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机巧(一更) 作者:月流尘 《》 骆潇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骆玥,招呼着林紫苏和秦雅君与少女们一同玩投壶。 林紫苏从未玩過投壶,学着梁婉怡投了几次,皆是中壶,梁婉怡一脸意外,她方才听骆玥叫林紫苏“苏苏”,觉得叫着甚是亲切,便开口问道:“苏苏,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投壶,怎地如此厉害?” 林紫苏简单地将自己领会的诀窍說与了梁婉怡,哪知梁婉怡投了数次,鲜有投中的机会,遂一脸沮丧道:“苏苏,你的法子不管用,我得再琢磨個法子出来。” 梁婉怡說着,又与骆玥交流起投壶的诀窍。趁着梁婉怡琢磨的功夫,林紫苏打量起這座水榭,才发现此处的与众不同。 這水榭后面有一水车,将水汲到屋顶,顺着檐边水槽顺流而下,在水榭的后面四散滴落,形成了一道道水幕。水幕前放了两架以水做动力的七轮扇,隔着纱幕,不间断地朝水榭内送着凉气。 林紫苏掀起了纱幕,只见這两架七轮扇不過四尺高,显然是做過改良,与书中记载的庞然大物明显不同,扇叶转的极快,偏偏转动时又沒太大的声音, 林紫苏心中极是叹服,還想近前看一些细节,却听骆玥喊道:“苏苏,那纱幕可不能揭开哦,要不然,我們這投壶就玩不下去了。” 林紫苏见骆玥面前的投壶四周散了一地的木矢,顿时领悟了過来,木矢轻便,沒了纱幕挡着风,投壶时便找不到准头。 她当即放下了纱幕,走到骆玥近前,带着歉意說道:“我看那七轮扇甚是精巧,本想多看几眼,反倒让你又输了一局。” 骆玥对输赢不太在意,听林紫苏說出七轮扇的名字,倒是有些惊奇,說道:“苏苏,外面那两個木架子叫七轮扇么?我却是第一次听說,你是如何得知?” 林紫苏张大了嘴,问道:“阿玥,你自家的器具,你竟不知名头和来历?《幽梦杂记》中有云:‘狄虎作七轮扇,连七轮,大皆径丈,相连续,一人运之,满堂寒颤’,我见這两架七轮扇,正与书中所载相似。” 骆玥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說道:“這水榭是我祖父依着古书给我們姐妹建的,我們只道夏日裡在此处乘凉,却不知此间器具的来历。苏苏,你可真了不起!” 听骆玥如此說,林紫苏对這個骆尚书好奇了起来。 在前世的记忆中,這個时候骆府也邀了宾客祝寿,办的却是骆休的辞行宴。 当时皇帝已然病重,由谢曜代行朝政,便准了骆休在内阁裡压了近三個月的辞呈。 因皇帝病重,骆休自然不敢大肆操办,只請了十几個亲朋旧友。本来骆休只是想与旧友做個告别,然而在当日的辞行宴上,却闹出了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 前世裡,在骆休的辞行宴上,一位姓郑的客人酒至酣时,說了一番话惊了满座。 具体說了哪些话,传出去的并不多,但“骆家女有凤翥之贵”几個字,却在第一時間传遍了京城。 這郑姓客人与在座的人皆是熟识,颇懂占卜算命,因而他的一番话相当有說服力,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宫裡时,连当时监国的谢曜都动了心思。 只是骆家有三嫡女两庶女,却不知有凤命的是哪一位小姐,况且骆家的长女已然嫁人,幼女年方九岁,谢曜在近臣的劝阻之下,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经此一事,骆休似是受了惊吓,第二日便闭门谢客,随后举家回了故乡。 其后谢曜多次派锦衣卫到骆家探问,得知骆家的小姐均已嫁人,并未有骆氏女嫁入皇室之中,才算安下了心。 乍然想起此事,林紫苏往水榭中望去,却见骆玥正兴高采烈的和几個少女投壶,骆潇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与人对弈。 此时骆潇显然是遇到了难题,手中正执着一枚黑子沉思,不知该往哪裡落子,而坐在骆潇对面的对手,赫然是秦雅君。 秦雅君嘴角噙着笑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骆潇一眼,如同一個已然得了手的猎手。骆潇想了一会儿,觉得此局已然无力为天,便极其爽快的投子认输。 骆潇边收拾棋子边笑着說道:“秦姑娘棋艺不凡,我自愧不如,今日咱们就到此为止,改日再向秦姑娘請教。” 秦雅君道:“若非骆二姑娘故意承让,我早就输了,能赢下這一局,实在是侥幸之至。” 旁边几個观棋的少女见這一局已分胜负,便各自散了,秦雅君同骆潇說道:“骆二姑娘,我瞧着這会儿时辰還早,可否陪我一道出去转转?” 骆潇当即便应了,与秦雅君一道出了水榭。 林紫苏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觉得自己這個表姐满身透着古怪,看她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正在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听听秦雅君与骆潇說些什么。却听陈玉琪爽朗的笑声传了過来,紧接着就是梁婉怡的声音:“苏苏,快過来帮忙!阿琪投壶太厉害了,简直是打败天下无敌手,只有你能同她一较高下了。” 林紫苏当下朝投壶的人群走了過去,還沒走近,梁婉怡和骆玥已然迎到了她的面前,一左一右的搀起了她的两只胳膊。 梁婉怡說道:“阿玥,我跟你讲,苏苏是真人不露相,只要她出手,定然能够赢了阿琪。” 梁婉怡這句话是同骆玥說的,骆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待三人走近,陈玉琪笑盈盈的說道:“阿怡,你找苏苏当援手,可算是找对人了,這投壶和射箭是相通的,她的箭法射的好,投壶的本领自然不会差。” 平日裡的聚会,京中的少女们对陈玉琪避之不及,今日第一次和陈玉琪玩投壶,沒想到都是输的落花流水。听陈玉琪說林紫苏本领不差,四周的少女皆是一脸期盼,如看见救星一般,希望林紫苏能击败陈玉琪,替她们挽回一些面子。 林紫苏接過梁婉怡递過来的三支木矢,随手朝投壶掷了過去,叮叮当当一阵响,三支木矢皆是稳稳当当落在了投壶当中。這一下顿时赢得了满堂喝彩,骆玥拍手赞道:“苏苏,若是你赢了阿琪,呆会儿定要与你多喝几杯酒才行!” 听到喝酒,林紫苏想起自己喝酒后的情形,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手中甩出的四支木矢便四散而去,只有一只落入到了投壶当中。 梁婉怡惋惜地叹了一声,陈玉琪笑道:“苏苏,這会儿是战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的這份心姐姐领了,一会儿若是阿玥不愿同你喝酒,找我便是。” 陈玉琪說着,手中的五支木矢一齐脱手而出,在空中划了個弧线,尽数落入了投壶之中,连响声都不曾发出。 梁婉怡埋怨道:“阿琪,不能再同你玩了,你這是以大欺小。” 众人玩闹间,水榭裡又进来了不少人,倒是有不少林紫苏的熟面孔,威远侯府的二小姐方清歌、兵部沈尚书家的千金沈可心、吏部章侍郎家的章七姑娘章雨桐…… 来人众多,骆玥招呼着来客,一时有些应接不暇,梁婉怡反客为主,帮骆玥应承着场面。 方清歌一见到林紫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今日是骆尚书府的宴会,她不好发作,只冷哼了一声,就与几個少女去了别处。 章雨桐却是与少女们一一见礼,到了林紫苏面前,笑着寒暄道:“林大姑娘,上次诗会沒见到你的大作,甚是遗憾,改日寻個良辰,定要請各位到寒舍一坐。” 林紫苏点头应下,又与章雨桐闲聊了几句,见骆潇和秦雅君一前一后进了水榭。 骆潇刚进门,就朗声說道:“各位贵宾,前面寿宴已然齐备,請各位移步畅幽阁。” 骆家的畅幽阁建在花园中,与水榭仅有几步之遥。一行少女到了寿宴上,顿时成了场上瞩目的焦点。 林紫苏走在人群当中,隔着树丛和光影,第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阁楼上的谢晞和杨兴尧。 谢晞也看到了林紫苏,朝她笑了一下,林紫苏觉得他這一笑似是含着嘲讽,心中不忿,想起他上次在南康大公主府落荒而逃的情形,便朝自己的下巴指了指。谢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想来是领会了她的意思,林紫苏顿时有种大仇得报的欣喜,迈步进了寿宴正台下的凉棚内。 骆休是今日的寿星,又刚升任工部尚书,算是双喜临门,此时正端坐在寿台上,与几名老友相谈甚欢。 凉棚下有几名少年奋力挥毫,正在为今日的寿星当场写一幅百寿图出来。所谓百寿图,即是用一百個不同形体的“寿”字所组,取的是百寿多福的彩头。 少年们写了三十多個,便有些写不下去,正好见到少女们进了凉棚,便各自請相熟的人来帮忙完成。 昌平伯府的三公子赵世勋也是這几個少年当中的一员,他肚子裡本沒有多少墨水,只是好友秦鹭一心想要在宾客面前显摆,便被拉了過来凑数,提笔写了几個非隶非楷的寿字,只觉头大。 他抬眼见林紫苏与陈玉琪正躲在凉棚一角低笑,顿时扔下了笔,巴巴地跑到林紫苏面前,谄笑道:“林大姑娘,那边的百寿图還缺几個寿字,不知你可否方便……” 陈玉琪被人打断了說话,登时便狠瞪了赵世勋一眼,說道:“我与苏苏聊的正好,你来凑什么热闹?”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