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 第20节 作者:未知 下朝后,晋文帝召了姚颜卿到紫宸殿来,问道三皇子所呈折子可是出自他手,姚颜卿虽是借三皇子之口一献良策,却也是卖了一個好与他,自是不会当着晋文帝的面直接承认裡面所写全部出自他的手笔,便笑道:“是臣早先写過一篇文章,后来与三殿下提及,只是当时想法不够成熟,经与三皇子一番交谈后,倒觉得夏都比起幽州更适合作为开放互市的地点。” 晋文帝笑了起来,指着姚颜卿道:“你小子倒是会卖好,可是借着這事叫老三为你說好话?朕說他怎么前些日子和朕谏言推举你到刑部任职。” 這样的事,姚颜卿自是不能承认,他露出惊愕之色,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圣人可是冤枉臣了,臣若是以此为交换,倒是想让三殿下举荐臣到外放到地方,如此也可历练一二。” 晋文帝微微俯身望着姚颜卿,问道:“当真不想到刑部任职?” 姚颜卿微微一笑,一揖到底:“臣不敢在圣人面前說假货,說是不想却是假的,只是臣知自己的能力,還需历练一二才能担当重任。” “你這小子,一步步都是算计好了的,你那师座已为你铺平了历练的道路了。”晋文帝半眯着长眸,轻轻一哼。 姚颜卿拿眼虚窥着晋文帝的神色,见他面上虽有佯怒之意,眼底却无怒色,便拍了一记马屁:“這都是托了圣人的鸿福,若无圣人庇护小臣,臣哪裡能有今日。” “花言巧语,這嘴像抹了蜜似的。”晋文帝摇了摇头,笑骂道;“今儿少吃些点心,朕赐你一壶莲心茶,好好苦苦你這甜嘴。” 姚颜卿却是笑着跪下谢恩,又道:“圣人所赐便是苦的臣喝在心裡也是甜的。” 姚颜卿自是想去刑部任职,可眼下却不是一個适当的时机,以他现在的身份到刑部也不過是苦熬资历罢了,倒不如借着夏都开放互市這個契机为自己镀一层金,到时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他之所以让三皇子在圣人面前举荐他到刑部,为的不過是在圣人面前留下一個印象,等到适合的机会,圣人若想赏赐于他,便有可能响起這一遭来。 “起来吧!和朕仔细說說夏都的事,开放互市朕明白其中之意,你這传扬仁教文化又是怎么想的?”晋文帝沉声问道,又叫小太监搬了一個小几来给姚颜卿坐。 能被晋文帝赐座的素来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大人或者是朝中重臣,如姚颜卿這般年纪便能在紫宸殿有一席之位的少之又少,這便象征着一份无上荣宠,至少在紫宸殿服侍的内侍眼中姚颜卿已然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姚颜卿只略沾了沾小几,恭声回道:“仁教使人向善,戒杀生,而吐蕃人残忍嗜杀,臣认为借由夏都开放互市的机会向吐番人弘扬仁法可令他们懂得仁慈二字,若弘扬得当可到达攻心的效果,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 在姚颜卿看来,在吐番弘扬仁法乃是一把利剑,仁慈二字乃是攻心之上上策,一個残忍嗜杀的民族若被教化便可轻易驯服,以锦衣玉食令他们腐化,以信仰迷惑他们的心智,不出十年,吐番必会成为拔了獠牙只会打呼的老虎,到时自可不战而胜,令吐番臣服。 第43章 传扬仁教文化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姚颜卿主张在夏都建立仁庙,等互市开放后可使僧者到吐番传诵仁教经說,此主张晋文帝倒是赞同,然而在夏都建庙是为了传诵仁教经說到吐番,自是不能建一座简陋的小庙,需与皇家仁庙规格相当,方能彰显晋唐威仪,只是碧瓦朱栏、梁柱涂金哪一样不需要银子,眼下朝廷实难拿得出這笔钱来。 “圣人,臣觉得不妨先放出要互市开放的口风,江南盐商们必会心动,到时何愁沒有银子建立仁庙。”姚颜卿笑吟吟的說道,像一只小狐狸。 晋文帝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想在江南筹款?” “捐银建寺本就是一件积德之事,臣想江南商人必愿意结下這份福源。”姚颜卿轻声說道,眼珠子转了一下,长揖到底,掷地有声的道:“臣自荐,愿去江南为朝廷筹款。”這才是姚颜卿打的最终主意,一旦互市开放,必为会朝廷大揽银钱,是以任职夏都地方官的必会是晋文帝心腹之人,姚颜卿从为三皇子献计开始,他便知以他现在的年龄实不可能到夏都去赴任,可从筹备互市开放到建立仁庙,少不得需要一年的時間,這两样处处都需要以银子支持,朝廷是沒有钱的,可有一句话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开放互市后对于商人而言是最为有利的一件事,既让他们得利,他们便也该拿出诚意来回报朝廷才是。 “你小子呀!”晋文帝指着姚颜卿笑了摇,看向他的目光与一個长辈看晚辈无异,难得是慈爱,晋文帝承认,哪怕沒有姚修远這层关系,他也是喜歡姚颜卿這個晚辈的,便以君臣来论,而已沒有哪一個帝王会讨厌姚颜卿這样的机敏之人。 姚颜卿嘿嘿一笑,拱手道:“其实臣也有私心,臣自高中后還不曾回想祭祖,若圣人允臣下江南,臣也想假公济私一回,回家拜祭列祖列宗,也给父亲上炷香。” “你不說朕也想着让你抽空回广陵一趟,到你父亲那上炷香,也好叫他知道你如今也出息了。”晋文帝淡淡一笑,允了姚颜卿的請求,他亦不是圣者,也有自己的私心,這天下都是他的,他便是偏心一二又能如何,况且,姚颜卿是有实干之才的,這样的孩子也值得他的心一偏。 姚颜卿得了這巧宗,沒多久便人尽皆知,朝臣都想着在夏都开放互市会为朝廷大揽银钱,却忘记了這也是需要银子支撑的,巧妇還难为无米之炊呢!更何况是开互市、兴边贸、建仁庙這样的大事,三皇子這头得了信,又笑骂了一句小狐狸,转身却是登了姚家的门,琢磨着怎么能在江南行上捞上一笔,圣人都缺钱,更何况是圣人的儿子了。 三皇子登门却扑了個空,叫小厮一打听,才知姚颜卿被福成长公主叫到定远侯府去了,他一转身上了马,便直奔定远侯府,定远侯府的下人瞧见三皇子只当是他来寻四郎君的,问安后便急冲冲的叫人去外面喊了杨士英归家。 姚颜卿对福成长公主這個生母实在有些厌烦,他就不明白了,他前十八年沒有這個母亲照料不也活的好好的,怎得都长大了成人了反倒需要她的看顾了?只是孝道二字实在压人,姚颜卿再是厌烦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淡淡的应着福成长公主的话。 自因三娘子和离一事不欢而散后,福成长公主便有些日子沒叫人到姚家去喊姚颜卿過来,后来听小儿子說他因肃州案的事得罪了宣平侯府和安平长公主,心裡不免有些担心,便使了人去姚家請他過府,只可惜人去了三次都赶上姚颜卿进宫伴驾,等了好半天也沒见人回来,今儿還是她叫了人一直在姚家等着,才堵着了人。 “瞧着是有些清瘦了,可是在圣人身边服侍累着了?”福成长公主柔声关切的问道,又叫人上了凉糕来,很是有几分小心翼翼的端详了一下姚颜卿的脸色,掩唇笑道:“之前听华娘說起過你喜歡吃莲子糕,快尝尝味道如何?我特意請了南边的点心师傅做的。” 姚颜卿淡淡一笑:“劳烦殿下费心了,五姐许是记错了,我只幼时喜歡吃這甜糕,稍大一些倒是不喜歡甜食了。”說罢,只端了清茶呷了一口,之后问道:“不知殿下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福成长公主见他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叫,心下不免伤怀,只是早前因三娘子的事与他起了嫌隙,她也只觉有些愧对三皇子,倒端不出母亲的款来,心下一叹,强作欢颜的道:“你這孩子,无事便不能寻你過来不成?”福成长公主也知得不上他一句软话,手上的盖碗轻轻一撂,便问道:“我怎么听四郎說你因肃州案的事和你安平姨妈起了冲突?你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些,你安平姨妈是什么人物,是你外祖父的长女,自幼是就是姐妹裡的第一得意人,便是圣人登基后待她都礼遇有加,你又何必开罪了她去。”她也知不好在姚颜卿面前提及宣平侯府,便略了去。 姚颜卿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一下,隐有讥讽之意,口中却道:“四郎君怕是听差了,肃州案与安平长公主又沒有干系,我怎会得罪了她,不過是她府上的二郎君想要探许二郎我未能应允罢了,前些日子因這事我已上了安平长公主府上赔罪,圣人還特意赐了厚礼与我做赔罪之用。” 福成长公主听了這话心中一动,她已有所耳闻阿卿颇得圣人青睐,却不想竟会为了与他撑腰打了安平皇姐的脸去,当下脸上便露出了笑意,隐隐有些得意之色,在福成长公主看来,与她同母所出的皇兄登基为帝,且为了他的帝位坐的安稳她亦下嫁定远侯,不管从哪论,她都应是姐妹间的第一得意人才对,偏生晋文帝处处抬举了安平长公主,更给她两個儿子加官授爵,反倒是她這個亲妹妹所生的儿子沒有半分得益,对于這些她心下不忿已经,如今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福成长公主微微一笑道:“原是這样的事,你秉公办理倒是对的,肃州案是你接的第一桩差事,怎能因私误公叫圣人失望,要我說,你那表兄也有不是,若是人人都像他似的仗着与你有亲戚的情分便来求情,日后你少不得要烦心。” 姚颜卿笑而不语,却不觉得在這京裡除了他五姐和四哥有谁与他有什么亲戚情分,他的亲人都远在广陵。 福成长公主心事也算了了一桩,便眉眼含笑的与姚颜卿道:“我今儿找你来除了這事尚有另一桩事要与你說,人都說先成家后立业,如今你也算小有成就,這亲事自也该打算一二了,還有就是,你进京时日也不短了,亲友之间倒還不成认個脸熟,三日后是你二表姨母的生辰,我想借着這個机会正好带你认认亲,别的远亲倒是罢了,你曾外祖父祁家一门总是要识得的,刚与你說的二表姨母是你舅姥爷的嫡女,嫁的是安成侯,安成侯正好有一嫡幼女,今年三月行的笄礼,正好比你小上三岁,你二表姨母为了你這小表妹可是挑花了眼,就怕委屈了她,你不曾见過妡娘,那模样最是出挑不過了,性子也是爽朗大方,很是招人喜歡。”福成长公主一心想为姚颜卿說门好亲事,她原是想从祁家挑一女娘,可寻了一遍,模样性情能入她的眼早就许了人,年龄与姚颜卿相当的又是庶出,她怎肯叫自己儿子屈就一個庶女,這才想起了安成侯府上的六娘子来。 姚颜卿闻言挑了下长眉,端起盖碗,口中飘出一口清风,吹拂去茶水上浮起的嫩叶,轻呷了一口,随后笑道:“既這般得您赞誉不如为四郎君說去,古人說的话却也无错,先成家后立业,四郎君娶了贤妻沒准越发上进了,下一科金榜题名也指日可待。” 姚颜卿心下冷笑,四王八公十二侯,逝去的不算,只论活着這些,說出去倒是個顶個的尊贵,可实际掌权的又有几人,圣人之心已昭然若揭,早晚都是要收拾了這些老亲贵,他這生母倒好,竟還想叫他娶了安成侯府的女娘,生怕不能把他拖累死。 福成长公主闻言一怔,嗔笑道:“你弟弟才多大的人,說亲還早着呢!”在福成长公主看来,妡娘虽說却不大适合小儿子,小儿子不比长子自己就是個有出息的,将来顶好聘一個朝中重臣之女为妻,而长子出身到底是有瑕疵,更适合聘一高门贵女为妻。 姚颜卿嘴角勾了勾:“四郎君也不過比我小一岁罢了,再者,您既這般喜歡那安成侯府的六娘子,四郎君娶她为妻倒是可日日在您膝下尽孝了。” 第44章 福成长公主先是一怔,随后笑嗔一句:“长幼有序,你不成亲我如何能给四郎說亲。”說罢,又温声道:“好孩子,我還能哄你不成,倒是且随我到你姨母府上贺寿,只要见了妡娘保管能叫你中意,若真不喜歡,我還能逼你不成,到时咱们在慢慢挑一個合眼缘的,你這亲事,如今是我心裡头等大事,可在耽误不得了,若不然我来日我到了底下有何脸面去见你父亲。” 三皇子被引进来时,正巧把后半句话听在了耳中,心下一动,进屋后与福成长公主见了礼,便笑问道:“姑母在给谁說亲不成?” 福成长公主见了三皇子眼底便透出了笑意,這几個侄子中唯有老三燕灏最讨她喜歡,知道個亲疏远近,她才是他们嫡嫡亲的姑母,便是孝敬,头一個也该是她才对。 “你来到倒巧,我正与阿卿說起他的亲事呢!到底是年纪小脸皮薄,說起這事便有些不好意思呢!你且帮我劝劝他,也好叫他早日成亲,我也能了了一桩心事。”福成长公主笑眯眯的說道。 三皇子扭头看向与他见礼的姚颜卿,笑着扶着他手臂把他托了起来,之后說道:“原是给五郎說亲,要我說姑母很不必操心這些,如今五郎极得父皇器重,說不准哪日便为他赐了婚,到时才叫一個体面呢!”三皇子心裡一紧,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原以为是要为四郎說亲,不想竟是姚颜卿,一時間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只觉得寻常女娘怎能配得上這小狐狸,贸然說了叫他不中意的,反倒是害了他,况且,他亦有私心,姚颜卿既引得他动了心思的,怎能叫旁人先得了去。 福成长公主抿嘴一笑:“你這孩子惯来会說话,我也不指望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就想着叫五郎娶一個贤惠知礼的,我便放下心了。”說着,她轻击一掌,笑道:“安成侯府的六娘子你也是见過,那孩子如何?我刚与阿卿說,他倒好,一推二拒的,倒好似我能为他說一個胭脂虎回家一般。” 安成侯府的六娘子三皇子自是见過的,不管怎么說安成侯夫人他都得叫一声表姑,她家的女娘便是他的表妹,虽說关系是远了些,可到底祁太后還尚在人世,這份关系便断不了,這点体面皇家也是要给的,他们這些皇子,更不会得罪了与祁太后有干系的人。 “原来姑母是想给五郎說安成侯府上的女娘,那六娘子我倒是曾有几面之缘,若說配五郎倒是勉强了些,我看姑母還是在仔细挑挑才好,总不能在亲事叫五郎受了委屈,只凭着咱们五郎的模样,這京城裡什么样的小娘子是配不得的,若是我有個妹子,亦是愿說给五郎的。”三皇子笑眯眯的說道,那六娘子是何模样他早就不记得了,可只凭着安成侯府四字,他府上的女娘便是娶不得的。 “瞧瞧,我還想叫你帮着我劝一劝五郎,你倒好,反倒是帮他說起话了。”福成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嗔道:“我知你们這样成了亲的最不想叫人拴着了,问你也是白问。” 三皇子哈哈一笑,与福成长公主道:“五郎年纪還小,姑母且先挑着便是了,免得日后有了更好的反倒是叫您后悔了。”說完,与姚颜卿道:“我刚去你府上寻人,沒成想扑了個空,你若不在姑母這,我倒是不知该到何处去寻你了。”语气中带出了几分委屈之色。 未等姚颜卿开口,福成长公主便咦了一声,问道:“你找阿卿有事不成?若是正经事你们便自去,若是带他寻欢作乐我可是不依的。” 三皇子笑道:“哪裡敢,不過是听說父皇叫五郎南下,我便想着问问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南下?”福成长公主看向了姚颜卿,朝堂的事她自是不晓得的。 姚颜卿不愿与福成长公主细說,只道:“圣人令我南下办差,是以安成侯夫人的寿宴我是去不成了。” 福成长公主秀长的眉头轻轻一蹙,有些失望的道:“倒是不巧了,圣人也是,朝中這么多人怎得偏生使唤你一個,我說怎得越发清瘦了,原是累的。” 三皇子端着盖碗轻呷了一口,随后瞥了姚颜卿一眼,笑道:“旁的人父皇哪裡信得着,要我說這還是抢破头的差事呢!别人想去父皇還未见得肯用。”便說他,都恨不得能抢了這桩差事,在江南敛财,便是手指头缝裡露出一点,都够享用一辈子的了。 福成长公主听了這话眼底闪過一丝得意之色,口中却道:“阿卿才多大点年纪,亏得圣人忍心這般使唤他。” 三皇子笑而不语,心道,有那年纪大的老臣想叫父皇使唤還寻不到机会呢! 福成长公主见姚颜卿如今這般出息,才入仕不久便得晋文帝這样器重,不由想起了小儿子,說是年纪尚小,可却也只比阿卿小上一岁,如今阿卿能为外出办差,可小儿子的前程却是连個着落都沒有,不免叫她有些心急。 “說起来四郎却也只比阿卿小上一岁,却比不得他能干,你们做兄长的還需多多提点他才是。”福成长公主温声說道,目光却是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笑了一声,他自是愿意提携四郎的,可平心而论朝堂上的事他能提携的也是有限,若是四郎是与五郎一般是個有干才的,他倒可与父皇举荐,偏生那就是享福的命,哪裡懂的朝堂上弯弯绕绕的门道,真入了仕,保不准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姑母何必心急,要我說等四郎高中后便在翰林中任职,既清贵又体面,操的心也少些,他心思单纯,哪裡是朝中這些老油子的对手,沒得在吃了亏。”三皇子倒不好說杨士英不是做官的料,且在他看来,在翰林中修书乃是最适合杨士英的差事。 姚颜卿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讥讽的笑意,前世他曾笑燕灏是個睁眼瞎,连杨士英是人是鬼都未能看清,其实细想他才是一個睁眼瞎,人家三皇子看人分明看的清楚,杨士英說是心思单纯却也无错,纯与蠢不過一字之差罢了,杨士英那点小聪明也只能用在妇人争宠的手段上,哄的三皇子本就长偏的心越发偏的沒边了,哪裡像他为在朝堂上挣一席之地什么手段都可使得,落得一個酷史之名,相比起杨士英的俗事不染,他這人憎鬼厌的可不越发衬得他单纯无害了。 姚颜卿懒得在坐下去听這些恶心人的话,当即便道:“您若无事且容我先回府打点一下行礼,圣人命我尽快启程,我也不好耽搁了去。” 三皇子本就是来寻姚颜卿的,当即便附和了他的话,如此福成长公主倒也不好在留人,便放了他离去。 不想姚颜卿刚一出定远侯府边与杨士英打了個照面,杨士英一怔,眼底难以掩饰的闪過一抹厌恶之色,似知自己有些失态,忙迁出一抹笑来,說道:“四哥是来看望母亲的嗎?”问话,便是瞧见了三皇子跟了出来,他难掩目中惊愕,目光在姚颜卿和三皇子身上打了转,半响后,說道:“表哥是個四哥同来的嗎?我還当表哥是来瞧我的。”說着,嘴唇撅了起来,越发显得孩子气了。 姚颜卿薄唇勾了下,回头轻蔑的瞥了三皇子一眼,却是头也不回的跃身上马而去。 三皇子瞧见杨士英也很是高兴,原想着与他多說几句话,可见姚颜卿打马离开,顿时也顾不得杨士英這头了,匆匆說了几句后,便赶紧追了過去,他這可有紧要的事要与姚颜卿說呢! 杨士英满眼愕然,脸上更是挂不住,他何曾被三皇子這般冷待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笑一声后,一跺脚去了福成长公主那处问個究竟。 三皇子厚着脸皮追到临江胡同那边去,若是寻常人,门子自是要进去請示一番的,可如今都知三皇子的身份,哪裡敢拦,放了人呢进去后,只来得及急忙忙的去昆玉轩通個信。 三皇子去大堂沒寻到姚颜卿人,拦住一個小厮一问,叫他引了路便去了书房。 姚颜卿不是那种嗜书如命的人,书房内布置倒也简单,右边靠墙的位置只有一個半人高的书柜,摆的却是他常看的闲书,用来打发時間的,左边则是博古架,放着几样珍玩,中间摆着四角雕花桌,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外還有一小巧的美人瓶,裡面插着娇粉半开的半支莲,墙角四处都放着冰盆子,靠着窗边摆着一翘头美人榻,姚颜卿半湿着长发倚在那处,身上只着了一件名为玉锦的茶白色贡缎,发梢上的水珠滴在他肩上,瞬间就印湿了轻薄的衣衫,薄薄的料子便贴在了他略显清瘦的身子上。 三皇子推门而入,艳色入目,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心跳瞬间加速,心跳声大的连他自己都听的一清二楚。 姚颜卿冷眼看過去,远山似的长眉轻轻一拧,削薄的唇中溢出一丝冷笑,讥讽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殿下可知不請自来又是为何?” 第45章 作为不速之客的三皇子摸了摸鼻子,迈出的一條腿收回也不是,迈出去也不是,只能无奈一笑道:“便是不速之客,五郎也得拿出待客之道才是,我好歹也是皇子之尊。” 姚颜卿拿眼睨着他,长袖一拂支起了身子,說道:“殿下身份尊贵,我這小庙可招待不起您這尊大佛。” 三皇子哈哈一笑,眼睛在屋裡扫了一圈,竟连一個可供他坐的位置都沒有,只得坐在美人榻上,笑眯眯道:“如今你這裡可是财神庙,還有什么人是你招待不起的。” 姚颜卿手臂一展,拎起小几上的粉彩過枝长嘴茶壶斟了两杯清茶,之后比了一個請的手势。 三皇子端起来闻了闻,喝了一口,笑道:“五郎莫不是端茶送客吧!” 姚颜卿轻轻吹了吹手上的热茶,轻呷了一口,說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有事直說便是了,能办的我绝不推辞,不能办的,也請殿下别强人所难才好。” 三皇子轻笑一声,撂下手上的盖碗,用一种略先亲昵的口吻說道:“五郎可不厚道,既有敛财的手段怎能不算上我一個。”他虽因姚颜卿之故献上夏都良策,可事后他才琢磨明白,夏都开放互市他却是插不上手的,父皇必会派心腹之人到夏都任职,他反倒是为别人做了嫁衣,细算下来,最得益的反倒是眼前人了。 “殿下的话可叫人听不懂了。”姚颜卿淡淡一笑,低头细品着香茶。 许是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姚颜卿虽饭量见涨,身量也抽了條,可人却越发显得清瘦,巴掌大的小脸面皮细薄,下巴略尖,线條极是清秀。 三皇子见姚颜卿随手扯了榻上的外袍批在身上,心道可惜,口中却道:“五郎有南下這样敛财的法子却瞒得我好苦,可见是真心不愿与我亲近了,叫人心裡怪不好受的。” 姚颜卿闻言忍不住露出一個讥讽的笑来,他倒不知燕灏還有這样厚脸皮的时候,亏得這话他也能說出口来,便是他听了都觉得恶心,前世他当真睁眼瞎,错看了他,可见這人就是這样,越是上杆子便越发的不值钱。 “殿下這话可是冤枉我了,当日不過圣人有此问,我才想起這事来,怎得在殿下口中反倒是我成心相瞒了,可见是殿下心裡疑我,真是叫人伤心,原本殿下往日說什么表兄弟之情都是假的,原是不成把我当成你亲近的表弟才对。”姚颜卿淡淡一笑,脸上的神色略显冷凝。 三皇子叫姚颜卿的咽了一下,越发觉得他不去御史台可惜了他這嘴皮子,心下腹腓,三皇子面上却带了几许歉意的笑,温声道:“是我說话不周,五郎勿要与我一般见识才好。”說话间,亲自执壶为姚颜卿续满了茶。 等姚颜卿端起饮了,三皇子方笑道:“五郎有句话却是错了,我只把你当作亲弟弟一般,起先五郎不愿意与我亲近很是叫我伤心,像如今這般,咱们表兄弟有来有往长辈看了心下也欢喜。”比起四皇子那满腹心眼的病鬼。三皇子觉得還不如有姚颜卿這么一個弟弟,虽說像個小狐狸,可起码人是养眼的,不像老四那样瞧上一眼便觉得心尖都冒着寒气,分外慎人。 姚颜卿明白三皇子是什么意思,不過是想插手江南筹款一事,可惜,這桩事他却不愿意让他分一杯羹。 “殿下莫不是也想南下?”姚颜卿做出一脸惊讶之色,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笑眯眯的拍了下姚颜卿的手:“五郎一人南下身边连個看顾的人都沒有,怎能叫人放心。” 姚颜卿把手一抽,勾了下嘴角,他本就是南边长大的,感情回自己老家還能叫人放心不下了,這话也亏得他能面不改色的說出口来。 “殿下既想南下不妨与圣人說,咱们表兄弟一路倒也有個伴了。”姚颜卿笑眯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