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六点钟的早晨，诊所裡已经有不少人前来问诊。
为了不占用床位，即便叶双鲤眼睛疼得快要睁不开，但還是第一時間掀被子下床。
背上书包用冷水冲了遍脸，脑子裡昏昏沉沉像是依旧還在做梦。
头孢配酒的症状在挂完水之后已经缓解不少，他现在顶多就是宿醉未醒，晕晕乎乎。
說到底是刚开的一瓶酒，虽然不像是酒精度数比较高的类型，不過有点烧肚子那是真的。
叶双鲤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整個人就算在浸满消毒水的诊所裡呆了一夜也沒见得消去一点酒味。
他一边走去值班室，一边寻思着自己估计会被教辅机构的老师骂，毕竟這酒气对学生多少有些影响。
“啊？付過了。”叶双鲤捧着手机微愣几秒。
這的确是江老板能干出来的事，所以他知道后也就点了点头：“付了多少钱？”
小诊所省去了沒必要的中介费，挂個吊水加床位也就一百来块钱。
叶双鲤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打开手机把江老板的电话从黑名单裡拖了出来。
他特地存了号码，贴心地备注上“江老板”三個体面又尊敬的称呼。
甚至连带着微信的通讯录好友推薦发送了個好友申請，就是很意料之中沒有被回复。
虽說這人舔狗当的让叶双鲤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气恼。
但不得不說，除此之外江老板還是個挺不错的人。
叶双鲤人掉钱眼裡，也坑過江野不少钱。
但昨天的医药费他還是想還给对方，顺便再多說几句谢谢老板。
爱情万岁嘛，叶双鲤也懂。
为了一個傻逼撞南墙，真不知道是缺点還是优点。
出了诊所，叶双鲤犹豫再三還是回了趟学校。
主要是他這猩红的双眼和满身的酒味太招人嫌，坐早餐摊子上吃早饭时，家长都把自己孩子拉着尽量离他远一些。
跟鬼子进村似的，不能吓着祖国的花朵们。
早上车少，叶双鲤蹬了一個多小时的共享单车，不仅把人蹬清醒了，還顺便热出一脑门的汗。
其实他更多的是怕昨天那黄毛在车站或者校门口堵他，他有個坐骑好随机应变立刻跑路。
不過還好，从出诊所到回寝室一路平安，路上连個人影都沒有，更别說大小黄毛了。
但他也的确遇到了一個想不到的人——他遇到了江老板。
冬天裡七点多的天還沒亮，北门路边的临时停车处停了辆黑色别克。
车边站了個男人，正垂眸沉默着抽烟。
渝大的校门上装饰了些许灯管彩带，橙黄色的勾勒着建筑轮廓，江野就在大门外的其中一條旁边，暖色的光影从他背后照過去，除了唇边的一点星火，看不清人脸。
叶双鲤最开始也不太能确定，他捏了刹车，“吱——”的一声无比精准地停在了那人身边。
一歪脑袋，试探性地看了一眼，還真是。
“江老板？！”叶双鲤眼睛微睁，還以为自己熬了一夜出现了幻觉。
江野摘了唇上的烟，看着眼前的少年也颇为惊讶：“你沒事了？”
“沒事了！”叶双鲤紧了紧肩上背包，“谢谢老板昨天给我垫医药费，您啥时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顿饭。”
江野表情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在心裡暗暗感叹现在年轻人顽强的生命力。
不過也就几小时前，叶双鲤趴在床边還跟條要死的狗一样，现在就已经能背着书包活蹦乱跳了，還真是少见。
叶双鲤本来想沒话找话问问江野在這干啥，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這不纯属废话。
江老板来渝大能干啥，总不是来找自己的。
人家小情侣之间，他就少参合了。
“渝大八点之前除了老师不能进车，”叶双鲤好心提醒他一句，“我八点之后不在学校，要不我把校园卡给您？您想进就刷卡进去？”
江野把烟按在路边的垃圾桶上，看也沒看他一眼：“不用。”
他的话少，从头到尾也就蹦给叶双鲤几個字。
叶双鲤自讨沒趣，“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突然被冷落之后有些茫然，叶双鲤不明白昨天還帮他订外卖付医药费挺友好一江老板今天就变得跟不认识他一样。
不過這也沒关系，既然别人不想搭理自己，那他就滚呗。
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回了寝室，叶双鲤飞速洗了個战斗澡。
他身上跟撒了五香粉似的什么味儿都有，用肥皂搓了两遍后又觉得自己焕然一新。
就是觉得头有点疼之外，不過应该可以撑一個上午再回来睡觉。
把自己捯饬完已经七点多了，一個小时不到的時間，公交已经来不及了，叶双鲤打算打個车去市裡。
然而他刚出校门，发现江野還站在那裡。
叶双鲤：“？？？”
這人干嘛呢？在這罚站啊？
“江老板，”他又停了下来，“你在這干啥呢？”
說是进来找人吧，给卡也不要。
他洗澡换衣服半個多小时的時間，江野就這么在這等啊？
叶双鲤這回沒骑车，說话时向他走进了些。
江野烦躁地和他对上目光，叶双鲤心上一惊，這眼睛红的，简直跟自己這個熬到大半夜還起大早的贫困生不相上下。
這人不会就這么等一夜吧？？？
“离我远点。”江野皱着眉，像是十分嫌弃似的侧身躲开叶双鲤。
叶双鲤被讨厌的莫名其妙，但還是听话地让开几步：“我怎么了嗎？”
“做你自己的事。”江野移开目光，瞥去路边的那個垃圾桶上。
“我马上要去市裡，就路過问一下，”叶双鲤拿出自己的校园卡，“一会儿就八点了，你要进去找人你就用我的卡进去呗，反正我沒卡也可以用人脸识别…”
他的话還沒說完，江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叶双鲤识趣地闭上了嘴，看江野眉头紧蹙，接通了电话。
早晨的学校周围有些安静，尤其是在假期，那简直连手机解锁声都能听歌一清二楚。
叶双鲤能隐约听见话筒那边有人在說话，但是听不见具体的內容。
他看江野扔掉手上的烟，又烦躁了不少。男人瞥了一眼自己，再抬头看向仅隔了一面墙的研究生公寓楼。
“你生我的气，不要牵扯他人。”
叶双鲤心裡“咯噔”一下，目光也跟着看去了公寓楼的高层。
卧槽了，不是吧？不是小作精在楼上看着呢吧？
叶双鲤站在原地简直犹如雷劈，刚才江老板对他那排斥的态度突然就全部串了起来。
“是我错了，你睡觉好不好？”
然而都還沒等他继续說下去，电话就被挂断了。
叶双鲤：“……”
他开始脚趾扣抵抓耳挠腮尴尬地替江老板建成了一座古堡。
他怎么就忘了這是個舔狗啊是個舔狗！！！
叶双鲤一边默念烂泥扶不上墙，一边强迫自己抬起双腿远离這個傻逼。
但是同时他的良心又在疯狂谴责：這個人救了你的命啊不然你就真成小鸭子了！
叶双鲤思想斗争了半分钟，最终還是折返回来。
江野看他折腾半天去而复返，正准备开口让人滚蛋，可叶双鲤却早了一步，那话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直接就怼到了他的脸上。
“你知道连衾在渝大的gay圈是個什么样的人嗎？他光是在這一個圈子裡就有過十四個男朋友！”
“你去渝大的论坛贴吧随便搜搜，能找到一堆现场照片与聊天记录，包括且不限于和人接吻、树林野战、酒吧包场和主题宾馆。”
“他睡過的男人能绕渝大一圈。”叶双鲤說得上头，差点沒把自己气死，“江老板，我劝你去医院做個全面体检，好好查查自己身体還健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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