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是一條财路 作者:易宿 “大米、白面!张学兵你怎么又乱花钱?” 小丫头见到拎着大包小包的张学兵进门,上前就检查,每看一样都发出惊呼。 “白砂糖,茶叶,還有布料,這得多少钱呢,败家子,哼,我告诉姐去!” 這些都是张学兵在集市上买的,他记得嫂子喜歡喝茶,可是家裡平时都买不起,嫂子偶尔会炒酸枣树叶代替茶叶,酸涩的难以入口,這次赚了钱也该给家人改善一下生活了。 就算是過年张家也沒有這么奢侈過,小丫头嘴裡嘟囔着,眼中满满的惊喜,一股劲儿拿白眼珠瞥张学兵。 “這算啥,你看!”张学兵从兜裡摸出一大把钞票,虽說只有一张一百的,但对于沒怎么见過钱的小丫头来說,也相当的震撼。 “那些鱼能卖這么多钱,你,你不会去劫道了吧?” “胡說什么,拿着這给你开学以后零花!”张学兵把那张灰绿色的‘四伟人’抽了出来,拍在她手裡。 “天,一百块,我不是做梦吧?” 拿着百元大钞翻来覆去的摩挲,小丫头手都颤抖了,每年過年她姐都象征性的给点压岁钱,也就块儿八毛的,长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得到一百的。 张学兵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裡酸溜溜的,這点钱对于城裡的大款来說,最多就是一顿饭,甚至是一道菜,可山裡的這些孩子,甚至十多年都得不到這么多零花钱。 爱怜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张学兵转身出门,“让你姐和面擀皮,今儿咱包饺子,我去买肉!” “啊,還买肉......” 六月天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傍晚的山风也吹不散化不开這酷暑。 屠夫张虎躺在家门口青石板上,拼命的摇着蒲扇,斜眼看向张学兵,连身都沒起,不耐烦的說道,“嘛事啊?” “当然是买肉,难道来相亲?” “我這裡不赊账!”张虎不耐烦的摇了摇手臂,肥肉荡漾着翻了個身,懒得再看一眼张学兵。 村裡很穷,能吃得起肉的人极少,他這家私人屠宰场,主要面对的是四邻八村的有钱人。 经常接触有钱人,张虎也自恃身份高了别人一等,尤其是看不起张学兵這样的二流子穷光蛋。 啪,几张攥成团的纸钞狠狠砸在张虎脸上,张学兵冷笑一声,“哼,老子现钱买肉,你還不卖?” “二十块,都买了?”张虎数清楚了钱,咧嘴露出一丝媚笑。 城裡瘦肉卖到一块二,村裡的肉才不到一块钱一斤,二十块能买二十多斤了,這可不是小生意。 “哪来這么些废话,你到底卖不卖?快点過称,家裡等着吃呢!”张学兵不耐烦了! “哎,卖,不過......” “你一個大老爷们,怎么說话女裡女气的,不過什么?” 张虎陪着笑說道,“天太热肉沒多少了,你看看排骨行吧,我给你算五毛一斤?” 张学兵差点沒忍住笑,這個时代的山裡人,就喜歡大块肥肉,对排骨這些东西不感冒,要知道放在后世,排骨比纯肉可是贵多了! 而且這可是正儿八经的土猪肉,无污染无公害绿色食品,比那些养殖场出来的三月肥天差地别! 不過随着城裡的生活水平提高,有些地方排骨已经涨价了,目前来說這可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商机,能捞一把快钱! “少废话,肉有多少算多少,剩下的称排骨,抓紧!” 张虎屁颠屁颠的跑回院裡,一阵忙活,用草绳穿着一块五花肉和两大块肋排出来,“一共十九块钱的,找你......” 张学兵十分大气,一摆手,“找什么找,剩下的给我鸡蛋就行!” “哎,好,好,再给你十五個鸡蛋!” 递過来鸡蛋的时候,张虎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啥问呗!” 张学兵正打算再开一條财路,就怕他不上钩。 别看山裡穷,可到处都是宝,山上的山核桃、柿子、山楂,還有各种草药土产,放在市场上都是大把的钞票。 很多人抱怨钱难赚,那是沒用脑子,只要仔细观察,身边有很多可以赚钱的途径,就怕不用心。 “也沒啥,沒啥!”张虎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乱摆。 两世为人,张学兵眼睫毛都是空的,早就看出他小心思,笑道,“你是想问,我怎么舍得花钱买肉了是吧!” 张虎羞赧的一笑,“那啥,就是好奇!” 张学兵露出個神秘笑容,“我城裡有亲戚,现在专门倒腾山货去城裡卖!” 张虎眼睛一亮,搓着手问道,“那,咱這肉能不能卖进城裡?” 天气太热,這個年代可沒有冷链物流,张学兵担心肉送到城裡都臭了,“你要是有办法保鲜,以后你的肉我都要了!” “這,保鲜是個难题,让我好好想想!” 要是沒法保鲜,這條财路暂时只能搁置,等天气凉下来再說。 “好,等你想到办法,给我個信儿!” “哎,我一定好好想想,慢走啊!” 走出去几步,张学兵忽而想到,這個季节虽說在深山裡温度也不低,平时他是怎么保鲜的,难道家裡买得起冰箱? 张学兵忽而停下脚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张虎咧嘴一笑,“亏你還是咱山裡人,這事怎么能不知道?我在家保鲜的法子简单的很,就一個字,井!” 這一說点醒了张学兵,山裡人平时有什么易腐败的东西,一般都吊在井裡的水面上,不怕水的甚至直接泡在井水裡,针砭入骨的井水是最好的天然保鲜箱。 他在家裡可以用井水制冷,可是在路上总不能背着一口井! 這件事激发了张学兵的逆向思维,既然鲜肉容易腐败,那么直接运送生猪過去,在市场附近宰杀不就得了? 现杀现卖,肉质新鲜,兴许還能成为一個噱头。 张学兵简单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张虎脸上一喜,旋即又皱起了眉头,“办法是個好办法,可咱也沒有屠宰证,城裡更沒有房子,這事儿怕是不好办!” “這些小事,我找亲戚想办法,你就琢磨一下,我的办法能成不,其它的我来解决!” “好,好,我盘算盘算!”张虎连连点头,目送他离开。 张学兵刚进自家院子,就听到嫂子的训斥声,“你這個小丫头越来越沒数了,咱们山裡人弄点钱容易么,你撺掇着他乱花钱买這买那的,看我不打你一顿狠的!” “我沒有,饶命啊......”苏欣儿抱头从屋裡跑出来,后面紧追着拎着笤帚疙瘩的嫂子。 张学兵知道嫂子脾气,此刻劝是劝不住,必须用激将法,当即大喊一声。 “打,照死裡打,不過您可别打头,明年就高考了,咱家就這一位還有指望考個大学,打坏了脑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们两個就是枣木球一对儿,气死人不偿命!” 嫂子手裡的笤帚疙瘩高高举起,叹了口气又缓缓落下,忽而看到张学兵手裡拎的东西,她头发都炸了,“张学兵,不年不节的!你咋還买肉了,這日子還過不過?” 眼看嫂子又要祭出法宝,张学兵急忙把手裡的东西递给小丫头,朝她挤了挤眼睛,小丫头拎着肉就向厨房裡跑,還小声唠叨一句,“咋买些骨头啊!” 紧接着张学兵一百八十度转身弯下腰,语气特别诚恳的說道,“嫂子,都是我不好不该乱花钱买东西,您就狠狠揍我一顿出出气,我绝对躲都不躲!” 苏婉儿气的把笤帚疙瘩摔在地上,“哎,好不容易弄点钱,都让你俩胡花了,這個家我不管了,以后谁爱管谁管!” 老嫂比母,苏婉儿嫁過来這几年,又当爹又当妈,拉扯两個孩子成了大人,她累了,不光身体累,心也累,說着說着竟然哽咽起来。 “嫂子,你看!” “啊,哪来的這么多钱?”苏婉儿看着张学兵手裡的一大把钞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张学兵把這些钱都塞在嫂子手裡,“都是卖鱼赚的,您是不知道啊,那些鱼拿到集市上,人都抢疯了,不要钱似的!” 苏婉儿瘦弱的身躯一颤,攥着钱的手抖了起来,“好,嫂子存着,给你们两個存着,以后......” 看着她白皙纤长手指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皲裂,张学兵心裡一阵绞痛。 這些都是冬天一身冰夏天一身水,不停的洗洗涮涮,各种农活操劳造成的。 沒有這双手,张学兵和苏欣儿早就冻死饿死了。 张学兵忍着眼中的酸涩,故意大气的說道。 “嫂子這钱给你的,鱼贩子還预定了下一回的,有多少要多少,每天都能赚這么多,以后啊咱家再也不受穷了,小丫头将来上大学的学费,還有盖新房子,买家电,给你买一台洗衣机,你再也不用从冷水裡受罪了!” 苏婉儿猛然摇头,一滴晶莹泪珠顺着她眼角的鱼尾纹滑落,几乎是尖叫出来! “不许再去,后山危险,老辈裡多少人都折在山裡,你不许去,咱家省吃俭用也不是不能過,有這些钱下学期的学费也够了,嫂子不图你发大财,你们平安就好!” 后山那些神秘的山崖、深潭,是嫂子的一块心病,一時間也劝不了她,只能暂时偷着捕鱼,等将来转行后再做打算。 “好,听你的,咱们包饺子去!” 铛铛铛,厨房裡传出剁馅儿的声响,小丫头已经忙活上了,嫂子拦住张学兵,“跑了一天,你去歇着,等饺子得了叫你!” 来回七八十裡地,张学兵确实累了,倒在自己床上,迷迷糊糊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忽而听到院子裡有人叫骂,還有嫂子和小丫头的喊声。 他一激灵,从床上跳下,三两步跑进院裡。 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