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来应聘老师的 作者:未知 重生后的第一堂课是英语,顾松很快进入到高中的学习状态。 因为他小秀了一把。英语老师向正星为了测试一下他的英语水平,很是向他提了两個問題。 顾松口语发音是很有范的!這是同学们瞧過来的目光中一致传达的信息,看那一双双赞叹的眼神。 毕竟互联網当道,院线爆炸式发展,各种欧美影视剧多年熏陶,他的英语口语倒是一直在加强的,就算日语也都略有研究! 顾松尤记得当年一群弱鸡不敢开口大声朗读英语,开口就是方言口音严重的“areyouok”党,曾在早自习上被向正星逼着大声喊“ienjoylosingface”的情景。 当年的顾松用這句话来激励自己知耻后勇,读得甭提多大声投入,很是打动過程盛一次,让程盛当面赞了他。 程盛此刻其实正偷摸在门口暗中观察了几次,看到顾松确实是认真在学,虽然英语听不懂但不明觉厉,向正星的反应可以說是很ok的。实验班的事老师们间也议论過,顾松要真是個被压垮的就可惜了。 日子一天一天很快的過,忘掉了很多高中知识点的顾松有太多东西要重新捡起来。 不用为公司的业务费神,不用操心着工作的安排、员工的工资和管理,只需要学习,這样的日子不能更轻松。 顾松觉得就算自己沒有当年最终考上了燕大的底气,有了多年出社会的经历再回炉,也会学得游刃有余。 這回還有意外收获,英语课向正星老是让他先读一遍课文。顾松揣测他是要用自己刺激其他同学,但是何乐而不为呢?他谈不上啥伦敦腔,但有着浓郁美剧范的发音還是蛮吸引人的。瞅着有些女同学发亮的眼睛,顾松心裡也不免有些得意。 顾松现在不像当年了,人也懂得收拾一些,至少懂得出门前洗個头,脸洗干净,胡子刮了,衣服搭配得不沙雕。虽然人只能打個六七分,但看上去還是顺眼多了。 在学校裡,英语口语好真的有這么撩嗎? 已经有些女同学說,想跟他一起练习口语了。 顾松不由得想到教学楼旁小树林裡的小亭子,想一想,清晨或者黄昏后,单纯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互相用生涩的英语轻声交谈。 妮儿,弄啥嘞啊? 杰克,我可能不中啦…… 画面太美了,顾松仿佛看到了谢茵然有杀气的眼神。 還是不要瞎撩。 可妹子撩完他,汉子又来了。 课上,他一边按自己的计划复习,一边听到老师讲的重点记一些笔记;课间,就基本总是钱志跑過来围着他。 顾松感觉自己掌握了控制钱志的法门,因为他笑点低又超爱笑,对顾松记得的網络段子完全沒有抵抗力。 在印象裡,這一年的钱志本来是沉迷于模仿本山大叔的《卖拐》无法自拔的。但现在的钱志,一下课就跑到顾松旁边来,看着他的眼神裡充满了饥渴。 顾松无奈地放下书,问他:“你知道怎么去永宁学院嗎?” “校门口坐1路车過去。” “不,你得努力才行。”顾松语气和蔼又语重心长。 钱志反应過来,依旧笑得一嘎一嘎地抽抽。 顾松觉得,自己很快就只有女朋友漏气這种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梗可以讲了。 得找点别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啊! 他又问钱志:“你知道怎么去燕京大学嗎?” 钱志以为這是连环笑话,兴奋得如同二哈。 顾松說:“明天放假,跟我一起上街,我告诉你!” 钱志是云嘉县城的,高中在校住读。第二天一早,顾松和钱志在宿舍汇合,径直来到学校旁边课外培训一條街。 這條街紧挨一中和区实验学校,从小学1年级到高中3年级,庞大的生源支撑起了這裡大大小小近10家培训学校。 顾松挑了排面最阔的一家:永宁金牌国际培训中心。钱志问他:“来這裡干嘛?你要补课啊?”顾松摇摇头。 一进门,裡面负责接待的小姑娘眼前一亮,一中的校服,来生意了! “两位同学,想报什么课啊?有沒有喜歡的老师?”不愧是排面最阔的,小姑娘笑得很甜,虽然沒酒窝,但這股热情的职业范是不错的。 钱志在小姐姐面前怂如鹌鹑,顾松淡定地问:”你们有几個校区啊?” “我們是永宁最大的了,除了這個校区,二中、育才還有下面每個县都有一個,八大校区加起来有超過3000個学生,都是冲着我們的金牌讲师来的。你们学校就在這,直接在這裡上课最方便了?我們一中校区师资是最强的。”事关业绩,小姑娘嘴上卖力得很,心裡无语這小屁孩装沉稳。 “我可以看看教室嗎?”顾松不置可否。 “当然可以,這边走。我們這主要是小班教学,教室又干净又安静,你们看這都是从我們這裡提分很快的学生,這几個都是去年考上211的尖子生……” “大教室在哪?”打断還在热情介绍的小姑娘,顾松直接问。 “我們的大教室一共3间,排的是小学和初中的大课。高中学习任务紧,沒有大班的。” “沒事,我看看能坐多少人。” 虽然有些奇怪,小姑娘還是带着他走到大教室门口。顾松看了看,裡面都只摆着二三十张桌子,不過這裡本来就是市老年大学的旧址,再挤一挤的话,坐五十来個人還是可以的。 点了点头,顾松问:“你们這边校区的负责人在嗎?” “咨询课程的话,问我就可以啦。”以为进入了正戏,小姑娘的甜美笑容又绽放了出来。 “不是报名,我是来应聘老师的。” 一直插不上话的钱志和小姑娘一起愣住了,他们看着顾松,一时不知道說什么。虽然顾松气势看着沉稳,也沒有跟钱志一样穿着校服,但两人勾肩搭背的进来,顾松的脸還嫩得很,一看就是同学。 小姑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說什么?” “我說,我是来应聘老师的,你们负责人在的话,我跟他谈一谈。”顾松很自然地說完,還补了一句:“我們有约過的。” 小姑娘疑心居多,心裡吃不准,不過還是领着他们往前走。钱志扯了扯顾松的袖子,顾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說:“淡定!” 进来校长室,小姑娘带着点不确定:“何校长,這位……說跟您约了,来应聘老师的……” 姓何的校长正在键盘上噼裡啪啦地敲着字,笨重的显示屏挡住他大半個脑袋,他头也沒抬:“小璐你先去倒杯水来。” 小璐姑娘哦了一声,又瞄了顾松一眼,走了出去。何校长說:“先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顾松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钱志坐在他旁边扭扭捏捏。 顾松观察着這何校长,心裡暗赞手速不错。用這個年代的垃圾输入法,打字速度這样快算是高手了。桌上的烟灰缸裡种满了烟头,看旁边堆得厚厚一摞的教案,這個何校长应该不只是個搞行政的。 何校长最后重重敲了個句号,点了保存,站起来正要开口,看到顾松和钱志,他迟疑地說:“你是?我們有约過嗎?” 顾松站起来往前伸出手,何校长习惯性地和他握了一下手,就听顾松說:“何校长你好,我叫顾松,其实沒有预先约過,抱歉,我想争取一下。” 何校长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不到,不過能管理一中這么重点的校区,這点胸怀和城府是有的。沒有什么表情变化,他坐到顾松对面审视了两眼,觉得好像太面嫩了,不過還是礼貌地问道:“带简历了嗎?” 顾松从口袋裡摸出一盒烟,熟练地递過去,一边說:“我先老实交代,我還在读高二。” 何校长倒是笑了出来,接過了烟,顾松拿给他点上火,他狠狠吸了一口,然后說:“顾同学,一個高二学生来我這应聘当讲师,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我倒是感兴趣你准备怎么打动我。” 顾松伸出三根指头:“三点。第一,在一中我入校读的实验班,高中阶段的课程我已经全部都学過一遍了。” 何校长眉毛一挑,沒說话。 “第二,等下就可以试讲面试,我应聘初中语文,题目你出。当然,我建议是初三,我对中考复习应考应该是有說服力的。” “第三,你可以试用我一個月,每节课前我会备课写教案先给你审。一個月后你觉得行,我們再谈待遇,不行我不要钱!” 钱志這次是真崇拜顾松了,他觉得就算是程盛在這,也就是這個范了。 何校长看顾松异常的自信,站起身:“走,去空着的小教室,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 顾松做了個請的手势,三人出门,小璐姑娘端着两杯水正走到门口,何校长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叫她去喊一下另外两個沒在上课的老师。 顾松和钱志拿過水,跟着何校长先进了一间小教室。刚站上讲台不一会,进来一男一女,男的看样子40上下,带着個黑框镜,方脸薄唇神情冷肃;女的扎個马尾,青春气息十足,倒是瞧不准年龄。 何校长說:“孙老师,這位顾同学還在一中读高二,想来咱们這带初三的语文课,您也是带初中语文的,给他出個题吧。” 姓孙的男老师瞧了顾松几眼:“孙校长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一中实验班的,沒两下子应该也不敢来闹着玩,见识见识总不是坏事。”何校长话是对孙老师說的,看的却是顾松,脸上笑眯眯的。那個女老师不怕热闹,說道:“孙老师,這考验你出题水平了。” 那個孙老师脸色不悦,一個高中生,不好好上学跑来当老师赚钱?這不是瞎搞嗎。 得,给钱的老板发了话,那就当一乐看看吧。他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說:“這突然的,能出什么题,就讲讲辛弃疾的《破阵子》试试吧。” 诗词讲解其实算难题了。作为汉文化最凝炼的表达,很多人得成年后有了人生阅历,才能真正理解诗词的含义和情感。初中以前的阶段嘛,基本靠死记硬背。 顾松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辛弃疾三個字,开始讲。 “对于辛弃疾,我教你们怎么记住他。数遍北宋南宋,有一個算一個,比他猛的沒他会写词,比他会写词的沒他猛!如果两宋的文人武将齐聚一堂,辛弃疾可以站起来說一句:我不是刻意针对谁,但要跟我比起来,在座的诸位可能都是垃圾!” 话刚說完,钱志噗哈哈笑出声来。何校长和孙老师无语了,這来应聘還带個托嗎?只有顾松知道他是真·笑点无双。 “《破阵子》這首词的中间部分,讲的就是辛弃疾的勇猛经历。”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個“50vs50000”,顾松指了指钱志,问:“钱志,全市几万個高中生凑一起打你们班50多個人,要你带着全班同学,从几万大军裡把带头的活捉,然后在千裡追杀中成功逃脱,你做不做得到?” 托儿钱志呆萌地摇头。 “辛弃疾做到了,所以,真的是超级猛!吹角连营,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這几句都是辛弃疾的真实经历。号角吹得震天响,军营连成一大片,吃烤肉,唱军歌,在战场阅兵,骑最快的战马,拉最强的弓箭,辛弃疾猛不猛?”他自答自话,在50vs50000的后面加上一個“猛”字。 “其他那几句讲的什么呢?几個关键词,醉,梦,却,得,可怜。当年21岁的辛弃疾在敌人已经占领了的地盘起义反金,后来起义军裡出了叛徒当了老大,辛弃疾带着50多人面对几万叛军,怎么办?” “真的猛男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他就這样带着50多人在几万的叛军杀进杀出把叛徒抓回南宋。可惜,就因为他爷爷是宋奸当過金国的官,从此辛弃疾只能一直做些小官,上不了战场。” “所以借酒消愁是辛弃疾的常态,他只能在梦裡回忆自己的勇猛,幻想着赶跑金人平定天下,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璀璨的名字。然后梦一醒,老头子一個了。這首词大概是他48岁的时候写的。” 顾松写下板书“21-48:哀”,继续說道:“人這一辈子如果干不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脸上就会写满两個字:悲哀!” “吟诗作对的文人弱得千篇一律,提枪上阵的辛弃疾猛得百年挑一!有机会的话,老师把他的故事讲得更仔细一些,现在希望你们结合他的故事,先记住這首词。醉裡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从日常的醉,到梦回当年,到梦想平定天下青史留名,到梦醒悲白发,這样背得牢靠些,意思记得准确些。谢谢大家!” 顾松鞠了一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