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五章 五千人 作者:未知 其实秦珏与骆明是老相识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早在罗锦言七岁那年,他和骆明在同一天认识了罗锦言。而且罗锦言只看到了骆明,却沒有亲眼见過他。 骆明是老建明侯的小儿子,年少时因为和李贵妃娘家亲戚打架,被老建明侯送去守城门,偶然遇到了罗锦言和七兄弟。几年后,骆淇在秋围中拔得头筹,成为京城勋贵裡最耀眼的人物,骆家也重新走进人们视野,只是骆明生性懒散,任凭侄儿出人头地,他在西山大营裡依然混日子。 骆明虽然沒有建树,但他充分继承了勋贵子弟们所有的特性,吃喝嫖赌无所不精,這让他在西山大营裡结交了一大堆狐朋狗友,這些人和他本就是一個圈子裡的人,经历相同,喜好相同,看待事情也相同。他们看不上武进士出身的韩前楚和尹宸,但是对于和他们的沈家却是推崇倍至,何况沈砚還在京城时,沒少让他们赢钱,他们手头紧的时候,也沒少花用沈砚的银子。至于延安伯嘛,虽然也是勋贵,可是直到现在,西山大营裡還流传着延安伯跑到骁勇侯面前给沈砚告状的笑话,他们压根沒把窝窝囊囊的延安伯放在眼裡。 现在骁勇侯在前方打仗,用身家性命保护着京蓟安全,延安伯和内阁的那群废物却在背后捅刀子,這是想趁着战乱,拿一等勋贵开刀嗎? 骆明向他们說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就我侄子那本事,八成早就让人看不顺眼了,他们整治了骁勇侯府,下一個就要轮到我們建明侯府了,你们也别闲着了,快去求求延安伯世子吧,唉,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去他妈的!上次延安伯世子和老子赌钱,還欠着一千两,让老子去求他,去他妈的,敢动老子家裡,老子的大朴刀也不是吃素的!” “延安伯家算個什么东西,如果不是骁勇侯不在,殿前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家說话了,你们记得吧,从高宗皇帝那会儿直到现在,宗室就沒和他们们联過姻,再看看咱们這些人家,哪家沒和宗室沾亲带故?他们家算個屁!” ...... 几天后,延安伯亲自到西山大营,原本是要看练兵,让西山大营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守卫京城。 可是他万万沒有想到,他到西山大营后连一杯茶還沒有喝完,外面便闹起来了,他带来的人虽然也不是吃素的,但是跟着他在五军都督府隐忍多年,按理也不会一点就着,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几句话就被撩拨起来,不過一盏茶的功夫,就演变成上百人的群架。 在這個過程中,有十几個勋贵子弟被打得在地上嚎嚎直叫,延安伯和统领西山大营的江宁来的时候,有两個已经翻着白眼躺在地上装死了。 嗯,装得并不像,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江宁却好像看不出来,指着延安伯的鼻子吼道:“伯爷,你過来是干什么的?练兵?我看你是要把我們斩尽杀绝!還想调兵,沒有骁勇侯的虎符,就凭你?你算個鸟啊!” 霍英半倚在炕上,听亲随說起延安伯去了西山大营,他微微一笑,对在家裡侍疾的孙儿霍星說道:“做人最重要是有自知知名,万不能急功近利且自做聪明。” 霍星垂首:“孙儿受教。” “既然延安伯去了西山大营,那你能猜出下面会发生什么事嗎?”霍英问道。 霍星努力想了想,還是摇摇头:“孙儿对武将们的事情了解甚少,還請祖父赐教。” 霍英失望地叹了口气:“唉,你啊,遇事总不能眼观全局,就像是你走出這间屋子,能看到的也只是這個院子,却不知和你同时走出屋子的那個人,正在听人汇报院子外面发生的事。” 霍星一愣,脸上微微泛红,年少时恩师也這样說過他。 “有时候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而非事情的本质,你若是想在官场上站得更稳,走得更远,就要去看别人沒让你看的,去想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明白了嗎?”霍英语重心长地說道。他已经老了,而他的孙儿正是如日方中。 霍星细细地想着西山大营的事,忽然抬起头来,问道:“祖父,您是說西山大营会出事?” 霍英冷笑:“這個时候怕是已经出事了,這事不出是不出,一出就能要了延安伯府的丹书铁券!” 霍星的脸色微微泛白:“這么严重?为什么?” “为什么?你還看不出为什么?骁勇侯去了前线,韩前楚下了天牢,如果再扳倒延安伯,京蓟重地会如何?”霍英问道。 霍星倒抽一口冷气,還能如何,必是一盘散沙! “赵宥被骁勇侯挡在了娘子关外,赵奕還在南方,刀海更不用說,只是蛮夷,京城不会有危险吧?”說這番话时,霍星自己都感到了苍白无力。 霍英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病了,你父亲和你都回家侍疾了,我們家从现在开始便闭门谢客吧,你也趁着這個机会,看上几本兵书,学学什么叫兵不厌诈。” 霍英說到這裡,又摇了摇头,道:“算了,你学了也沒有用,你這個性子啊,唉。” 孙儿极其优秀,日后不但能撑起霍家门庭,若遇明主,也能成为一代名臣。可惜就是太過方正,自己老了,更沒有两朝为相的道理,只希望還能多活几年,即使坐在家裡,也能指定孙儿,让他渐渐懂得为官之道。 果然如霍英所說,次日一早,延安伯带人在西山大营打伤十几名勋贵子弟,迫使西山大营五千大军将延安伯扣住,要求内阁還骁勇侯清白,要为骁勇侯一雪冤屈。 霍星听到這個消息时不知說什么才好,都让祖父說中了,只是自大周朝立朝以来,西山大营的五千人马還沒有出過這样的事。 正如祖父所言,這件事太严重了,骁勇侯的事只是借口,而這五千人就像五千個火药,随时都能点燃整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