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58 過年(4)
沈寄听他說完,叹口气道:“希望你這個芳妹妹真的能记住這次教训。”
小馒头道:“我不怎么喜歡芳姐姐。”小馒头本来带着妹妹玩,后来小亲王回来了,便丢给他了。小亲王从宫裡带回来了一匹白色的大马,抱了小豆沙做跟前,俩人在相府的马场跑马呢。其实小亲王是来取饺子的,不過還沒有包完,他也不急着走,便带小芝麻玩上了。
“其实她也沒有真的就十恶不赦了。在這個年岁,又和家裡大人熏陶,想嫁入高门是很寻常的。我在她這個年纪的时候,還想過嫁一個白马王子呢。”沈寄脱口而出之后,看两個儿子都盯着她,不由暗骂自己怀孕怀傻了這种话怎么一下子就讲出来了。再看两個儿子都盯的是她身后,她后知后觉的转過身去,就看到面色微红的魏楹被小权儿扶着。這两兄弟才是真的盯着她在看呢,尤其魏楹。
小权儿强忍住笑:“大嫂,宫宴上向大哥敬酒的人有些多,他多喝了两杯。人交给你了。”
小包子和小馒头见状也道:“爹,娘,儿子先出去了。”他们爹看起来不像喝醉了,就是多喝了几杯,這会儿肯定也醒酒了。不然小叔叔直接就把人交给怀孕的娘了。所以他们也不留下来帮忙了。
闲杂人等一下子就全退散了,魏楹還是站在门口,“白马王子,王爷那样的?”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亲王牵着马回来,马背上稳稳坐着的小豆沙還腾出一只手朝他挥手喊爹。
“啊?”沈寄還不知道小亲王骑着白马,闻言一脸的茫然。
魏楹走进来,“你在芳姐儿那個年岁的时候,不是在华安卖小吃么?”嗯,那個时候应该是他游学的最后一年。难道,那一年裡出了什么骑白马的王子?
“呃,是啊。”沈寄心道,我說的其实是上辈子念初一时候的事啊。看魏楹走得還算稳当,她也沒有起身扶他。只暗自懊恼自己這会儿鼻子不灵,居然连他身上的酒香都沒有闻到。真的是一孕傻三年不成?
“你那年遇上谁了?”当年,在二狗子之外,她其实還考虑過别的想嫁的对象?還是個王子。他居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可恶!魏楹的脸沉了下来。好险,幸好只去游学了三年,不然墙角都要被人给挖了。华安那样的地方什么时候竟然冒出個王子来了?
“沒有、沒有,我就打個比方。這和芳姐儿想嫁高门一样,沒有特定对象的。”沈寄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魏楹。
魏楹伸手接了坐下,狐疑的盯着沈寄看,“你不是一向中意简简单单的生活么?”
“是啊,所以我其实只是在替芳姐儿辩解。那個年纪有這样的想法,实在是可以理解。华安那种地方,哪裡会出现什么王子啊。”
魏楹想了想,確認沈寄只是随口在瞎說,带着抱怨口气道:“你就从来沒有那么想過。”如果她能够爱慕权势,他反倒轻松多了。
“我那会儿成天想的就是赎身啊,多买些铜板啊,哪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走吧,半山寺一千二百個素馅饺子,差不多要包完了,咱们也去包上几個。”沈寄說着,让人去把魏楹的家居服拿過来服侍他换。小厮立即去到小书房那边拿了過来。
“为什么是一千二百個?以往不都是一千個么。”
“济慈大师带了一些弟子进京,就挂单在半山寺。我不能去见他,過年总要送些饺子吧。”
“哦。”
魏楹的确是一路回来已经醒酒了,他是故意借着酒意走到走到正房這边来的。正好遇上沈寄說错了话在心虚,一时就忘了早就把他撵到书房去独寝這茬。就是想起来了,当着小权儿和两個儿子的面,也是不好赶他過去的。再說也過去一個多月了。這就是魏楹的如意算盘。這放年假這么长時間,他才不想都一個人在书房冷冷清清的睡呢。搬回来,就算男女大事還做不了,也多点人气啊。
這会儿家居服从小书房拿過来,沈寄也反应過来了。不過過了這么久,她气也是早消了,便只做不知。魏楹乐得她提议去小厨房,朝两個不足十岁能够进内宅的机灵小厮使了個脸色,那二人便知道要趁着女主人出去的当口,把男主人的东西都搬回正房了。看守正房的小丫鬟看到女主人已经默许了,自然是会大开方便之门了。
在路上,沈寄把孙志旸的事告诉了魏楹。他沉思了一下,多半如十五叔猜的,孙志旸和定远侯說不得有些不可說的关系。所以靠山王府才会抓了他们母子有所图谋。這会儿多半王府热闹了。
魏楹到了小厨房,差不多家裡的人又都聚到了這边,就连小亲王都過来擀面皮了。他一坐下就发现魏楹看了他两眼,不是以往那种亲切和善的目光,有些高深莫测,顿时感到莫名其妙。
小权儿三叔侄都知道他属于躺枪,暗自好笑不已。
芳姐儿這会儿自然是沒有露面,她沒脸出来。不過過两個时辰的年夜饭,她是必须露面的。晚上吃饭前還要祭祖呢。她就是要称病不出,也得等到祭祀完祖先。所以方才十五婶把娴姐儿带回去,是說了她一顿的,說她操之過急了。不该這么急吼吼的就让芳姐儿知道,然后难为情。好歹過了今天再說。
娴姐儿听母亲讲了大嫂从进门到成为宗妇的過往,心头真觉得不容易。反正如果换了她,她是不能忍的。
“魏氏不過是书香大族,内裡都如此的复杂。你要嫁进皇家,只有比這更复杂的。好在王爷沒有什么仇人。不過如今相府和靠山王府的关系如此,你還是得多加小心才是。娴姐儿,你嫁人以后,家裡沒法给你撑腰。最多就只能靠你大哥大嫂帮衬。你自己多小心一些,也少让我們操心些。”
有了這一通对话,娴姐儿這会儿就安安静静的包饺子,只想着自己以后为人妇要学的還多着呢。对旁的什么都沒留心。就连小亲王被魏楹那两眼看得不自在她也沒留意到。沈寄看到了便知道十五婶說娴姐儿了。說說也好,性子是略急了些。
沒有人问起芳姐儿,魏楹也只问了一声清明哪去了,得知他带饺子回去陪红姨過年也就沒說什么了。一屋子的人和乐融融的包起素馅饺子来。
到申时的时候,一千二百個饺子都得了,娴姐儿带着人装进食屉。
“魏大人,魏夫人,岳父、岳母,那我回去了。”
魏楹点头,“给两位大师都带個好。”
“好的。”小亲王朝小馒头使個眼色,让他送自己出去。他想了半晌,還是沒想出来自己怎么就招了魏大人不待见。他什么都沒有做啊?而且這会儿看起来魏大人也蛮正常的嘛。
小馒头在院子裡听了他的疑问笑不可抑,“沒有,我娘随口說起小姑娘都想嫁什么白马王子。還說她小时候也是一样的。你之前不是在骑白马么,我爹就看你不顺眼了呗。”
小亲王摇摇头,“我還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魏大人可真逗。”亏得他還认为魏大人方才的目光高深莫测呢,原来如此。即便這十年看多了魏楹私下的表现,小亲王也仍然时常被蒙住。他顿了一下又道:“又是因为芳姐儿的事呢?”
小馒头点头,“嗯,那個人抓到了。的确一切如我們所想。幸亏我娘当机立断,不然這会儿我們家怕是就成了别人的笑柄了。”客居在這裡的侄女,不知道被什么人勾搭做出私相授受的事,相府怕是要集体抬不起头来了。
小亲王想到娴姐儿都差点被连累,沒好气道:“那怪不得今天沒看到她。我走了,得闲带小豆沙上山来看我。”
小馒头笑道:“我会告诉小姑姑的。”
小亲王笑笑,伸手擂了小馒头一拳然后出去了。
晚上祭祖是在相府后院一进小祠堂裡,魏楹和十五叔在最前。然后是小权儿、魏殊四人、小包子、小馒头。沈寄作为宗妇,接過一次从芳姐儿、娴姐儿、十五婶手上递過来祭祀的菜肴。小豆沙還小,只能旁观。然后沈寄端给小馒头,再依次传到魏楹手中供奉于祖先牌位前。众人跪拜之后,仪式便算结束,一同去吃年夜饭。
芳姐儿本就心头很难受,看到别人都是一家子,只有自己一個人,更加的不好過起来。沒有吃多少。好在她知道不能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来,以免一人向隅满坐不乐,引人厌弃。一直安安静静的用饭,偶尔也附和两句笑话。捱到众人下桌她便向沈寄告退。
“大伯母,我大概着了风寒,有点不适。想先回去歇着,我今晚就不守夜了。”
沈寄点点头,“要不要让大夫上门看看?”
芳姐儿摆手,“不用、不用,我躺会儿就沒事儿了。明天肯定就好了。”正月初一請大夫是被视为不吉利的。预示這一大家子一年病到尾。所以芳姐儿赶紧表示她明天肯定也不会請大夫的。
沈寄温和地道:“你一個小姑娘在這儿,大伯母自当将你照顾好。就是明儿要請大夫我也不介意的。总不能让你病了硬捱着。”沈寄顿了一下道:“芳姐儿,你才十二,便是有什么做得不对也沒关系,只要還能从头来過就是了。”
芳姐儿得她温言对待,心头感慨良多,“大伯母,多谢您!”這一声谢不只是谢沈寄对她一直以来的照顾,也是谢谢她及时发现了灵慧郡君的险恶用心。沒有让她真的落入什么人手中坏了名声,沒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
沈寄打发人用暖轿送芳姐儿回客院。然后坐下和十五婶等人一起一边闲聊一边守岁。
小馒头带着小豆沙出去放焰火,娴姐儿问沈寄:“大嫂,你嫁给大哥觉得辛不辛苦?”
沈寄想了想,当然是辛苦的了。人际往来,然后還要照顾淮阳来的一众亲戚,最要命是至今魏家還有人认为她出身太過低微配不上魏楹……
“呃,還算辛苦得值得吧。”沈寄笑道,停了一会儿又道:“其实也是知道就算再觉得辛苦,又打不了退堂鼓。既然如此,那就勇敢的走下去吧。”她下午就随口一句白马王子,魏楹就盯着她研究了半天。要不是华安真的不可能出现什么王子,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下了。要是她想打退堂鼓,那肯定是不成的。她這是在告诉娴姐儿,她和小亲王的婚事已经成为定局,与其想這像那不如好好适应。
娴姐儿闻言点了点头,“大嫂,我会努力的。我以后的家,也要像大哥大嫂家這样的和美。”什么通房小妾、庶出子女,通通给我浮云掉。
“那,用心经营吧。小亲王也是值得你辛苦的。”
虽然下午睡了,但当晚沈寄依然沒有守成岁。她吃了沒多久又犯困了。
十五婶道:“孕妇嗜睡,是這样的。去睡吧,你可熬不得夜。”
“那,失陪了。你们自便啊。”
新旧年之交的时候,沈寄被焰火扰了瞌睡,拉過被子盖住耳朵。過了约莫两刻钟,魏楹摸进了房。他也沒点燃烛火,用一颗夜明珠照明洗漱脱衣,然后上了床,心满意足的把一個多月沒能抱到的媳妇儿拥入怀中。管他什么二狗子還是白马王子,总之人是他的,在他怀中,给他生儿育女,這就够了。
小寄的预产期在明年七月,可得让人多挖些冰来储着。好在自家就有一條小溪,也不用出去。尽可以挖够堆满冰库的冰。
沈寄之前被炮竹声惊醒,這会儿還沒有睡熟,被魏楹搂過去就迷迷糊糊醒了。亏得他把自己洗得暖暖的才上床,不然沈寄迷糊中說不得会踢他下床。
“我想去温泉庄子住些时日。”這相府裡到处冰天雪地的。還是温泉庄子上舒服,温度至少高了十度不只。
“嗯,左右无事,我陪你去住几日。”
“那些宴請怎么办?”她反正是不去的,還沒有坐稳胎,她那都不去。這是可以名正言顺偷懒的时候。
“除了宫宴,都推了。如今水混,躲着点也好。或者,让小包子上门去就是。”
“那让小包子去吧,他這会儿虚岁也十五了。”
商量好了,两人次日午后便带着小豆沙和芳姐儿往温泉庄子去。十五叔夫妻回了家,小馒头留下来帮衬小包子,娴姐儿依然是管理中馈,遇到推不掉的应酬便代替沈寄去。傅清明会和红姨待到初三再回相府。魏楹暗中派了人去查孙志旸和定远侯有沒有关联,他想知道靠山王府弄這么一個人假冒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同时,小包子也派了人在查孙志旸的母亲被换去了哪裡。
芳姐儿有几分惊讶,她沒想到大伯母還愿意带着自己去庄子上住。如果沒有应酬多认识人的企图,住到温泉庄子上自然是舒服得多的。相府倒是有地龙,但出了门就冷得要死。温泉庄子却是整個庄子底下有好些处温泉,整個庄子几乎可以說温暖如春。
沈寄觉得芳姐儿是虚荣一点,好高骛远了一点,但十二三的小姑娘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了。只要她知错能改就好了。
如此一直很清闲自在的呆到了初四,因为初五又有宫宴魏楹才慢腾腾的回了京城。不過沈寄懒得动,她不喜歡一出门就裹成了粽子,依然在温泉庄子上住着。魏楹回去了,便换了小馒头過来住。這几日,芳姐儿一直在帮忙照顾小豆沙,很是尽心尽力,省了沈寄不少的事儿。芳姐儿能如此,她也觉得欣慰,倒不完全是捂不热的。
小馒头带给沈寄一张請帖,“娘,阮府的帖子,還請了芳姐姐。”因是自家小姨府上送来的帖子,而且阮夫人一向与大嫂交好,娴姐儿不知道沈寄会不会想让芳姐儿出去走动走动,便让小馒头顺路带過来了。
“问问你芳姐姐自己想不想去吧。左右是亲戚家,她跟着娴姐儿一道過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阮老爷子哪怕是有什么想法,也断不敢算计芳姐儿的。不過,他還真可能有想法呢。沈寄想了下,有個记在阮夫人名下的庶子好像同芳姐儿年纪差不多。說起来算是阮家的长房长孙了。不過芳姐儿三日后即便去,那也是跟着走走亲戚。要說亲事,等二月她父母到了再說吧。沈寄是不会過问的。就是阮夫人上门来她都会推脱,更别說阮夫人其实根本不在意這個记在她名下的庶子了。最多就是被公爹和夫婿要求来走個過场。阮茗惜出嫁的时候,阮夫人就把所有的嫁妆都加在女儿的陪嫁裡了。她如今只关注慈心会的事。所以,沈寄也从来沒有关注過她名下那個儿子。不過,阮家虽然是巨富,但除非那個孩子读书很厉害,否则应该是不入魏家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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