 庚娘身边一個婆子也向水幽寒行礼,“欧阳夫人,庚娘是我們徐府的大管家,能当我們大爷……” 庚娘咳嗽一声,打断那個婆子的话。 水清玲似乎对庚娘這样出头有些不满,对水幽寒解释道:“不過是個下人的婆子。夫君怜我年幼,怕我辛苦,安排她伺候净哥儿和贞姐儿的起居。” 水清玲也是来拜送子观音,便和水幽寒一同进了庙裡。水幽寒进了香,又向功德箱裡捐了些银钱。早有管事的和庙裡打了招呼,将水幽寒接到后面净室待茶。水清玲跟在水幽寒身后进香完毕,一路跟着水幽寒到了后面净室。 “這是我姐姐,大理寺丞欧阳大人的夫人,你们都過来见见吧。”水清玲吩咐身边伺候的一干人等。 先是水清玲的两個陪嫁丫环,一個叫小环,一個叫小颖,然后就是徐家的丫环仆妇,都到水幽寒跟前见了礼。水幽寒有些摸不清水清玲为何会如此,不過還是笑着受了礼,让小红撒了赏钱。 “奶奶,那边禅房已经给您安排好了,請您過去诵经。”庚娘到水清玲跟前禀报。 “急什么,沒看到我正在和我姐姐說话。你先去一边伺候着。” 庚娘既不恼也不怕,依旧语调平平地道:“奶奶,出来前大爷吩咐,让您务必跟着诵经后才能回府,這样求子才算心诚。這禅房安排妥了,若奶奶现在不去,只怕就耽误了。奶奶回去沒法子和大爷交代。” “大爷那裡要交代自然有我,哪用得着你這個低三下四的人在這裡指手画脚。你一口一個大爷,合着我就不是你的主子了,我的话你就可以不听,你這是要反了天嗎?”水清玲忽然发作起来。 “奶奶息怒,庚娘也是为奶奶着想,是大爷吩咐了庚娘要好生伺候奶奶的。” “你這哪裡是伺候,明明是要摆布我?姐姐。你看這贱人,有姐姐在场,還這样欺我。来人,给我掌這贱人的嘴。” 水清玲這么吩咐,下面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却沒有人上前。 “小环、小颖,你们两個去给我撕她的嘴。” 两個小丫头不敢不听水清玲的,却似乎对庚娘十分顾忌,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地,看着十分可怜。 庚娘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請奶奶息怒,不用劳烦两位姑娘动手。奴婢自己动手就是。是奴婢不好,奴婢认罚。”庚娘竟真的动手扇自己的嘴巴,而且是真下力气,不是做样子。方扇了两下,那脸就红肿起来。她還要继续打,净哥儿,贞姐儿早就跑過来,一左一右抱住庚娘的手臂。 “庚娘,莫要再打。父亲說過,這家裡除了他,沒人能动庚娘。”净哥儿道。 “庚娘,你不是奴婢。我不要你自称奴婢。”贞姐儿流泪道。 庚娘停下手,放声大哭,“奶奶您就饶了奴婢吧,您留奴婢一條命,等奴婢照看哥儿姐长大成人,奴婢自会回老家去,给我們奶奶守坟去,不来碍奶奶的眼。” “庚娘沒错,你……母亲要罚庚娘,就請先罚我們吧。”净哥儿和贞姐儿同时向水清玲道。 水清玲气得瞪大了眼睛,“你……,你们……”却是半天也說不出什么来。 這么一会工夫,已经有小和尚和香客在外面探头探脑了。 水幽寒瞟了眼水清玲,好在水清玲脑子還算清醒。 “算了,算了,都起来吧。哭天抢地的,不知道的還以为我待你们如何刻薄那。” 庚娘见好就收,止住了哭声,“還請奶奶快些過去诵经。” 水清玲无奈,随着一個婆子去了旁边的禅房。庚娘并不用身边的丫环婆子,亲自伺候着净哥儿和贞姐儿吃茶,忙前忙后,十二万分的殷勤。便是看着两個孩子的眼神,便像瞧着自家骨肉一般。庚娘還想和水幽寒寒暄,水幽寒推說困倦,只让小红支应着。一会工夫,那净哥儿便坐不住,說要去看寺后的卧佛,庚娘便带着净哥儿和贞姐儿告辞出去了。 水幽寒正在吃茶,见一個小丫头在外面晃了晃,水幽寒见是小环,就让小红将人带进来。 “奶奶在禅房诵经,让婢子過来看看。不知少爷和小姐都去了哪裡。” “他们都去后面看卧佛了,有那個庚娘带着,不用担心。你且在這裡喝杯热茶暖暖。”小红拉着小环在一边脚踏上坐下,递了杯热茶给她,小环感激地接了。 “在水家时,你就在二小姐身边伺候嗎?”小红问小环。 “我本来年纪小,只在外院做些杂役。奶奶身边本来有两個大丫鬟的,可搬到猫儿胡同后,太太卖了很多人,那两個姐姐也被太太做主给卖了。奶奶出嫁,太太就让我和小颖陪嫁過来了。”小环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說话還有些孩子气。 小红又问小环道:“怎么你们奶奶身边只有你们两個陪嫁丫头,水家就沒陪嫁其它的婆子、管事?” 小环迟疑了一下,“還有几位嬷嬷的。不過,不過……” 小红从袖子裡掏出块银子塞到小环手裡,小环不敢接。 “拿着吧,是我們姑娘赏给你买点心吃的。” 小环袖了银子,又是高兴,又有些害羞。“那几位嬷嬷,到了徐家,帮着奶奶接管家务。可是又管不好。李嬷嬷管厨房,结果少爷和小姐吃了厨房的饭菜,就病了。大爷說是李嬷嬷使坏,打了李嬷嬷板子,把她卖给了人牙子。還有张嬷嬷、赵嬷嬷、宋嬷嬷,也都犯了错,撵的撵,卖的卖了。现在除了外面伺候的杂役,内院裡就我和小颖,還有個钱嬷嬷是水家陪嫁来的。” “那现在可是二小姐管家?” “自然是我們奶奶。不過,大爷說奶奶年幼,徐家的规矩和水家又不一样,就让庚娘帮着奶奶。大爷很心疼我們奶奶,怕奶奶累着,也怕奶奶坏了规矩,让人笑话。那些杂事就都是庚娘在做。” “這個庚娘在徐家是個什么身份?” “庚娘是前房太太的陪嫁。后来配给大爷的一個长随,那长随暴病死了,庚娘就依旧回来伺候前房太太。前房太太沒了后,庚娘就帮着照看少爷和小姐。庚娘最忠心,也极细心,就连少爷小姐的奶娘都不如她,被她打发了。徐家的人都說,庚娘沒有自己的孩子,是把少爷小姐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大爷知道她对少爷小姐好,也敬重她。不過,大爷還是最疼我們奶奶。大爷沒和我們奶奶成亲前,庚娘单独有個院子。后来我們奶奶不高兴,庚娘就搬到小姐那個院子去了。” 小环吃了热茶,得了银子,又见小红待她亲切,水幽寒坐在上面也是笑眯眯听她說话,不觉话就多了起来,噼裡啪啦說了一大通。 “徐家赶了你们奶奶的陪房,你们奶奶就那么答应了?太太也沒說什么?”水幽寒笑着问小环。 小环见水幽寒亲自问她,缩了缩脖子,又向外面望了望。小红赶紧安抚她:“外面有我們的人,若是有人来,必然先来禀报的。你不要怕,尽管回答我們姑娘的话,沒有亏吃。” 小环這才开口說道:“奶奶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不過那几位嬷嬷也确实犯了大错。李嬷嬷那件事,大爷发了火,闯到奶奶院子裡来,拿着鞭子见人就抽,就是奶奶都挨了两下。大爷說,少爷和小姐是他的命根子,谁敢动他们一根指头,他就要谁的命。然后,就亲自动手罚了李嬷嬷,還是奶奶哭着央求,才留了李嬷嬷半條命,让人牙子领去发卖了。” “那后来那几個嬷嬷是怎么回事?” “他们跟着奶奶管事,有两位嬷嬷是贪了帐上的钱,一個嬷嬷是赌钱和人争闹起来。大爷說他最恨的就是下人有這样的事。奶奶哭闹一番,大爷就拿了好些东西来哄,可是人還是撵了。太太也来找大爷闹過,不過也沒能让大爷改主意。” 周氏竟然在徐铁虎那裡吃了亏,水幽寒很是好奇。 “太太是怎样闹的,你们大爷可真历害,竟不怕太太。” 小环又向外张望了一眼,“太太带人来闹,還要把庚娘抓起来卖掉。可大爷带了衙役回来,反把太太带来的人抓起来了。后来太太就和大爷哭闹,說是大爷宠妾灭妻什么的。大爷就和太太說,她根本沒有妾。還当即让庚娘做了大管家。太太不依不饶,最后大爷和太太說了一句话,太太就再不来闹了。” “喔,他說的什么?” “大爷說,让太太想想,老爷的官是因为什么丢的,莫要把奶奶教的和她一样。大爷他,他骂太太是扫帚星,還让奶奶少和娘家来往那。” 打发走了小环,水幽寒叹了口气,带着人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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