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现场 作者:木离力 天刚明,谷庭仪父子就来到了县衙,找邓县伊询问两件案情,。 寻香和吴妈妈去了城南的小院,。 院子门口守着两個公差,不让寻香进去,怕破坏现场遗迹。 “官差大哥,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吧。”寻香双眼红肿得象对桃子,声音沙哑得說不出声。 “邓大人有令,需今日验了现场后,有结果后,你才能进去。”一個差衙客气地道。 一眼望去,满目苍痍,残坦断墙還散发着昨夜大火后的余烬味。院中的一些花草树木,沾满灰烬,毫无生机地随风摇曳,残墙下不是瓦砾,就是焦黑的砖石,哪裡還见得到梁妈妈勤劳的身影。 “梁妈妈。”寻香跌坐在院门外的石阶上,吴妈妈含泪搀扶着她,“你就耐性些,等县太老爷结案后吧。” 整條街的人都围在外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邻家的夏婆婆拄個拐杖,指着她家被烟尘熏黑的院墙和那几棵烧黑的桉树,惊悚道:“昨下午,我還见梁妈妈上街买了一桶桐子油,我问她怎么买這么多,她說想治治家裡干裂的木桶和一些家俱,用不完的,来点灯。還說今天想去谷家看看六爷。昨晚上就烧起了好大的火势,若不是我家院子与她家院子隔着一條小巷子,只是烧坏我家几棵树,不然我现在只怕也到了阴朝地府。” “還好,梁妈妈住在城南角上,尽头只有一片树林,沒有人家。” “可惜啊。若不是這火灾,梁妈妈的身体好得很,起码要活到九十岁。” “這下寻香回门的都方都沒了。” 惋惜嘘叹声一片,不乏可恶的轻声道:“寻香的命好硬哟,前天伤了夫,昨天亡了梁妈妈。” “寻香寻香,是個阎王,伤夫败家,灾星是她,。”人群中有小孩拍手唱起歌谣。 “就是,扫把星,克死了寻家所有的人,還克得丈夫身负重伤。” 恶毒的语言铺天盖地而来,寻香脸色惨白,靠在断墙上,埋着头,已经哭不出来。 “你们還有点善良沒有?” 吴妈妈气恼地从地上捡起块泥土,往唱歌谣的几個孩童扔去。 “邓老爷来了。” “威武……” 一队长长的官差,举着牌子,拥着身穿红色七品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县太从街那头,急步而来。谷庭仪父子和两個院丁紧跟后面。 前面的官差吆喝开围观的人,“闪开闪开,邓大人办案来了。” 吴妈妈搀起寻香,让到一边。 邓大人年纪四十,目如鹰隼,看一眼寻香,带着几個典吏走进院子裡,等着谷庭仪跟上来,客气地道:“谷老爷,你原来做過同知,见多识广,断案经验丰富,請一起进来堪查现场吧。” 谷庭仪官威不减当年,领着柏新和柏亭,雄纠纠地走进院子裡。寻香连忙跟着进去。一官差欲拦,邓大人回首道:“让她进来。别破坏现场就是。” “谢邓大人。”寻香打起精神,跟在公爹他们后面。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跟在邓大人后边。走到屋基处,有官差拿着铲子撬挖废墟。 寻香努力支撑着不晕倒,满院狼藉,只有后院外的菜园子還郁郁苍苍地很整齐。 离上次回门還不到十天,和梁妈妈那一面竟是诀别,。 一定有人害死了梁妈妈,她那么仔细的人,不可能打翻灯烛,烧這么大一场火起来。 “哐,哐” 官差从灰烬裡挖出一些铁器废物,堆在空地上。 “谷老爷,請。”邓大人十分谦虚地請谷庭仪先看挖出来的东西。 都是些寻常的用具,盆子,菜刀等,被烧得钝黑不堪。 “邓大人,這裡有個铁筒,好象是装過油的。” “這裡的石基底下還有一滩油,恐怕是从地缝裡浸下来的。” 种种迹象表明,梁妈妈真的象是打翻了家裡的油桶,而失了火。 “院子裡,围墙上,菜园子,都无外来痕迹。” 谷庭仪和邓大人一起巡视一遍,的确是那样。 “回衙门。” 半條街的街邻都被带到了大堂上。经過询问,众人纷纷画押,证明昨晚发生火灾时,沒有听到异外的声响,只是突然发现尽头的房子失火时,已经烧着了大半,待大家扑灭火,院子也烧得差不多了。 谷庭仪无话可說,沒有证据证明是谋杀。 午时,从县衙出来后,寻香又去了废宅,谷庭仪让两個院丁跟着,和儿子先回了谷园。 寻香贮立在菜园子,看着一垄一垄整茸的菜,就象看见梁妈妈蹲在地裡干活一样,久久不能离去,。 “走吧,六少奶奶。” 吴妈妈强行拖着她离开。 一离开废墟,街上又充斥满了,那恶素的歌谣声,“寻香寻香,是個阎王,伤夫克亲,灾星是她。” “滚远些。” 两個院丁强壮的身板保护着寻香上了轿子,轿厮跑得飞快,生怕那些可恶的孩子追上来。 回到谷家,北院上房的走廊上站满了人,几乎所有的人对她恢复了从前的冷漠和鄙夷。寻香心中一寒,真是世态炎凉。 “六少奶奶,老太太让你别忙去隔壁。”月鹃出来拉着她先去了祖母屋裡。祖母拉着她的手恳求:“寻香,梁妈妈的事,希望你能瞒着沛林。” 寻香已经哭得沒有眼泪,眼红肿肿地,神思恍惚地点头答应。 “這是那院子的地契,虽然成了一片废墟,可是那地契還在你名下的。這是你祖父和父亲,請邓大人出面,帮你重新补办的,你把它收好。說不定将来有什么用场的。” 祖母把地契放进她手上,不住地叹气,“你到暖阁裡歇一会,把你這肿肿的眼睛消下去,再去看沛林吧。” “六少奶奶,老王大夫给你煎了安神汤,我一直煨在火上,你喝点,歇一歇吧。”月鹃端来一碗温热的汤,只有她对寻香還保持着关怀。 寻香喝罢安神汤,身子软软地进了暖阁,把地契叠好放进怀裡,睡在紫檀木大椅上,眼皮沉沉地睡着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