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我們的未来 作者：樊迦 樊迦： “举报信事件”造成的影响，当天下午就逐渐平息了。 苏啸啸看看時間差不多六点了，就和白洁离开工位。现在以他的地位，也不用再等着谈世超离开，自己才回家。习惯性地，部门其他人员也都以他下班的時間点为标准，“潜规则”逐渐形成。 不過，至少大家每天回家都可以很早。 韩大海感慨道：“啸哥来了之后，我老婆說我陪她的時間明显增多了。” 刘芳也道：“是啊，现在我每天也有時間逛街了。” “還能看电影、去網吧，简直爽死！我才发现，原来我們的业余生活可以這么丰富！”小胡如此說。 不過今天苏啸啸和白洁却并不是直接回家。因为团建的事情有惊无险，所以谈世超破天荒地請大家吃饭。而且還很神秘的說，這個地方很特别…… 地点就在“奔月”产业园附近，苏啸啸也想亲身感受一下产业园的环境和工作状态，所以也欣然前往……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還未完全落下，余晖洒在厂房的屋顶，折射的阳光把整個厂区染成金黄色。沿途路上，很多下班吃饭的男工女工，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地走着，手裡大多捧着一個铝制饭盒。大门在整個奔月产业园的东侧，靠近大门的地方，有几栋整齐的灰色筒子楼，是员工宿舍。楼中间還有一片绿草坪，這时候有几個人围坐在草坪上，抱着吉他在唱歌，外围有女工在听。 這就是“鹏城女工”的日常生活：工作日两点一线，极少的休息時間也大多舍不得去市区逛街，好像是“困”在了這個园区裡。吃饭前后不多的闲暇時間，围在一起聊聊天，听听歌，已经算是奢侈的娱乐了。 前世苏啸啸来過园区，对這几栋筒子楼還有印象，但沒有這一次感受深切。毕竟那個时候他還年轻，還沒有被生活打磨過，也還未经历真实的社会。只是处于本心的善良，觉得這些“女工”生活不容易，从未共情地想過，也许对她们来說，這已经很幸福了。 当他们路過时，听到草坪上有人在哼唱着一首校园民谣：“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還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是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 几個同事之间聊起来上学时的同桌。谈世超說道：“我和我同桌可沒這么深的感情，我甚至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真是奇了怪了，大家都对同桌那么有感情，为什么我就沒有。” “我同桌已经嫁人了，我就是再有感情也不可能了。”韩大海笑嘻嘻地說。 一群人都在讨论這個，直到他们說完，小胡才幽怨地补了一句：“难道只有我的同桌是男人嗎？” 一時間众人哄笑起来。 那位“民谣歌手”继续唱着：“从前的日子都已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一群女工坐在那裡，倾听着這首歌。 白洁忽然拽拽苏啸啸的手臂，问他：“啸，你的同桌呢？” “别闹，那個不是我同桌。” “不是那個女工，我是问长的很像的那個真实的女同学呢。” “不知道。” “那個姐姐呢？” “让你假冒男友的那個。” “白老师，你很喜歡审讯嗎？這么多問題？” “嗯，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人。” 白洁說着，苏啸啸一阵无语，什么都沒有說，他一把搂住她。 白洁本来挣扎了一下，但实在挣扎不過，最后也就妥协了。 回看厂区，白洁感慨道：“我每次来這种地方，都有种恍惚感，总觉得這些女工好不容易。人生可能就這样了，她们想改变命运真的很难，大部分未来都要回到家乡。虽然她们现在在這裡，可是感觉她们跟這個城市永远有一层隔阂，不属于這個城市。”她說，又跟了一句，又道：“所以你這次帮潘凝月是個大大的善事。” “是嗎？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主要也是公司考虑到她受伤后，车间的工作可能不太适合，给她安排了一份较为轻松的岗位，幸好她也是大专毕业的，還有一定的文字功底。不過，从车间到内刊，跨度還是很大的。” “嗯，也许去了内刊她的人生都会不一样呢。”白洁說：“人生能有转机沒有那么容易，不知道有多少女工羡慕她因祸得福呢。进了内刊，慢慢学习，就有机会改变自己了。” “你一說這個，我忽然想起来，内刊马上要改版了。” 苏啸啸忽然把這件事告诉白洁，后者一怔问道：“改版？怎么改？” “要改成一本面向市场和行业的刊物，前期手续已经全部搞定了……”苏啸啸和白洁走在路上，把王明明告诉自己的重复了一遍。又道：“正好又赶上内刊改版，要是能够学习跟上，可能对這個小潘来說，還真的是一件好事。不過，剩下的就看她個人的努力了。” 他们說着话，往前走。 到了地方才知道，谈世超說的特别的地方，就是产区边上的一個“苍蝇”馆子。但是有一点谈世超沒有說谎，味道确实不错…… 這個可能也和环境有关系。菜一上来，旁边就已经有人在等位置了。所以，根本沒有時間慢慢品尝。 就這样，這次聚会就在這样接地气的吵杂声中仓促地结束了，整個用时35分钟…… 苏啸啸今天沒有让老李接自己，他想和白洁压压马路。聊了一会儿，发现已经走了不少路了，离家裡也不太远了，索性继续散步。白洁這個时候又道：“啸，你觉得今天這個举报的事，真是林佩佩干的嗎？” “不是她，還能有谁啊……” 苏啸啸懒洋洋地给白洁一個笑脸。 白洁担忧地问到：“我觉得就是她。你之前說，還有市场一部的人？” “是的，不是她一個人，是两拨人联合搞的。”苏啸啸說，他其实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联合？”白洁诧异地问。 “嗯，林佩佩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主动举报的。她肯定是把這個信息给了一部樊清明他们，因为我在食堂看到他们了，想也想得到。”苏啸啸說：“她想挑拨我們之间的关系，而樊清明现在也正需要這個。” “那怎么办？不行，让谈世超找個理由把她开了吧？”听苏啸啸說，白洁一下子紧张起来，又道：“把這么一個定时炸弹放在自己這边，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怕天天被人惦记，你看這次不也诬陷咱们嗎？” 看她一副认真又惧怕的样子，苏啸啸忽然笑起来。 问她：“你那么害怕嗎？” “我這不是担心你嗎！”白洁抱怨起来。 “放心啦，我正好需要林佩佩這颗炸弹呢，所以我会继续留着她，等到我需要的时候，我会让她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连渣渣都不剩，顺便也把樊清明和一部的那些阴谋家炸一下。”他說，又道：“而现在我要他们都先保持临界点，因为引信在我手裡。” “苏啸啸，我发现你就是個阴谋家啊！”白洁說道。 “我怎么阴谋了？” “你当初是不是也对我耍過阴谋？” “我哪敢？我還沒怎么样呢，就被你又是不接电话，又是各种凶神恶煞给弄得担惊受怕，哪還敢耍手段？放心，你就是如来佛祖，我就是孙猴子。” 苏啸啸语罢，不管白洁的态度，大笑起来。 過了一会儿，他们走进路边的一家茶餐厅，点了杯饮料和甜点。看着白洁的笑容，心裡不禁感到一阵温暖。苏啸啸想想自己对后面的安排，他找了個由头，說道：“刚才在厂区看到這些女工，确实觉得她们挺可怜的，她们很多人可能都沒有什么人生目标……” “有目标又如何呢？又很难完成。” 沒想到话還沒說完，白洁便接茬了。她把苏啸啸說得一怔，這才意识到這话轻率了。不過沒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是奔着這個来的，他于是又道：“那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你想過嗎？” “目标？” 被他說得一时有点哑口，白洁忽然反问自己的内心，什么叫目标？ 之后又看看苏啸啸：“那你的目标呢，就是你路线图上的那些对嗎？” “嗯，对。” “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第二步了，完成之后就要进入第三個阶段性目标了。”苏啸啸說，想了想又对白洁道：“前两個阶段很简单，但第三個阶段很难，现在還很难确定。但只要有可能，我都会拼命向前。” “嗯，啸，那我就全力以赴地支持你。” “要完成第三個目标，我可能会离开鹏城……” 苏啸啸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径直說出之后的安排。看白洁也是一怔，他只好尴尬地往回找补：“沒事，我又不是不回来，现在飞机票還挺便宜的，我能每周回来一次。” 他语罢，发现白洁不說话，眼神有些发愣。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爸爸和妈妈說：“我要出去赚钱了，为了這個家。” 妈妈說：“嗯，我会永远做你的后盾。” 然后爸爸就這样离开了她们母女俩。 妈妈說：“男人都是這样的，不能放他们出去！” 白洁的心裡忽然一阵绞痛，她隐隐觉得自己正在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 看到白洁這個样子，苏啸啸问道：“白老师？” 但她沒有回過神来，整個人還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爸爸最终离开了他们，這么多年妈妈一個人带着她，远离江海，远离家族。也造成了妈妈对爸爸，对男人的简单判断，进而对她和苏啸啸之间感情的不放心。 苏啸啸再次說道：“白老师？白老师？” 连着两次，第三次的时候白洁才终于回過神，顿时有点尴尬，笑了一下，說道：“我這人沒有什么目标啦，所以我很羡慕你，羡慕有目标的人，也想跟着你们走，這样不会迷路。” 她說着，苏啸啸立刻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 他笑起来，說道：“你還记得嗎，有一次我喝多了，你送我回家。我给你看過，我住处墙上的人生路线图。還记得我当时对你說什么了嗎？我对你說：這就是朕准备为你打下的江山。”他說，最后强调：“嗯，白老师，那個时候，我已经知道你在我人生中的位置了。” 這下白洁感动得简直想哭了。 她的情绪也终于好转了，說道：“啸，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对我来說，能够跟你一起，甚至帮助你实现目标，這就是我的目标。” 他们說着话，聊着天。 過了一会儿吃完了，苏啸啸先把白洁送回公寓。 路上她问他：“啸，离开鹏城，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很精确的计划？” 苏啸啸沒有欺骗他，直接了当地說：“是的，但可能沒有這么快而已。” “嗯。” “放心，白老师！我会带上你。” “嗯，我不会是你的拖累的。” 白洁說，苏啸啸一下搂住她的肩膀道：“你真夸张，還什么拖不拖累的。能够跟你一起实现目标，对我来說才是最重要的。” “不，我也会努力做自己的事，做好，沒准還能给你助力呢。” 一說到這個，白洁仰起来小脸显得很得意，苏啸啸看向她，深情地望着白洁，点点头。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寓楼下，眼见就要进到大堂了。苏啸啸觉得现在气氛正合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错過了，会遭天谴的。 他决定了，注视着她的樱唇，脸一点点地贴過去了。 眼看双唇就要碰到一起了，只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却不合时宜地向两侧打开了。 只见白洁母亲正从裡面走出来，两人吓得立即停止了所有动作，顿时手足无措，四只手都不知道往那裡放。 最后，還是白洁反应快，說道：“啸啸，你别送了，回去吧。” “好的。” 苏啸啸最后点头，又和白洁母亲說了句再见便仓皇逃离了…… 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