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大战余波(三)
杏贞眉毛一挑,盈盈拜下,“臣妾遵旨。”
“丽贵人,你跪安吧。”
丽贵人被贴身的宫女扶着,前头的太监打着宫灯,从储秀宫裡出来,夜色依然深了。
一行几人在长长的宫巷裡走着,扶着丽贵人的贴身丫鬟觉得自己主子的手一会凉,一会热,一会又发着汗,贴身的丫鬟唬的不行,连忙开口:“主子,您沒事吧?要不要宣太医?”
“无妨,沒想到兰嫔如此得皇上欢心,春儿,你是看见了,”丽贵人哆嗦着叫着自己贴身丫鬟的名字,“這皇上眼裡我是得宠,但兰嫔更是皇上信任的知心人!這外头的军机大事都是皇上问着兰嫔的意思!如今還给了兰嫔她协理六宫之权,還好我往日对他還算恭敬,沒有得罪了她。”
春儿担忧的說道:“那主子,日后咱们离着储秀宫远点?”
“不,不能离着储秀宫远,离着储秀宫远,那就是离着皇上远!如今這兰嫔协理六宫,我更加要上杆子巴结着她,這兰嫔也不太在乎恩宠,今日不是巴巴地把我叫来了?兰嫔虽然是得势,但是這鹿死谁手,還尚未可知呢!”丽贵人摸了摸自個儿平坦的肚子,张着涂着茶色胭脂的嘴唇,无声的笑了。
广盛丰是北京這四九城角儿最多,人气最旺的戏班子,北京城的八旗子弟们平时遛鸟抽大烟之外,最爱的消遣就是看戏捧角儿,午饭過后,坐在戏园子裡头,叫上一壶好茶,嗑着瓜子,看着台上的流云水袖,唱念做打,看到兴起的时候叫上几声好,這日子就這么舒舒服服地過去了。這广盛丰自然就是京城顽主们的第一聚集地。
十二月十五日。
一個留着老鼠须的旗人架着一鸟笼,大摇大摆地进了广盛丰的大门,眼尖的店小二看到此人就赶紧上前打千,口裡不住的說着吉祥话。
“哎哟,我說常四爷,您是有日子沒来了,這班裡的小菊宝儿可是念叨您许久了,說是您再不来,他去演病逝的杜丽娘,连妆都不用上了!”
“你這小子油嘴滑舌的,该打!”
伙计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這张嘴啊,该打该打,常四爷,今個還是老规矩?”
“老规矩,老位置儿!”
“得嘞!地字二号,一壶香片儿,一碟南瓜子,一碟香榧!”
常四爷把鸟笼放到了八仙桌上,拂了拂袖子,坐下了,伙计麻利的把茶水坚果送了上来,常四喝了口香片,惬意的摇头晃脑了一番,過了一会才开口。
“今個儿有什么戏?”
“四爷您今個可来的巧了,今個呀,咱不演失空斩、也不演长生殿,更不演盗御马,”那伙计看到常四瞪了自己一眼,才讪讪地停了卖弄,“今個啊,演的是出新戏儿,叫:战武昌!”
“战武昌?我怎么从来沒听說過?讲是什么哪?”
“新戏么您当然沒听過,這战武昌啊,說是可是本朝的事,就是前段日子武昌大胜逆贼的事儿!”
要不怎么說四九城的人政治觉悟就是比基层的人高呢,常四一听就来了兴趣,连连点头,“這出戏倒是真想看看,诶,我說,這邸报上武昌的消息才出来多久啊,你们就排了這戏,真不愧是广盛丰!”
“那是,您就請好吧!”伙计得意的甩了甩手裡的白毛巾,“得嘞,您呀安心看戏,我招呼别的客人去,有事儿您招呼我!”
一声锣响,戏就开演了,常四拿眼看上去,只听得几声威武之声,两班龙套跑了過场,并一個大白脸身穿紫红蟒衣蹭蹭蹭地走上了来,一個照面,拂袖左右巡视了下两班龙套,立刻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一把须,开口念白:
“威震天南,力拔河山!老夫,东王杨秀清是也!”
听到台上的念白,底下轰的一声,看戏的人恼怒了起来,有些人在交头接耳,一起子脾气急的纷纷拍桌子砸茶碗,“這的是什么!居然演的是逆贼!這算什么事儿!”
广盛丰的班主和几個掌柜出来连连作揖小意的陪着笑,“這位爷,您可别生气,稍安勿躁,您呀,往下看去,還是那句好话,好戏啊,他在后头呢!”
正在喧闹之间,台上又一個白鼻子身穿绿色蟒衣的丑角伸着脖子,像乌龟一样一缩一缩地上来,一上来做了几個滑稽动作,逗得观众们都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不少,班主并几個大掌柜悄悄地透了口气,不再多言语,躲在边上去了,叫几個伙计机灵着点伺候。
那丑角一上来就念白:“前头走了东王哥,后面来了我西王,大名萧朝贵,小名?叫狗忘!”
常四边上一桌的两個男子拍了手掌,“這长毛逆贼真是好笑,居然封了這等乌龟似人物做西王!”
“极是,可见是一群草寇而已!”
那丑角西王上来和东王施了一個礼,开口說道:“我說东王老哥哥,咱呀攻下岳州城已经一個多月了,怎么地下一步怎么走啊,要我說,不如大家回了广西老家,蒙头睡觉,穿金戴银,搂着娘们睡觉也罢了!”
白脸的东王杨秀清一拂袖子,“呼!军事你焉能知?且听我道来!”白脸杨秀清唱了起来。
“威震天南出广西,纵横湖南无人敌,且看我发号施令,左右!出军湖北武昌城,攻下武昌城之后,任大军拿金拿银!”
一干龙套应声走了一圈就下,东王扬着马鞭挥舞而下,丑角西王,也得意地唱了几句:“眼见东王哥哥下主意,叫的狗忘不得不得意,拿下武昌活捉常大淳,叫小老儿五体跪地不服不行!嘿嘿嘿......”甩了几下袖子,也伸着头一缩一缩的下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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