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祖總兵，好喫嗎？
陳然早就對大明的文官們絕望了“先在牢裏待着，外面的座師，同年，親朋好友們奔波相助。大家一起糊弄皇帝，最後來個從輕發落。”
“這個人渣。”他伸手點着張春“在你這位老師的幫助下，說不得還有重新穿上官袍的機會。”
“然後呢？”陳然的聲調陡然拔高，伸手指向南邊“被他葬送的數萬人怎麼辦？真成了大淩河邊骨了？”
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目光鎖死滿頭白髮的老人“幾萬人的冤魂，你都不帶怕的嗎？”
面色慘白的孫承宗，默然無語。
他很清楚的知道，陳然說的就是現實。
多少年了，大明的文官們都是這麼個套路，通常情況下，最差也能混個流放不至於丟了腦袋。
只有少數情況下，像是熊廷弼那樣的，沒辦法救下來。
他轉首望向了一臉祈求之色的張春，幾萬人的冤魂吶
身形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的孫承宗，無視了張春的哀求，失魂落魄的轉身往大淩河堡走去。
他算是個還有些良心的文官，所以會被打擊到。
換做沒良心的，陳然說破天去，他們也頂多是扣鼻屎。
“陳子厚！”眼見着孫承宗遠去，自知不能倖免的張春，滿眼怨毒的盯着他“你個下賤的泥腿子，卑劣的軍漢！你敢殺我？你敢殺文官？朝廷不會放過你...”
一旁的尚可喜，手腳發抖的拔出雁翎刀，用刀柄狠狠砸着張春的嘴。
他之前被孫承宗給鎮住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居然讓張春說了這麼多羞辱大帥的話，現在是氣的要死，手中刀柄不斷落下，將其滿嘴的牙口都給砸落。
“廢話真多。”
陳然皺眉“淹糞坑裏去。”
他處置張春等人，固然是因爲他們戰敗喪師，還有一層原因就是，插手遼鎮。
接連遭受重創的韃子，幾乎已經喪失了戰略進攻的能力，接下來就該是打到他們老巢去了。
待到建奴滅亡，只有一個東江鎮的陳然，可做不得什麼大事，得增強實力。
近在咫尺的遼鎮，就是最好的選擇。
先吞了遼鎮再說。
張春與被俘的數十文武都是遼鎮中堅，自然不能放過。
大淩河堡內，收拾心情的孫承宗去找祖大壽。
“督師。”何可綱在祖大壽的總兵府門前堵住了他。
“做得好。”孫承宗擠出笑容“你們作的好，守住了大淩河堡，作的好。”
“都是督師的功勞。”身爲典型的大明武將，何可綱很自然的將功勞往文官們身上推“全賴督師臨陣指揮得力...”
這奉承話說的孫承宗老臉一紅，他臨陣跑路將大軍交給了張春，結果
“復宇在哪？”
“祖總兵身子不適。”何可綱小心遮掩，生怕被別人知道祖大壽喜歡食屎。
“啊？”孫承宗哪裏會往這個方向去想，當即邁步走進總兵府“他守大淩河堡有功，老夫得去看看他。”
“督，督師~~~”
何可綱下意識去攔，兩人糾纏之時，紅光滿面的祖大壽已經出來了“督師~~~”
望着在孫承宗面前表演忠心的祖大壽，何可綱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
他不敢去看他，因爲一看到他就會想到那天此人蹲在夜壺旁邊，拿着馬勺的那一幕。
祖大壽這裏，卻是目光陰冷的盯着何可綱。
見着那一幕的親兵家丁，都已經被他處置掉了，只剩下了這傢伙！
一行人出了大淩河堡，徑直入了大營去尋陳然。
“什麼味道？”入營沒多久，衆人就被空氣之中瀰漫的香味所吸引。
不遠處支起了幾排大鍋，沸騰的油水在其中不斷翻騰。
大批伙伕拿着刀，在案板上切清洗去皮後的土豆。
切成薄片放在籃子裏，伸進油鍋進行油炸。
還有衆多處理好之後，抹上了各種香料麪粉的炸雞，也是一樣的操作。
大營之中，到處都是‘滋滋滋’的油炸聲響。
孫承宗來了興趣，上前拿起成品打量張望“這都是什麼？”
“大帥說，這是炸薯片，還有炸雞。”
“哦？”孫承宗還想要說些什麼，身後卻是猛然傳來了‘嘔~~~’
衆人詫異回頭，見着的就是正在彎腰嘔吐不止的祖大壽。
“復宇這是怎麼了？”
除了何可綱之外，無人知曉。
‘還能怎麼了。’何可綱憐憫的看着那些黃黃的薯片與炸雞，搖頭不止‘睹物思物唄。’
明軍上下，無論是東江鎮的還是遼鎮的，全都喫上了新奇的薯片與炸雞。
除了祖大壽因爲身體不適，狼狽逃回大淩河堡之外。
同樣沒喫上的，還有趙十二帶着的薊鎮騎兵。
他們與東江鎮騎兵一起，正在瘋狂追殺潰逃的金兵。
趙十二在戰報上看過蓋州之戰的通報，也知道金兵後續曾經給追擊的東江鎮騎兵狠狠一擊。
可他沒有親身經歷，也沒放在心上。
結果就是，被嶽託狠狠來了一巴掌。
若不是朱來同有捱打的經驗，帶着東江鎮騎兵過來增援，說不得趙十二就要喫個大虧。
兩邊騎兵互相之間糾纏了幾天，眼見着戰線都拉到遼河岸邊了，深怕被埋伏的明軍騎兵不敢過河，最終不得不各自退兵。
與此同時，喫着薯片啃着炸雞的陳然，眼前再度飄過了兩行字幕。
‘史載：崇禎皇帝得知遼鎮援軍大敗而歸，極爲憤怒，下旨撤職查辦孫承宗。’
‘注：你可以修改其中兩個字。’
抹了把嘴上的油，陳然陷入了沉思。
“皇帝得知遼鎮的消息在前，我打贏了的消息還沒收到。這次針對的是孫承宗，要不要保他？”
保孫承宗不難，將撤職查辦改掉就行。
可陳然要爲自己考慮，他要插手遼鎮吞併遼鎮，孫承宗就必須得走。
遼鎮幾乎是孫承宗一手壯大的，影響力極大，而且還有着閣老的身份，有他在的話，自己是吞不下遼鎮的。
“所以...”略作猶豫，陳然擡手就將‘撤職查辦’改成了‘撤職下獄’。
“對不起了孫閣老，我是爲了大明百姓！你們這些文官，就該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我分辨不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那就一起掃。
劉有福被喊了進來，陳然將三封書信遞給他“快馬送去京城，交給兩位閣老，還有英國公。”
“大帥。”劉有福小心翼翼的接過書信“聽說英國公身體抱恙...”
說的輕巧，實際上是已經快不行了。
沉默片刻，陳然頷首“知道了，送信去吧。”
待到劉有福離去，望着眼前剩下的薯片與炸雞，感覺心情不佳的陳然乾脆起身“帶上些喫食，隨我去尋祖總兵送給他。”
心情不佳的時候，去尋些樂子就是。
“祖總兵，嚐嚐這薯片與炸雞，好喫嗎？”
紫禁城，御書房。
這裏的氣氛很差，服侍的太監們各個都是低着頭不敢大聲呼吸，深怕引來皇帝的怒火。
“孫承宗！他辜負了朕的信任！”
性格方面又當又立的年輕皇帝，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的戰報砸在了地上“八萬大軍，那可是八萬大軍！一天就沒了！”
按照明軍的傳統，軍籍上的確是八萬人，只不過實際上只有一半。
喫空餉嘛，不寒摻，大明自有國情在此。
幾位閣老不會去說這些，一陣眼神交流過後，實際上的首輔周延儒，出列行禮“陛下，遼鎮雖然敗了，可東江鎮的援軍已經到了。臣相信陳總兵，必然能擊敗建奴，解大淩河堡之圍。”
溫體仁跟上行禮“陛下，還有薊鎮趙總兵也已抵達山海關。趙總兵多次擊敗韃虜，此戰必能解救大淩河堡。”
他們兩個心照不宣，不可能當着皇帝的面，一起去吹捧陳然。
那樣的話不是在幫陳然辦事，而是在坑他，眼前的皇帝可沒什麼心胸氣量。
拉人出來打擂臺，那是必然之事。
“陛下。”不知所以然的徐光啓，跟着行禮“還有宣大總兵滿桂也在星夜趕路，增援遼鎮。三大營的精銳，也在山海關。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傳來捷報。”
幾個人一起勸說，想起自己還有這麼多精銳的皇帝，也算是逐漸冷靜下來。
陳然，趙率教，滿桂，張之極
精兵猛將還有這麼多，而且還經常擊敗建奴，倒也無需那麼惶恐。
皇帝有些猶豫“孫承宗...”
“孫學士能力出衆，衆望所歸。”溫體仁先誇了一番，接着話鋒一轉“不過可能不太適合兵事...臣記得，當初孫學士離開遼東的時候，推舉的袁崇煥？”
頂級老六出手就是不一樣，一擊就拿捏住了皇帝心中的陰影。
提到袁崇煥，崇禎皇帝當即黑了臉。
自己當初那麼信任袁崇煥，結果
這是他的逆鱗，不能提。
“傳旨，孫承宗撤職下獄，交三司論處！”
周延儒與溫體仁對視一眼，都見着了對方眼中的得意。
可算是把這老頭給弄下去了。
沒什麼仇恨，就是他擋路了！
“陛下。”徐光啓倒是一心爲國“孫學士下獄的話，遼東怎麼辦？各鎮精銳雲集遼東，若無重臣坐鎮，空會有所閃失。”
以文馭武！
那麼多大軍雲集遼東，若無朝廷重臣掌控，皇帝與大臣們心中不安吶。
周延儒與溫體仁，幾乎同時眼睛發亮出列行禮。
“臣願往遼東！”
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有陳然在絕對輸不了，都想去撿這份功勞。
好在沒等他們互相使絆子下黑手，新的戰報就送來了。
“大勝，大勝！”
曹化淳揮舞着手中的奏疏，一路踉蹌尖叫着撲入御書房“皇爺，天佑皇明~~~陳總兵，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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