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待一切都安置妥帖之後,後半夜陳茶彥往自己寢院走時,心中卻仍在恍神。
身後驀地有人爲他披上了件氅衣,他低頭看去,便瞥見了個眼熟的丫鬟。
簾兒本是茶花出嫁前伺候她的丫鬟。
但茶花去岑府時,卻顧忌着她被趙時雋用過的身份,半點也不敢去賭她的忠心,生怕會累及岑府,便將人留在了府中。
府上餘下陳茶彥這一個主子,她便也來了這邊伺候。
陳茶彥似想起了什麼,一面朝寢屋裏走去,一面低聲道“你風寒不是都還沒好,這麼晚了有其他人在,你也不必起來。”
簾兒揉着鼻尖笑道“奴婢已經好很多了”
陳茶彥心不在焉地坐在榻側,待簾兒蹲下身去爲他脫靴時,他纔回過神,看着她的身影忽然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簾兒愣了愣,隨即難得露出幾分靦腆道“奴婢已經十八了”
“十八了,都是大姑娘了。”
他皺了皺眉,問她“還沒尋到好人家嗎”
簾兒驀地漲紅了臉,搖頭,“您和姑娘對奴婢都有恩,奴婢沒想過要離開府裏”
陳茶彥收了腿蓋上被子,又交代她下去歇息,這才躺下睡了。
簾兒低頭掃了他一眼,將那帳簾落下後才轉身離開。
翌日清晨。
茶花醒來時,迷迷糊糊間只記得自己是回了宣寧侯府的。
可她漸漸清醒過來時,卻發覺自己睡在男人懷裏,往常慣是冰涼的手腳都熨帖着暖意。
在她睜開眼前,鼻息間都是那股屬於他的冷檀氣息,哪怕是半夜噩夢驚醒來,嗅到這般熟悉的氣息,也好似找回幾分安心,能蹭着他的懷繼續睡去。
茶花沒動,只是安靜地窩在趙時雋的懷裏,心尖恍若掠過了許多的念頭。
直到他也醒來,她才忙闔上了眼。
可男人低頭注視着她時,那般灼熱的視線哪怕茶花闔着眼也幾乎都能感應得到。
他的指腹撫過她的鬢角,脣瓣,而後落在她的鎖骨。
那手指便愈發放肆。
昨兒夜裏的記憶涌入腦海,她到底再僞裝不下去,下意識地睜開眼,“陛、陛下”
若再壞了第二張榻,那她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男人沉聲笑道“怎麼不裝了”
“陛下該早朝了”
趙時雋卻咬着她的耳朵,“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外頭的人都快將你傳成了個妖精了。”
茶花熱着臉頰,語氣囁嚅,“我只會做淑妃,不會做妖精”
這話頓時惹得男人一陣低笑,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柔聲道“等我。”
茶花略是詫異,“陛下還要過來”
趙時雋道“過幾日民間有燈會”
“你和旁人都逛過燈市,卻不曾與我逛過,是不是”
“你要補給我。”
她聽得這話面色微訕,卻不曾想他會對於這種事也斤斤計較。
早上用早膳時,桌上頗爲安靜。
卻還是陳茶彥率先輕咳了一聲,詢問茶花,“陛下走了”
茶花“嗯”了一聲,陳茶彥打量着她紅潤的氣色,卻忽然道。
“茶花,你還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茶花抿了抿脣,道了句“喜歡”。
“哥哥和宣寧侯府好,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這是茶花一直以來的願望。
“那你自己呢”
陳茶彥卻難掩幾分憂色,“日後天子若要娶旁的妃嬪,你會接受,還是會阻止,這些你想過嗎”
茶花瞬時便怔了怔。
趙時雋從前沒有,往後難道也要一輩子都只她一個嗎
她答不上來,又聽陳茶彥道“哥哥並非是想要爲難於你,只是見你與陛下這般親密哥哥也高興。”
但正因爲如此,陳茶彥也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茶花的弱點。
他既希望茶花可以借這一段感情得以解脫她內心的桎梏,又不希望她那麼輕而易舉的陷進去。
就像是一把雙面刃,可不管怎麼選,他這個做哥哥的,都並不希望茶花受傷。
“哥哥放心,這些問題,我心裏會有數的。”
陳茶彥見她有自己的考量,便也不再提及。
只是另一件事情,卻到底沒能忍住同她開口。
就在前不久,靜安伯夫人被斥責女兒是個野種,被那靜安伯一封休書給趕出了府。
陳茶彥暗中雖有心襄助,卻始終不敢明目張膽地與她們母女倆扯上關係。
他很清楚,在這個節骨眼過去,就算是再清白的關係,有他們那樣一段過往在,也無疑是要坐實了她有姦夫的事實。
茶花會意道“哥哥便是不說,我這次出宮也是記着這樁事情的。”
拋開旁的不說,任何一個在他們兄妹倆落難時伸出援手的人,茶花都不願冷眼旁觀。
靜安伯娶了新妻,這時候闔府上下正是春風得意。
將那對母女踢出門以後,那位一心靠着寧綴玉害死自己兒子博取同情的蘇姨娘,反倒沒有了可以利用的對象。
府裏其他妖媚的姨娘早就勾走了靜安伯的魂,就連新娶的妻室也年輕貌美。
只是這一切的烏煙瘴氣已經和寧綴玉無關了。
她被休了之後,回趟孃家,孃家似乎也都嫌她羞辱門楣。
好在她自己這些年手頭也有個體己,盤下了一個老舊的一進院子,帶着忠心耿耿的嬤嬤住進去後一起照顧女兒。
這廂茶花登門看望自然也不是以淑妃的身份去看望,而是低調地乘了輛樸素的馬車出行。
寧綴玉得知她來時,都很是驚訝,忙要帶着嬤嬤和囡囡上前來給她行禮。
茶花阻了對方,握住她那雙手,見指節處都凍出了些凍瘡,也略是心疼。
寧綴玉道“我這次被休與府裏那兩名妖嬈侍妾都有着脫不開的關係。”
“現在想來,那位陛下向來都瞧不起靜安伯那樣的酒囊飯袋,無故又怎麼會賞賜他美人”
“這其中必然也有淑妃娘娘的關係是不是”
她這話卻讓茶花微微不安,“是,這樁事情是我對不住夫人”
寧綴玉頓時笑道“我只怕感謝你都還來不及呢。”
“外人都以爲我被休棄了比被休前悽慘百倍,他們殊不知,從我被趕出來的那一天開始,纔有了從前做人的滋味。”
往後,她和女兒也都不會再有任何恐懼。
茶花見她這般豁然,略是意外。
她自然也爲對方感到高興,隨即將一盒藥膏取出放在桌上。
“這是可以消除疤痕藥膏,你給囡囡試試”
太醫足足配製了半個月,同茶花保證再是頑固的疤痕都能去除。
寧綴玉也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一看就知曉這是個價值不菲的東西。
她連忙要拒絕,“這麼貴重的東西,實在是受不起”
茶花卻按住她的手道“夫人何必與我見外,更何況這也是爲了孩子。”
“你我本就不是外人,焉能在這樣的事情上也存着客氣”
茶花看了一眼比以往都要沉默怯怕的小囡囡,低聲道“想來夫人也不希望囡囡因爲這些無關緊要的印記,長大以後受到旁人的閒話”
說閒話都是輕的。
那疤痕現在看着是小,可隨着囡囡長大,也只會跟着長大,橫亙着半個額頭一直到眼角的位置,必然是會使得容貌受損。
話說到了這處,寧綴玉心口自是抽疼,只得將藥膏收下,只是心裏對茶花的感謝更甚。
她請茶花留在這裏用了一頓午膳,兩人又說了許多的話後,茶花才輕聲道“說起來,我哥哥對這件事情也始終都有些過意不去。”
寧綴玉卻神色如常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可我哥哥並沒有”
“茶花”
寧綴玉嘆息道“你哥哥一把歲數也該娶親了,別總提那些舊事,傳出去,只怕也不利他尋親。”
她面上顯然是毫無他想的模樣。
而茶花在這時多少也顯得有些笨嘴拙舌。
果然,感情上的事情,她自己都還稀裏糊塗,又要如何插手旁人的感情之事
臨走時,茶花想要抱一抱囡囡時,可小女孩卻還是一個勁兒地往後縮。
屬於孩子時期的活潑可人在她身上是一點都找不回了,取而代之的是怯怕、不安與些難以言喻的恐懼。
寧綴玉嘆息道“囡囡從前摔個跟頭都會哭半天,要旁人哄她的”
因爲那時候,她摔倒了都會立馬有一大堆人上來哄着、抱着,有一羣人都愛她。
但後來那些人驟然轉換的嘴臉,哪裏又是一個幾歲的小女孩能理解得了的。
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能,讓囡囡親眼目睹了她捱打的慘狀,也許早已經在孩子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從前如何後悔都已成定局,但往後她自會好好疼愛自己的孩子,再不叫對方遭受半點傷害。
茶花從寧綴玉這裏回去,坐在馬車上時滿腦子都是寧綴玉最後那些話。
她不由從囡囡身上聯想到了自身。
許是意識深處隱約察覺出了自己的變化,讓茶花爲了這種莫名變化感到不安,所以纔想提出要出宮回宣寧侯府一趟的要求。
不爲旁的,就是爲了住回從前的芙閣去,看看她自己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
可方纔聽到寧綴玉說起女兒的事情時,茶花就好似有些明白過來,明白自己爲什麼從前一個人住在芙閣的時候都不會怕,不會覺得孤寂,可這次回來卻莫名的不一樣了。
因爲從前那時候沒有人愛茶花,哪怕是哥哥也很遠很遠,她都是習慣了的。
而現在卻不同了
就好比一個孩子摔倒後原本未必會哭,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卻總是會有人第一時間過來抱着她、哄着她。
次數多了,這讓她下次摔倒的時候,反倒會怪那人怎還沒來。
茶花對於這樣的情緒轉換感到很是怪異。
明明是那麼無理取鬧的事情,卻偏偏有了不同的滋味。
打寧綴玉這裏回去之後,茶花便又在宣寧侯府裏休息了幾日。
期間趙時雋倒再沒做出先前那般讓人驚駭的事情。
畢竟他自己也不傻,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恐怕那妖精轉世的禍水名聲扣在她頭上就真摘不掉了。
待天黑後,一輛烏黑素樸體格龐大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宣寧侯府角門。
茶花在府裏尋了套姑娘時穿的舊衣裙,將她那副嫵麗動人的面相都襯得素淡幾分,清瘦的腰肢不盈一握,落在旁人眼中也只當是誰家未出閣的純情少女,看着便像是朵很好騙的小白花。
而她從前也的確如此。
趙時雋瞥了她一眼,難免也想到初遇她時,撞擊他心尖那瞬間埋下了魔怔的滋味。
他今日出來亦是穿着常服,並不打算暴露自己天子身份。
二人到那燈市之中,茶花將提早準備好的兩隻河燈拿上,低聲同他說道“陛下,我想放河燈。”
她心裏對鬼神有着敬畏,每年到了這時,也很執着於這些事情。
趙時雋瞥了一眼她懷裏的河燈,想到她也與旁人放過河燈的光景。
“你放就是。”
茶花卻柔聲道“您也一起。”
趙時雋怔了瞬,便見她將另一隻河燈遞到他手裏來。
“陛下若有什麼願望,可以試試。”
她將他帶到河畔,發覺河畔人一如既往得多。
兩人點燃了河燈之後,又推入水中。
看着附上心願的河燈隨波逐流遠去的瞬間,好似真能叫人心頭不經意間生出一抹美好憧憬。
那種滿懷希望的感覺,卻能將陰霾一點一點掃去。
“怪不得你喜歡”
茶花望着那些如星河般的燈影,心間正是祥和,可下一瞬,卻被他握起手來在腕上套上了一個鐲子。
那鐲子有一道卡扣,在“磕噠”一聲之後,便將那缺口處嚴絲合縫地攏起,只留下一個小孔。
茶花細看一眼,那分明是鎖孔。
“這鐲子只要隨身攜帶着,倘若你一個人遇到危險,我也會立刻知道”
至於如何藉助鐲子找到她,裏頭自然是有玄機。
只是他話音落下,就瞧見她瞬間僵住的神情。
他低沉着嗓音道“怎麼”
“覺得我是想禁錮你,將你鎖起來嗎”
茶花眼睫忽地一顫,“不是”
趙時雋卻緩緩道“我確實是有這個想法。”
“可是茶花,我捨不得。”
捨不得讓她的手腳都受到束縛,捨不得看她瑟瑟發抖。
他的慾望是一把雙面刃,愛她的同時,也恨不得將她揣在身上,攥在掌心,亦或是含在嘴裏,叫她再離不開自己。
有時喜歡到恨不得將她吞吃了的地步,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人應有的感情。
他說罷便垂眸打量着她面上的神情。
這一刻,嫌棄也好,厭惡也罷。
那瞬間一閃而過的情緒也許都會令他心尖覆上冰冷,但他顯然從沒有過要收手的念頭。
但她怔怔地打量着那花紋精美的鐲子後,隨即卻低聲道“但陛下可以把鑰匙給我”
她的話讓身側的男人頓時愣住。
“你不生氣”
“您會傷害我嗎”
趙時雋沒有答她。
喜歡到極致時,本就是一種傷害。
但身側的小姑娘卻又繼續道“我不會偷偷摘下這鐲子的。”
她這句話就好似在告訴他,她也是可以心甘情願地被他桎梏。
他的呼吸微微窒住,眸光一錯不錯地凝望着她,企圖從她面上找出謊話的痕跡。
茶花沒再說話,只是被他盯得久了,她難免也感到幾分羞澀,別開目光。
她垂着長睫,側顏映着那些色彩斑斕的花燈,顯得更是溫馨美好。
可下一刻,手掌心卻被人塞入一隻冰涼的物件。
男人在她身側嗓音微喑了幾分,“不許打開。”
茶花握住這把鑰匙,面上不顯,可心裏卻驀地大大鬆了口氣。
她握緊那把鑰匙,口中“嗯”了一聲。
倘若戴上這手鐲是他想要從她這裏獲得的安全感,那麼得到這把鑰匙,就是她向他索取的自由。
這主動權,最終還是變相地交到了她手裏去。
她收起那把鑰匙,低頭看着他袖下修長漂亮的手指。
茶花微斂住幾分呼吸,將手指輕輕湊過去,牽住他細長的手指。
他並未側眸看她,只是反手將她握住,神情難辨地看着前路卻不知是不是在後悔方纔給出那把鑰匙。
可男女之間的對弈向來都往往只有一個贏家,贏了的也未必是真的贏。
燈會上的表演很多,趙時雋從前從未在意過這些。
畢竟以他的身份,只要他想,都會有不少人上趕着將最好的都送到他府上來。
但當下身處於人羣之中,看着年輕男女偷偷掩着袖子牽着小手,亦或是一家三口,抱着孩子笑着鬧着看熱鬧錶演的情景,竟讓趙時雋也不禁生出了一種錯覺。
恍若他在這些人當中也會漸漸褪去重重身份,淪爲普通的人。
他和她都是他們中的一個,甚至會成爲那一對情侶,以及看着便極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他那顆從不甘於平庸的心,在這一刻忽然間想到放棄一切,就這麼與她淪爲平淡,又何嘗不好
他不必偏執,她也不必抗拒,就如同那一家三口,心都緊緊貼在一處。
茶花慣是喜歡每年新式樣的燈籠,見他這一路上沒提,到底沒能忍住。
趁着他走神時,她走到旁邊的燈攤上,旁邊恰好也來了對年輕夫妻。
京城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茶花倒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重逢了裴傾玉。
對方身側是一名年輕女子,梳着已婚的髮髻,身份不言而喻。
對方亦是不經意間擡頭,在看到茶花的瞬間怔了怔,隨即衝着她微微頷首示意。
可下一刻,裴傾玉就看見了她背後覆上來的男人。
對方換下象徵威儀的龍袍,穿着尋常公子常服,看着便有幾分風流氣質,此刻卻彎着脣,將茶花的手指一把扣起,口吻似嗔怪般,“人這麼多,可別是走丟了。”
原本擡腳要離開的裴傾玉反倒不好離開,忙帶着自家夫人上前去拜見。
趙時雋道“今夜無君臣,卿不必在意。”
裴傾玉也不傻,這時候若喚出對方名諱,顯然也不是對方本意。
他分外拘謹地與對方寒暄了幾句,隨即便瞧見男人攬住茶花的腰,揚長而去。
待對方遠去,他身側夫人才壓低了聲兒道“那就是當今天子”
裴傾玉神色頗僵的“嗯”了一聲。
見她還滿懷好奇地衝着對方背影使勁兒打量。
“阿錦,你是不是怕他呀剛纔你手掌心都出汗了。”
他的小嬌妻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他略是無奈地捏了捏她鼻子,“頑皮。”
她的話無疑是讓他想起自己當初激憤時還罵過趙時雋是畜生的言辭
不過
他擡眸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問心無愧就是了,他已經盡了自己的力,將一切都做到最好。
這廂茶花被趙時雋帶離了人羣,一直走到了街尾。
她打量着他臉色怪異,正想開口時,他卻忽地朝她看來,冷不丁道“是不是還惦記着呢”
“要是當初和他在一起,許就是你在他身側了。”
“陛下在喫醋”
趙時雋口中否認道,“沒有。”
“想來你也是清楚,他成了親之後竟還納妾”
他沉着眉眼,雖是不屑的神態,但卻還是叫人察覺出了幾分告狀的意味。
茶花忍着想笑的念頭,低聲道“尋常男子焉能有不納妾的念頭”
趙時雋轉而問她,“那你爲何對我這般苛刻”
“因爲我不喜歡其他人,他們納妾不納妾,我都不會喜歡”
他聽到這話,頓時翹起脣角,“還有呢”
茶花道“沒有了。”
趙時雋霎時眯了眯眼眸,“想清楚了再說”
“不然”
他將她抵在了一棵樹後頭,沉着嗓音半是威脅,“我便在這處親你了。”
茶花聞言,見他果真湊近的臉龐,耳根驀地漲熱幾分。
尤其是好幾次都有人提燈打這處經過,只要稍稍往這地方細看,便會看見樹後糾纏的衣角。
她忙擡手蓋住他的脣,“不要在這裏”
“那要在何處”
她羞赧得說不出答案,他卻輕笑着親了親她通紅的小耳朵,將她擁在懷裏,心覺離圓滿只差一步之遙。
“茶花,做我的皇后可好”
這念頭原本就有,只是在經了這夜之後,他實難忍住。
他想快些叫她更加清楚他們日後毫無置疑的關係。
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主與妾
而是夫妻。
茶花聽到這話的瞬間,心跳都恍若漏了一拍。
“什麼”
“是有條件的。”
在她大腦一片空白時,便聽見耳畔壓低了聲音。
“我要你”
對方輕聲說着,緩緩抵住她的額,而那短促的話語,尾音便沒入了他們相接的脣齒間。
但茶花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他要的條件。
他要她愛他
在他的骨子深處實則仍舊是一如既往。
他始終都要她的全部,要將她從裏到外一處不漏地霸佔。
三年前也只是在捱過了痛,喫過了教訓之後宛若傷痕累累的小獸,一邊獨自舔舐着傷口,一邊忍痛裝作無事地換了種方法。
他要輸給她,然後從她這裏拿到獎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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