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程宋說好了等顾今然放学了要带他去玩,顾今然满心欢喜的去了学校,首先是被老师点名批评,再站在教室门口罚站一堂课,最后還要负责值日。
他旷了三天课。
班主任给他家裡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是程宋,面对老师的肺腑之言,程宋特别沒品的回道:“老师,我家孩子愿意玩闹就让他玩吧,我瞅着他挺乖的。”
四十好几的女老师被气得不得了,她還真沒看過這么随便的父母亲,态度随便,小孩子就是跟家长有样学样!
顾今然在教室外罚站,一些女孩子躲在一旁偷笑。
王峻涛得瑟地走過来,靠在顾今然旁边,說:“兄弟,你這几天是干嘛去了?”
顾今然說话很节省字眼。
“回老家。”
“我怎么觉得你是去泡妞了呢?”
顾今然看看王峻涛,觉得這小孩太可爱了,忍不住调侃道:“我說我有好多個女朋友你信不信,从小学到中学,能装一火车。”
王峻涛說真的假的,你小子牛啊!
一边的女同学都笑了,对王峻涛指指点点的,把王峻涛看的不好意思。
吴大力考到另一個中学去了,王峻涛這几年過得很寂寞,他相约顾今然去玩,顾今然本来觉得跟王峻涛在一起是真开心,可他跟程宋有约了,巴不得能早点放学飞奔回家。
顾今然沒有什么朋友,本来是不需要拿手机的,不過宋敏芝认为面子事大,她给孙子买了一個最潮的手机,顾今然只拿過一次,被王峻涛逼着交换了电话号码。
王峻涛說:“今天要跟吴大力去给他女朋友庆祝相遇一周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顾今然笑着瞅了王峻涛一眼,說:“我可不去当电灯泡。”
“什么话,都是自己人,大力是我的兄弟,他的老婆就是我老婆————”他說完自個儿觉得不对劲,挠着头,“不不不,說错了。”
放学的时候又下雨了,顾今然在教室裡坐着,等程宋来接他。
顾今然也搞不明白,他印象中的杨新路,并不是這么湿漉漉的。
他等了很久,程宋也沒有過来,家裡沒其他人了,顾今然落寞地坐着,看着灰蒙色的窗外,头趴在桌子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敲他的脑袋,很用力,這個力道程宋绝对舍不得跟他儿子使。
顾今然睁开眼抬起头,看见陈其志站在他跟前,露出一個流氓地痞才有的痞笑。
“小子,這么多年沒见,你可以啊,都是個男人了。”
顾今然一下子沒反应過来,迷茫的问:“什么?”
“什么什么?忘了你大哥我嗎,你看着挺聪明,脑瓜子可不怎么样啊。”
“我知道你是陈叔。”
陈其志用手锁住顾今然的脖子,“叫我哥。”
“…………陈哥,我是问你怎么会過来?”陈其志很花心也很好色,他回来杨新路那天的晚上,不是回自己家,而失去一家按摩馆,叫了好多女人给他服务,快快乐乐的享受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又去酒店叫了几個小姐陪着,第三天早上才回家,他爸看着儿子一身酒气,也沒說什么,就骂了几声不中用。
谁让陈太太宠着儿子呢,当老子的不能打不能骂,别提有多憋屈了。
陈其志长得其实很书生,看起来饱读诗书,不過都說了人不可貌相,他祸害的女孩子多的去了。
陈其志說,程宋跟唐琪出去了,也沒跟我說是去干嘛,我看快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带伞,有兴致就過来看一下呗。
顾今然呆呆地坐着,程宋本来答应了跟他出去玩的,即使碰上下雨,就算跟爸爸坐着聊一天他也会很满足。
他讨厌食言的人,却不想讨厌爸爸,难過只是因为爸爸跟唐琪出去。
他顾今然跟陈其志借手机,陈其志說:“刚打過,沒人接,打了六七次。”他低下头看着顾今然,“怎么,以前我們关系那么好,现在你见到我就不能给我笑笑。”
陈其志說着用手捏着顾今然的脸颊,“你脸怎么這么软,還跟個女孩子似的,”陈其志說着煞有介事地說道:“如果你是女人,你這长相我就要了,太遗憾。”
陈其志穿的是夹克休闲裤,开着轿车,他帮顾今然撑着伞,打开车门让顾今然进去。自己也钻进车子,发动车子。
车厢裡环绕着劲爆的音乐,陈其志脚也跟着摆动。
顾今然突然记起,陈其志跟程宋是一块儿长大的,对军区大院以前的事一定特别了解,他想了一会,径直把音乐关了。陈其志回過头来看了顾今然一眼,又转回去专心开车,嘴裡问道:“有什么要问的嗎?”
顾今然把心裡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爸爸有喜歡的人嗎?”
陈其志一個分神,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
“喜歡的人,小子你也太搞笑了,谁敢喜歡程宋,你当了他那么多年儿子,难道不知道他的脾气差得很。”
顾今然不死心。
“那他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真的?”
“骗你我就一辈子碰不到美女————对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這种事来了,是不是想吃奶了哈哈哈。”陈其志說完哈哈大笑,一转头看见顾今然坐着很严肃,脸上一個表情也沒有,請咳两声把笑声收了回去,“不骗你,骗你這小毛头有什么好处。”
顾今然问:“爸爸跟我說過,他喜歡過一個女人,那女人還有了個孩子…………”
陈其志听了,不咸不淡地說:“哦,那個啊,叫顾少茵,对了,和你一個姓的,你跟她长得特像,特别是你十岁大的时候,不過我刚才看你,也觉得不怎么像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嘛,又不是双胞胎,像不了。”
“她是谁?”
“她啊,顾连长的女儿,她爸以前跟着程司令的。我记得比我大十来岁吧,我們都叫她姐。”陈其志說着顿了一下,接着說,“前天是她忌日。”
陈其志知道,其他跟顾少茵关系好的都记得,只是大家都很少提起罢了。
如果顾少茵牺牲的时候是军人,就能被追封为烈士了。
顾今然突然着急地攀着陈其志的胳膊,“哥,你能跟我說說嗎?”
陈其志有点疑惑,想了很久,這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记得,那個时候我不在杨新路,应该在外地读书,回来的时候就出事了,我妈說死人了,我当时就說,這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妈你担心什么。”
“我是沒想到我妈会跟我說死的是顾少茵,我以前也是很喜歡她的,就跟我們的姐姐一样,我当时问我妈发生了什么事了,我妈吓得不得了,什么也說不干脆,我就去找程宋了。”
陈其志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
陈其志到了程宋家,只看见王妈在屋子裡焦急地走来走去,他跑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王妈說糟了,小少爷被送到医院去了。
竟然是外地的医院,陈其志找了几個兵,开着车去的,赶到医院的时候,程宋上身被包成粽子似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背部是重度烧伤,麻醉药失效,程宋痛的在床上嚎叫,嘴裡咬着床单。
宋敏芝站在一旁,手裡抓着手绢,咬着牙,眼眶湿润。
陈其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慌张地站在门口,叫了一声“伯母。”
宋敏芝立刻转過头来咬牙切齿地說道:“程陆韬有沒有在外面?”
陈其志摇头。
宋敏芝立刻发怒道。
“该死的程陆韬,如果我儿子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過他”
那個叫驻寮的地方,是個林业发达的地方。
当时程陆韬的军队正驻扎在那裡,后山的林子突然起了火,火势很大,以人力是无法扑灭的,军人的义务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本来是要等消防车過来,军队协助灭火,程陆韬搞不清楚局势,他当即下令要让程宋带一個排上山灭火。
顾连奇說不行,火势太大,进去就要死,明知要死,還要去送死,太蠢了。
程陆韬不是沒有指挥過這样的行动,那天他在指挥室裡一步也沒出去,不明白山火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還以为這次還是小规模的山火,于是站起来拍着桌子怒吼,“顾连奇,谁是长官!”
军人是绝对服从命令的,其他的士官都不敢說话。
程陆韬想着让程宋去立功也好,反正以后也是要把他弄到高位的,不拿点功劳說不過去。
程宋带着一帮年轻的士兵赶到山脚下的时候,還是乐呵呵的,年轻气盛,還說灭了火就带着兄弟们到大排档大吃一顿,他請客。
顾少茵当时就跟着爸爸顾连奇,她回娘家路過驻寮,就赶紧赶過来见他爸爸。
顾连奇当时正在自己屋裡发火。程陆韬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不過這次连现场都沒有看,就轻易下了命令,他是军人世家,自然有骄傲的资本,本来他這么年轻就是司令,也跟程老政委的提拔有关系。
现在的军人,很多已经不像抗战时期那么庄严了,混进了很多歪瓜裂枣。顾连奇气得不得了,却什么也不能說。
顾少茵问她爸爸。“這命令错了,会怎样?”
顾连奇想也沒想就說:“那几十個年轻人都会死!”
顾少茵是跟程宋他们一起长大的,就跟一家人一样,她当时听說自己弟弟可能就要死,也不听爸爸的阻挠,慌慌张张就往后山跑過去了。
之间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等顾连奇惊慌地也跟過来的时候,到处都找不着他女儿,几個年轻的士兵說:“报告连长,顾小姐跟着程宋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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