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 第77节 作者:未知 祁家的一個下人见势头不对,忙偷偷的回去搬救兵,等喊来了人后,祁九郎身上已沒有一块好肉,姚颜卿搬了一把椅子来,就放在了祁九郎的身边,他一只叫将人踩在脚下,神色冰冷的等着祁家人来。 来人是祁家嫡长孙祁元慎,看着幼弟被人鞭打自此不說,還叫姚颜卿如何羞辱,顿时大怒。 姚颜卿终于等来了祁家人,薄唇略勾,目光依旧冰冷,他背脊挺得笔直,神色漠然,隐隐带有一种肃杀的味道,他慢條斯理的将踩在祁九郎身上的腿收回,一掸长袍,下一瞬却是将人踢飞,嚣张的让祁元慎不敢置信。 “姚颜卿。”祁元慎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口中发出一声爆喝。 姚颜卿却是未曾多看他一眼,只冷冷的开口道:“都尉府的人可来了。” 祁元慎虽震怒非常,可到底不像他弟弟一般蠢钝,祁家早已不比当年,姚颜卿又是圣人身边的宠臣,若对他对手必将讨不了好,他一咬舌尖,硬生生的咽下了折扣恶气,面有不善的问道:“姚大人這是何意?当街鞭打我弟弟姚大人莫不是以为這世上沒有王法二字了。” 姚颜卿大笑起来,讥讽的看着祁元慎,一字一句道:“好一句王法,你祁家人无故殴打我兄长,眼中可還有王法在了。” 祁元慎闻言一怔,看向了缩在地上不停呻吟的祁九郎,那祁九郎目光对上兄长惊怒交加的眼神后,吓得一缩脖子,又牵动了伤口,让他哭闹起来:“大哥,你得给我报仇啊!” 祁元慎冷冷的看着祁九郎,沉声问道:“你打了姚大人的兄长?” “大哥。”祁九郎不懂他都叫人打成這般模样,他兄长不說为他报仇怎還追究起這样无用的事来。 “我问你可是真的?”祁元慎爆喝一声。 祁九郎不敢叫疼了,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口中振振有词:“谁让姚颜卿与圣人进谗言,害得四郎落得這般田地,我不過是打了姚四郎一顿已是轻的。” 祁元慎听了這话恨不得他此时已叫姚颜卿打死,如此祁家倒成了苦主,可到圣人面前告上一状。 “闭嘴。”祁元慎厉喝一声,却为时已晚。 姚颜卿已冷声道:“祁九郎這是质疑圣命不成,好大的胆子。” 祁九郎瞧着长兄恶狠狠的望着自己,越发的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到底說错了哪句话。 祁元慎身子一晃,嘴唇上下阖动,最终咬牙道:“你個混账东西,竟为了杨蕙作出這样的事来。” 若說别人不知祁九郎的性子也就罢了,祁元慎作为他的同父同母的兄长焉能不知他的性子,惯来只会自作聪明,他這分明是受了旁人的挑唆,什么因为四郎之故,這样的蠢话他說出口之前就不曾過過脑子嗎?祁元慎恨不得当场踹死這個为家中招祸的蠢物。 祁九郎眼睛一缩,不知他大哥是如何猜到的,眼珠子一转,他到還知护着杨蕙,梗着脖子道:“根本沒有的事,大哥你不要胡說。” 祁元慎一把推开扶住他的下人,大步朝着祁九郎走去,抓起他的衣领就是一耳光,阴森森的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姚颜卿勾着嘴角,心裡冷笑,說出的话便如泼出的水,焉有收回的道理。 姚颜卿一掸袍角,从容起身,他已瞧见带着侍卫朝着這边走来的霍都尉,围观的百姓见都尉府的人来了,慌忙的让开了一條路,倒不是都尉府的人如何凶神恶煞或是作恶多端,实是這群人身上血腥之气太浓,叫人多瞧一眼都心裡发寒。 “霍大人。”姚颜卿朝霍都尉一拱手。 霍都尉因是接到消息說是有人闹事,且闹事的人還是承恩侯府祁家的人,這才亲自走了一遭,不想這裡面竟還搅和进去了姚颜卿,顿时让他头疼不已。 “姚大人,這是?”霍都尉目光往旁边一扫,倒未曾把祁元慎放在眼中,他是圣人身边重臣,祁元慎不過担了一個闲职,便是和太后娘娘沾亲带故也不值得他多费什么心思。 姚颜卿扯了下嘴角,道:“家兄让人打了,我接到消息過来瞧瞧,谁知祁九郎竟因圣人处置杨四郎的事生了怨愤,迁怒到了我的身上,为此来寻家兄的麻烦。” 霍都尉眸光一闪,沉声道:“姚大人所說可是当真?” 姚颜卿道:“自是当真,在场的人可都是听见祁九郎的话,皆可作为人证。” 曹希贵不顾高俨的拉扯,站出一步道:“霍都尉,我亦是亲耳听见了祁九郎的话。” 高俨急的跺了跺脚,事关太后娘家事哪裡是那么好参合的,何苦做這样的让太后不喜的事。 霍都尉眼睛眯了眯,随意从人群中抓了一個百姓過来问话,得知祁九郎却是如姚颜卿所說,当即大手一挥,便要将祁九郎带走。 祁元慎焉能让他這般把人带走,都尉府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落在他们上手,不知還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他往祁九郎身前一战,赔笑道:“霍都尉,有话好說,家弟不過四年少无知,绝沒有不敬圣意的意思,這件事其实完全是一個误会,不是如姚大人所說一般,其实是因为福成郡主的女儿杨蕙之故。”祁元慎虽未曾证实到底是谁挑拨着弟弟行如此莽撞之事,却在這個时候把此事牵扯到了杨蕙身上。 祁九郎一听這话,也不缩在祁元慎身后来,他瞪着一双眼睛,嚷道:“大哥你不要胡說,這事和蕙娘沒有一点干系。” 祁九郎虽是纨绔子弟,可却对自幼相识的小表妹极是爱护,怎肯让兄长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在他看来,這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宫中尚有太后娘娘,总不会让他和杨士英做伴就是了。 祁元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伸手一扯,就把人拉了回来,祁九郎叫姚颜卿一顿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当即呲牙叫起痛来。 霍都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這场闹剧,冷哼道:“有沒有不敬之意审過方知,元慎老弟還是给我行個方便的好,免得我手下的人动粗,伤了人就不好了。” 霍都尉遇上這事心裡還挺兴奋,都尉府许久沒出动了,谁知今日就让他遇上一條大鱼,作为晋文帝心腹,他自知圣人对祁家的态度,霍都尉摩拳擦掌,想着借由祁家這件事立上一功。 祁元慎面色微微一变,未料到霍都尉這般不给面子,当下脸色便一沉,冷笑道:“若霍都尉执意如此,我也不敢拦着,只是霍都尉应秉公办理才是,姚大人当街鞭打我弟弟,也是人人都瞧见的,霍都尉总不会当作不知吧!” 霍都尉瞧向了姚颜卿,心裡骂了一声娘,果然有得就有失,他略一思量,倒不好得罪了姚颜卿,一来圣人重信這小子,二来他乡试在即,乡试過后圣人必会更加重用他,說不得会试副考官還能有他一席之地,且姚颜卿這人他打了几次交道,心机实是深沉,得罪他非明智之选。 但凡武官遇到不好解决的事都会装傻充愣,霍都尉一扭头道:“长街斗殴這种事不归本官管,元慎老弟若有不忿大可去京都府尹那告姚大人一状。”說完,一挥手,叫人带了祁九郎就走。 京都府尹是谁,那是姚颜卿姚颜卿未来的姐夫,祁家就是去了衙门状告姚颜卿,范正之還能真将他下了大狱不成,祁元慎脸色阴沉的厉害,這帮狗日的只会看人下菜碟儿,总有一日他要叫他们好看。 姚颜卿薄唇一勾,叫人牵了马来,這件事還沒完,他若不参上祁家一本,倒对不起這一身四品官服了。 第153章 姚颜卿和祁家的事很快就有人回报给了晋文帝,晋文帝听后不由失笑,姚颜卿是什么脾气他也算是一清二楚,能将他惹得怒形于色,祁家倒也算是有本事了。 “圣人,霍都尉将祁九郎带了都尉府,您看?”梁佶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這事必然是要惊动了太后娘娘的,祁家长房嫡系可就只有祁元慎和祁元葚两個,眼下祁元葚被带走,祁家焉能善罢甘休。 “不是說他为杨士英不忿嗎?可见他迁怒五郎是假,对朕不满才是真,让霍琼去审,看看到底是祁九郎对朕不满,還是祁家人心生不忿。”晋文帝沉声說道,倒只字不提祁九郎挨了姚颜卿一顿鞭子的事。 梁佶道:“就怕此事祁家会闹到太后娘娘面前。” “不必理会,让祁家闹去。”晋文帝淡声說道,摇了摇头,低头看起了奏折。 梁佶轻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出了紫宸殿后让内侍去守门的侍卫那传话,若祁家人求见太后娘娘不必瞒下,只管叫人去昌庆宫传话。 不出晋文帝所料,祁家人果然递了话进宫,只是祁太后未允相见,反倒是叫人去召了福成郡主进宫,赵喜趁着出宫宣召的功夫,递了话给梁佶,梁佶眼珠子一转,忙把消息告知了晋文帝。 晋文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眯了眯眼睛,道:“自寻死路。”說完,他将手上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扔,吩咐道:“去将五郎喊来。” 姚颜卿此时正在家中写折子,将祁家从老到小批了個遍,言辞非一般犀利,人說笔能杀人怕是正如姚颜卿一般了,从祁家驭下不严說到教子无方,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大篇,收笔沒多大功夫便听小厮来报,圣人召他入宫。 姚颜卿嘴角一勾,对着折子吹了口气,又抖了抖,這才小心翼翼将折子叠好揣进袖口中,叫人备马进宫。 姚颜卿在宫门外和福成郡主打了個照面,两人皆是一怔,前者春风得意,一身绯色官服将其衬的玉树临风,后者面容憔悴,目光阴沉,身上的艳色华服穿在身上更显她脸色蜡黄,姚颜卿已许久未见過福成郡主,乍一见她老态至此不由一惊,眼中带出了诧异之色。 福成郡主一时之间面有窘迫之色,不自在的低下了头,過了一会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强扯出一抹笑来:“五郎可是有事进宫?” 姚颜卿笑而不语,只比了一個請的手势:“郡主先行。” 福成郡主嘴唇阖动,面对這個儿子既有愧疚又觉得恼怒,她生他一场却未曾养在膝下,终究是她有所亏欠,可四郎的事裡也未必沒有他的推波助澜,若是他肯在圣人面前美言几句,四郎也不会落得如今這般下场。 福成郡主心中复杂难言,她勉强笑道:“五郎不妨与我同路而行,我也有日子未曾见到你了。” 姚颜卿笑了笑,他赶紧面圣,自不会在這种小事上和福成郡主纠缠,便点头道:“郡主請。” 两人相伴进宫,路上福成郡主小心翼翼的和他說着话:“五郎今日进宫可为了乡试的事?” 姚颜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臣为何事进宫郡主当真不知?” 福成郡主不自在的抿了抿嘴角,干笑一声:“朝中的事我一個妇道人家又哪裡知晓。” 姚颜卿唇角勾起:“臣今日进宫乃是为了祁家。” 福成郡主眸光闪了闪,避开了姚颜卿犀利的目光,轻声道:“竟是舅舅府上?” 姚颜卿轻笑一声,透出几分讥讽之色:“郡主的消息倒不灵通,今日祁九郎无故殴打臣兄长,口中声称是因您府上四郎之故,眼下已叫都尉府的人带走,郡主不妨猜猜看,以霍都尉的手段,他可能挨過今日。” 福成郡主面容微微一变,之后面露忧色,叹息道:“這孩子怎如此糊涂。” 姚颜卿唇角翘起:“是糊涂了些,不過臣观祁元慎倒不是那般蠢钝之人。”說完,他抬手拱了拱:“臣要前往紫宸殿,郡主,在此别過了。” 福成郡主此时已无暇顾及姚颜卿說了什么,胡乱的点了点头,待姚颜卿远走后她才反应過来,心中不免后悔,难得能瞧见他,說与他好生說說,以圣人对他的宠信,他若肯为四郎美言几句,說不得此事尚能有转圜的余地。 “你倒是胆子大,当街就敢鞭打祁元葚,身为晋唐官员当街斗殴,朕看你也是欠收拾了。”晋文帝待姚颜卿行礼后骂道。 姚颜卿面露委屈之色,道:“臣知罪,還請圣人责罚。”說着,就要跪下。 晋文帝手一挥,斥道:“你還委屈上了,朕怎么听說祁元葚叫你抽的身上沒一块好肉,你倒是使得一手好鞭子,等再有战事朕看也不必叫你做粮草官,直接派你上前线杀敌就行。” 梁佶闻言忙低下头,抿着嘴憋着笑意。 姚颜卿眨了眨眼睛,道:“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若圣人准臣上前线,臣就弃笔从戎。”說完,姚颜卿又添了一句:“其实臣剑也使得不错。” 晋文帝被他气笑了,骂道:“将你留在朕眼皮子底下尚且妄为,离开京城你不得飞上天去。”晋文帝懒得在這事上和他纠缠,直接道:“罚你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别說只半年,就是一年姚颜卿眼也不会多眨眼一下,当即便谢了恩。 “你进宫时遇见了福成?”晋文帝手一指,让梁佶搬了一個矮凳過来。 姚颜卿道:“正巧和郡主打了個照面。” “她可曾說了什么?”晋文帝变换了下坐姿,淡淡的问道。 姚颜卿轻摇着头,晋文帝指了下梁佶搬来的矮凳:“坐下回话。”能被晋文帝赐座的朝臣不多,在少壮派官员中也只有几個圣人身边的近臣才能得此殊荣,姚颜卿则是其中最年少的一個,因這事沒少叫人眼红。 姚颜卿坐下回了话:“郡主未曾說什么,只是瞧着脸色很是憔悴。” 晋文帝瞪了他一眼,姚颜卿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說了句废话,杨士英身娇肉贵,挨了一顿板子如今還起不来床,福成郡主脸色能好看才是怪事。 “你說說看,太后召了福成进宫所为何事。”晋文帝长眉一挑,眼中带着冷笑。 姚颜卿唇角弯了弯:“必是因为祁家的事。” 晋文帝薄唇勾着,似笑非笑:“祁元葚出了事太后找福成有何用。” 姚颜卿道:“臣听祁元慎說祁元葚是因为福成郡主之女杨蕙才会迁怒于臣。” “你信這话?”晋文帝冷哼一声。 姚颜卿回道:“臣以为总可信了五分,曲氏早前怕是和祁元葚漏過口风,提過福成郡主嫁女之意,只是曲氏去了,這桩事便无人在提。”說道這,姚颜卿顿了顿:“当日祁家长房四娘子之死虽是雍王殿下和臣彻查,可祁元葚必不敢对雍王殿下生出怨恨之心,只怕他是将母亲之死和与杨蕙失之交臂怪到了臣的头上。” 姚颜卿沒敢直言說祁元葚怕是受人人挑唆,此人多半還是福成郡主。 晋文帝却冷笑道:“福成惯会自作聪明。”一母同胞,晋文帝也不知他那妹妹怎就這样蠢,太后自杨士英出事就未曾允她一见,已是表明了不可妄动的态度,這個时候她還敢用祁家来逼迫太后露面,当真是自讨苦吃。 晋文帝看了姚颜卿一眼,這两年他渐渐张开,倒越发的像他父亲了,還好性子也沒有随了福成,若如她一般蠢钝只怕他父亲地下有知也难安。 姚颜卿也觉得福成郡主此举与自寻死路无甚区别,可见福成郡主已是走投无路,這才有了鱼死網破之举,逼得祁太后不得不见她一面。 晋文帝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曲氏去了祁元葚需守孝三年,這般說起来他倒与杨蕙颇有些缘分。” 姚颜卿闻言便道:“圣人說的极是,杨老夫人一走正把杨蕙的婚事耽误了,臣听說福成郡主对此颇为烦恼,毕竟守孝期满后杨蕙已二十有二。” 晋文帝看了姚颜卿一眼,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对他的机灵分外满意:“朕這做舅父的总得为外甥女打算一二,既然祁元葚和她有此缘分,朕自应成人之美,一会你来为朕拟旨。” “圣人英明。”姚颜卿恭维晋文帝道,此举何止是英明,待福成郡主挑唆祁元葚之事曝出以后,两家必结下大仇,娶仇人之女进门,姚颜卿還真不敢想祁家会是何种心情,最关键是的祁元葚生死未定,若是圣人有心,都尉府祁元葚便是有进无出了,到时由圣人赐婚的杨蕙又该如何自处。 姚颜卿心中有些疑惑,福成郡主与圣人乃是同胞兄妹,便是为了削爵之故有意寻杨锡的不是,也不至如此迁怒到福成郡主身上,此念仅在姚颜卿脑中一闪而過,便又抛到了脑头。 晋文帝薄唇勾着莫测的笑,待姚颜卿呈上折子也只笑骂了一句:“明日当朝在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