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虾皮
小虾米洗净,和上面糊放油锅裡小火煎炸,一大盘焦黄喷香的端上了饭桌。粗粮干饭,盐拌菠菜。陈家三口围坐一起吃的高兴。
此时的张氏和陈老爹不管吃啥都开心,陈宝珠也开心,小半年了啊!终于沾到点肉星了。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一家人都保持默契的谁也沒提。
吃完晚饭,收拾了碗筷,宝珠過去看了看木盆的虾米,還剩了一大半新鲜的沒炸,泡在水裡是时不时的蹦跶一下,看样子再放一晚也沒事。已经夏天了,就怕东西存不住。
晚上睡觉前,张氏到宝珠屋裡,似乎是有事要說,结果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一会儿帮宝珠铺床,一会儿又要给宝珠擦桌子,慌慌张张的遮掩着。宝珠看的无奈,拉住张氏做到床上說:“娘,你是不是要跟我說抱养我的事?
张氏一下子又红了眼圈:“珠儿....我...”
宝珠暗自叹气,郑重拉住张氏的手說道:“娘,過去的事儿你别想了,也不要說了,我也不想知道。我生下来就你和爹疼我,我也只有你们两個亲人,其他的我都不想知道!”
张氏掉了眼泪:“珠儿,你是好孩子,可是娘這心裡....心裡总觉得以前不该瞒了你,那..那总是你的..你的亲生爹娘啊!”
宝珠道:“娘,有句话叫做生恩不及养恩大,再說,母女缘是老天注定的,就算我真的是从别人肚子裡生出来的,那也是投错了胎,你看,我最终還是成了您的女儿不是?”
一句话說的张氏破涕为笑,宝珠又好言宽慰了几句,搀扶着张氏回屋休息了。
转天早饭,陈家三口又吃了一次炸河虾。看着剩下的小半盆河虾都发蔫,宝珠犯愁。小半年都吃不上一口肉,這小虾米可是难得的营养啊,补铁又补钙,可是沒冰箱沒冰窖的咋保存呢?
陈老爹吃完饭就下地干活儿去了,陈家只三亩地,种的都是高粱和玉米,只留了几分地种菜,豆角丝瓜已经搭了秧子正在疯长,大白菜也该除虫了。這点儿地裡的活计陈老爹一個人就干了,除了春播秋收,平时根本不让自己媳妇和闺女下地风吹日晒。
张氏一大早的剁菜喂鸡,忙活收拾自家院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两顿河鲜补养了身体,還是昨晚和宝珠的谈话起了作用,张氏這一大早的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似得。
“珠儿,别盯着那虾啦,想吃中午娘還给你炸。”张氏笑眯眯的說。
宝珠還在绞尽脑汁的思量怎么保存,听见张氏說话忙应了說:“娘,不炸了,太费油了。要不咱们把剩下的煮着吃了吧
张氏說:“那虾米太小,炸着吃還有個鲜脆,煮熟了尽剩一锅虾皮了。”
虾皮!对啊!怎么把這個忘了呢?宝珠眉开眼笑:“娘,咱们就煮熟了,先不吃,晒干了存起来,以后煮汤下面什么的放了调味。”
张氏道:“能行么?倒是听說過海边儿的人家都是晒干了吃的。”
宝珠說:“能行,娘,我自己来弄。”
宝珠烧火煮开水,小半盆虾米都放锅裡煮,加了粗盐八角大料调味,煮熟控干就晒到了房顶上。這几日天气晴朗,不到两天,宝珠再一次爬上屋顶查看时,虾皮已经晒到半脱水状态,放嘴裡尝尝,嗯,就是這個味道!
宝珠拉着柳芽儿又去捞虾,一路上柳芽儿扭扭捏捏的。
宝珠问:“芽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說?說吧。”
“宝珠姐...那個..你真的不认你亲娘了么?”
“你觉得李婶子比我娘好么?”
“可是她毕竟是你亲娘啊。”
“可她已经不要我了呀。”
柳芽儿想了想,又支支吾吾的說:“宝珠姐,我昨天去河边洗衣服,听到有人說...說你心狠,连亲娘都不认了呢。”
宝珠无奈:“芽儿,你想想,我要是抛下我爹娘认了卫家,那些人又会說什么?”
柳芽儿转着大眼睛還真的在想,宝珠好笑,替她回答:“她们又会說我爹娘白养了我一场,转头就跟亲娘走了,是白眼狼呢。”
柳芽儿点头认同,然后又担心的看着宝珠问道:“那怎么办啊宝珠姐,你咋做人家都会說你啊。”
宝珠說:“对!就是你咋做人家都会說,所以,做自己该做的,让别人說去吧!”
柳芽儿是個聪明孩子,一点就透,转眼就放下心结,和宝珠說說笑笑的来到河边,還是选了上次的位置,上游依然几個孩子叽叽喳喳的笑闹着,朝這边看了一眼,却沒一個再過来凑热闹了。
宝珠和柳芽儿协力合作,很快的就捞了满满两盆虾米,端着回家。
路上柳芽儿看着盆裡的虾米发愁,跟宝珠說:“宝珠姐,我娘嫌费油,不让我炸虾米吃了呢。”
宝珠就将晒虾皮的法子细细的讲给柳芽儿,告诉她說:“晒干了收起来,一年半载的都放不坏呢,等秋天大白菜下来,放点這虾皮进去拌馅儿蒸包子,连肉都省了,美味着呢!”
柳芽儿兴奋的說:“真的呀!那太好了,回家我就收拾好晒上。宝珠姐,我們明天還来捞!”
“嗯。”
第一次的虾皮试验品已经全干透,宝珠抓了几把给柳芽儿尝,吃的芽儿直赞美味。
一连几日,都一早就過来拉着宝珠去河边捞虾。
“珠儿,芽儿你们等下,娘要洗衣服,跟你们一块儿去河边。”张氏道。
三人一路往河边走,迎面一花枝招展的婆子奔村裡去,柳芽儿凑過来扒宝珠耳边低语:“是王媒婆。”
還沒到河边,远远的就传来一群女人的說笑声。有人招呼张氏,张氏嘱咐了宝珠小心就抱着衣盆凑過去。
“宝珠他娘,快過来,刚才你看见王婆子了沒?”一個婆子问道。
“遇见了,這是给谁家說亲啊?”
“老卫家的呗,這几天大宝他娘可沒少往這婆子家跑。”
张氏叹道:“也该說亲了,大兰那孩子都十九了,再不出嫁就......”
宋嫂子接口道:“现在出嫁也晚啦!真是造孽哦,好好的闺女给拖成老姑娘。”
這個朝代的女孩儿出嫁都早,十五六岁正当时,最迟也不会拖過十八岁。可是這十九岁才說亲,算上相看议亲下定,至少也要一年才能成亲,二十岁才出嫁的老姑娘,多半沒什么可選擇的余地。
那边的宝珠和柳芽儿可沒兴趣這些八卦,俩人小跑着来到前几日常去的河滩,却看见早被人占了去,一群小孩子,嬉笑打闹着在河裡乱捞。
宝珠拉着柳芽儿继续往下游走,直到寻到個水势急流的河滩才驻足,河岸边放好水盆,挽裤腿持鱼竿趟下了河。
刚才一路寻找合适的河滩沒发觉,宝珠第一次来這么远,已经到了村外,似乎隐约還能听到河边的嬉戏声,一阵风吹来,又消失了。
俩人手牵着手小心趟着河水。
“啊!”
柳芽儿脚下突然打滑,扯的宝珠也身子一晃,一头栽进了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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