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薛贵 作者:未知 “盼盼,想吃什么?”薛正红赶走了闹心的薛建兵夫妇,对着薛盼盼问道。 正巧着薛盼盼肚子在打鼓,面色一红,开口道:“一碗白粥就好。” 這话刚一說完,她看到薛正红凝重的面色顿时有点后悔,如今他们家是连老鼠都不来光顾他们米缸了,尤其是今年闹洪涝,把地裡好不容易栽下的一季小麦稻谷给淹了,就是连公社裡都拿不出粮食来,何况为了不拖国家的后腿,這几個村子咬着牙也把该交给国家的粮食交上去。如今家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各家年底分得的粮食只够大家吃過囫囵,一天吃两顿,实在受不了饿了,就去山上挖野菜。 就這后山能挖的野草都被挖空了,不能挖的就是深山裡有猛兽,少不得要打猎的庄户上去才行。当然得到了猎物還得交给国家不能私藏,否则就是坏分子。這顶帽子可不轻啊。顶多是可以换点工分而已。 這村裡的人就是家境還算不错的老支书王根土家也就够一家七口人半饱半饿地勉强挨過這個严冬。 薛盼盼正想着收回刚才的话,只见薛正红不吭声地闷头走出屋去。只听到院子裡头一阵吵闹声過后就悄无声息。 薛盼盼此时又饿又困,整個人头昏目眩,加上受了寒气,虽喝了一碗姜汤,但還是昏昏沉沉的,上眼皮耷拉下来,眼前一片漆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這老不死的!怎么可以這么狠心?米缸裡就那么点米,我們還沒舍得吃,倒是便宜那赔钱货了!”苗翠嘴裡骂骂咧咧的,眼神阴毒,看得薛建兵很不自在。 他沉声道:“你少說点,刚才要不是爸,咱们就劳改去了,到时候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薛建兵想起刚才自己的老父亲沉重哀伤地向自己伸手讨米的眼神,心中沉甸甸的,一向窝囊的性子也忍不住向自己的媳妇抱怨了几句。 若是换成其他时候,苗翠可不是好惹的,刚才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万一這老不死的和那赔钱货反悔,到支书那裡嚼舌根子,這事情還不算完,于是只能咽下這口恶气,使劲地瞪大那双芝麻粒一样的眼珠子监视着薛建兵朝米缸裡抓出一把米糠来。 那抓米的手就好像拽着她胸口一样,疼的她恨不得拿把刀子剁了才行。 迷迷糊糊之中,薛盼盼鼻翼微动,她好像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勾得她肚子裡的馋虫都出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還是在家徒四壁破旧不堪的屋子裡,不由得失望不已。 薛正红小心翼翼地端着青花碗走了进来,见薛盼盼神情恍惚,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三步跨一步走到对方面前问道:“盼盼,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咱去請卫生室的医生去。” 薛盼盼连忙阻止道:“我沒事,只是饿坏了。”說完就见对方手中的米汤,虽然米不多,但上面撒了野菜,滴了一滴油末星子,怪香的。 薛盼盼一眼不眨地死死地盯着,嘴裡不停地咽口水。她现在才明白,在衣食短缺的年代,就是给她一個馒头她也觉得是在過大年。 薛正红见对方小馋猫样,眼中充满了笑意,顿时也松了口气。知道饿就好,人活着就是为了那口粮食。若是人沒了那吃饭的欲望,人也就完了。 “好孩子,赶快吃吧。” 薛盼盼哪裡管其他,见是给自己的,连忙抢過去一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不停,也不带歇的,不一会儿功夫就见底,而且薛盼盼還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舔個干净。 薛正红莫名地心酸,焦急說道:“不慌!小心噎着,還有的,慢慢吃。” “還有?”薛盼盼一脸期待地把碗递给对方。 薛正红笑笑,脸上的褶子一层层的,黝黑干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欢快满足的表情。 薛盼盼经過几天的功夫,总算适应了這裡贫穷落后的生活,這终究归于存在于身体的本能。 薛家一大家子好几口人,因为原主的缘故,薛家分了家。薛家還未进行大运动之前,按照人口分得的土地够一家子吃喝,在加上這几年雨水好,所以日子過得還算不错,還盖了二间泥瓦房,就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用的。 如今薛正红的两個儿子已经成家,老大分了房,那老二媳妇自然是不答应的,這一老一小能挣几個工分,一年吃多少粮食,所以也推脱着既然老大都這样,他们也单過,日子倒轻松点。 而薛正红只得住原来老房子,沒那能力去修补,加上這儿媳妇极为不孝顺,哪次叫儿子去修补一下都推三阻四的,這大冬天的,两爷孙俩只能裹着棉衣棉被吹着风睡觉。有时候风吹得裡面的东西东倒西歪,像是地动山摇一般恐怖,更别提下雨的时候,屋内漏雨,满屋子都是水。 薛盼盼对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发呆。眼见着地窖裡埋着的番薯土豆也不多了,這离這惊蛰還有一段日子,天寒地冻的,到哪去弄吃的?這点粮食估计也就吃一個星期顶多了,难道他们真的要饿死不成? 薛盼盼皱着眉头,神态严肃。 “盼盼,快出来吃饭!” 外面吆喝一声,薛盼盼顿时眼睛一亮,撒腿就跑。 這土灶台大铁锅裡冒出一股股热气,把整個小厨房裡都熏热了裡外的温度起码要高十度。 薛盼盼走在院子裡,外面虽然雪停了,但依旧寒风刺骨,身上的破花袄子一点也不御寒,四处蹿风似得,冷得牙齿直打着哆嗦,双手上下揉搓呵着气,方才好過些。 此时一個小人影蹿了出去,薛盼盼一时沒看到,两人撞到了一起,双双倒地。還未等薛盼盼埋怨谁沒长眼睛,就被一声声杀猪似的声音刺得耳膜都震坏了。 薛盼盼一愣,這次注意到是一個五岁的小男孩,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過這年景,哪個是白白胖胖的? 若是她沒记错的话,這小男孩就是原主二伯的小儿子薛贵,含义就是是希望他大富大贵。但显然這薛贵沒那福气,小时候宠的无法无天,大起来更是偷鸡摸狗。而且对原主沒大沒小地辱骂,真是气得原主好几次暗暗受气抹泪。 薛盼盼自然沒好脸色,冷着脸道:“走路不看着点?” 這时摔了大马趴的薛贵一见是薛盼盼,立马气得整张脸都皱起来,立眉呵斥道:“哎呦!你這個扫把星!走路不看眼睛嗎?” 薛盼盼冷笑一声,“我不看還是你不看?扫把星?我可是你堂姐!谁让你這样沒大沒小的?” 薛贵一愣,不過小脑袋裡也想不出什么,只是气得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火气一上来,直接向对方冲過去撞倒痛打对方一顿,来展示自己的威严。 薛盼盼立马侧過身子,让对方扑了個空,而且对方因为地上雪滑,用力過猛,只听一声凄惨的叫声,薛贵整個人摔倒在地,這次摔的比之前還重,连小脸都疼的扭曲了。 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 那两屋裡的人全部聚拢過来,倒像是一窝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