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出阁
“是啊,薛小郎,你也赶紧的,娶一個娘子才是正经。”
“薛太医容色绝代,好一個俊秀儿郎,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郎才能配得上呢!”
谢琅也直乐,拍了拍薛空青的肩膀:“听到了沒,薛小郎啊,机会我可是给你了,那么多女郎,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啊。”
喊他薛小郎的,都是在座的长辈,也是长辈表示亲近的一种喊法,像是卫国公夫人,她喊谢琅‘三郎’,到了薛空青這裡,便喊他‘薛小郎’。
薛空青游历天下,又医术高明,人人都称他‘薛大夫’‘薛神医’,被人起哄的场面也不是沒经历過,還不少,但如今面对這一声声‘薛小郎’的打趣声,竟然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他转头看向谢琅,示意他說句话。
谢琅耸耸肩,竟然劝慰他道:“习惯了就好。”
薛空青:“......”
薛空青再一次感慨,此人不堪为友,应是割袍断义。
“我去唱催妆诗了。”薛空青拍了拍袖子,转头就要走。
“有劳有劳。”谢琅又笑,“空青兄,改日再請你多喝几杯酒。”
薛空青与年夫人、官媒娘子再次往内院走去,程让走到谢琅身边,好奇地问他:“姐夫,为何是改日,不应该是今日請他多饮几杯喜酒嗎?”
谢琅忍笑拍了拍程让的肩膀:“程小四,你這就不懂了吧,今日啊,他要替我挡酒啊。”
“挡酒?”程让茫然了片刻,想到程谦成亲之事那一群挡酒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夫,你好狠啊!”
想当初若不是他還是個少年,指不定也成了挡酒之人,看着那群人喝那么多,他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
“都說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這插兄弟两刀合适嗎?”
“合适,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谢琅表示很合适,“你要知道,娶娘子嘛,总有這一遭的,将来他若是成亲了,我再還他就是了。”
“那他要是不成亲呢?”
“哦,那就是他自己放弃的,這就怪不得我了。”
谁让姓薛的不想娶?是的吧,這绝对不能怪他不還的!
谢琅暗自搓手,心道,老薛所以为了争這一口气,你就娶了吧,要不然岂不是亏大了,這可真的是亏本买卖啊!
另一边,薛空青唱念完這第三首催妆诗,一众小娘子们果然很满意,而且都有被惊艳到。
“‘愿与娘子为霜雪,共赴人间一白头’,這一句当真是妙啊,景阳侯好才华。”
“這霜雪二字,正好对应了秋冬二季,为霜雪,赴白头之约,便是白首之盟,不错不错。”
前两句平平姑且不說,但這后面两句确实是亮眼,若是谁人能得郎君曾這一句诗词,在這一刻,估计都觉得這辈子都值了。
程娇难得的有些害羞,不過她脸上抹了脂粉,倒是不显,板正地坐在那裡,仿佛是不为所动,不過一双眼睛明亮如春水,似是有些害羞,又有些激动。
达奚玄鱼笑问她:“如何,這一首你可是满意了,若是满意了,便告诉那传诗人,說你同意出阁了。”
程娇拧了拧绣满花纹的袖口,小声地‘嗯’了一声。
纪青莲推了她一下:“哎呀,你這害羞什么呢,大声点,你平日裡嗓门不是挺大的嗎?”
程娇被她推得脸上的表情都破功了,干脆破罐子摔碎道:“好好好,好行了吧,你别推我了,我的头上钗冠的流苏摇得难受。”
达奚玄鱼笑着摇头:“好了,别闹了,该准备起来了,纪娘子,你去和薛郎君說,說咱们這边答应了出阁,让新郎官等着吧。”
“嗳,好。”纪青莲高声应了一声,然后便出去传话了。
程娇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微微摇头。
达奚玄鱼笑问:“担心她?”
程娇点了点头。
达奚玄鱼笑道:“有些事情,還是得自己看透,旁人能帮的不多,她的事情日后再說吧,你啊,就先想着今日成婚之事吧。”
纪青莲出去不久之后,便有卫国公夫人、年夫人、官媒娘子亲自前来,請新娘出阁。
“恭喜县主。”
“恭喜六娘嫁得好郎君。”
“祝新人一生顺遂。”
众人纷纷献上祝福,程娇一一谢過:“多谢诸位今日前来相送,不胜感激,一会儿還請转道景阳侯府,再喝两杯喜酒。”
“我等定然前往。”众人纷纷应下,今日這喜酒,她们肯定是要去喝的。
聂静云领着一個侍女走了进来,那侍女手中捧着一個托盘,托盘之上垫着一块红绸布,上头放置着一把精致的喜扇。
喜扇为圆形,有团圆圆满之意,上头還绣着栩栩如生的连理枝比翼鸟,空白处還绣了一個精致的‘囍’字,在扇柄末端還系着一個缀着红玉的穗子。
“請全福夫人赐扇。”
年夫人双手取了扇子,递上给程娇,程娇道了一声多谢,双手接過扇子,扇子转了一圈,双手持扇柄,以扇遮面。
年夫人高兴了喊了一声:“新娘出阁了~”
而后一直紧闭的四闲苑大门被打开,从寝室的门到正房的门,再到院子的大门,依次打开,层门次第,外面的阳光也洒进了屋裡,驱散了屋中的一点凉意。
年夫人与卫国公夫人左右两边扶着新娘起身慢慢地往外走去,官媒娘子跟在旁边,铃铛铃镜则是跟在后面,为新娘子提着拽住在地的裙摆。
刺目的阳光从天上洒了下来,便是眼前的团扇也挡不住那光。
程娇微微眯了眯眼,心道今日的阳光好生刺眼,竟然叫人有些想落泪。
从内院走到前院這一路,她這一辈子也不知走了多少回,不過以前都是匆匆而過罢了。
但這一回,大约是身上的嫁衣凤冠太過繁琐沉重,又或是因为眼前的喜扇挡了她的视线,她走得极慢,這一步一步的,仿佛在丈量一般。
从出生开始的一幕幕仿佛随着往前走在她脑海中闪過。
一岁,两岁,三岁...六岁,七岁,八岁...再或是十四、十五、十六,那些有過苦的,也有過欢喜的情绪,仿佛這一刻,都平静了,唯留下的,只有不舍。
她,就要离开這個家,去走人生的另一段路程了。
前程漫漫灿灿,她要与她夫君一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