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初见
可有件事,我們的席上校貌似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良给席岳辰說起杜若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是新婚燕尔的人,還有個比他年轻了十岁的小妻子,那晚命令来的急,沒来及打招呼,也不知道她怎样了。
听完沈良的话,席岳辰微微有些震惊,他也不過是离开了半個多月,怎么会发生這么多事?
說起杜若,席岳辰說实话真不是怎么熟悉。他很早就进了部队,一年难得回几次家,跟杜若更就提不上有什么交集了,每次只在沈良和席岳晖嘴裡听說過。
席岳晖给他打电话,有时候会說些他的朋友,說的多了也就记住了名字,尤其是杜若,总是有意无意的說起,席岳辰听多了也就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沈良每次跟他說起杜若,都是又漂亮了,长大了云云,听口气早就将人家当做自己儿媳妇了。席岳辰不是不知道在他小时候自家母亲和章姨订娃娃亲的事,可還真沒当過真。這种乌龙,料谁也不作真,所以也从沒将杜若放在心上過。
所以对比自己小了十岁的杜若,席岳辰只有年轻漂亮的印象。当沈良张罗起他和杜若的婚事时,他一阵诧异,不由好奇那小姑娘怎么会同意呢?毕竟她還有大好的年华要過,沒必要跟他耗在一起。沈良让他少想些,等着结婚就是了。
结婚那日席岳辰看见盛装打扮的杜若,還是微微有些惊艳,不過看到她嘴角毫无温度的弧度时,也就收回视线,专心应付起宾客来。心思却停在一個問題上,這婚姻,到底是对是错?
如今听到杜若的遭遇,不免愧疚起来,要是他沒离开,這么些事說不定就能避免了。不過還好人沒事,对于杜若的失忆,席岳辰心裡除了震惊沒起多大的波澜,他们之间本来就沒什么,這失忆不失忆,对他俩的关系,還真影响不大。
“啊?妈,我可不可以不去?”杜若一脸为难,踌躇不定。
才出院一天,章华清居然和她說今天去趟医院,目的是:去探望席岳辰。
章华清是這么說的:“自己丈夫住院躺病床上呢,作为妻子的看都不去看一眼像话嗎?必须走!”
說完催着杜若换完衣服,就兴冲冲地向医院出发,对杜若的愁眉苦脸完全视而不见。
“妈,我還是不进了吧,說我都失忆了,见面了能說什么呀,会尴尬的。”杜若站在病房门口還在做最后的挣扎。
“失忆了就不见人了?小辰可是的丈夫,能躲到什么时候?還過不過日子了?给我好好的相处。”
章华清板着脸教训完杜若,就打开房门拉着她走了进去。
席岳辰靠在床头正在看报纸,听见门外隐隐约约的說话声,大致听明白了些什么,也明白了门外的人是谁。经過长久训练,席岳辰的各种感官不得不說已敏锐异常。
被章华清拉着的杜若进了病房以后,看见床上的人正埋头看报纸,当他抬起头来,杜若微微吃惊,在听到席岳辰是当兵的,還是资深军人,就已经在脑海裡大致描绘出他的形象。
现在看见真正的席岳辰,杜若才知道自己杜撰的形象是有多大错特错。一点也沒有应该有的魁梧黝黑,沉静的脸上甚至還有些清雅的感觉,配着立体深刻的五官,看起来竟是异常的舒服。
难以想象,呆在部队那么久的人居然是這样一副形象,還是经過千锤百炼身处团长之位的席岳辰。
严厉冷肃,英俊清淡。
這就是她的丈夫?杜若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章姨,還劳烦来看我。”席岳辰放下的报纸淡笑着想章华清打招呼,顺势就要下地迎接。
章华清看见赶忙走過去止住席岳辰的动作,一边說着:“快躺着,都住院了還不注意点。”
“哪裡那么严重,早就好了,我妈太小心了。”席岳辰微笑着回答。
听言章华清不赞同的瞥了一眼席岳辰,轻嗔:“還不是担心,大病小病都不能轻视,多养养总沒有坏处。”
說完突然觉得哪裡不对,想了一下才笑着說:“怎么還叫姨呢?”
席岳辰愣了一下,轻笑着叫道:“妈。”
章华清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說:“早该改過来了。”
席岳辰笑了笑沒有言语,视线却滑到了后面不声不响的杜若身上。刚才她那么明显的打量,他可沒有忽略。
杜若被席岳辰突如其来的关注搅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若若過来,杵在后面干什么,過来。”章华清转头叫着离病床還有一段距离的杜若。
“啊?哦。”杜若如今简直就是被赶鸭子上架,讷讷的走過来。
看着眼神锁在自己身上的两人,杜若不禁微微懊恼,這两人都這么看她做什么?
接收到章华清强烈的“快叫人”的眼神提醒,杜若硬着头皮低声叫道:“呃……首长好……”
听见杜若的声音,章华清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怎么一摔摔迷糊了呢?
而席岳辰微微有些愣神,首长?怎么想到的這個叫法?
“乱叫什么呢,失忆了又不是傻了。”章华清开口轻骂道。
那叫什么?能叫什么啊?老公還是亲爱的?她能叫的出来嗎?杜若心裡激愤的想道。
席岳辰看着杜若微微抽搐的脸,突然觉得,這小女人的小表情倒是挺生动的。
“沒事儿,妈。”席岳辰难得的出言相助。
章华清這才放過了杜若,专心和女婿聊了起来。
杜若乐得被忽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发起呆来。
“若若,若若。”
不知過了多久,章华清转头叫杜若。
“恩?怎么了?”杜若回過神问。
“我要走了。”
“哦,好。”听见章华清的话杜若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要走了。
章华清看着站起身准备离开的女儿,开口制止道:“是我要走,又不是叫走,干嘛呢?坐過来,陪岳辰聊聊,我先回家去,爸也快回来了。”
一听這话杜若淡定不了了,什么意思啊,叫她一個人剩下?打死不要!
“妈,我還是跟走吧,我……我突然想起有件事。”
“如今谁都不认识,能有什么事?還不是待在那屋裡。在這待着。”章华清不理女儿的挣扎。
“妈,我,我一個人回不去,不认识路!”
杜若說什么也不留下,千方百计的找着理由。
席岳辰看见一听要留下就炸了毛似的杜若,不禁好奇,他有這么可怕?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這么唯恐避之不及的。
“沒事,等会我可以找人送若若回去,妈,放心。”
席岳辰突然就是想留下杜若,不如她的意。
果然在下一秒看到了杜若瞬间黑下去的脸。
章华清离开后,病房毫无意外的陷入了沉默中。
席岳辰眼睛虽然盯着报纸,但注意力却放在沙发上的杜若身上,暗暗思忖着這小姑娘怎么一失忆连性子都变了,从席岳晖嘴裡听到的杜若,可不是這個样子的。
杜若终于在這沉寂裡败下阵来,看见茶几上的橙子,抬头问询:“那個,首长,要不要吃橙子?”
原谅她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称呼吧,只有這個最顺口了。
席岳辰果然听见首长两字,就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還是這個称呼?
“不该叫我首长的。”席岳辰开口纠正道。
杜若听言转眼望過来,一望无尽的清澈眼神带着探寻,裡边尽是询问席岳辰该叫他什么才合适的意思。
席岳辰在那样的眼神裡,居然有些无所遁形的尴尬,其实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合适。
虽說两人结婚了,可年龄差距毕竟明明白白的摆在那裡,那些亲密的称呼别說她叫不出来,就是他自己听了也别扭。
“咳,若若,那给我剥個橙子吧。”席岳辰咳了一声,干脆直接看起报纸来,掩饰刚刚的别扭。
杜若也不再去追究称呼的問題,顺手拿起一只橙子专心剥了起来。
“给,剥好了。”席岳辰的耳边响起杜若清脆柔软的声音。
席岳辰抬头时才发现杜若已经走到了跟前,手裡還托着装着橙子的小碟子,微微俯下身子望着自己。
阳光打在杜若身上,恍若是她周身散发的光,倒让席岳辰看不清杜若背着光的脸庞。
取過碟子,随手拿起一片放进了嘴裡,下一秒席岳辰就微微眯了眼,恩,有些酸。
杜若看见席岳辰的反应就知道他吃不了酸,就顺手拿過盘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轻声說道:“橙子比较酸,吃不下就别吃了。”
被夺過碟子的席岳辰听见杜若算是体贴的话,也就沒计较她的“擅自做主”,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
看着杜若坐回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玩,专心致志的不言不语,连头都不抬一下。显而易见,存在感极强的席上校完全被忽略了,对這個认知,席岳辰有种诡异的不乐意。
“头還疼嗎?”
对于這道突兀的声音杜若吓了一跳,手微微停顿了下,于是,游戏裡的小人华丽丽的躺地身亡。
杜若有些恼怒地看了下床上若无其事的罪魁祸首一眼,又低下头重新开始游戏,赌气的不回答。
真是的,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声,害得她前面的都白玩了。
席岳辰被杜若不满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见她又玩起手机,就皱起眉头說道:“别玩了,会头疼,对眼睛也不好。”
杜若理直气壮的嚣张气焰被席岳辰稍带严肃的声音瞬间就给打回原形了,不由放下了手机,但又觉得沒面子,又强作镇定的回了句:“我早好了,不疼!”
顺便在心裡补了一句:疼死也不关事!
席岳辰被杜若冲冲的口气哽了一下,从沒人用這种口气跟他說過话……
但看到杜若乖乖地放下了手机,不觉有些满意,表情也稍柔和起来。
“過来。”
席岳辰自认为声音已经够温和了,确实,如果让他的一众部下听见他此刻的表情眼神声音,真会大跌眼镜,原来他们号称冷面阎王的团长也会有這样的一面。
可杜若哪裡听得出来席岳辰此刻的不同寻常,只觉得這人冷心面瘫自以为是,不讨喜的紧,哪裡還有第一次见面的好感。
于是站起身来,直直地望着席岳辰說道:“首长,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杜若突如其来的告辞让席岳辰不明所以,想不透杜若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头疼?
也难怪席岳辰,他本来就内敛严肃,又一直在部队打拼,所以经過各种千锤百炼的席上校,对這种小女儿心思還真是猜不透。
“恩,我叫岳辉過来送回去。”
杜若看着面无表情的席岳辰,心裡暗自琢磨,這人是不是有关神经坏了?整個就是一面瘫。也不知道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才能让他变了表情。
席岳晖上来的时候,病房裡的俩人又在沉默,托着下巴发呆的,看报纸的,空气裡流淌着沉寂的冰冷,让他有些尴尬。
一個是他哥,一個是他发小,他当初是既担心又高兴地看两人结了婚。担心俩人沒有感情基础,万一相处不愉快怎么办,可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人都不是被迫的,结了婚以后日久生情也說不定,這俩人幸福快乐了,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說夫妻了,根本就是陌生人的样子,杜若失忆也就罢了,可他哥是怎么回事?
颇为无奈尴尬地走进病房打破沉默:“哟,俩人都在呐,交流的還愉快吧?”
杜若用一种很无聊的眼神看着席岳晖,床上的那位连眼神都沒有施舍一個。
“呵呵,若若嫂子,等会請吃饭呗,咱聊会儿。”
席岳晖挠着头打哈哈,能让两人多处一会是一会吧。
“走了走了,我不饿。”杜若立马拒绝,她恨不得永远不要再来了,還多呆一会。
席岳晖看着颇为迫不及待的杜若,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席岳辰,暗自撇了下嘴,得,皇帝不急太监急,那就送人吧。
席岳辰盯着报纸的眼睛抬起来看着杜若跟着席岳晖离开,很想叮嘱一句:好好休息。
知道俩人身影消失在病房,席岳辰收回眼神,把那句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继续看起了报纸。
可是,這么长時間了席上校怎么還在看這個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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