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老实人安家业
问娘,娘說她也不知道。
安子善头疼,父母的感情真是有些奇特,很久不见也不打电话,也不联系,除非有事。
否则绝不会打电话過去說,我想你了。
安子善曾经好奇的问過母亲,你爱我爸嗎?
母亲居然一脸懵的反问,爱啥啥的,不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嗎?
安子善抚额,父母是标准的包办婚姻,按照母亲的說法,当时相亲的时候她是沒有看上眼的,但是沒办法姥爷看上眼了,她就嫁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现在的华国,估计也就到父母那一辈吧。
他们之间好似不存在爱情,只有亲情,相濡以沫的過日子。母亲說,我想那么多干啥,只要跟我一心一意的過日子就行啊。
无奈的安子善自己给父亲打了一個电话,电话刚接通的那一刻,安子善莫名的心中一颤,父亲的声音感觉很沉闷,抑郁。
“爸,最近建筑公司那边很忙嗎?你好长時間沒回家了啊,我們都想你了。”倘若前世的安子善也是說不出口,想你了這样的话,家庭氛围的原因吧。
所有人表达感情都是很含蓄的,但是重生归来的安子善,想了就說,活的很真实。爱就要說出口,免得想說的时候已经沒了机会。
当自己說出想你了的时候,安子善明显的感觉到爸爸的声音爽利了不少。
“嗯,爸最近有点忙,忙完這两天,我請假回去看你们啊。”儿子的思念和需要让安家业多日来郁积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放下手机,安家业面色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工地,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一栋正在兴建的普通平房民宅,跟家裡的房子结构一模一样,望着手裡普通的两张白纸画的简单的房屋结构。
這就是安家业对孩子說的,很忙,只有两张A4纸大小的白纸上画着简单的房屋结构草图。
而正在盖房子的這群人,却根本不看草图,因为這样的房子在农村太多了。
谁家盖這种房子,還喊個建筑公司的施工员画施工图纸进行施工,都是庄稼把式,左邻右舍的互相搭把手,房子就盖好了。
两個月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安家业的脑海中。
那天晚上,当安子善把三部手机摆在炕沿上,把一张有两万多块钱存款的银行卡放在他的面前,安家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而安子善說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两個声音在争执。
一個說必须要回来,成家立业,家庭为主,事业为辅。
另一個却說,有了成功的事业才会有稳定的家庭,才会有幸福的生活。
可是自己的孩子已经可以帮衬家裡了,甚至個别的时候比自己赚钱更多,自己难道還要在這远离家的坊丘市寻求事业的上升嗎?
经過了长時間的思想斗争,安家业终于做了决定,回家。
于是,半個月前他找到了自己的师父,程思远,坊丘市建筑公司一位资深老工程师。
這位老工程师年龄并不大,也就比安家业年长五岁,只不過人家的资格很老,成为正式工程师已近二十年,安家业看施工图纸和画建筑草图的本事就是他教的。
在安家业的印象裡,這是自己的贵人,为人谦和,乐于助人。
在自己刚来坊丘市建筑公司,举目无亲的时候,师父程思远帮助了自己,给了自己他分析施工图纸的笔记,還给自己讲他的工作经验。
更重要的是,给了自己很多学习和实践的机会,争取了很多建筑项目施工员的位置。
基本上,只要是师父手裡的项目,自己就肯定是施工员,有的时候還一次兼任三四個项目的施工员。
虽然每天忙的连轴转,脚不沾地,但是他很充实,也很自豪。他不止一次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說师父对自己多好,自己的师父是一個多好的人。
施工员是干啥的呢?每個工地的甲方都会派驻施工员,在工程现场监督和指挥,保证工程按照施工图纸保质保量的完成。
程思远是项目二部的项目经理,手下有四五個像安家业一样的施工员,却只有安家业受到了重用。
只是每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安家业的薪水却是所有施工员裡面最少的,甚至刚够他们的一半。
安家业曾经不理解,问過师父,那时候程思远面色沉重的告诉安家业,“家业啊,因为你這业务能力水平還沒有达到真正施工员的标准,师父是搭上這张老脸给你争取的机会,所以公司规定你的薪水是减半的。”
一番话說的安家业感动不已,是啊,自己水平還不行,還要努力。
偶尔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师父下属的其他几個施工员经常问他一些在他看来很常识性的問題。
那天晚上,在程思远的办公室,当安家业面色兴奋的告诉师父,自己决定了,回莲山县的时候,程思远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安家业有些奇怪,以前想老婆孩子的时候自己跟师父說過,师父還笑着告诉自己,想回去就說,他帮自己办,为此安家业很是感动。
他想,或许是师父舍不得自己,“师父,你放心好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還請师父帮我操作一下,调回莲山县。”
“你确定要回去?”程思远面色难看,声音沉闷,眉头微皱。
“嗯,我已经想好了,回家。這边還是离家太远了,還是师父說的对,男人不能离家太远。”安家业面带笑容,很是开心的說道,做了這样一個决定,他感觉整個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程思远面无表情的說道,声音平淡,根本沒有以前跟安家业說话的热情洋溢。
“啊?還請师父帮我一下,办一下工作调动。”安家业微楞,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想我怎么帮你?啊?你走了我找谁去干活?你都不在我這了,我帮你调动,调动啥?你想啥呢?”程思远突然愤怒的大声吼着,瞪着双眼,骂骂咧咧的,完全沒有往日的谦和。
安家业懵了,那一瞬间对他来說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界那么漫长,不敢置信的嗫嚅着,。“师。。师父,您手下不是還有好几個施工员嗎?”
“安家业,你是不是傻,他们能干啥,什么都不如你做的好,他们都有关系,有背景,都是本地人,我怎么指挥的动他们?啊?你用脑子想想。”
“如果你不是外地人,沒有关系,沒有背景,我闲的沒事干了我去教你,還不是你好使,脑子活也聪明,人又老实实在,让你干多少活就干多少,任劳任怨。你要回去?你走了我上哪儿找這样的人给我干活。”
這一刻的安家业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坊丘市一直把他当亲人一样的师父,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从来不会拒绝他安排的任何工作,无论多累,多难。
他们家有任何事情,安家业总会第一時間到场,帮忙。這些年虽然发的工资不多,他依然拿出了大部分买各种礼品送给程思远,或者是送到他家。
他从来沒有给自己的孩子买過玩具,却给程思远的一双儿女买過很多很多。
他从来沒有给自己的孩子买過新衣服,却给程思远的一双儿女买過很多很多。
他很少回家,就算是休班和周末,因为只有师父家有事喊他,他就会第一時間過去,而且多数都是休班和周末的時間。
他毫无怨言,因为這是他敬佩、爱戴的师父,他认可的‘亲人’。
泪水瞬间喷涌而出,顺着略显苍老的面容肆意流淌,安家业红肿着双眼,指着程思远,自己敬爱的‘师父’,嘴唇颤抖着,“那么,我的业务水平早就达到了施工员的标准了嗎?”
程思远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你要是达不到施工员的标准,我会让你兼任那么多工地的施工员嗎?当然,兼任的多也是你好使,其他人不好使唤。”
“那么为什么薪水只有他们的一半?”安家业双眼无神,呆滞
“我教导,提携你這么多年,我不应该拿点好处嗎?”程思远不以为意的說道,虽然安家业干了這么些年,但是他的名字和档案却不在坊丘市建筑公司,他的工作合同也只是程思远随便拟的。
换句话說,坊丘市建筑公司沒有他這個人,每個月支取施工员工资的只是程思远,程思远也只是把工资的很少一部分给了安家业。
安家业全都明白了,原来這些年自己就是個傻子。
泪如泉涌,他的心裡此时只有自己远在照市莲山县的妻子和孩子,只觉得這些年自己亏欠他们母子太多太多。
为什么会這样?
因为你弱小,欺负你沒有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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