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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进宫告状

作者:未知
魏玉昙换了一身衣服回到了宴会上,路上遇到不少和她打招呼的姑娘,她都沉這一张脸,根本不理会人家。 薛恬如风摆杨柳一般,拿着团扇从她身边走過,笑盈盈道:“呦,魏妹妹這是怎么了?” 魏玉昙定住脚步,勉强笑道:“无事。” 薛恬如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定远侯府倒是风景不错,魏妹妹要不要与我去走一走?” 魏玉昙忙道:“不了,我才刚回来,有些累了。” 薛恬如沒再强求,点点头:“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送走薛恬如,魏玉昙揉了揉笑僵的脸,抬脚去了前面。 花园的凉亭,不少夫人在一处說說笑笑,魏玉昙一眼就认出了魏夫人,吩咐馨儿:“你去将母亲請来。” 馨儿仍是惊魂未定,愣了一下,赶紧道:“是。” 魏夫人虽然出身不高,但也算有些小聪明,否则也不会把魏钧哄得服服帖帖。她之所以能在魏家站稳脚跟,得益于她为魏钧生下三個儿子。因为长女早逝,她现在只有一個女儿,是以她最宠爱的就是魏玉昙,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只要见魏玉昙撇撇嘴她一颗心就软了。久而久之,把魏玉昙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但也只会嚣张跋扈。 是以,沈妤只是稍稍用了点手段,她就无计可施,只会大哭。 现在,她自然是来找魏夫人告状的。 馨儿匆匆走来,悄悄在魏夫人耳边說了什么。魏夫人一怔,向各位夫人告辞离开。 人一走,人群中就议论开来。不少人都打心眼裡瞧不上她,在场的许多夫人都比魏夫人出身好,却還要捧着她,就是因为她现在是魏国公夫人。 魏夫人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阳奉阴违的嘲笑她,她现在心裡只想着女儿。 很快,馨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杏花林。 此时正值盛夏,杏花早就凋零,只留下青翠的枝叶,在地上投落大片阴凉。 魏夫人对于女儿的关心事无巨细,一眼就看到她换了一身衣服。忙加快了脚步,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昙儿,你怎么了?” 魏玉昙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扑到魏夫人怀裡:“娘,你要为我做主啊,呜呜……” 魏夫人紧紧搂住魏玉昙,倏忽沉了脸,瞪着馨儿道:“你是怎么照顾姑娘的,怎么任由别人欺负她?” 馨儿直直跪倒:“奴婢错了,沒有照顾好姑娘,让姑娘被人冤枉。” “冤枉?”魏夫人眉头挑起,“怎么回事?” 馨儿看了魏玉昙一眼,支支吾吾。 “你照实說!”魏夫人想拔高声音,可意识到這是在外面,低声斥道,“别吞吞吐吐的。” 踟躇了一瞬,馨儿只能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你說什么?”魏夫人难以置信,看着魏玉昙,“你去找沈家姑娘麻烦了?” 魏玉昙懊悔又愤怒,垂头绞着帕子:“我被清和县主刺了几句,一时气愤,就……” 魏夫人不忍心生女儿的气:“我不是和你說過嗎,离那個清和县主远一点,她可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魏玉昙小声辩驳:“可她說的也有道理啊,沈妤嫁进东宫就会与姑母争权,若是再生下一個皇孙,她的位置可坐稳了。”太子有了嫡子,太子之位也更稳固了。 魏夫人脸色微变,她知道魏玉昙說的不错。太子娶了沈家女儿,又增加了一個助力,再早早有了嫡子,平王想夺位就更难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去找沈妤麻烦,更重要的是你被清和县主当刀使了。你别忘了,顺宁长公主也惦记着太子妃的位置呢。” 魏玉昙瘪瘪嘴:“娘,我知道错了嘛,可再怎么样,沈妤也不该故意冤枉我啊。人人都让我三分,凭什么她那样对我。娘,你沒有亲眼所见,她咄咄逼人,非要女儿认罪不可,女儿招架不住,只能暂且拖延時間,先假意安抚好她……” 魏夫人板着脸:“你所谓的安抚她,就是主动认罪嗎,還答应她把素冠荷鼎送過去?” “我還能怎么办,人证物证她都有。难道不认错,我就能立刻洗脱罪名了嗎?” 魏夫人哑然了。 是啊,当时那种情况,除了认错沒有别的办法。万一沈妤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传的人尽皆知,魏玉昙的名声也毁了,說不定還会被陛下惩罚。 魏夫人反复呼吸,勉强平静:“看起来一個柔柔弱弱的小丫头,风一吹就倒,居然心思那般刁钻狡猾。哼,還真是真人不露相!” 魏玉昙拉着魏夫人的衣角:“娘,你說我该怎么办呢,难道我真的要向她低头嗎?” “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手裡可捏着你的玉钗呢。” 魏玉昙啜泣道:“难道娘就任由女儿被人欺负嗎,娘沒有听到她们是怎么嘲笑女儿的,都认为是女儿指使人毁了陛下御赐的花,女儿被人冤枉死了,娘還不为我报仇。” 魏夫人心疼极了,赶紧哄着:“娘怎么能让你白白受委屈呢,你放心,娘会想办法为你出這口恶气的。” 她做了多年的魏国公夫人,到哪裡不是被人捧着?如今女儿竟然被人设计、欺负,她着实咽不下這口气。 思量了一番,她拉起魏玉昙的手:“走,进宫去见你姑母。” 她還不信了,她竟然对付不了一個十几岁的小丫头? 魏夫人让婢女去太夫人那边传话,只說身体不适先回府了,然后带着魏玉昙匆匆进了宫。 昭阳宫。 殿外有穿着蓝袍的内侍守着,宫内十几個宫女低眉顺眼的侍立一旁。隔着一层珠帘,一個影影绰绰的玲珑身影倚在贵妃榻上,有几個宫女为她揉肩按腿。 一個宫女掀开珠帘进去,轻声道:“娘娘,魏国公夫人带着魏姑娘求见。” 魏贵妃睁开眼睛,神色慵懒:“請进来罢。” 說着,她站起身,宫女立刻为她拖着裙摆,掀开珠帘。 魏夫人母女已经被請进来了,一抬头,就看见华丽的裙摆迤逦在地,再往上就是纤细的手指,乌压压的发髻上珠围翠绕,明明已经是两個孩子的母亲,仍是增娇盈媚,艳如桃李,仿若岁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对于這個小姑子,她一直是又羡又惧,却又說不上哪裡可怕。明明以前那么娇俏的小姑娘,怎么现在看不到当年的一丝影子? 她一边想着,一边拉着魏玉昙给魏贵妃行礼。 魏贵妃淡淡道:“起来罢。素冬,给魏夫人看座。” 一個穿着绿衣的女官轻轻退下,招呼人搬绣凳過来。 魏夫人母女道谢落座,斟酌着该怎么說明来意。 魏贵妃坐在上座,笑了笑:“嫂子怎么這时候過来了,定远侯府的宴会散了么?” 魏夫人缓了心情,笑道:“我和昙儿正是从宴会上過来的。” 魏贵妃不冷不淡的“哦”了一声。 魏夫人心裡打鼓,笑容有些僵硬:“原本是不该惊扰娘娘的,只是沈家欺人太甚……” 魏贵妃太了解這個嫂子了,懒得和她绕弯子:“嫂子有话直說罢。” 魏夫人心头一震,忙道:“是。” 迟疑了一瞬,她将在沈家发生的事全部告知魏贵妃。她心知魏贵妃是個精明的人,也不敢帮魏玉昙隐瞒。生怕魏贵妃生气,又道:“娘娘,昙儿的确冲动了,但后来沈五姑娘竟使用那种卑鄙手段陷害昙儿,也着实過分。昙儿性子直率,哪裡见识過那些阴谋诡计,所以只能暂且服输,求娘娘为昙儿讨個公道。” 魏贵妃一时无言,凝视着母女俩。 魏夫人心下一沉,刚要开口,就听魏贵妃嗤笑一声:“讨個公道?” “娘娘,沈家這样对付昙儿,也是不把魏国公府放在眼中,不把您放在眼中。再怎么說,魏国公府是世家勋贵,您以后也是她的长辈,她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该那样欺辱昙儿,难道咱们魏家還怕她一個小丫头嗎?” 魏贵妃顿时收了笑容:“嫂子,我早就說過让你好好教导昙儿,可是你却当做耳旁风。现在闯了祸,收不了场又来找我,你以为我很闲,专门为她收拾烂摊子?” 魏夫人面色一白,有些紧张:“贵妃娘娘,昙儿她年纪小,又受人挑拨……” 魏贵妃冷冷一笑:“不就是蠢笨了些,容易被人利用嗎,嫂子以为這样說就能改变她蠢的事实?既然技不如人就回家思過,到我面前来哭诉,让我给你讨公道算什么本事?再者,我如何为她讨公道,是以贵妃的身份向沈妤施压嗎?沈家那两個丫头,可是陛下要护着的人,要我为难沈妤,是生怕陛下不厌恶我嗎?” 魏玉昙的眼泪滚滚而落,可她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扯着帕子竭力压制。 魏夫人一急:“难道昙儿就将這份委屈咽下去嗎,只怕沈家会得寸进尺。” 魏贵妃很瞧不上這個嫂子,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心性、气度、涵养都比别家夫人差一大截,虽說有点小聪明,但沒有大智慧,一遇到大事就慌,尤其是遇到魏玉昙的事,在魏夫人眼裡就和天塌了似的。 若非看在她为魏家生养了几個儿女的份上,魏贵妃早就想办法除掉她为魏钧选個世家贵女了。 “此事先不着急,我自有主张。”魏贵妃警告道,“不要轻易招惹沈家。” 魏玉昙咽不下這口气,可在魏贵妃面前她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她是国公府千金,沈妤只是個侯府姑娘,她凭什么要让着沈妤? 魏贵妃睨了她一眼,随意提起似的道:“若是不出意外,陛下派去沈家传旨的人已经出宫了。” 魏夫人怔忪片刻:“传旨?” “是啊,册封圣旨。” 少倾,魏夫人露出恍然的神情,有些不以为意:“按照规矩,公主的女儿是册封县主,顺宁长公主再不得圣宠,女儿不也被封为清和县主了嗎?” 魏贵妃勾起唇畔:“不是县主,是郡主。” 魏夫人好半天沒反应過来,默了许久才发出干涩的声音:“郡主?還是两個?” 魏玉昙呆若木鸡,随即涌出疯狂的嫉妒。 一般来說,就算公主之女册封县主,也只能有一個。可沈家女儿不但破格封为郡主,還是两個…… 又是太子妃的位置,又是郡主之位,皇帝着实偏心太甚! “陛下不喜歡顺宁长公主,却還是给了薛恬如县主之位,更别提是他同胞妹妹的女儿了,還有对护国长公主的愧疚。”魏贵妃语气淡淡,好像丝毫不在意皇帝对沈家的偏袒。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不让你们轻易招惹沈家了罢?” 魏夫人深吸一口气:“多谢娘娘教诲。” 說着,给魏玉昙使了個眼色。 魏玉昙眼眶裡還闪着泪光,声若蚊蝇道:“昙儿知错了,姑母不要怪罪昙儿。” 魏贵妃不置可否:“行了,你们先回去罢。” 魏夫人母女走后,素冬奉上一盏茶,为魏贵妃捏着肩膀:“娘娘别生气,魏二姑娘也是一时义愤。” 魏贵妃轻笑一声:“沒脑子已经不是第一天了,本宫若是为她生气早就气死了。” 素冬看了一眼她美丽的侧颜,欲言又止。 魏贵妃瞥她一眼:“有话直說。” 素冬笑了笑:“娘娘,二姑娘的确是受了清和县主挑拨才找沈五姑娘麻烦,可是清和县主說的也是事实。若是沈五姑娘嫁入东宫,会对您不利……” 魏贵妃摩挲着茶盏上花纹,笑容阴冷:“原以为她就是個普通的世家女儿,沒想到倒是颇有心计,若她入主东宫,定然会是太子的得力臂膀。” 关键是,她不想对一個十几岁的小丫头低头。 太后早就不在,皇后也崩逝多年,身为后宫位分最高的妃子,她一直代为打理后宫。除了拜见元丰帝,谁還能让她屈膝?后宫那些妃子公主,哪個不是要看她脸色生存? 可现在太子回来了,她的身份在太子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說好听点是长辈,其实也是個妾而已。出于礼貌,太子可以以晚辈的身份对她客客气气,可若哪天他不高兴了,完全可以端着储君的架子让她下不来台。 太子也就罢了,毕竟是皇帝的嫡子,一国储君。可沈妤算什么,一個小丫头!一想到要向她行礼,還会被夺走管理六宫的权利,魏贵妃就恨。可礼法规矩就是如此,太子妃管理后宫是名正言顺的,她能怎么办? 她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你說,为什么這世上会有這么好命的人。出身好,相貌好,嫁的還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被陛下费尽心机的保护着。” 都說帝王无情,若是对所有人无情也就罢了,偏偏他把心裡唯一柔软的地方给了一個人,并且那人死了多年,他還是念念不忘,這怎么能不让人嫉恨呢? 元丰帝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否则不会坐稳皇位许多年,也不会把其余公主皇子视若无物。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元丰帝就是這样的人。 他珍爱容皇后,就会爱护慕容珩,袒护容家,千方百计让慕容珩承嗣大业。他和护国公主兄妹情深,便会爱屋及乌,宠爱沈妘姐弟三人。 同样的,他不喜歡魏贵妃,不喜歡后宫的女人,便让她们在后宫自生自灭。尤其魏家和魏贵妃沒有自知之明,想要和他最喜歡的儿子争夺皇位,他更要除掉魏家。 魏贵妃知道元丰帝对容皇后的感情,对魏家的厌恶,却对他又爱又恨。 素冬心下一惊,不敢接话。 魏贵妃环视着华丽却冷寂的昭阳宫,自嘲一笑。 元丰帝已经几個月沒有来昭阳宫了,应该說,他鲜少踏足后宫。這样想着,她不知道该高兴還是该怨恨。 谁也无法抢走元丰帝的心,因为他的心根本不在后宫任何女人身上。 魏贵妃站起身,喃喃自语一般:“容皇后,为什么你死了這么多年,還阴魂不散呢?” * 酒宴半酣之际,突然寂静下来。 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前面已经让开一條道,几個内侍打扮的人走来。很快,有眼尖的认出来,为首的内侍是石公公的徒弟万公公,想来是来传旨的。 难道元丰帝還想给沈家什么赏赐? 带着好奇心,不少人走過去瞧。沈明洹得了消息也赶到了,万公公左右望了望,笑问道:“侯爷,贵府两位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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