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夜带金刀(一)
沈桂芬应下,皇帝又问,“别的人還有什么意见嗎?”
這不是庆海的工作之责,所以他也就沒什么可說的,江忠源本欲說些什么,见到皇帝跃跃欲试的样子,也只是掩口不言,只有王庆琪站了起来,微微鞠躬,“微臣有话說。”
皇帝点点头,“你說来。”
“为将者,擅用无形之势,于瞬息之中寻觅敌之弱点。微臣想若是荣禄大人带兵在库伦征战,若是次次行动都需上奏皇上,有些时候怕会延误战机,反而于战事无益,臣以为,不妨授予主帅全权,无需事事請示,术业有专攻,交给擅长的人办擅长的事儿這就够了。”
江忠源想說的就是這個,历朝历代因为皇帝亲政胡乱指挥發佈命令而惨败的例子不胜枚举,但是江忠源不好說的這样直接,毕竟自己和皇上奏对的时候不多,不熟悉皇帝的脾气,反而王庆琪這样的天子近臣可以說這些话,沈桂芬微微抬头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皇帝点点头,似乎有些失望,“你說的极是,我還在直隶,战局瞬息变化万千,若是事事請示,必然有所延迟。沈桂芬,你拟旨,告诉荣禄和武云迪,凡是征战之事,他们自己决定不用先請示汇报,只要及时上折子說明战局即可。”
沈桂芬应了下来。“皇上英明,想必荣禄武云迪必然能竭尽全力,为国争光。”
“他们两個已经征战多年,想必是法子极多的,”皇帝点点头,“朕就在這裡头說說,八月底外蒙古的那达慕大会,我想着看到攻下两城,如此朕才能如此在大会蒙古诸部有了体面――這话不用写在旨意上。但是传旨的人要把這句话說给荣禄他们听,明白了嗎?”
八月底那达慕大会之后,北方的天气转凉,马上就会进入极为寒冷的北国之秋,這是最后的期限若是這個时候還沒打下两城,也就是意味着今年,在乌裡雅苏台,对于俄罗斯的军事行动是完全失败的。沈桂芬等人清楚明白的知道這点。所以毫无疑问的,這道旨意就发出去了。
乌兰乌德的斜阳是血红色的。刚刚一拨潮水般的蒙古士兵攻城不下,慢慢的退了下去,丢下了不少的尸体,杨岳斌站在城外的小山包上,慢慢的放下了望远镜,一個土谢图汗部的黄台吉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满脸的鲜血還未来得及抹去,“提督大人,這城实在是打不下啊,我們土谢图汗部的儿郎们已经死了不少了,再這么损失下去。回去我們汗王准要我的脑袋!”
杨岳斌双眼通红,眼睛下面有两片很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他放下了手裡的望远镜,“老图,”他亲昵的称呼着這個叫图拉结的首领,“国内的大军马上就要到這裡,万岁爷马上也要到库伦了,到时候我大不了是丢了官回家种红薯,你這個土谢图汗部的黄台吉,号称库伦第一勇士的部落,连個小小的乌兰乌德都打不下来,是会被万岁爷笑话的。”
图拉结苦笑,“杨大人,我是不怕死的,但是乌兰乌德這是小城池,可這城池都是用最坚硬的黑石头建的,之前不知道累死了這裡的部族,我們靠着骑兵和火枪根本就打不下来乌兰乌德,就算他们沒有火炮攻击我們,我們只能干耗着。”
杨岳斌不說话了,对着身边的一個道士說道,“道长,你有什么办法嘛。”
那個道士摇摇头,“乌兰乌德早就成了死城,城中一個黑头发黄皮肤的人都沒有,都被俄罗斯人杀完了,本来的内应死了。”
杨岳斌叹了一声,“罢了,接下去這几日,你们就不用攻城了,”图拉结面露喜色,“道长說,北边来了几百号的骑兵,你率领你的勇士们把他们全部歼灭吧,最次也要赶走。”
图拉结板着脸抚胸行礼准备退下,“你不用板着脸,我也苦,”杨岳斌十分惊讶自己的脾气现在還這么好商量,沒有爆发,“大军到来之前我要是再沒有进展,你放心,以后大约就不用再见到我了,我派给你一百火枪兵,不能再多了。”
图拉结這才十分开心的退下,杨岳斌摇摇头,对着身边那個穿着白色莲花道袍的道士說道,“北边的消息,多亏你送来,不然這会子若是遭袭,军心已经有些不稳,我都要想着退兵了。”
“将军已经攻下乌兰乌德以南之土,功劳不小,谁都不会责罚大人的,”那個道士笑眯眯的說道,“乌兰乌德只是城池坚固,易守难攻而已,算不得什么,若是這次的援军再次被击败,想必乌兰乌德之俄罗斯人已经是瓮中之鳖,再也无人前来救援了。”
“只可惜沒有大炮啊,”杨岳斌喃喃自语,“若是有了几门大炮,轰的俄罗斯人抬不起头来,這才有机会啊。”
道士挥一挥拂尘,“荣禄大人率领大军前来,必然是会带着大炮的,将军請宽心,贫道還要去救治伤员,就不奉陪了。”
杨岳斌点点头,又吩咐亲兵,“四周让蒙古人散出去巡逻,不要被俄罗斯人钻了空子。”
“是,”那個亲兵转過身,却十分惊讶的站住了脚,“大人,大人,河上似乎来了不少东西!”
正是草原上的丰水期,色楞格河水势极大,但是水流颇为平缓,杨岳斌拿起望远镜,朝着河上看去,从南面慢慢的漂浮過来了许多木筏模样的船只,上面有巨大的东西,用油布盖着,一個传令兵气喘吁吁的上来禀告,“大人,南边的援军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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