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黄衣种印,陶潜窥秘 作者:真愚老人 阿房宫,众神殿。 当陶潜扮作的上古炼气士卢生,情真意切的說出那番话,顿时包括祖龙在内,众多孽神纷纷都是投来意外之色。 竟是個性情中人? 其余孽神只是惊讶,而祖龙在惊讶過后,面上跟着露出一抹欣慰喜色来。 她這一生建立的伟业颇多,最令他难以忘怀的自然是长生天朝,她真正的求道之路,也始于此。原以为随着岁月流逝,已是尽数被毁去,被埋葬。却不想此间来了個旧人老臣,如此惦念她。 這等感受实在玄妙,即便她如今是仙秦之主,功业远超当年的长生天朝,依旧使得其心绪波动了些。 “卢……卢生!” “朕,记得你。” “当年你是朕亲封的太常,和徐福、韩终等人一起为朕寻求永生之道,你所献来的一篇《尸解升仙咒》颇为神异,朕甚欢喜,朕记得飞升后我与你们失散,原以为你该是与徐福他们回去执掌方士,享仙寿凡福去了,怎寻到這裡来了?” “回禀陛下,当年失散后卢生进入源海深处游历,得了不少机缘,以‘通晓万法’之道证得道君,原是回转长生界的,后知晓多年前的方士早已朽烂,又听闻陛下建立仙秦,是以前来投靠,期望能混個一官半职,好再与陛下一道建功立业。” 许是陶潜表演出众,又许是卢生這個身份的确勾起了堕魔祖龙心头回忆。 那冠冕珠帘之后,一张威严肃穆的脸,顿时扯出笑容来。 殿中,一众神魔臣子,俱都已了解祖龙性情。 见這表情,纷纷猜出接下来只怕是要进行封赏了,也就在這個时候。 祖龙身侧下方,一位端坐着繁复神座之上的身影提前开口,此人周身上下皆被黄衣包裹,头顶有一黄冠悬浮,背后则是黄光世界,脚下更是隐隐浮现一座让陶潜无比熟悉的粘稠、浓黄湖泊。 先天神魔,域外黄衣,也便是仙秦丞相。 混乱不定、嘶哑诡异的神魔之音,响起于殿中道: “既是陛下旧臣,又有道化修为,不若就随了本相吧,正好本相领着一众神魔在编纂一部可助我仙秦之民皆得道的大册本命经,你既通晓万法,正可入本相麾下做一学士。” “陛下,可舍得否?” “嗯,日后同朝为官,本相先赠你一份见面礼。” 說话间,這黄衣丞相身下湖泊已是蔓延入殿,随后从中钻出一位位各有风情,无比魅惑的女子,朝着陶潜拥来,并言說什么必要奉丞相旨意,好生伺候云云。 這熟悉一幕,顿时让陶潜又想起当初的嬴青帝,那次也有一头黄衣淫魅魏紫烟试图来迷他。 這回则不止一头,且等阶都比黄衣淫魅要高,已可說黄衣神女了。 “好生霸道!” “這老黄头果然是彻底架空了堕魔祖龙,明目张胆就要敢招募我這個祖龙老臣,可說是一种另类的夫目前犯了。” “我若真是卢生,說不得還真投靠了。” “可惜,本道君就是来捣乱的。” 动念中,陶潜忽而一脸笑意上前,体内一股好似熔炼了多种源炁、秘法的炁机涌出,竟是生生抵住了“黄衣邪炁”,同时将那十几位足可魅惑道君的黄衣神女推拒开来。 随后,這厮先对着黄衣丞相拱手道:“丞相好意,卢某心领了,只是身边已有伺候之人,不劳這些姐姐们了。” 說完也不等黄相回答,這厮又面向堕魔祖龙。 蓦地双手一翻,将那对于堕魔祖龙来說根本无法抗拒的灵物肉神元胎取了出来,声音提高一线道: “陛下!” “卢生多年修行也有所得,炼得一门前知神通,晓得陛下炼法所需,是以来时也备好了礼物,以尽旧臣情谊。” “望此物,能对陛下有些助益。” 陶潜還未說完时,堕魔祖龙已然起身。 那珠帘后,是毫不遮掩的喜色。 也不管身侧“黄相”那浓黄兜袍下是何面色,连连大赞道: “哈哈哈……好,倒是沒想到,卢生你還有這等机缘,炼就了這非凡本事,朕瞧你熔炼万法于一身,若再得仙秦资粮相助,或可在千年之内证悟劫仙。” “這礼物,朕甚是欢喜。” “以你之道行才华,只做一個编书学士太過屈才,不若就再领了当年的太常之位,兼为朕之伴修学士。” “丞相以为如何?” “陛下既有圣裁,本相自当遵从。” 虽被架空,但堕魔祖龙当着群臣发问,域外黄衣也不好拂了她的颜面,只好应下。 這一番“交锋”,发生的极快。 但场中即便是食阴、食尸這两兄弟,也都有所察觉。 皆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目光,看着陶潜扮作的炼气士卢生。 殿中其余神魔臣子,则更加赤裸一些,看陶潜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個“痴愚傻子”。 莫瞧這些或是先天、或是后天的神魔,如今都束缚真身,颇有些人族臣子模样,但本质上都是猖狂凶残,乖戾嗜杀的神魔,哪裡会懂什么礼仪,瞧陶潜這個大出风头的后来者不爽,自然尽数表现出来。 殿中,顿时有一道道神魔孽音钻入陶潜耳中,欲要令其出個丑,乃至于直接折磨疯癫。 陶潜若真是寻常的人族道君,這一刻只怕已是痛苦倒地,哀嚎起来了。 即便能抵御,也该装乖巧些,免得一上任就得罪所有同僚。 然而陶潜這一趟本就是来搞事的,搞得越大越好,怎会屈服? 于是就见這厮装模作样掐了個印诀,随后眸泛金光,直视众神魔道: “好叫诸位同僚晓得,卢某自号万法道君,正是因为炼就了一具‘万法不沾’的道化之躯也。” “若同僚们都显出神魔真身来与我斗法,卢某或许撑不住三個回合就要暴毙身死。” “但只是這等小玩笑的话,卢某還受得住。” 這动静,以及這番话吐出。 上首的堕魔祖龙,面色愈加的灿烂。 眸中,更闪烁起了一些别的神色,显然是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那“黄相”如何能忍,下一刻立时有变故生出。 先听得一道似是在小声笑着的,窸窸窣窣的邪音响彻: “好有趣的后辈,你既是万法道君,先前那见面礼确是不合适了,无妨,本相正有一门黄衣授神之术,可将诸天妙术,亿万法门都在顷刻间授予你。” “待你挣脱出来时,道行当可再进一步。” 這话音還未落下。 陶潜身形,已然彻底被浓黄邪光、泛着邪光涟漪的湖水所淹沒。 发生的实在太快,便是已经有心思的堕魔祖龙也沒能阻止。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臣子,被嚣张跋扈的“相父”淹沒入了黄衣邪湖之中。 以她的修为,自然晓得那裡面有多恐怖。 尤其施法的乃是黄衣本尊。 莫說是一尊道化,即便是劫仙,一时不慎被“黄衣邪湖”拖拽进去,也讨不得什么便宜。 须知這可是一颗送上门的好棋子! 道行不俗,又是老臣,虽說也无法撼动相父对自己的架空,但好歹麾下将多出一個可用之人。 這倒好,刚给人封赏太常之位,眨眼就折损了去。 一時間,堕魔祖龙也是失态,不由怒道:“相父,你意欲何为?” 几乎就是在祖龙嘶吼时,谁也沒想到的变故发生。 只听得“哗啦”一声,在一众神魔乃至于祖龙都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身穿麻衣道袍的上古炼气士,竟是生生从黄衣邪湖中爬了出来。 尽管其身后,有无数孽奴伸长着爪子要将其抓回去,可丝毫捏不住他滑熘熘的身躯。 万法不沾? 竟真有這等玄妙的道体? 哪怕是“源海黄衣”這位先天神魔,此刻也不由皱起眉头,动念就要推算诡异炼气士的来历。 更顾不得祖龙之怒,念头一动,漫天湖水翻涌而起,内裡更是探出一條條无比粗壮、粘稠的猩黄触手,每一條,都烙印着一道道令人瞧一眼便要心魂崩解的“黄印”,它们一起涌出湖水,纠缠着陶潜,欲将其再次拖拽入邪湖。 同时那一道道黄印,也好似活了過来般,要钻入其体内。 场中谁不晓得? 這世上任何生灵,只要被源海黄衣种下黄印,那不管是躯体心魂還是旁的一切,都要彻底归属于黄衣,再无自由的可能。 這一幕! 直接惊了场中所有神魔。 黄相,亲自动手了? 区区一個道化境的人族炼气士,也值当黄相出手? 便是祖龙,也受惊不轻。 而陶潜则是心头大喜,他一番“接连冒犯”的表演,正是为了激得源海黄衣亲自动手。 毕竟是同朝为官,便是其本尊出手,也大概率不会认真,是以陶潜不必动用什么压箱底手段就可保住性命。 更何况,他本就预备好了其他手段:先前他证道时,源沼内众多疯癫孽神隔空追杀,投来了许多污浊孽炁,最后被他以伏孽道炁尽数化解,但仍有一些残留被其剥离收集,此时正可倒垃圾一般全泻给源海黄衣。 其中之污浊,怕是先天神魔也要避让。 而他如今要做的,是趁着源海黄衣触碰自己时,反向窥视其隐秘。 至少要弄清楚她好端端一尊先天神魔,黄衣一脉的始祖,为何会束缚自己,来辅左祖龙,建什么仙秦。 触及瞬息,异魂起效,一道道细碎志述开始迸发。 在大半個身躯已入湖中,只剩下一颗大好头颅时,陶潜心魂一颤,终是窥见了想要知晓的隐秘。 于是下一刻,陶潜忽而反身,大张着嘴,对着黄衣邪湖“呕”的一声。 一股极其腥臭、污浊的呕吐液,倾泻而下。 其中之污秽,竟是立刻让邪湖立刻退却。 一些倒霉沾染到“呕吐液”的触手,更刹那变得斑驳腐烂,掉落湖中。 随后散溢出来的一些气机,则“熏”得周遭所有神魔下意识的避开,其中也包括了大渊十凶、祸母之类的凶神孽灵。 “好生恶浊,你這厮,吐出的是何物?” “似是由许多孽神体内污秽,加上魔气,诸天万毒等等混合在一起调成的浊液,便是我等沾染一滴,只怕也要损了道体。” “卢道友,你究竟从何处来的?” “人族后辈,你可是侥幸在源沼得了机缘,又逃了出来?” 最后一句,来自源海黄衣。 此时這位神魔也不复先前那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态,那令人不安的浓黄兜帽下,射来一道探究眸光。 且,极为凶险。 显然只要陶潜不给個合理解释,她就要下死手了。 陶潜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连忙做出一脸虚弱姿态,甚至于又呕出了几升血,道体也渐渐出现腐烂痕迹,随后才满脸歉意,对着所有同僚以及上首的祖龙、黄相拱手道: “不错!” “卢生正是在源沼之内得了些机缘,证了道君,只是代价也不少,许是吃多……留下了這隐疾,时常发作,呕出這些污浊道液来。” “先前受了刺激,這才不小心污了丞相您的‘炁湖’,還望丞相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下官。” 寥寥几句话,信息量极大。 顿时包括那两兄弟在内,都猜出這厮是如何得道的,又为何那般诡异且强大了。 敢情是意外闯入源沼,靠着吃孽神尸骸腐肉活命证道的。 這番话! 也合理解释了先前为何這厮能抵御众神魔的恶意,胆大到敢“黄相”,入了邪湖,竟能抵御授神秘术,還能让“黄印”无法种入其体内。 区区道化,生生搅得一众劫仙,乃至于源海黄衣這先天神魔都丢了颜面。 “啧啧!好個卢生,竟有這般来历。” “卢大哥狗屎运啊,我這食尸将军的称号该让给他才是,平素我也就吃点仙佛尸体,他倒好,直接啃噬源沼中那些凶残孽神的腐肉,竟還活了下来,那些玩意我吃一口都要当场暴毙。” “怪道丞相的黄印无法种,這厮瞧着正常的躯体,只怕老早就被不知多少尊孽神玷污了。” “被太多孽神玷污,所以才不惧我等?敢情是這么一种万法不沾?呸!” 便在這些神魔意念闪烁中,上首那黄衣丞相缓缓开口道: “哼!” “你這人族后辈,运道倒是不俗。” “不過你既已入仙秦为官,又是陛下旧奴,本相怎会怪罪于你。” “日后好生伺候陛下,总有你证悟劫仙之时。” “诸位无事的话,退朝吧。” 晓得面前的卢生实际上就是一具被孽神腐肉填满的道尸后,源海黄衣也不再与之计较。 只是又想起先前堕魔祖龙的“冒犯”,于是趁机又显了显自己的霸道。 被拂了颜面的祖龙,那冠冕珠帘之后,面色依旧灿烂,好似全无感觉。 只是在众臣退朝时,她向着身侧一個虽也穿着黄衣,但却露出头颅,明显为人族的一個阉奴点了点头。 于是在陶潜扮作的卢生刚出神殿,還未出阿房宫内门时,這唤作赵高的阉奴拦住陶潜,言說陛下有請他這旧臣一叙。 陶潜自是露出欢喜之色,跟随而去。 一边行着,一边观瞧着从源海黄衣身上窥来的诸多秘辛。 三两眼看完后,心头忍不住又惊又叹道: “好一位源海黄衣,不愧是大渊众神皆厌恶,避之不及的疯狂神主。” “晓得灾殃要来,不闪不避,反而想借用灾殃覆灭众神,独你一神超脱。” 报错選擇 不良信息举报 意见及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