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收留 作者:朱衣公子 古言 热门、、、、、、、、、、、 舒棣三個妾侍都住在蔷薇园,舒月浅跟大姨娘同住,如今還在禁足,舒月泠却因得了老夫人的喜,随着老夫人住在荣安堂,舒月池已经九岁了,早就该在外院开個院子出来,只是府裡所有人都選擇性的遗忘了這一点,他也就還随着紫姨娘住在蔷薇园。 紫姨娘住在蔷薇园的东南角,地理位置還算不错,虽沒有独立的院子,但和其他两個姨娘的住处用青竹栅栏隔绝开来,不算大,布置却玲珑有致,在這蔷薇园也算是独一份了。 春天天黑的早,正好又是月初,大姨娘、二姨娘处灯火通明,紫姨娘這边却只有一间屋子隐隐透出灯光,舒莫辞一路走去竟连個婆子都沒碰到,流苏忍不住嘟囔道,“夫人怎么能這么苛待紫姨娘,连個看院子的丫鬟都沒有!” 辛妈妈低低斥道,“不许多话!” 辛妈妈不比苗妈妈慈眉善目,流苏很怵她,不敢再說,舒莫辞加快步子,走到那间有灯火的屋子前却還是沒人来接,只听见裡面女子低低的饮泣声,流苏上前一步打起帘子,舒莫辞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空荡荡的房间中最裡面的拔步床,床沿上一個穿着月白绣着折枝海棠花长褙子的少妇正掩面而泣,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舒月池了。 辛妈妈咳了咳,那少妇抬头看来,惊讶下竟說不出话来,辛妈妈不悦开口,“姨娘,大姑娘来看八爷”。 紫姨娘如梦初醒,忙起身低头行礼,“奴婢见過大姑娘”。 舒莫辞受了她半礼,“姨娘不必客气,我来瞧瞧八弟”。 “多谢大姑娘挂心”。 紫姨娘往后退了退,让开位置,舒莫辞本只想随意看看,丢下东西就走,不想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舒月池青紫的额头,感觉手下的小身子抖了抖,缓缓收回手,冷冷盯了一眼垂着头局促不已的紫姨娘,“妈妈,将我带来的药膏取出来,替八弟上药”。 辛妈妈依言取出药膏,见了舒月池青紫的额头也是一愣,這种伤大夫肯定会开跌打药膏,上過药后都会留下一点光亮的痕迹,舒月池头上却一点痕迹沒留下,這是,還沒上药? 辛妈妈疑惑看了一眼紫姨娘,“只怕八爷身上也是有伤的,還請姑娘回避”。 “不用,我就在這看着,倒要瞧瞧這府上還有哪些黑了心肠的敢苛待我舒莫辞的弟弟!” 紫姨娘不自觉抖了抖,辛妈妈放下帐子,轻手轻脚给舒月池上了药,又帮他穿回衣服盖上被子,這才撩起帐子,“姑娘,上好了”。 舒莫辞上前看了看,冷声问道,“大夫开的药,八弟喝了沒有?” 紫姨娘忙道,“喝了,药一抓回来就熬了喂下去了”。 舒莫辞忽地伸脚踹翻了脚边的锦杌子,巨大的响声在這安静的夜晚格外惊心,紫姨娘勉强压着慌乱,“大姑娘這是怎么了?” 舒莫辞神色越发冰冷,无论舒月池如何,她曾做過母亲,知道母亲对孩子那种爱如珍宝的感觉,无法容忍一個母亲竟然這样对她的孩子,何况這個孩子還是她父亲的儿子! “紫姨娘,你自己闻闻,這個屋子裡哪裡有半点药味,你這是欺我年幼不懂事?” 紫姨娘跪了下去,哭道,“大姑娘明鉴,池哥儿受了這么重的伤,奴婢哪裡敢耽误半分,药一抓回来就熬了给池哥儿喂了下去,只不過時間长了,這才沒了药味!” “流苏,去搜!” 流苏兴冲冲出了屋子,不一会就带着完好沒动的药包回来了,邀功道,“姑娘您看,大夫开的十副药都在這,還有這盒跌打药膏,动都沒动!” 舒莫辞冷冷看着瘫倒在地的紫姨娘,怪不得她从一进门就觉得处处奇怪,刚刚紫姨娘见到她时更是惊讶下還藏着失望,想着紫姨娘以为舒月池出了這样的事,父亲肯定会来,特意唱這样一出戏好争宠的,拿自己的儿子做筹码去争那所谓的宠爱,這样的人,舒莫辞還真是不耻! “紫姨娘,你如此对待八弟,想必母亲很乐意知道詳情”。 紫姨娘爬到舒莫辞身边砰砰磕着头,“大姑娘,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這回,奴婢再怎么也是八爷的生母,奴婢不好,八爷也好不了的,大姑娘,求求您了!” “你這时候倒是想起来自己是八弟的生母了,只是這样的生母,我都代八弟心寒,”怪不得舒月池长大后会不管這個紫姨娘的死活,就算舒月池冷情,這個紫姨娘却也是咎由自取,“如今我也不敢让你這样的生母照顾八弟了,辛妈妈,抱着八弟回春晖阁”。 紫姨娘慌了,“大姑娘,大姑娘饶命,饶命啊!” 舒莫辞厌恶看了她一眼,“放心,为了八弟,這件事我会替你遮着,你好自为之!” 舒莫辞快步出了蔷薇园,辛妈妈忙抱着舒月池跟上,舒莫辞只觉心口恶气直冲脑顶,被夜风吹了半天才缓了過来,回头看了看蜷在辛妈妈怀中的舒月池,伸手将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他身上。 “姑娘,你身子弱——” “沒关系,”舒莫辞长长吐了口气,“妈妈,你說,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的母亲?” 辛妈妈垂下眼眸,“姑娘慎言,八爷的母亲是大夫人,紫姨娘只是個奴婢”。 苗妈妈和梅络、缨络都想不到舒莫辞竟然将舒月池领回了春晖阁,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還是辛妈妈有章程,打发了缨络去煎药,又问道,“姑娘,八爷歇在哪裡,老奴派人去布置”。 “今天晚了,先安置在我房裡的碧纱橱裡,明天禀過老夫人再做打算”。 苗妈妈大惊,“姑娘,八爷不小了——” 舒莫辞打断她,“他能有多大,又生着病,在长姐屋裡歇一晚怎么了?辛妈妈,将燕窝粥热一热,喂八弟吃一些”。 辛妈妈将舒月池安顿在碧纱橱中,指挥着流苏去热粥,又探了探舒月池额头的温度,“姑娘,還是先将八爷叫起来喂碗水喝下去再吃东西,不然怕不受用”。 舒莫辞点头,辛妈妈叫醒舒月池,往他身后支了個大迎枕,一勺一勺的喂着温水,舒月池乖顺喝着,却不看人,也不出声,舒莫辞看了一会突然问道,“妈妈,八弟会不会說话?” 辛妈妈失笑,“姑娘說的什么傻话?不会說话难道是哑巴,八爷今儿受了惊,等好了保管是個伶俐俊俏的小少爷”。 辛妈妈說着心中却是一凛,這孩子从被打一直到被舒莫辞带回春晖阁竟一声都沒吭過,不是心智不全就是—— 辛妈妈想到這背后顿时起了一片冷汗,這位八爷从来沒传出過什么不妥,自然不会是心智不全,這么一大阵动静他却一直默不作声,连痛哼一声都沒有,不說其他,至少是個能忍的,却還只是個九岁的孩子…… 舒莫辞好似沒发现辛妈妈的异样,起身出了碧纱橱,吩咐梅络找干净的被褥来,又命灌了個汤婆子塞进舒月池怀中,看着他吃了燕窝和药躺下,這才去梳洗。 因着這位突然冒出来的八爷,苗妈妈怎么也放心不下,觑着舒月池睡熟了,轻手轻脚的走到舒莫辞床边,“姑娘,乳娘陪姑娘睡一晚吧?” 舒莫辞知道她不放心,往裡面靠了靠,苗妈妈上了床,低声道,“姑娘,你怎的将八爷领了回来?” “乳娘,這事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苗妈妈叹了一声,“八爷過的不好,老奴也知道,只是姑娘,八爷一看就养不大,九岁了长的還不如個五六岁的孩子,老夫人也是怕日后总归是一场伤心,狠心不闻不问,紫姨娘敢那么作践八爷,想来也是知道八爷不是老来之靠,姑娘若是可怜八爷,大可时不时去看看,送些吃用的,這般接到身边,若八爷真有個好歹,姑娘可還怎么嫁人?” 舒莫辞沉默,苗妈妈一把握住她的手,“姑娘可别犯糊涂,明日禀過老夫人就将八爷送回去,再敲打敲打紫姨娘,她不敢再翻什么风浪的”。 舒莫辞依旧沉默,苗妈妈知道她一向倔强,不敢再劝,叹着气睡着了。 妇人熟睡的鼾声传来,碧纱橱中蜷缩着身子的小人儿缓缓睁开眼睛,将怀中雪狐皮的汤婆子死死抱着,又恍然回神,生怕将汤婆子挤破了,松了手,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