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條风波 作者:易宿 看完之后他把两张信纸妥善收藏好,俩人闲聊两句分道扬镳。 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下午,张学兵直接赶到市区小商品批发市场,打算给自己买块电子表。 沒有表实在是不方便,机械表太贵买不起,只好先用這塑料货凑合一下。 這個年代物质比较匮乏,但是东西都实在耐用,买完表之后,张学兵就被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商品吸引住了,打算给嫂子和欣儿带点礼物回去。 县城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說实话比起大城市的小的可怜,就是靠街空地上搭起一片防雨的棚子,商户们都在棚子下摆摊。 說实话有点像是大城市裡的跳蚤市场,除了普通商品外,還有许多個人家用不到的东西拿到這裡来卖。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這個市场小,可是东西品种真不少,除了不买吃的,别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 张学兵還看到在旧自行车队裡,摆着一辆省城摩托车厂生产的‘黑老鸹’可惜這种摩托车是八十年代产的,老掉牙了,要不然他還真想买下来。 毕竟每天骑自行车几十公裡,很消耗体力的也浪费時間,现在对于张学兵来說,時間就是金钱,能节省時間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 今儿不是周末,顾客并不算多,一個一個的摊位鳞次栉比,各种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尤其是那些卖旧货的,从小孩的奶嘴,到老太太的裹脚布什么都有。 张学兵看着看着竟然发现不少好东西,有些旧货年代久远,勉强能称得上是古董,尤其以民国的东西居多。 假如在十几年后,张学兵绝对不信這些是真货,可是這個年代,這种市场上应该都是自家不用的旧货,真货多假货少。 转了大半圈,他给嫂子买了一台老旧的木头挂钟,看牌子应该是清末亨得利的,上弦之后走的像模像样。 到了整点還有一只布谷鸟钻出来,布谷布谷叫着报时,十分好玩,家裡沒有钟表想必嫂子会喜歡。 给小丫头的礼物,张学兵挑了一只带着镜子的首饰盒。 同样是木质材料做工精细,色泽乌黑光亮,木头裡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应该不是紫檀就是沉香木。 這两样东西才花了十块钱,在十几年后花几千块都未必能买得到。 让张学兵欣喜不已,這個市场還真能淘到宝,看来以后要经常来逛逛。 很多东西他虽說看不太准,但凭着上一世的经验,也知道升值的空间很大。 在集市裡溜达半天,看上的好东西真不少,可惜现在资金要用在刀刃上,等将来手头宽裕了,完全可以多买点收藏起来。 就在他想要离开旧货区,准备买一块电子表的时候,一件东西落入眼帘,让他眼睛一亮,這個可比电子表强太多了! 张学兵看上的是一個旧货摊,摆着的一块旧手表。 這块手表躺在一堆杂物中间,看着有点笨拙厚重,陈旧的银白色外壳,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棕黄色的真皮表带,沉积着许多污垢。 表蒙子都有些划伤,灰蒙蒙的勉强能看到裡面的表盘。 真正吸引张学兵的是,表盘子上有一個类似于五根火柴头组成的皇冠标志——劳力士! 上辈子有钱的时候,张学兵也迷恋過名表,尤其是劳力士对每一個男人的杀伤力是无可抗拒的。 他也收藏了几块,但是绝对沒有见過這一款,估计這应该是上世纪比较早的款式。 “老板,這個望远镜怎么卖?”张学兵善于察言观色,当即蹲在摊位旁边,拿起一只老式单筒望远镜问道。 這些卖旧货的,都喜歡水涨船高,你一问价绝对不会便宜,反而更贵,所以他才声东击西。 摊位老板是個五十多岁男子,一身崭新的劳动布工作服,白净的脸上一双精明的眼睛。 “這可是清朝的古董,你看上了啊,八十块拿走!”老板故作心疼的說着,眼中却透出一股欣喜之色。 八十块将近普通人半月工资了,這個价格可够黑的。 张学兵不能惯着他,轻轻放下望远镜,二话不說扭头就要走! 老板腾的站起,高声喊道,“哎,小兄弟,你要是真喜歡,给你便宜十块钱,七十拿走!” 张学兵放慢了脚步,却沒有回头,懒散的說,“哼,七十,這破玩意,最多三十块!” 褒贬是买家,老板就怕這种可买可不买的买家,为了达成买卖,他只好咬牙降价,“三十连镜片都不够,這可是清朝海军用的,至少五十块!” 這次张学兵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老板,脸上露出一丝难色,“五十啊,我可吃不消,买了這玩意,电子表买不了了,我就出三十,你爱卖不卖!” 老板眼珠子一转,摸起摊位上的那块劳力士,摇晃着說道,“电子表哪有机械表好用,你出五十块,望远镜和這表都归你了!” 沒想到老板如此上道,张学兵忍着心中的喜悦,慢悠悠走到摊位前,一番褒贬,這才付了钱。 這回儿赚大发了,一只不明来历的望远镜,加上一块劳力士,過上十几年至少价值几万块,甚至更高。 不過這只表太破旧了,必须清理一下才能继续戴,出了市场后,他找了一個修表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修表师傅裡裡外外清理了一遍,這才放心的戴在手上。 暑天的山村比市区凉爽许多,正午刚過三三两两的村民走出家门,手裡拎着镰刀和麻袋,向村外而去。 他们不是下地干活去,而是去挖野菜。 自从张学兵开始收购山野菜,大多数村民存在观望态度,等麻杆狗剩他们家拿到钱之后,村民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山挖起了野菜。 沒办法,生活在山村裡,光靠地裡的出产吃饱肚子都勉强,根本沒有别的收入,能有机会多赚点哪怕是三块五块,也能填补家用啊,要知道很多村民都欠着村长家粮食還不上呢! 所以這些村民如此趋之若鹜。 那些沒去挖野菜的村民,拎着篮子或包袱皮,在麻杆家门口排队,等着麻杆老妈三姑一枚枚的检验鸡蛋,计数之后给他们打一张白條,等张学兵回来给他们结算。 整個村裡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唯有村口一所青砖黛瓦的大院落门口十分的冷清。 這裡是村长张永忠的家,平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当然這些人不是串门闲聊的,而是来借粮的。 然而這两天他家门口却开始门前冷落车马稀,那些以往来借粮食的,都勒紧了裤腰带进山挖野菜去了。 张二豆和他两個小弟,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村民们,心裡不爽到极点。 “二豆哥,我都打听到了,他们收的东西都沒给现钱,全都是白條!”一個闲汉从隐蔽的角落跑出来,对张二豆一阵低语。 张二豆将手裡烟头狠狠摔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說道,“好啊,這小子在老子眼皮底下,做起沒本生意了,這次老子一定让他不死也剥层皮!” “你们几個按照我的意思去办!”說完他一挥手,摇头晃脑走回自家院子。 那几個狐朋狗友,却像是掺进百米的沙子似的,混入了村民之中。 “什么,你說张学兵這小子就不打算给钱?” 一個憨厚的中年村民,背着鼓涨涨的麻袋,惊讶的看着眼前人。 张二豆的小弟,张二黑满脸正气,大义凛然的說道,“這小子沒人性,想搂一把就走,你看光给你们打白條,谁见到现钱了?他這是要坑咱们乡亲们啊!” 村民满脸将信将疑,“那他嫂子和小姨子都在家呢,跑了和尚跑得了庙?” 张二黑露出個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你看他都不在村裡,這是打算让那俩娘们顶缸呢,這货卖了钱以后再也不回這穷山村咯......”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裡,這些谣言被张二豆的几個狐朋狗友散布出去,很快像是瘟疫传遍了全村。 怒火在村民中酝酿,万裡晴空仿佛都被乌云覆盖,一场风暴就要摧毁這座古老的小山村。 张家厨房裡,苏婉儿正在忙着晚饭。 昨天面粉剩下不少,還有不少熟肉,苏婉儿打算做一锅肉汤面疙瘩。 苏欣儿复习完了功课,蹲在地上忙吧择菜。 昨夜张学兵沒回家,姐妹俩都牵肠挂肚的,苏婉儿拉着风箱轻声问道。 “小兵一宿沒回来,是不是又在弄那些鱼鳖?” 苏欣儿可不敢說实话,她连头也不敢抬,生怕姐姐看出端倪来。 “哪有,他拿上次卖鱼的钱当本儿,收村裡的野菜和鸡蛋,卖到集上去,赚点差价!” 听到這话,苏婉儿松了口气,刚要嘱咐几句,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一阵乱哄哄声响。 “张家媳妇,你给我出来!” “张家的,滚出来!” 苏婉儿搓着手上的煤灰,急匆匆跑进院裡,外面的场景,吓得她心脏砰砰直跳,差点犯了病。 只见院子裡外站满了人,领头的是村裡几位大妈,這几位是十裡八乡出了名的名嘴,死人都能說活,平时沒人敢招惹。 后面站的都是本村村民,這些人一個個义愤填膺,满脸怒气,看架势稍有不对就可能拆房。 不等苏婉儿开口,一個瘦的像是秫秸杆子似的大妈咧嘴大骂起来,“张家的,小兵那個死孩子死哪去了,让他滚出来!” 苏婉儿心裡咯噔一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果真是小兵惹了祸事。 她刚想问明情况,一個中年油腻大妈嘶吼一声,“缺德玩意儿抗乡亲,生孩子沒py,哦我忘了,你死了老公也生不来咯!” 秫秸大妈拍着胖子肩膀冷笑道,“谁說人家生不来,不是還有张学兵嘛,她姐妹俩,伺候一個男人,想生多少生多少!” 在保守的山村裡,說人家不清白,可是最恶毒的辱骂。 苏婉儿白皙的面颊瞬间变成一块红布,“你们有事說事,别血口喷人,我們家都請白白的,从沒有那些肮脏事!” 胖大妈抬手一扔,好似雪片纷纷,数不清的白纸飘落在苏婉儿面前。 “看好咯,這是张学兵给大家伙打的白條,今儿把钱给了,你们家就算三口睡一张炕,和我們也沒关系!” 沒理会這些污言秽语,苏婉儿弯腰捡起几张纸條仔细一看。 她這才弄明白原来這些,都是张学兵收野菜、山鸡蛋给人家打的白條。 上面清楚的写明了数量和价格,单张倒是不多,也就三两块钱,可是架不住白條太多了,放眼一看远处村民们几乎手裡都有白條。 一张白條三两块,上百张有好几百块,一年到头地裡刨食不吃不喝也赚不下這么多钱! 苏婉儿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像是踩了棉花,脑袋向地上栽去。 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将她扶住,“姐,姐姐你先坐下,我给你拿药!” “哟,這還沒咋着呢,就装病啊,想吃药是不是,来两瓶敌敌畏呗!” “闭上你那臭嘴,不就是几百块钱嘛,给!”苏欣儿抓出张学兵给她的那张百元大钞,团成一团狠狠砸在油腻大妈脸上。 那人被砸的一愣,慌忙捡起地上的钞票,展开仔细一看,她何曾见過這么大的票子,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旁边秫秸大妈看着钞票眼前一亮,伸手抓住钞票另外一头,“哎吆,這可不少,俺也沒零钱给你,要不這样,剩下的算是定金了!” 不曾想這下好似捅了马蜂窝,原本沒开腔的众人,纷纷大嚷起来。 “這可不行,你给了她们,我們的钱呢,今儿谁的也不能少!” “对,给了她们,就得给我們,快点拿钱,要不然把你们送村部去,让村长评评理!” 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