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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胳臂与大腿的战争

作者:地黄丸
温谅在李思青家吃了一顿饭,新鲜的野菜,刚下的鸡蛋,伴着碎碎的面汤熬成一锅他从未吃過的美味。温谅喝了满满一大碗,李思青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的眉开眼笑,仿佛温谅喝了她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一样。 温谅问起,才知道李思青早在李胜利开饭店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学做饭,這两年更是天天要做,虽然沒有什么食材,可她依然将最简单的饭菜做的十分好吃,可见干什么事都是要天赋的,李胜利要有女儿现在的水平,想必饭店也不会倒闭的那么快。 温谅大大夸奖她一下,然后将丁枚让他带的200元钱留给了李思青,有了這钱最近两個月的生活基本有了保证,也免得他担心。 走的时候,李思青将他送出大门,温谅啪的一拍脑袋,說:“看我這记性,初中开学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哥哥去办。”李思青咬着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了刚才的经历,在她年幼的心裡,哥哥无所不能。 “哥哥,你還来看我嗎?” 李思青眼中满是期盼,却又怕自己的要求让温谅为难,头低垂着都快碰到胸口了。 温谅摸了摸她的头发,少年的眼睛璀璨的如同头顶的星辰,“哥哥有空就会来看你,暖暖做的饭好吃到我想不来都不成啊,哈哈。” 李思青看着温谅远去的背影,娇小的身躯斜靠在门柱上。哥哥,我知道的,其实野菜做的饭怎么会好吃呢?暖暖知道的……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刚一进门温怀明就拍起了桌子,怒道:“让你给暖暖送钱,跑哪裡去了,這么晚才知道回家?” “爸,您是政策研究室的,請问管不管理论研究?” 温怀明愣了下,不明所以的說:“自然是要管的……” “那沒有调查就沒有发言权,总是知道的吧?我不仅送了钱,還跟暖暖聊了聊天,你们做事官僚主义严重,真以为她一個小孩子只给点钱就行了?這裡,”温谅指指胸口,“才是最重要的,心病不医早晚会跨掉的。” 温怀明竟然沒有发火,叹了口气,轻声說:“嗯,這次是我的作风简单粗暴,下不为例。” 温谅得寸进尺,一屁股坐到沙发扶手上,搂住温怀明肩膀說:“爸,暖暖上初中的事怎么办,要不你找人帮帮忙?” 温怀明也沒计较儿子的沒大沒小,說:“我问過了,她這种情况不符合希望工程资助标准,并且暖暖的成绩不太好,小升初考的很差,别說沒有学校要,就是有的话,学费生活费哪裡来?爸爸不是小气,一次两次還好說,可要真的天长日久下去,我的意思是不行的。” 温谅也知道父亲說的是实情,两人的工资刚够应付日常开销,温怀明虽然权力不大,但在市委也少不了应酬,逢年過节婚嫁丧事,礼金更是一样都不能少,长久下来日子就過的紧巴巴的。何况如今农机厂說不定就要倒闭,那时候就温怀明一個人的工资,要再加上李思青一家,可真的是同甘苦共患难了。 温谅抓抓脑袋,也不能跟父亲說咱是重生的,很快就能赚到钱了,您先照顾她一次。思来想去,還是抓瞎在钱的問題上,其实今天温谅已经有了思路,但缺少启动资金,是個大問題。 虽然前世裡丁枚在农机厂倒闭后做了服装生意,還做的不错,但现在要是温谅過去說,妈你去做生意吧,农机厂那活咱不要了。不說被丁枚打死,打個半死不活是肯定的,不是那個年代的人,不知道人们对铁饭碗的重视程度。 尤其最重要的一点,丁枚开服装店的资金,還是农机厂的散伙补贴啊! 温谅苦思冥想,温怀明似乎也有心事,靠在沙发上闭眼沉思,一老一小就這样静静的坐着,把开门进来的丁枚吓了一跳。 “爷俩吵架了?不对啊,吵架不会坐這么近,怎么了這是?”丁枚太了解温怀明了,在家不看报纸或电视新闻,肯定是有什么事了。 温怀明睁开眼,等丁枚在对面沙发上坐好,說:“還不是市裡那点破事,今天常委会上周远庭又开炮了。” “怎么了?”丁枚对政治沒有兴趣,但她充分做到了妻子的职责,丈夫有了苦闷不跟老婆說還能跟谁說? “還不是前几天许复延去青化厂视察,厂长老元安排的不错,许书记夸了青化厂班子几句,特别点名說元厂长劳苦功高,为青州经济建设是出了力的……” 丁枚撇撇嘴,不屑道:“就青化厂那摊子,比农机厂强不到哪去,還劳苦功高!” “問題就在這,”温怀明苦笑道:“今天常委会周远庭竟然含沙射影的說,我們有些领导在外要谨慎表态,不要轻易改变市裡的战略决策。還說市委和市府要事先要做好沟通,避免党政不统一,让下面做事的同志难以适从……” 温谅听的目瞪口呆,早就知道周远庭强势,也知道许复延“举手书记”的雅号,却再沒想到他竟然在常委会上就這样赤裸裸的打许复延的脸啊……這比后世论坛上那些毒蛇NB多了…… 听到這裡温谅要還不明白,真是白瞎了這個重生的名额。青化厂在前世裡的命运比农机厂更惨,农机厂破产重组后改名农修厂,好歹還半死不活的赖着,退休职工的退休金一直开到了2007年。而青化厂却是彻底被割掉了,三千多职工不予安置,自主择业,整整闹腾了青州五年,到下個世纪才基本画上句话。 這样看来,明显是市裡想对青化厂下手了,厂长元大柱不知怎么走通了许复延的关系,忽悠许书记公开表了态,或者說许书记太想在青州发出自己的声音了,半推半就也就上了船。 温谅明白,元大柱也不一定是想保青化厂,肯定是周远庭给他换的位置太不令人满意,這老油子立刻找上了许复延,想要借力打力,让周远庭改变主意。 這才是真的找死!温谅心中冷笑,凭你一個小小的正处就想在书记和市长之间找平衡?周远庭是什么人,把你吃了吐的都是骨头渣,還敢拿许复延這個举手书记来给他施压,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温怀明苦恼的抓抓头,沒好气的說:“真不知许书记怎么想的,這样的事错综复杂,怎么能轻易表态?這下在常委会上被周远庭占了理,逼到死角,场面真是难看。” “不是吧?”丁枚也难以置信,“都這样了,许书记還能忍着?” “许复延就笑了笑,說自己确实有些草率,接受周市长的意见,這事也就结了。不過常委会后,风声一传出来,市裡各种话說的那個难听……” “常委会不是要保密的嗎?怎么你们知道的這么清楚,老温,你的级别什么时候混到常委会上去吧?”丁枚见气氛凝重,特意开了個玩笑。 温怀明哼了一声沒有說话,温谅倒是笑着插嘴:“现在市委和政府两條心,常委会上哪還有秘密,无论那方吃了鳖,对方的都会千方百计的把消息传出去。” 温怀明指指丁枚,說:“几十岁的人了,還沒一個小孩子看的明白。儿子不错,有几分爸爸的政治敏感度,奖励十块钱,拿去!”老温其实蛮开明的,市裡那些破事也不忌讳当着儿子的面說,甚至会有意识的引导他见识一些。 温室裡的花朵长不大,温怀明一直坚信這一点,所以也对温谅的懦弱性格十分不满。不過這一個暑假儿子似乎开窍了,說话做事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說来說去還是我教育方法对头啊!老温沾沾自喜,颇有些人民教育家的自得。 “可是爸,這些跟你一個小副主任有什么关系呢?”温谅迷惑不解。 “咳咳,”一句话差点把温怀明气死,什么叫小副主任,眼睛一瞪:“你小子皮痒了吧?” 温谅笑嘻嘻的求饶,温怀明才长叹一声說:“要不怎么說人倒霉有鬼催呢?许书记在会上受了气,下来就要政研室做個青化厂的研究,看彻底裁撤青化厂是否科学,后续的影响能否可控?最主要的,是要看看有沒有可行性的办法,让青化厂起死回生。” “然后呢?”丁枚准确的将自己定位成一個捧哏的,她有些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捧场啊。 “然后孟主任就把這烫手差事交给我了。”温怀明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 “這個孟山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逢年過节,哪個环节咱们沒走到?平日见了笑眯眯的,一遇到事就下黑手、扣屎盆子!” 温怀明示意她噤声,却并沒反驳,可见心裡对老婆的话是很认同的。 温谅也沒有說话,這個政研室的孟山水主任确实太无耻了,這明显是個两头不讨好的活。一边是强势的周远庭,一边是市委的老板许复延,老爸說裁撤好,那是在许老板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下场可想而知;可要說起死回生好,周远庭的威名可不是吓孩子吓出来的;這還不算难,最为难的是,你要想两头都讨好,說其实裁撤并不是最完美的方案,但要想把青化厂起死回生,办法有很多,但行不行就得摸着石头過河了,所以裁撤也是有效的办法之一,诸如此类的话,在平时是行得通的——你们上面掐架,哥谁也不得罪,来打酱油总成了吧? 可問題在于,這不是平时啊! 市长在常委会上抽了书记一耳光,书记跟着派下這個任务,明显是要找個理由抽回去啊,不仅理由,连巴掌都是现找的。所以這個研究结论是就理由,而研究的這個人就是那巴掌啊。 俗话說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這大了好几级?好嘛,什么事都是温怀明做了,倒时候许复延要顶不住,把老温一交就行了,屁也牵扯不到他身上。当然,温谅估计许复延不会這样做,出事了下面人来顶缸,他這個书记還有谁敢投靠?最可能的结果是,只要周远庭当权,温怀明就再沒有出头之日,被彻底边缘化是题中应有之意,虽然温怀明在市委地位本就不高,但好歹是個副处,逢迎拍马的人是有的,一旦被彻底边缘化,对年纪正轻的温怀明来說,无疑是比死還难過的事。 妈的,這個孟山水只会找软柿子捏,早晚要跟你算账。温谅暗暗的腹诽着,他用屁股想也明白,政研室三個副主任裡,老爸最沒有根基和后台,偏偏又是实打实的副处,份量和地位十足,這么好的替死鬼,要是温谅来找,也不会放過啊。 最重要的是,温谅依稀记得,前世裡就是在95年底96年初的时候,老温被调整到质监局做了一個副处级助理调研员,政治生命彻底结束。也许根子就在這次两强对撞中,温怀明站错了队。 事情大條了! 新人新書求包养,求推薦,求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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