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狠、殺、狼與狽

作者:雲中嶽
天才【努努書坊】

  三天之後。

  城西一片荒野,人煙稀少。

  天一黑,走在這條官道上的行人幾乎絕跡。

  大官道黑沉沉的,要在這荒郊行走還真得有幾分膽量。

  星光朗朗,曠野中不時傳來幾聲野狗的淒厲長嘯,鳥的悲啼聲更加令人毛骨悚然,這種斷斷續續不時傳來的幾聲聲響,不但未能替這沉寂的荒野帶來幾分生機,反而更加增添了一種莫明的恐怖陰森氣氛,就好象墳場中忽然傳來的一聲鬼泣,保證能讓人心爲之驚,膽爲之裂。

  急驟的啼聲,引來了遠處疏落人家中的狗吠聲。

  這位騎士必定膽量超人,否則他決不敢在這官道上單人獨騎的西行。

  遠在幾步外,騎士便發現路右也立着一匹馬,人與馬皆顯得朦朦朧朧,絲動不動好象一騎從鬼門關闖入陽世的鬼馬與幽靈。這段路寬闊平直,路旁沒栽行道樹,星光朗朗,因此遠在百步外,依稀看清一人一馬的形影是常理中的事,並非騎士有超人的火眼金晴。

  騎士相當機警,對駐馬相候的人如果不提高警覺,那他一定是個心懷坦蕩,問心無愧的正人君子。

  這位騎真正提高警覺,那他心中一定有鬼,雖然不一定是個壞人,但最低限度,他不是一個心懷坦蕩的正人君子。

  一面策馬急馳,騎士一面緊了緊佩劍,本能地檢查暗器囊的位置是否礙手礙腳,因爲暗器囊的位置如果不適當,與人動手不但會妨礙行動,而且掏暗器襲敵時也會耽擱時間。

  高人相爭的是那一分半刻,如果耽誤長了那麼一分良機一逝,說不定遭殃的會是自己。

  預先有了準備,因此馳近時健馬蹄下漸緩。

  駐馬相候的騎士,人與馬一直就紋絲不動。

  “什麼人?”接近至十步左右,健馬作小跑,騎士警覺地沉聲喝問。

  “等你的人,一個人趕這段路怪嚇人的,聽到後面有馬蹄聲響,所以在此等你一塊西行。”聲音是宗興的,他一面回答,一面策以相同的速度與騎士並轡而行。

  “等我的人?我們認識嗎?”

  “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們這不就認識了嗎?”

  “我不知道你是老幾,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久就知道了,反正這段路長得很,我們有機會親近的。”

  “胡說八道!不要跟着我!”騎土加了一鞭,坐騎放蹄前衝。

  “你這人怎麼這麼怪,兩人一塊行多好有個人交談,不但可以驅走旅途寂寞,而且可以趕走恐懼呢!”宗興說着也揮了一鞭,仍以同樣的速度與騎士並騎急進。

  “你幹嗎不聽勸?”騎士更爲警覺,沉聲問。

  “和你作個伴呀!”

  “你是什麼來路?”

  “跟你一樣,從東往西趕。”

  “亮名號!”

  “有這個必要嗎?”

  “你死吧!”騎士心中有鬼,抖手發出暗器。

  黑夜中怎能看到暗器?暗器在黑夜中威力增加十倍,雙馬並馳,中間相距不足一丈,正是暗器威力最大的距離,一閃即至,決難看到形影。

  宗興左手一揮,奇準地接住到達左脅的一枚雙縫針。

  “好準的手法!”宗興大聲稱讚。

  兩匹健馬的速度甚快,從側方射擊助脅,不但射擊的面積小,前進的慣性更難確定準確的位置,奔馳的健馬又並非平行前進,這一針竟然奇準無比,由此引可知此人一定是暗器行家。

  但宗興接暗器的手法,更是高明得匪夷所思,神乎其神。

  “嗖嗖嗖!”又是三枚雙縫針以三星聯珠的手法發出。

  “叮叮叮!”

  這三枚雙縫針接二連三被宗興左手接在手中,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三星聯珠發射,萬流歸宗相接。

  “還給你!”宗興一聲沉叱。

  騎士在奔弛中來了一記飄漂亮的鐵板橋,北貼馬股,他有自知之明,決不可能接回自己的飛針。接不住,又不想死,當然只有躲。

  一聲狂叫,騎士滾鞍落馬,砰然大震中,被馬蹄掀起的塵埃掩沒了,健馬衝出五丈之外緩緩止蹄,訓練精良的馬,人落鞍便會自行止蹄。

  “你神手無相戰羽死不了。”宗興泰然落鞍下馬,“因爲我還不想你死,第四枚雙縫針僅擊在你的章門穴,只是右半身僵麻而已。”

  落馬的騎士——神手無相戰羽心膽俱寒,對方不但知道自己的來歷,而且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認穴下針,他這位暗器宗師簡直比對方相差太遠了。

  “你……你到底是……是何來……來路?”神手無相右半身發僵發麻,左半身仍可移動,喫力地拔劍。

  “在等你呀?你怎麼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想想看,你們在圖謀對付誰?”宗興踢了神手無相左肩一腳,立刻有骨折聲傳出,他對敵人一向十分殘忍,神手無相痛叫一聲心膽俱裂,他語無倫次地道:“你……你是煞……煞星?”

  “不是你祖宗我還有誰,說!你們這些傢伙近來在搞什麼鬼?你這雜種打算到什麼方去?你如果敢不吐實,你馬上便會嚐到大荀脈術的滋味,你應該知道我的爲人,這種江湖禁用的歹毒手法,別人不敢用,我敢用,而且保證比別人用得毒更絕,你選擇哪樣?”

  “我說……說……”

  “到路邊再說!”

  一把提起神手無相,宗興隱大路旁荒草之中。

  一個時辰之後,他一個人從路旁現身,邊走邊喃喃自語道:“狗娘養聽雜種,你們想的辦法還真絕,老子給你們嚐了兩顆天雷震,你們竟也模仿老子我,用炸藥來對付我,哼!”

  他飛身上馬,繼續西行。

  江湖中,從此以後消失了神手無相的行蹤,要想找他,黃泉路上定能相逢。

  長治府西行二十餘里,有個小鎮,叫七裏鋪。

  這裏是古代駐兵的地方,壘土爲方城,但目前城早已湮沒,這兒有一座兩百餘戶人家村落,當地村民自己取名爲杏花村。這是當地一位老學究較仿當年杜工部那句“牧童遙指杏花村”而命名的。

  村西端最富有的一座四合大院就是杜大爺杜金龍的大宅。

  在江湖朋友口中,斷魂掌杜金龍可是頗有名氣的爺字號人物,雖口碑並不佳,但卻也不怎麼壞,與他在長治府城稱大爺的拜兄百了刀晏開旭一副徳性。

  在杏花村,杜大爺是第一首富,他的話沒有人敢不聽,杜家的子侄女兒也是本村的太上皇,都他媽的以杜工部的後人自居。

  這兩天,杜家大院門禁森嚴,好在村民通常不敢也不願走近杜家,進出村西的人,都寧可繞村外而過,不敢經過杜家大院門,因爲杜家大院不但有惡狗,而且有比惡狗更兇更可怕的惡奴,所以杜家有什麼變故發生,村民從不過問,也從不敢打聽,甚至連杜家兩個字也不願提及,如果有一天杜家天降大災或遭搶劫所有的村民保證家家戶戶燃放鞭炮,一定會比過年過節還要開心。

  也難怪村民不敢走這條村西路,因爲杜家的惡狗從不上栓,杜家院門右隱牆下,開了一個狗洞,外面只要有腳步聲,就會鑽出五六條巨型大黃狗,張牙舞爪狂吠,不管什麼人都會撲上來咬噬,當然了,不會咬自己人,但院外的人保證遭殃。

  距杜家大院還有二三十步,村屋已盡。

  與村屋相隔的是杜家大院那丈二高的院牆,比村屋的脊還要高,真可以稱爲山牆,氣魄極爲雄偉,小偷鼠盜望而興嘆。

  宗興讓坐騎小跑接近杜家大院,在一株大樹上拴好馬匹,附近毫無人跡,倒是不必擔心有盜馬賊進入院牆範圍,狗洞中馬上有惡狗鑽出,接着吠聲一起,接二連三鑽出六頭撲來,狂吠聲震耳欲聾。

  虛掩的大院門沒見有人現身,按道理應該有人出來制止羣犬肆虐傷人的最低限度,也該派人出來看看來人是誰。

  但是沒有,因爲這是杜家,是當地的土皇宮,土皇上肆意縱狗傷人是沒有人敢管的,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這羣孽畜大概是咬人咬出經驗了,也許是訓狗人訓練有方,它們一上來一點也不耽擱時間,人多人強,狗多氣壯,免去了狂吠示威和嚇唬的舉動,毫不客氣地直撲咬噬,聲勢驚人,膽小的還真會嚇得腿肚子發軟,連逃都不敢逃。

  宗興的膽子當然大,不但大,而且大得驚人,比任何人都大,那麼多江湖豪傑都不懼,又怎會怕幾條惡狗,連殺人他都比作屠狗,那宰狗當然就象踩螞蟻了。

  中指與姆指一圈,然後用力一彈,一縷勁風象利箭般準確地射中第一條惡狗的腦門。

  第二縷指風擊中了第二條惡犬的鼻樑。

  第三條被被擊中了咽喉。

  狗命是很難一擊便死的,有時候,你將一條狗的狗頭砍砍掉,那條無頭狗還能跑上很遠,信不信由你,反正筆者是見過。

  一陣暴亂,一陣狂吠,一陣厲號……

  六頭巨犬散了一地,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中不住的掙扎,抽搐,哀哀號叫。

  宗興一襲銀補衫,沒帶一點江湖人的氣質,象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昂然從尚未斷氣的犬羣中通過,走近一頭就用腳踩死一頭,口中尚自言自語:“叫你傷人,叫你咬我,踩死你!”邊走邊說向廿步外的大院門行去。犬吠有異而且馬上沒了一點動靜,這才驚動了院內的人。

  當宗興接近院門時,門廊上出現一個門子打扮的壯漢,急急地搶下階,驚怒地死瞪着昂然走近的宗興。

  第二名大漢搶出,第三名大漢衝出,每人手中有一根油光的閃亮的兒臂粗齊眉棍,氣勢洶洶地攔在前頭,象要把人生吞活剝。

  “站住!”門子打搶的壯漢喝阻迎面而來的宗興:“你小子把我們家的看門狗怎麼樣了?”

  “象踩螞蟻一樣踩死了。”宗興皮笑肉不笑地說。

  “什麼?你……”

  “不單是狗,人也是一樣。”宗興笑得更邪更陰森:“凡是妄想傷害我的,我會毫不遲疑,絕不留情地一律格殺勿論,你們打算要傷害我嗎?那我一定殺死你們,象殺死那些狗一樣,將你們打倒在地,然後用腳對準腦袋踩下去,保證一腳讓人的腦袋變成爛西瓜,有時候,殺人比屠狗更容易。”

  “反了!你……你……”一位手持齊眉棍的大漢怒吼,從側方衝上掄棍便劈:“打死你這小雜種……”

  宗興手一抄,扣住了迎頭劈落的粗棍,手一扭一抖,大漢便狂叫着摔倒在地上。

  “我說過,我會象屠狗一樣把你踩死!”宗興走近大漢真的一腳便對準大漢的腦袋踩了一下去,跟踩狗沒有二樣,好象他踩死的不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條狗,甚至一隻螞蟻。

  連慘叫聲也發不出“卟噗”一聲,大漢的腦袋成了爛西瓜。

  “噗”一聲響,另一名大漢被一棍捅翻在地,原來這位仁兄情急想救同伴,不知死活地也掄棍就掃。

  “卟噗”如法炮製,這位大漢的腦袋也成了爛西瓜。

  門子好象擅見了剛從地獄逃出來要喫人的厲鬼,他沒命地狂叫着轉身向敞開的院門狂奔,奔上門廊突然失足摔倒,腦袋向前滑抵高高的門檻上,“砰”的一聲,眼冒金星。

  正待爬起來,但忽然被趕上的宗興用手中那根齊眉棍抵住背心,動彈不得。

  宗興用粘滿鮮血和腦漿的右腳劍靴輕輕拔打着門子的臉頰,陰森森地道:“你想不想我也象踩狗一樣踩死你?”

  “不……饒命呵!”門子狂叫。

  “你這種惡奴,留着也是遺禍鄉鄰,所以你也得死。”宗興陰森森地說着,右手一用力。

  “哎”的一聲,用齊眉棍將這惡奴釘死在地上。

  “嚎……”惡奴的慘叫令人聞之側然。

  三道電芒從門內破空飛到,分上中下三路一閃即至,象三顆破空流星,快得無可言喻。

  右手在空中一抄一揮,三把三棱透骨鏢便在“叮叮”脆響中撈在手中,好象抓住三根輕飄的稻草那樣輕鬆,反正只見手一揮,三枚三梭透骨鏢便到了他掌中。

  “又是一個想殺我的人。”宗興踏入院內舉着右手向對面站在牆壁圖案下的一位中年人陰森森地說。

  中年人手中有一把連鞘長劍,左手還扣了枚透骨鏢,但卻消失了繼續發射飛鏢的力,驚得目瞪口呆象個呆子。

  “你,你在變戲法嗎?不然怎麼可能用手接住我的飛鏢?”中年人傻乎乎地似乎不相信眼前事實。

  “爲什麼不可能?”宗興不答反問。

  “你會妖術!”

  “真的嗎?我怎麼自己還不知道?”“你是……”

  “過路的,不過現在嘛,我要上門講公道,快叫你們那個該死的主人出來!”

  “胡說八道!討公道,你討什麼公道?”

  “一,縱犬傷人,狗我宰了,二,縱奴行兇,人我殺了,現在,我得找你那個天殺的主人,自衛殺人是無罪的,但你們縱犬傷人,行兇殺人,謀殺未遂三罪俱發,你們這一家子的禍鬧大了。”

  “呸!胡言亂語!”

  “胡說?你知道我是什麼人?老子堂堂大內一品帶刀錦衣衛,回鄉省親,路過此地,竟然有人如此目無王法?你不相信麼?老子讓你見識見識。”宗興說着還真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來,衝着中年人一亮,還真有“一品侍衛吳”幾個字,天知道他從哪弄來了這麼一塊唬人的御賜金牌。

  “你……”

  “你這一夥已犯了謀殺未遂這條死罪,老子手中就有證據,而且沒有證據,老子的話就是證據,哼!還不快去叫你們主人出來見我?官了私了,讓你們主人自己決定。”

  “你……”

  “在我個人來說呢,我喜歡私了,殺幾個人,再弄點銀子花花,那多自在,多痛快,多逍遙,但他果你們要官了嘛,嘿嘿!本大人保證你們這一家滿門抄斬,說不定,老子在皇上面前再亂講兩句,還可讓你們株連九族,男的,一律格殺,女的嘛,弄幾個漂亮的讓老子騎着玩,其他,一律賣入教坊,讓她們千人騎,萬人壓,永世不得翻身,你說,私了,還是官了?”

  “你……你是存心仗勢上門欺人。”中年人目光落在門口門子的屍體上,冒火地道:“說你是什麼人派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該死的,你……”

  “我說過,老子是過路的。”宗興惡狠狠地道:“老子回鄉省親,路過你們這家該滿門抄斬的鬼院,你們這些狗孃養的雜種竟然要無緣無故置老子於死地?你這雜種也一照面便不問青紅皁白出手便是三枚三棱透骨奪命鏢……”

  “再給你三枚,殺你絕後患……”

  聲出鏢早發,相距近丈絕難躲閃。

  “叮叮叮”三聲脆響,三枚透骨鏢又被他抄在手中。

  “狗孃養的雜種,你還真毒,不殺死你,天理何在,國法何存!”宗興借題發揮,大罵舉步衝前。

  中年人大駭,如見鬼魅,扭頭撒腿就跑。

  “你走得了?”宗興陰沉沉地冷笑。

  “嗖嗖……”六枚透骨鏢化成六道比極西寒光還要快的電芒全部沒入中年人的背部,巨大的衝力將中年人的屍體帶飛近一丈然後全部透胸飛出,力道大得驚人。

  宗興舉步昂然前衝,追入前院,院中,屍體砰然落地,這時他已趕至大門的寬廣門廊。

  中門是大開的,中年人屍體剛落地,宗興也剛好到達門廊,中院內已有大羣提刀持劍挺槍杖棍的大漢衝出院門,想來是內院中早知外面發生了意外事故。

  宗興大旋手劈手奪過一柄狹鋒單刀,一掌劈飛刀的主人,然後刀涌千層浪,象電耀霆擊般吞吐,閃射,分張,在人羣中象個八臂神魔在大發天威,又宛似奉閻王之命來人世勾魂奪魄的牛頭馬面,在人羣中左衝右突,矯矢如龍,閃動似魅,血光迸射,四肢四拋,屍體紛紛摔落,一時間,從中院內衝出的十二名大漢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屍體,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腦袋孤零零地滾落擺在一旁。

  慘叫聲震天,宗興踏着屍體繼續深入院內,直逼內院宏大的正廳。

  這時四面八方的吶喊聲大作,大廳,左右廂房中皆有提刀持劍的人涌出,喊聲雷動大概從慘叫都知道了同伴已遭不測。

  宗興已深入大院,登堂入室。

  如果沒有霸王之勇,煞星之毒,絕對鎮不住也接不下這數十個驃悍的人,那麼他的情況處境,惡劣得會不堪想象。

  但他是煞星宗興,當今江湖中勢力最大的組合——五蝠黨的魁首,是瓦解森羅院,擊潰五龍樓、不歸島與中州龍家,屠光武當山的煞星宗興,對這些武功剛剛入流的小角色,那簡直象喝蛋湯一樣。

  “你們想殺我?那你們全得死!”他沉聲大斥,身刀合一衝入人羣中,人刀渾如一體象一抹地獄的死光,似九天閃過的匹練,刀過處血雨紛飛,屍體四拋。

  這幹素日作威作福驕橫拔扈慣了的惡僕兇奴,哪知今日是煞星下凡,一照面便有八顆人頭飛上半空,漫天血雨中,狹鋒單刀又七次進出於七個不同的大漢,大旋身中,又是五個大漢胸前在比賽噴血箭,但見刀光如電,八方飛旋,席捲,突入,迥旋,崩散……

  片刻間,四十餘名大漢剩下不到十來個。

  這時正廳涌出另一羣有身份的人,急搶下階。

  “住手,退!”剩下的十個大漢如獲大敕發瘋似的四散而逃,他們這輩子哪曾見過如此恐怖的殺人場面,這簡直不象在殺人,而是在宰殺一羣無抵抗力的羊羔,病狗,懶豬。

  宗興站在四散擺佈的屍堆中間冷然舉刀:“張大你的狗嘴亂吠亂叫。你一定不是一個讓別人講理的人,不然你的家奴不會有這麼兇,動不動就要人命,爲了幾條狗,也要你殺人行兇,大概就是這小小地方王朝的主宰,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打了再說,誰強誰有理,你不動手,我可要殺人了,我一向喜歡殺人,也許,到最後我會要你的狗命,與我講理,到時你講不過我,我仍然會毫不猶豫將你象屠狗一樣殺掉!”

  “裂了他!分他的屍!給我殺!”這位大爺用手戟點着宗興厲吼,快要失去理智了,激怒得快瘋了,真象一頭瘋狗在狂吠。

  左右搶出兩個門神似的大漢,一個揚起渾鐵霸王鞭逼近,一個揮舞八角流星錘在外遊走,錘鏈破風聲一陣緊似一陣,一近一遠開始遊走,要製造機會作猛烈的攻擊,一前一後配合得恰到好處,行家一看便如這僅是兩個尋常一流高手,真正的行家是不會靠遊走移位來製造進擊良機的。

  宗興是行家中的行家,他知道這兩個小神似的大漢,武功僅比三尊府的那些嘍羅高明一點點,他望都不再望兩個大漢,嘴脣不消地緊拒成一個略略下彎的半弧,他冷森森的屹立不動,象一尊泥塑石雕的塑像,任由兩個不是對手的對手繞走,試探,引誘,雙腿挺立如嶽峙淵亭,他連眼皮子也沒瞅動一下,用一種殘忍,陰森不屑的目光盯視着那位首的健壯老人,好象他根本就不知道兩個人在身旁準備隨時發動致命的攻擊。

  終於,忍耐不住的一方開始攻擊了,八角流星錘迎面飛到,還真的疾若流星挺如射電,錘風呼呼作響,擊向宗興的胸口。

  霸王鞭在他身後舞起層層鞭影,如山的邊勁驟發似山崩海哺,沉重的鞭身如果攔腰擊中,捱上的人保證可斷成兩截。

  前後夾攻,兩樣兵刃幾乎同時到達。

  這瞬間——

  宗興的身形突然好象變成了一抹可以隨意變形扭曲的幽靈,左扭右擺的前移後挪,便那麼不可思議的地將一錘一鞭的凌厲攻勢化解。

  一個大翻騰中,幽靈似的人影又回覆成人的實體,凌空衝上三丈高空,升至頂點,人刀合一,渾然一體,幻成一道經天長虹,怒矢般射向使鞭的大漢,狹鋒單刀例就在剎那間連閃七次,於是便有七刀落實在大漢的身上,最後兩刀,是齊肩將大漢的兩條胳膊生生剁下。

  “啊……”大漢瘋狂地慘叫着,後退胸腹腰肋各有一道三寸長的血口在往外涌血,傾刻間,大漢便成了一個血人,躺倒在血泊中抽搐掙命,氣息漸絕。

  宗興飛騰落地。

  使流星錘的大漢如見鬼魅,心神大驚,揮動掄舞的流星錘一緩。

  糟了,打擊臨體,人刀合一再次化電掠進,毫無阻礙地將單刀三次從大漢胸插進又拔出,然後順勢將八角流星錘挑上半空。

  “哎……”使流星錘的大漢身軀一震一抖,接着倒翻而起,仰面便倒。

  正廳大門的石階前還站有十三名漢子,在驚叫聲中,慌亂地左右一分,徨恐地走避。

  “當”,八角流星錘從半空中飛落而下,重重地落在第三級石階上,震耳欲聾的大震響中,火星與碎石飛濺,尺厚的簟石竟然應聲中分。

  使流星錘的大漢大概今世壞事做得太多了,連死了尚不得安寧,錘下飛上半空,套在腕上的皮護套堅固難聽,一繃之下,手臂被拉長拉鬆,身形再被拉起拉動,被錘頭拉倒,骨骼拉斷的脆響清晰可聞。

  石階是太湖的花崗石,堅硬而美觀,不但可以做假山,也可以作基石。

  流星錘大僅如拳,竟然把尺厚的階石擊斷,未免有點太駭人聽聞。

  “現在該我主殺了!”宗興陰沉地說,狹鋒單刀向前一指。“你最好馬上下令圍攻,我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殺一個,世間便少一分禍害,雖然不會就此太平,但至少不會更亂!”

  “閣下,不要欺人太甚!”爲首的健壯老人變色大叫道。

  “你這狗孃養的王八羔子!”宗興陰沉地罵道:“你他孃的竟敢味着良心說我欺人太甚?老子經過此地,路過你這該滿門屠光的喪門鬼宅的大門口,甚至還沒到達門口,先是羣狗爭咬,接着是惡奴圍攻,然後是一個天殺的混帳打了老子三枚透骨鏢奪命,最後是近百人一擁而上,如不是我有一技在身,那豈不被你們這幫雜種活活打死?狗孃養的雜種!你這老狗說不出合理的理由來,老子今天要把你這鬼宅變成屠場,把你們的這些橫行鄉里烏龜王八蛋斬盡殺絕,杏花村今後即使不會比現在好,但至少不會比以前壞!”

  “閣下,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得饒人處且饒人。”健壯老人口氣軟了:“就算我的人有眼不識泰山……”

  “不是你的人又會是誰?”

  “在下道歉……”“道歉就算了?”

  “那閣下的意思……”

  “如果不是老子我有兩把刷子,豈不被你們這些傢伙生剁了去喂狗!”

  “這……在下……在下向尊駕賠不是,有話好說……”

  “哼!這還差不多。”

  “在下知錯!”爲首的健壯老人沮喪的地抱拳行禮:“在下杜金龍,本宅的主人,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宗興,江湖人都稱我煞星,目前江湖中最大的黑道組合五蝠黨就由我掌管,夠了沒有?”宗興輕拂着血淋淋的狹鋒單刀向前接近。

  斷魂掌杜金龍剛轉身要往廳內行去,但腳步剛動,便就不敢繼續再動了,因爲刀已經擱在他脖子上,任是誰脖子上有一把隨時可切下你的腦袋的鋒利鋼刀,他還敢掙扎,那他不是傻瓜,就是白癡,否則就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斷魂掌杜金龍不是傻瓜,也不是白癡,他更不想自殺,所以他不敢掙扎了。

  “是不是想逃進去搬作藥來炸死我?”

  “你……你……”

  “百了刀派來與你聯絡的神手無相被我宰了,所以我到你這兒來了。”

  “你想幹……幹什麼……”

  “百了刀他從你這兒運走了多少斤炸藥,他們準備怎麼用?”

  “這……”

  “說!”手上略一用力,鋒利的刀刃立即切入肉中,猩紅的鮮血順着脖子往下流。

  “輕點!我說……我說……”

  “快說,如果我發現你有半個虛字,我保證讓你這所杜家大院雞犬不留,杜金龍,你應該知道我有這份狠毒的心腸,也有這份能力。”

  “他們運走了四百餘斤黑色炸藥,由報應神嚴正負責做一批連環雷,對付你們。”

  “連環雷,哼,你這兒還有多少炸藥?”

  “還有六百餘斤。”

  “你這傢伙貯藏這麼多炸藥,是不是準備要造反?如讓官府查到,我保證你定家滿門抄斬,而株連九族。”

  “這……”

  “快令人把那剩餘的炸藥包好裝車,這些我全沒收,作爲你今日對我的賠償,你有沒有意見?”

  “這……沒有……”

  “那你還不快令人去搬,難道你打算自已動手?”

  “你們還不快點動手!”斷魂掌杜金龍衝着一旁的幾名心腹大吼道。

  大漢們急急忙忙往正廳內跑,手忙腳亂。

  “看不出你這傢伙的威望還真高,我要知道,百了刀那幫人還要求你幹什麼?”

  “沒什麼……”

  “真的嗎?”

  “我不否認,在下與晏兄的確是磕過頭,上過香,喝過血酒的生死兄弟,但與他結交併不犯死罪。”

  “聽起來蠻有道理。”“三天前,晏兄與報應神及奪魂公子來到在下家中,向在下講明瞭來意,在下這批火藥,是當年在江湖中混,從一隊官兵手中劫來的。打算等哪裏有人興師造反,再脫手,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所以這一拖,將這批火藥保存了近二十年,晏兄只要求我將火藥給他一部分,除此之外,他們並沒有要說再幹其他什麼事情。”

  “你要我相信嗎?”

  “宗大當家,在下沒有冒全家數十口性命之險來與宗大當家作對。”斷魂掌杜金龍痛苦地說:“不錯,生死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那也要看享什麼福,當什麼難,晏兄本在府城納福,但好端端地被姓齊的一家子拉下水,接着又是三尊府的人介入,他是馬行淺道,船到江心,他可以要求在下與他同舟共濟共同渡過眼前生死存亡的大關,但卻不能讓杜某因此而賠上一份辛苦掙來的產業以及舉家大小三十餘條性命,宗大當家,在下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得替一家老小着想啊!”

  “唔!有道理。”

  “所以,在下只答應晏兄無條件的供給火藥,而且由在下派人送往府城,算是略盡心意,其他的在下當然就恕難從命。”

  “你這麼說,那他們還是要求你什麼了?”

  “是的,他們要求在下去找同道助拳,與宗大當家作對。”

  “你很聰明,也非常識時務。”

  “不識時務,只有自己喫虧死要面子,那是自己活受罪,所以我把所有的人都關在家裏,嚴禁外出,但是,老天爺!沒想到宗大當家竟然找上門來了。”

  “你還算幸運,對你的家人,我還沒有動手,我屠光武當一派之事,你也應該有過耳聞,所以,你變相的與我爲敵,但仍能好好的姑在這兒與我說話,你算是上輩子多燒了幾柱香了。”

  “呵!呵!宗大當家大人大量……”

  “百了刀他們只打算要四百餘斤火藥嗎?”

  “當初是這麼說,但昨晚他們派神手無相來與我聯絡,想是數量不夠,要在下派再送一批去。”

  “想跟我鬥?我要他們一個個家家斷根,雞犬不留。”宗興惡狠狠地說了一句,聽得斷魂掌杜金龍混身汗毛直豎,生怕這位大爺一時發威,砍下他的頭,再屠光他家滿門。

  就聽宗興接着又道:“嘿嘿!杜老兄,火藥我全要了,其他不周之處,得罪得罪,抱歉抱歉!”宗興怪笑:“但話又說回來,你心中也不必咒我,也不必叫天叫屈,算起來你是罪有應得,我煞星宗興不是不講理的人,來這之前已向村民打聽過你的爲人,杜老兄,你的狗和人攻擊我就是最好的事實證明,今後,你老兄如果繼續橫行鄉里,再奴役你的鄉親,我敢打包票,你這一家子一定不會有好下場,而且這個下場,必定很慘很慘,會慘得令人目不忍睹,你信不信?”

  “謝謝宗大當家的忠告。”杜金龍長嘆一聲:“見了宗大當家的神威,在下知道,我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從此在下會閉門思過。”

  “那樣最好不過,知罪能改就是好事,俗話說得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杜老兄,如果你真能思過,那你還可安享晚年,哦!對不起,我怎麼還把刀擱在你的脖子上,真是不該不該,失禮失禮。”宗興怪模怪樣的說完,然後將手中單刀給扔了。

  “老爺,一切都準備好了,馬車已經從後門趕到了前門。”一位大漢恭恭敬敬地對斷魂掌杜金龍說,連看都不敢看宗興一眼,好象只要他多看一眼,宗興就會把他給吃了。

  “宗大當家,你要的在下全準備好了。”

  “那多謝了,我這就回府城,杜老兄,後會有期。”宗興象徵性地拱了拱手,轉身向外昂然而行。

  “鬼才願與你後會有期。”杜金龍心中嘀咕,口中卻道:“宗大當家好走,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我的坐騎在門外,杜老兄,你應該替我安排了一個趕車的吧?呵呵!免送免送!”

  “呵呵!當然當然,宗大當家慢走。”杜金龍殷切地說,心中卻道:“你這瘟神有好遠走好遠,越快越好,老子這一輩子發誓也不願再見到你。”

  由府城到七裏鋪的杏花村,除了大官道外,還有一條延伸在荒野修竹中的小徑。

  自宗興騎着馬,跟着那輛裝滿火藥的馬車走了之後,斷魂掌杜金龍爲盡朋友之義,招來一名心腹令他抄小徑趕快去晏家報信。

  不出三四里,田野已盡,修竹叢生。

  小徑前面一里左右,正有三個人用草上飛的輕功在如飛趕路,這三位仁兄赫然正是百了刀晏開旭,報應神嚴正,奪魂公子齊雲龍。

  送信的大漢也是飛快地往前趕,相距五十餘步,雙方照面。

  大漢看清來人之後,馬上叫道:“晏老爺,你老來得正好,小的正要去給你送信。”

  會面了百了刀疑惑地問:“送什麼信,杜強,是你們老爺派你來的嗎?”

  “是的,晏老爺。”杜強緩和了一下呼吸,接着道:“煞星宗興神通廣大,昨晚他己殺了神手無相,今兒一早他便找上了我們老爺家,晏老爺,好慘,煞星這傢伙殺了我們五十餘人,而將剩下的那六百餘斤火藥全部強行要走了。”

  “什麼?這小狗他怎麼會找到你們?可能嗎?”百了刀臉色大變:“有沒有搞錯?”

  “但願弄錯了,可惜是千真萬確。”大漢杜強苦笑道。

  “怎樣了?”

  “敝主人不得不吐實,因爲煞星這傢伙一直就拿刀架在敝主人脖子上。”

  “這麼說,杜金龍他招出我們配製連環雷的事了?”報應神也臉色一變。

  “家主人抱歉,萬分抱歉。”杜強打拱作揖:“那是迫不得已之事,家主人實……實在是……”

  “那小畜生呢?”奪魂公子問,這傢伙終於知道那天打他的人是宗興了,說是怕,但他仍在千方百計找宗興報仇。

  “騎着馬,趕着車回府城了,家主人爲了讓晏老爺有防範,是以派小的馬上來送信。”

  “行了!這不能怪你們老爺,我知道,杜老爺己經盡了力。”百了刀搖頭苦笑:“人不爲已,天誅地滅,換了我也會不顧一切保全自己。”

  “家主人非常抱歉……”

  “沒你們老爺的事。”百了刀然後對報應神和奪魂公子道:“嚴老,齊公子,看來我們必須趕快回城。”

  “那我們快走。”奪魂公子說走就走。

  “杜強,回去跟你們老爺講,要他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們不會怪他。”百了刀邊走邊回對杜強說。

  “多謝晏老爺大義大量,好走。”

  目送三個人的背影消失,杜強也好象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輕輕鬆鬆往回趕。

  神機鐵騎旅,是五蝠黨專門對外主攻的攻擊大隊,規模十分龐大,實力也異常雄厚,是五蝠黨的主要支柱。

  神風鐵騎旅由八荒邪神與白髮銀眉擔任首領,成員全是一干五蝠血令的殺手,當他們接到紫無極帶來的宗興所下的命令,這幹人早就嚴陣以待的殺手大豪馬上按令行事。

  紫無極與八荒邪神,白髮銀眉以及一百零八名神風鐵騎旅的精英骨幹,組成了五蝠黨北伐的先鋒隊,他們通過宗興在官道上留下的暗號找到大萊園,正是宗興蕩平三尊府的第一天。

  人馬到齊了,菜園的農舍當然也不能再住了,於是,一干五蝠黨的精英、骨幹開往城北,在離城五里的一所三進四合大院安頓下來。

  攻打晏家大院的日子就定在明天正午。

  現在正是未牌剛過,在花了一千兩白銀租住幾天的這家大院中,銀衫銀巾手持狹鑄鋼刀的殺手們己經佈下了嚴密的警戒線。內室花廳中,一干首腦人物正在作臨戰前的最後一次商議。

  在座的計有宗興,紫無極,八荒邪神,白髮銀眉,火雷神,端木薇,百里飛瓊,單百霸,再就是雷豹,海明、蓋鵬,江輝四大神風鐵騎旅的隊長。

  “魁首,按照你的指示,修羅仙子歐陽倩茹與本黨天威堂,天霸堂所屬業已祕密開赴黃山,估計聽濤山莊應該已成廢扯,兩堂大隊人馬應該已在趕往長治的路上。”白髮銀眉說。

  “很好,如果都是按我的指令行事,歐陽執法與天威天霸兩堂明日午時一定能全部抵達長治府城,應該到時能配合我們的行動。”

  “歐陽執法雖是一介女流,但是巾幗英雄,行事向來雷厲風行,絕對不會誤事,魁着可以放心。”白髮銀眉說。

  點點頭,宗興又道:“江輝,你佈置的眼線對晏家大院動靜有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

  形態枯悍幹練的江輝起身抱拳一紮,然後道:“魁首,目前晏家大院已經不再有人出入。除昨日白雲山雲家與金陵金家兩拔助拳人馬進入晏家大院後,便再無動靜。”

  揮揮手,示意江輝坐下,宗興朝火雷神道:“百里前輩……”

  “魁首,百里長空目前是五蝠黨天火堂堂主。”火雷神抱拳躬身道。

  頷首示意火雷神坐下,宗興道:“百里堂主,天雷震的配製數量明日不知夠不夠用?”

  “魁首,足夠了,神風鐵騎旅所有成員每人都有一顆而且魁首帶來的那批火藥,我也草草製成一批火焰彈,足夠把晏家大院所設連環雷引暴,把那些鼠輩全部逼出來!”火雷神很自信。

  滿意的一笑,宗興道:“卑鄙的計劃,往往最容易成功,那幫傢伙跟我們玩陰的,我比他們更毒,先用火燒,然後再用天雷震炸,我不信他們的埋伏能管用,也不信他們還能龜縮在裏面不出來,葉堂主(神風鐵騎旅是對外稱,在五蝠黨內部他們稱天雷堂),知府衙門的招呼你進行得怎樣了?”

  “魁首,那塊侍衛金牌的威脅,加上五萬兩銀子的利誘,那個李知府不但答應不管,而且還問我要不要官兵協助剿匪。”八荒邪神笑道。

  “官場上盡是這種勢利小人,我們如果再給他施點壓力,我們借老婆來陪宿,說不定他也肯。”宗興風趣地道。

  笑聲一起,花廳中的氣氛頓時緩和。

  “樂堂主,你們這次來,想來我那幾個老婆一定讓你們頭痛了一陣子。”宗興笑問。

  白髮銀眉也打了哈哈,道:“魁首,那還確實令人頭痛,大夫人和二夫人說什麼也要跟來,三夫人她們三個見有人帶頭,也說要同行,好說歹說,我與葉老邪就只差沒磨破嘴皮子了,纔算把她們勸住,魁首,那情形,比與十個高手拼命還要難以應付啊!”

  “真是瞎胡鬧,我舉兵遠征,又非遊山玩水,她們幾個都挺着大肚子湊什麼熱鬧,樂堂主,回去我一定好好訓她們一頓。”

  “別,別,別,魁首,千萬別,你只要跟她們幾位一提,五位夫人一定知道是我在告狀,魁首,你訓人輕鬆,到時難受的可是我啊!”白髮銀眉笑道。

  “篤!篤!篤篤!”花廳大門傳來輕響。

  “什麼事?”宗興問。

  “稟魁首,兩位小少爺回來了。”

  “要他們進來。”

  門一開,從外面進來了兩個小叫子花子打扮的小龍與小羽。兩人進來後,門外擔任警戒的兩位銀衣殺手又隨即將門關上。

  “龍兒、羽兒、辛苦你們了,有什麼好消息嗎?”宗興笑問。

  “孩兒參見義父!”小龍小羽行大禮。

  “起來說話。”

  “謝過義父。”小龍小羽起身。

  小龍眉飛色舞地說:“義父,這次收穫可大了!晏家大院那幫傢伙還真陰毒,他們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傢伙,在晏家大院的附近街頭巷尾全撒了一層化屍粉,另外,在大家門前的大街上,不但埋了一些連環雷,而且佈置了許多淬有鶴頂紅劇毒的鐵蔟藜。”

  “這一定是毒尊陰獨這傢伙在班門弄斧。”宗興不屑地笑道:“明明知道我們有玩毒的祖師級行家,他仍然敢不顧無辜行人的性命,行此大逆大道真該死。”

  “魁首,陰獨的這個法子還挺有用,我們當中不畏劇毒的畢竟只有端木姑娘她們幾個人,他人對那化屍粉,毒蒺藜可就會措手無策了。”白髮銀眉沉重地說,“如果不是小龍小羽今日查悉這個情況,明日我們在行動中定有許多兄弟因救治不及而送命,所以講,陰獨這傢伙還真陰毒。”

  “樂堂主,這個你不用擔心。”端木薇微笑吟吟地道:“化屍粉、鶴頂紅,不過是稍微厲害一點的毒藥,今晚,我帶小龍他們幾個去將它全部化解。”

  “薇薇,那你是低估了陰獨的心計了。”宗興道:“你今晚去,保證一定會中陰獨的埋伏,我猜測陰獨這廝除了下毒之外,便就是引誘你們去化毒從而中計,他們如果在我們造成極大威脅。”

  “但那些化屍粉……”端木薇說。

  “明天行動之前再去化解,那隻不過將行動提早一個時辰。”宗興道。

  “一個時辰,足夠了,興……宗大當家,化屍粉一遇火就沒效了。”端木薇羞紅着臉說,她本欲喊興哥哥,但一見在場全是五蝠黨的下屬成員,所以她不好意思,馬上改了口。

  “那最好不過,百里堂主,那批火藥還有多少?”

  “足有三百餘斤。”火雷神回答。

  “那我們明天在行動前,在主要經過的路面,先撒一層火藥粉,然後點了火再動手,再硝煙一起,便是展開攻擊的迅號。”

  “如此甚好,陰獨他玩化屍粉,我們就跟他耍火藥粉,看誰比誰狠!”白髮銀眉笑道。

  “諸位,我看今天的會議到此爲止,大家各自去準備自己該準備的,養精蓄銳,待明日再八仙過海,各仙神通。”宗興起身朗聲道。

  現在,黃昏了。

  夕陽無限好的晚景,好象永遠是那麼短暫,那些象獅,象虎,象龍……千奇百怪各形各狀的晚霞,似乎在人的眼中,腦海中並沒有停留多久,短暫得就象是眨眼間的事,夜魔的魔口又無情地吞噬了這一切,夜幕降臨了。

  宗興端着一杯熱茶,站在窗前,仰望着外而虛無蒼穹中的點點星光,默默出神。

  宗興喜歡沉思,這是一種細密的推理分析方式,也是一種高遠的省憶法子,因爲這可在他自己的智慧海洋裏,在那無比的寧靜中,用自己有腦與心智去鑽透一些什麼,分析一些什麼剖明一些什麼,以及檢視一些過去的什麼,不論是他以前做生意,還是他出江湖以後,有許多事情,宗興便是在這種沉思之下將無數的困難迎刃而解,把很多的煩惱一一消除,即是那些愉快的以及傷感的往事也常常能在沉思裏讓時光倒流,令他重新體會一下當時的滋味,品嚐一次當時的感受……

  許多精靈會活躍在沉思裏,而沉思也是一種寧靜中的享受。

  室門俏然而開,端木薇踮着足尖幾乎不帶任何聲息地走了進來。

  沒有轉身,宗興一笑道:“薇薇,是不是想跟我聊聊?”

  哧哧一笑,端木薇道:“興哥哥,你的耳朵好尖好尖,但你怎麼不看就知道是我?”

  啜了口茶,宗興緩緩回過身來,把左臂一伸,示意端木薇過來,他笑道:“薇薇,你過來,我告訴你。”

  毫不猶豫,端木薇小鳥依人似的投入宗興的懷中,他輕攬着她的香肩道:“是我的小薇薇的少女體香與衆不同呀!”

  奇怪的仰臉望着宗興,端木薇道:“我怎麼就不覺得我與衆不同呢?我認爲我身上的香味就與紫電青霜是一樣的。”

  抱着她走到一張椅子旁,放茶杯,宗興坐在椅子上,而端木薇則斜躺依從在他腿上,靠在懷中,宗興柔聲道:“那種芳香,是指香與羅衣薰香,但體香則不同了,那是少女們所特有的,由她身體內散發出來的淡淡幽幽的輕香,只有她最親近最熟悉的人才能感覺得到。”

  “興哥哥。你對女人還蠻有研究的嘛!”“談不上研究啦,只不過接觸多了,自然而然就有點心得了。”

  “怎麼你以前沒告訴我你就要快當爸爸了?”

  “那有什麼好說的,兒子還沒有生出來,八字還沒有那一撇,等抱到手中有人叫爸爸了,那纔算數。”

  “興哥哥,五位姐姐她們都快生了?”

  “差不多會同時生,不過有兩個會要稍遲一點,幾個人全湊熱鬧湊到一塊了,到我可就有得忙了。”

  “誰叫你自己那麼厲害。”

  聽得心中一蕩,宗興將她擁緊了些,輕笑道:“薇薇,我哪一點厲害呀?”

  “嚶嚀”一聲,端木薇在她懷中不往扭動嬌聲道:“又來了,又來了!你壞死了,人家不跟你說了!”

  緊緊地擁着,宗興在端木薇耳邊道:“薇薇能不能讓我親一下?”

  端木薇沒好氣地擡起頭道:“死賴皮……”

  宗興央求道,“來嘛,薇薇,我的親親小薇薇,喂一點胭脂給我嚐嚐嘛。”

  用食指輕輕點了宗興的額頭一下,端木薇嬌聲道:“你難道非要人家說可以纔行嗎?”

  故裝迷糊,宗興道:“小薇薇,你不願意,我敢用強麼?”

  “噗嗤”一笑,端木薇道:“還說你最瞭解女人,瞧你這愣頭愣腦的傻樣,興哥哥,我教你一點——當一個女孩子心裏答應和你親熱愛撫的時候,她不會坦率到明白表示,要麼她就主動相迎,如果她不拒絕,那就是在告訴你:“快來呀,冤家。”

  “薇薇,冤家來了。”宗興輕笑着俯下臉了,而端木薇也有一半是主動送吻,兩雙火熱脣片便如膠似漆地密合在一起,久久、久久……

  門並沒有關緊,也沒合上,正當兩方勢到緊要關頭,小龍小鳳小羽小雯四個人小鬼不識風情闖了進來。

  “義……”四個人喊了一個字,便不出聲了。

  端木薇馬上從宗興身上坐起,站在一邊整理半解的衣衫裙帶,一張粉臉似火燒雲。四個小鬼全用雙手捂住臉,但滴溜溜亂轉的黑眼眼卻不時從手指縫中往外看。

  “義母,我們什麼也沒看。”四人齊道。

  端木薇輕啐了一口,瞪了幾個小鬼一眼,往外行去,走到小龍身邊,她手捻住小龍的右耳輕罵道:“你這小鬼頭!”說完蓮足輕移向房外走去。

  “小傢伙們,你們來得可真是時候。”宗興苦笑着道。

  “義父,不是你要我們來的嗎?”小鳳道。

  “哦!我想起來了,龍兒鳳兒羽兒雯兒,你們跟我到內室來。”宗興起身說,然後向裏室舉步。

  四個小鬼馬上跟進。

  室內,宗興從黑皮革囊中取出那個盛有玄玉紅參玉盒,然後對四人道:“明日一戰,至關重大,你們四個的功力我還不太放心,今晚,我讓你們每人服食一支玄玉紅參增加功力,能增加多少,看你們等下各自行功的造化。”

  “多謝義父。”四個小鬼馬上跪下謝恩。

  於是,宗興從玉盒中取出玄玉紅參時,一股無可言喻的清香己頓時瀰漫了全室,這股清香似蘭花,又象桂花,如紫檀香,又似麝香,芳芳極了,美雅極了,是那麼令人神清氣爽,心境舒暢,就好象可以隨着這縷縷的芳香飄向那無憂之境去,好奇妙,好神祕……

  “哇!好舒服,義父,這一定十分珍貴。”小鳳情不自禁地說。

  “當然,千載難逢,現在你們服下去,然後馬上以內功調息法行功,不得有誤!”宗興嚴肅的說道。

  四人馬上就是,依言服下玄玉紅參,然後,就膝坐在地上,四人圍了一個圓圈,閉目調息行動,宗興則不時在一旁走動,一邊替他們護法,一邊時而發出一股內力助四人中功力量弱的小鳳行功。

  時間,悄悄的,無聲無息地流走。

  直到近兩更時分,四個人才從調息中醒過來,此際再觀他們,小龍小羽雙目精光閃射,小鳳小雯也是冷電流波,光從這眼神,宗興知道,四個小傢伙至少增加了三十年苦煉的功力。

  “龍兒,把你的伸過來。”宗興伸出右手道。

  小龍依言伸出右手,一大一小兩隻手掌抵在一起。

  “發力,龍兒,運足功力迫出。”宗興道。

  “義父當心!”小龍運足功力猛然發出。

  “蹬,蹬。”宗興後退兩步,他欣然道:“玄玉紅參果然不愧爲人間至寶,它的功力往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鳳兒,你過來,讓義父試試你的功力。”

  將四人功力依次測試過之後,宗興道:“很好,現在我將奇幻煞劍的後面,兩招九死一生,天絕地滅傳給你們。”

  四個人雀躍歡呼。

  小孩畢竟是小孩。即算他的功力超過他年齡的五倍甚至十倍,他仍是天真活潑,童心未抿的小孩。

  傳授完九死一生,天絕地滅兩式劍招,天已是三更過半。

  “龍兒鳳兒羽兒雯兒,你們的進步義父十分滿意,現在你們快去休息,明早再將奇幻煞劍全部演練一遍給我看,快回去。”

  “義父晚安,孩兒告退。”四個小鬼行過禮之後,轉身而退。

  “十二艾玄玉紅參,用了五支,剩下七支嘛,嘿嘿,我可得全部留給我的兒子們了。”宗興自言自語,心情十分愉快,寬衣上牀,得快便安然入夢。

  無論是誰,你睡覺時如果心情快愉,這一覺保證睡得十分香甜,就不定,你還會做個美夢,象桃花夢、金錢夢……

  這是又一個早晨,它與大自然誕生的每一個新日子並無多大的差異,在一朵朵帶灰色的白雲中間,深藍色的天空仍有幾個地方在閃閃發光,那是幾顆不甘心被太陽驅走的星星在作最後的掙扎,浮雲反而彷彿成了底子,蒼天似乎是偶然出現的怪物?幾道坩青色的長線出現在天邊,層層,疊疊把那些象沙粒似的雲彩一點一點間開。

  大地,在這個蓋子底下,是微溫的,象一個剛從春夢中醒來起牀的女人,散發出一種漫柔暖和的氣息。

  本來,每一間房內那種拉風箱的呼咕聲十分響亮,但在此刻,全安靜下來了,後院的大花園中,小龍小羽小雯早就在練劍,另一邊,百里飛瓊正香汗淋漓地坐在一塊太湖石上拼喘吁吁,宗興與火雷神則在低低交談,指指點點。

  其他人,也全都在各自準備。

  因爲,今天不是一個尋常的日子,今天,是決定五蝠黨是否真能稱霸天下的最後一關。

  這時,百里飛瓊喘了口氣,又舉手拭拭汗嬌聲道:“喂,你們可以過來陪我歇歇嗎?”

  “死丫頭,沒大沒小。”火雷神衝着愛女笑罵:“魁首也是能喂喂的嗎?”

  “宗大哥爲人隨和,從來就沒有什麼架子的,對不對,我的大魁首?”百里飛瓊嬌憨地道。

  “當然,當然……”宗興連連點頭,口裏說着,他心頭卻在暗叫:“哇!又是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大美人,嗯,老子說不定要來個七仙女下凡共事一夫!”

  深恐女兒再胡鬧下去有失體統,火雷神忙道:“魁首,你別見怪,這死丫頭,病好了之後,整天就瘋瘋顛顛,全叫我給寵壞了。”

  “爹呵!就您會數落人家。”百里飛瓊嬌嗔不依道。

  揹着手,宗興與火雷神向百里飛瓊邊走邊道:“小孩子嘛,天真得可愛,以我看,瓊姑娘纔是我女兒本色。”

  “宗大哥,我今年十八歲了,不小了,在鄉下,早就……”百里飛瓊驚覺此話有語病趕緊閉口不說了。

  搖了搖頭,火雷神笑道:“魁首,老夫這丫頭,從小就與我呆在山中,大概也委實是悶壞了,不但刁鑽頑皮,而且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要不是那次生了場大病,又被人千里追殺,這丫頭懂了些事,不然的話,不知會變得如何個難纏法。”

  扮了個鬼臉,百里飛瓊嬌聲道:“纔不會呢,就您會說,其實,我這是純潔天真,宗大哥,對不對?”

  這鬼丫頭就是不肯改口稱魁首,宗大哥長,宗大哥短,天知道她在安個什麼鬼心思。

  “乖乖,你自我表揚也不是這麼個表白法呀!”宗興心中暗道,口中卻說:“不錯,不錯,瓊姑娘這是天真活潑,可愛得很。”

  睜大了眼睛,百里飛瓊嬌聲道:“宗大哥,我真的很可愛嗎?”

  心中暗叫我的天,宗興口中卻道:“當然,當然,瓊姑娘是人見人愛。”

  “不害臊!”火雷神笑罵。

  “嚶嚀”一聲,百里飛瓊不依地一股腦鑽進乃父杯中,牛皮糖般在父親懷裏又揉又搓膩個不休,直弄得火雷神麻癢交加,聲聲告饒,這個厲害刁蠻的丫頭才微喘着氣,嫩臉蓬鬢站了起來,一張甜美慧黠的面龐上帶了勝利的笑容……

  手撫胸口,連連喘了幾次,火雷神搖頭道:“不象話,不象話,簡直是太不成體統了……”

  說着,他又向面含微笑的宗興道:“魁首,我這個頭刁蠻已慣,魁首是初次見到,請切勿見笑……”

  “哪裏,哪裏,”宗興道:“此乃父女深情,天倫之樂,我欲求之猶自不得,羨慕無已,哪有見笑立理!百里堂主言重了。”

  一邊整理蓬亂的雲鬢,百里飛瓊一邊笑道:“爹,您老聽見啦?人家宗大哥說得有道理,父女之情,無倫之樂,有些人慾求尚自不得呢。”

  太湖石很大,宗興望了那邊正自練劍練得入迷的四個小鬼一眼,看看天色還早,他便在石上盤接坐下。

  他還沒開口,百里飛瓊掠掠鬢髮,嬌笑道:“宗大哥,等下請讓我爹答應讓我參加今天正午的大決戰。”百里飛瓊正色說道,但目光卻是洋洋得意地瞧着乃父。

  此次大行動,有部分人要留下善後,百里飛瓊正是善後人選之一,宗興一聽這鬼丫頭着要去拼殺,他愕然道:“去幹什麼?”

  百里飛瓊柳眉微豎,冒火道:“我去做什麼?倒要問你,你又去幹什麼?”言下之意便是,你少瞧不起人。

  宗興也眉梢子微挑,笑道:“我是帶着我的手下們去跟人決戰,了卻一段公案,而這樣的做是需要大興干戈的,換句話說,那是去流血拼命,是進行你死我活的拼殺,瓊姑娘,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是去遊山玩水,更不是去逛廟會啊。”

  哼了哼,百里飛瓊不悅地道:“你以爲我怕嗎?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我與爹……”

  打斷姑娘的,宗興道:“我知道你有不怕死的決心和膽氣,但有一點,我認爲你不適合這種場合!”

  百里飛瓊嬌蠻地道:“嘿!宗大哥,你不要以爲天下的武功全叫你一個人學齊了,別人就沒得學了,你可知道,我剛纔在幹嘛?”

  宗興失聲笑道:“看你剛纔那香汗淋淋,氣喘吁吁的模樣,你學的那幾手刀你還用不了。”

  跺跺腳,百里飛瓊道:“你要不要試試?”

  宗興連忙擺手道:“不用試,不用試,我知道一定非同凡響,非同小可。”

  抿抿嘴脣,百里飛瓊道:“宗大哥,你應該聽過‘強將手上無弱兵’這句話,我爹號稱字內三神之首,你想想看,我的功夫當然不會差到哪裏去了,再說,上次你又給吃了一支玄玉紅參,更讓我的功力突飛猛進,剛纔我是故意運功將汗逼出來的,目的嘛,就是想要宗大哥與我聊聊,聊得投機了,再要宗大哥答應我參加中午決戰。”

  “丫頭,你真有這份功力嗎?”火雷神在一側半信半疑地道,他認爲他們父女的命可以說全是宗興給的,能在天威府安身享福,也全得力於宗興,所以他自願擔任五蝠黨天火堂堂主一職,決心憑一已之力替宗興分擔壓力,爲五蝠黨作點貢獻,當然,他也希望愛女能與他一樣,虎父當然不希望有弱女,當初被昊天神劍的人千里追殺,如不是百里飛瓊寧死不屈,他說不定已在那羣僞君子的淫威之下低頭了,一支玄玉紅參斷了女兒的病根,但是否真的增加了功力,他卻不知道,但他卻知道確有增長練武之人功力的神效。自己的女兒他當然知道她的底子,除功力不行外,一套天雷八斬她可早就練得滾瓜爛熟,但功力不行,自然也就發揮不了天雷八斬的真正威力。如果玄玉紅參真能使女兒增加二十年功力,讓她能將天雷八斬使得收發由心,那還真是自己這邊多了一位好手,所以他半信半疑。

  “當然有了,我騙你們幹嘛?”百里飛瓊氣咻咻地道。

  “你真能將天雷八斬使得收發由心?”火雷神不大相信。

  “爹,您是不是要我練一趟你才相信?”百里飛瓊蠻自信地道。

  “爹正是這個意思,只要你真有這份功力、魁首若不讓你去,我當爹的求魁首也要魁首答應。”火雷神一本正經地道。

  “宗大哥,你大概也是半信半疑了?”百里飛瓊望着宗興嬌聲問。

  “當然了,如果瓊姑娘能讓我見識見識當年宇內三神之首的火雷神的不傳之祕,蓋世絕學,看了之後我定能決定信還是不信了。”宗興笑道,但百里飛瓊郅種信心十足的神態,還真讓他有點半信半疑。

  “嗯!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免得老是看輕人家,把人家當成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百里飛瓊氣呼呼地說着,拿着身邊的一柄圓月彎刀,一式飛燕掠波飄向院中那塊空地,不待身形落地,便將一套威振宇內的天雷八斬絕世刀法使了出來。

  但見雷聲轟轟,罡風呼嘯,彎刀帶着的勁風讓周遭的花草枝葉“嘩嘩”作響,看不見姑娘窈窕的身影,只有一團大光輪在上下翻騰,似雲雷奔,又象濁浪排空,矯矢如電耀霆擊,翻飛似掠空,好奇奧,好凌利。最後但聽姑娘一聲嬌叱,只見電光一閃,彎刀劈實在一塊太湖石上,火星四滿,碎石亂飛,二寸寬的刀身完全沒入堅硬的山石中。

  “哇!瓊阿姨,你好棒好棒!”已停止練劍的小鳳拍手歡叫。

  額上略見汗漬,酥胸也輕微起伏,百里飛瓊用平緩的口氣皺着小巧的鼻子對宗興道:“怎麼樣?宗大哥。”

  心中暗道:“看不出這鬼丫還真的不是吹牛。”宗興口中由衷讚道:“功力精湛,招式火候爐火純青,瓊姑娘,天下大可去得。”

  “謝謝宗大哥誇獎。”百里飛瓊心裏甜滋滋的,跳躍着,將彎刀從太湖石中拔出,得意走向乃父。

  “喲嚯,死丫頭,看不出你還真有兩下子,行!爹答應你參加正午的大決戰,快去休息一下,把精力養足,到時希望到你大顯身手,替爹爭光。”火雷神興奮地道。

  然後他又笑呵呵地對宗興道:“魁首,我這個丫頭還真有兩個下子呢。”言辭中有說不出的得意之情。

  無論是哪一對父母,他(她)能有一個出色的兒女,他(她)都會引以爲榮,洋洋得意那是情理中的事。

  “百里堂主,虎父無犬女呀!”宗興也笑着讚道。

  說着轉首向小龍他們四個笑道:“剛纔你們的劍法我也留意了,可以派得上用場了,現在你們也趕快去養精蓄銳,隨時準備行爲。”

  “是!義父。”四個人蹦蹦跳跳地向前院跑去,活脫一副天真赤子之情。

  擡頭看了看天色,辰牌已快到了,宗興笑道:“百里堂主,我們也去準備準備。”

  “魁首先請。”火雷神道。

  “用不着客氣,自己人嘛!”宗興笑着二人一起離開後院大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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