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柳静贤之死 作者:未知 “既然你不信,那么朕就让你信。朕现在不杀你,留着你這條命,看看宗玄奕到底会为了你做到几分。” 柳贵妃听說自己现在不用死了,松了口气,她觉得,只要活下来就有机会。 “朕大去之日已经不远,到时候就让柳贵妃给朕陪葬吧!”永隆帝的声音阴森难辨,裡面沒有怒气,也沒有怨气,更多的是平静。 他的這些话听在柳贵妃的耳朵裡。无疑就是夺命的。她喘着粗气,不停的安慰自己,她不会做陪葬的,宗玄奕一定不会舍得让她去的。 就算是圣上下的圣旨又怎么样?到时候找個平民女子来替代,谁又敢问真假,左右圣上已经死了,肯定不会有人再追究。 柳贵妃的算盘打得很响,让她沒有想到的是,宗玄奕這一次選擇了袖手旁观。 永隆帝驾崩已经是入冬后,谁都沒有想到,他最终選擇要继位的人,竟然是逍遥王,号嘉裕。 在大宁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发生,有子孙的帝王将皇位,传给了异母兄弟的情况。 满朝哗然,只有以纪泓烨为首的一派,不动如山。 永隆帝下葬的那天,金陵城中漫天的大雪飞飞扬扬,似乎是沒有止境一样。 柳贵妃被送葬的人押着,她穿得很体面,绣金丝的衣衫,還带了纯金的头面。打扮得那么漂亮,就是为了要给永隆帝做陪葬。 她之前情绪還很激动,等到了這個当口的时候,她反而平静下来了。当知道自己必须要死的时候,人的心态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由最初的歇斯底裡,到平静如死水。 她真的是死心了。因为,她终于认清楚宗玄奕是個怎么冷血的人。曾经,他是個温润如玉的公子,她一见倾心,他亦然。 但是谁能想到,他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她也不会嫁给和普通人做妻子,所以即便是再喜歡,她也還是把他放弃了。 她见不得他娶了别人,即便是因为利益,她也不愿意。她看着宁安郡主依偎在他身旁,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她识破宗玄奕的算计,是因为他沒有刻意隐瞒。他需要她的帮助,需要借助纳兰家成就他自己。 她心裡是高兴的,有利用价值才能得他青睐,這一点,她从来都是明白的。她不介意被利用,只介意能不能同他有這段姻缘。 她承认自己是喜歡宗玄奕的,她觉得,這世上的女子但凡跟他接触過,就难有不动心的。宁安郡主那個天之骄女,不也是如此嗎? 她和宗玄奕一直在做戏,尤其是当着宁安郡主的面。宗玄奕是什么心态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就是不想宁安郡主快活。 她从宁安郡主的眼睛裡,看到了很深刻的恨,還有浓浓的鄙视。她知道,宁安郡主瞧不起她,觉得她勾引她的夫婿,這是不光彩的。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宗玄奕那裡,什么都沒有读到。宗玄奕這個人看起来无欲无求,他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金钱,唯一喜歡的就只有权利。 她曾衣衫尽褪的勾引于他,不求长长久久,只要春宵一度,可是還是被他拒绝了。也是在那一次之后,她才认清楚一件事,宗玄奕喜歡宁安郡主。 這种认知逼得她几乎发狂,她可以被宗玄奕拒绝,但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属于别人。他明明就应该是她的。 所以,她给宁安郡主下了药。她要不是想着宁安对宗玄奕還有用的话,她当时就会给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让她不能生育,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這一切,宁安郡主不知道。柳静贤有时候也同情她,毕竟都是女人,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当然是生不如死的。 但這种同情维持的時間不长,每当她要面对永隆帝的时候,她心中就会无比憎恨。宗玄奕那样的男人她失去了,偏偏要陪這么一個她不喜歡的,她的生活不是也很苦嗎? 自己過得辛苦,但若是发现身边的人比她還辛苦,那她心裡就会好受很多。正是因为有這样的心态,她才诱着宁安郡主识破真相。 果然,不久后宁安郡主就死了。一箭穿心,那大概是她這辈子最高兴时刻,她赤着脚在屋子裡跳舞,欢喜得厉害。 因为,她觉得宁安郡主死了,宗玄奕就会彻底属于她了,只属于她一個人。這让她太過兴奋,让她觉得生活一下子就有趣起来。 好景不长,在宁安郡主死后,她发现宗玄奕变了。他变得更加深沉,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变得任何人都看不透了。 他沒杀她,甚至连责怪的话都沒有說。可就是這样,她還是能感觉出他的疏远。为了让他在意,能多看她一眼,她不惜委身于那個侍卫。 她知道宫妃私通是重罪,就想着出了這么大的纰漏,他总归是要生气的,也一定会亲自来跟她讲道理,讲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她還是失望了,除了让人杀了那個侍卫之外,他什么都沒做。他好像连看她一眼都不愿,如果不是因为有利益关系,他一定会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她渐渐已经认命了,就是得不到他的心又怎样?只要能和他站在一條战线上,他们就会有斩不断的联系,這对于她来說就够了。 她一直认为,宗玄奕不会舍得她死的。他就算是恨她,在生死面前,也绝对不会不管她。 真正让她死心,還是昨天他說的那些话。 他說:“如果用你的命能够换回锦儿,那你早就死過千百次了。這天下不要又怎样,家仇不报又怎样,我只要她能回来,重新回到我身边。” 柳静贤终于死心了,她对宗玄奕不再有任何想法,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是浓烈的恨。 “我诅咒你,此生所求皆不得。” 這是柳静贤留在這人世间最后的一句话,是她說给宗玄奕的。在那之后,她形同木偶、任人摆布,被活生生的封进了棺材中。 這個消息传到北疆的时候,纳兰锦绣正烤着火盆看书。火盆下面的灰裡埋着番薯,纪博衍也拿着一本书看,但注意力明显還是在番薯上。 徐锦策大概是觉得這话让孩子听见不好,所以就把纪博衍打发出去了。纪博衍在北疆的這段時間,和徐锦策极好,一向是最听他的话。 “用活人殉葬?”纳兰锦绣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听起来有些恶心。 徐锦策点头:“圣上大去之前,留下口谕,指名要柳贵妃培养,而且必须要活人入葬。” 纳兰锦绣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书卷,她始终无法想象让活人殉葬,那该是多么不人道的一件事。 “不是說柳贵妃和相国是一派的么,相国浔王就真的把她当成了弃子?” “浔王本以为自己会继位,十拿九稳的事儿,却偏偏出了纰漏。” 纳兰锦绣把书卷放下,淡声道:“如果不是圣上留下圣旨,又在文武百官面前宣布让逍遥王继位,估计谁都不会想到,皇位竟然会到了他身上。” “是啊,我知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可是就這么太平嗎?”纳兰锦绣我觉得不大正常,以她对局势的了解,以及浔王慧王的动作来看,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当然不会這么简单,棘手的事情還在后面。”徐锦策只把话說到這裡,下面任凭纳兰锦绣怎么问,他也不透露信息了。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慧王是带了兵马回去的,南楚以及其他各国也有势力盘踞在金陵。她已经快到了生产的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分心。 “可有三哥的信?”纳兰锦绣忽然沒头沒脑的问了一句。 徐锦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是昨日才收到家书嗎?怎么今日又要?” 纳兰锦绣我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收到了家书,還是三哥亲笔写的。可她心裡就是不安宁,就希望能收到他的信,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 “烨表弟能够掌控局势,况且他身边高手如云,你不要担心他的安全。” “我已经快生产了,他真的不来陪着我嗎?”纳兰锦绣心裡有点不舒服,她发现想念一個人真的很难受。 “我给你請了最好的产婆和大夫,你不会有事儿的。烨表弟是個男人,生产的时候他又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他在身边做什么?” 纳兰锦绣自己心裡的感觉沒法說出来,她真的希望三哥能在她身边。她生既明的时候,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她真的害怕自己撑不住。 三哥只要在她身边,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她也能够安下心来。可是现在他和她远隔千裡,她怎么可能不想呢? 纳兰锦绣知道,她最近变了很多。可能是因为自己又要做母亲了,她的心变得更柔软,也更脆弱了。 她觉得有些委屈,因为平凡人家的夫妻,妻子生产丈夫都是要陪着的。而她,只能被送到北疆,连自己丈夫的面都不能见。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就想和他做对平凡夫妻,過些平凡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