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太平山
這天下午,李达康戴上安全帽,然后离开设在现场的临时办公室,准备到工地上转一转,沒走出几步,郭阿水同志就追了上来:
“阿康,你等下。”
李达康回头笑道:“水哥,啥事?”
“我就想问一下,一区的那個6号基础今天能打灰嗎?”
所谓“打灰”其实就是浇筑混凝土,南方很多工地都是這样說。
李达康连想都不想就回道:
“今天肯定不行,根据我的安排,6号基础明天晚上打,是和5号基础一块打,对了水哥,麻烦你等下和搅拌站的勇叔他们吱一声,如果沒有其他情况,明天晚上10点准时开盘,這两基础很大,加起来得有400多方,做好加班的准备吧,晚上工人的加班宵夜让他提前准备好。”
郭阿水道:“是丫是丫,连你自己你都說基础很大,我看6号基础的钢筋不都绑扎好了嗎,那干嘛不今天打灰,非要拖到明天?”
“钢筋真绑扎好了?”
“我刚从那路過,钢筋组的阿生說很快,最多一個小时就能绑好。”
李达康笑道:“他說绑好就能绑好?那個基础除了钢筋之外,還有预埋的铁件呢?预留的动力管道呢?另外通知了监理嗎?通知了总包方嗎?他们都检查過同意打灰了嗎?”
李达康的這一连串反问当时就把阿水同志给噎住了:
“這個…….今天晚上真打不了?”
李达康含笑拍拍他的肩膀:
“水哥,你听我的沒错,我說明天打就明天打,沒必要去急這一时,你也不想想,现在的天气這么热,干嘛去麻烦勇叔他们两次呀,要辛苦就干脆辛苦一整宿,打完那两基础好好休整一下,我想勇叔他们肯定也是乐意的。”
郭阿水明显是被說服了:
“那,那我现在就去通知勇叔,让他明晚做好熬夜的准备?”
李达康道:“那你快去吧,哟時間快到,我也马上要過去了。”
郭阿水奇道:“阿康你這是去哪?”
“我是和甲方胡生约好說,今天過去办一下签证。”
李达康和阿水同志开玩笑道:“水哥,你之前可是开了那么长時間的推土机,啧啧,這大热天的,待在推土机上应该很辛苦吧,假如甲方不签证,那最后不谁给你钱呀。”
“呵呵那是,那阿康我就不打扰你了,快去快去。”
郭阿水同志屁颠屁颠往搅拌站方向跑去,李达康在后面含笑看着他。
经過這不到20天的時間,尤其是经過半個月前的那次图纸会审会议之后,李达康算是顺利打开局面了,也在這個工地拿到了一定的话语权。
其实在這种常规土建项目中,要拿到一定的话语权并不难,這其中是有一定规律的,你只要根据這個规律运用一定的技巧,那即便是李达康這种身份最低的实习生,也可以让阿水同志乖乖听话。
這其中的关键词,就是阿水同志刚才說的“打灰”。
你支模板是为了打灰,你绑扎钢筋是为了大灰,李达康刚才說的预埋铁件预埋管道這些,最终目的当然還是为了打灰。
所以在一個常规土建项目中,“打灰”不仅是一個很重要的工序,甚至說是核心工序都不为過。
所以一位施工技术人员想要在一個工地拥有话语权,那就要看你对這道工序的参与程度。
以及你对這道工序的重要程度。
你的参与程度越高,你已经和這道工序深度捆绑,捆绑到只要提到浇筑混凝土,這個工地已经离不开你,那么你很快就会拥有不小的话语权。
這是李达康几十年从业经历的经验之谈了。
這也是可以传授给所有本行业职场萌新的经验。
假如一位学土木的大学生,他分到一家施工企业,然后又被安排去管现场,那他应该怎么做?
最好就学李达康现在的做法,积极参与“打灰”這倒核心工序,你只要在這道工序中体现了价值,你不仅能很快掌握一定的话语权,而且你的這种存在感,很快就能被你的领导注意到。
当然喽,对于两世为人的李达康来說,他穿越之后千裡迢迢跑香江来实现,那可不是为了来体现這种存在感的。
毕竟在前世的时候,他参与過的重大工程多达十几個,项目经理也干過五六年,所以收服一個郭阿水,拿到现在這点话语权,对他来說還真是不在话下。
随着在大屿山這边顺利打开局面,也随着8月份即将来临,李达康开始思考另一個問題了,那就是如何帮一帮麦亨利和流生舅舅-------
在前世的时候,這個月的最后一天,太古集团内部的权力斗争正式尘埃落定,麦亨利被他的竞争对手击败,他不仅沒能成为执行董事,也失去了对太古建设這個子公司的掌控权。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麦亨利和谢流生正式进入了长达5年時間的雌伏期,前世的李达康,他也正是因此灰溜溜的回到内地。
当然喽,作为穿越者的李达康,他现在倒沒有什么留在香江发展的强烈意愿了,所以对于自己的去留,他自己倒是一点都无所谓。
但是他還是想帮這個忙。
他想为自己那個沒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流生舅舅出一把力。
但是這個忙该如何帮呢?這個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首先必须說明一点的是:尽管李达康很想帮帮麦亨利,却从沒想過去帮助他击败他的竞争对手------
不是李达康不想這样做。
而是他有自知之明,他說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对于這种层面的斗争,自己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自己根本就够不着!
所以李达康的思路,那主要還是放在后面,他在想着等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如何帮麦亨利善后。
因为李达康知道,麦亨利虽然在权力斗争中失败了,但到了他们這個层面嘛,双方也不算彻底撕破脸皮。
至少沒有赤果果的公开撕破脸面。
麦亨利名义上還是個独立董事,并且被派去运作一個名义上非常高大上的项目。
只是由于那個项目实在太难,是一個接近不可能完成的地狱级难度的项目,他這才算是被他的竞争对手架空。
是的,所以接下来的关键,就在于那個地狱级难度的项目上面。
李达康现在的思路也主要集中在這個方向。
他现在就是在想:能不能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還有自己两世为人的见识和阅历,帮助麦亨利把那個项目运作成功呢?
去找业主办完签证后,李达康回到工地的临时办公室,他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看看能不能帮麦亨利解决這個难题。
在那裡发了一会呆之后,李达康微微摇头------
麦亨利将被派去运作一個地产项目,說是“地狱级”真不是夸张,而這一类的地产项目,那還真不是只靠专业知识可以解决的,裡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問題。
所以想了一会之后,李达康觉得自己還是不能关在办公室裡瞎想,最最起码也要先去现场勘查一下再說。
說干就干,两天之后,当5号基础和6号基础的混凝土浇筑完毕,接下来一两天也算比较空闲,于是李达康找到郭阿水同志。
“水哥。”
李达康笑眯眯对郭阿水同志說道:“今天有空嗎,我想求你個事。”
“哈,阿康你說,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听到李达康竟然开口求自己,郭阿水同志当时就大喜-------
要知道在最近20来天時間,阿水同志心裡可是一直有点别扭。
這家伙不就是個年轻的大陆仔嗎?
不是应该被自己鄙视嗎?
可這家伙怎么好像還有点本事呢?
不仅文叔都对他赞赏有加,勇叔阿生对他也比较服气,现在好像就连自己,都已经不知不觉当中习惯听他的指挥?
這种落差当然就让阿水同志非常别扭,心裡有一种說不出来的不舒服。
现在好了,這個让自己感到别扭的家伙居然开口求自己,這当然就让郭阿水同志心裡大喜。
李达康倒是能把握对方的這种心态,所以他微微笑道:
“水哥您看,我来香江都已经快一個月了,可一直窝在這個工地,都還沒空到外面看看呢,香江可是东方之珠啊,我从大陆来一趟,不到处看看怎么行,所以我就想,接下来一两天不是事不多嗎,水哥能不能帮個忙,這两天拉我到香江到处转转。”
“哈应该的应该的……”
听到李达康這样說,這让身为香江人的郭阿水同志再次优越感爆棚:
“阿康你說,你想到什么地方转转,无论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嗯,這两天我就当你的专职司机了。”
“呵呵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让水哥当专职司机,”
李达康先装模作样表达一下谦虚,然后就直接提出什么要求:
“其他地方倒沒什么,水哥我和你說实话吧,其实我来香江,最想到太平山上转转。”
“太平山?”
“是呀水哥,”
李达康盯着郭阿水同志笑道:
“我在大陆就听說,香江很多有身份的人好像都叫太平绅士是吧?所以我就想看看,這個太平山到底有什么名堂,還能衬上太平绅士這個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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