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窝棚 作者:未知 从郑义父母家裡面“滚出来”的时候,夏青觉得自己从来沒有過被人赶走還心情那么愉快的时候,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我发现康戈還真的是挺了解你的,方才你那些话說得实在是太气人了!如果换一個位置,让我从郑义父母的那個角度,估计我会被你气到吐血。”夏青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舒爽,到楼下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对纪渊竖了個大拇指。 离开郑家之后,纪渊脸上的表情就又重归于淡淡的那种状态,看起来完全沒有夏青的那种痛快,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忧愁。 “怎么了?你也算是卧薪尝胆了那么久,這回终于借着這個机会,也算是把本来就是事实的话给說出来,怎么看你一点也沒有一吐为快的那种喜悦,反倒好像……不是很开心似的呢?”夏青看他這個状态,感到有些奇怪。 “沒有不开心,只是有一点感慨。”纪渊对夏青笑了笑,缓缓叹了一口气,“每次和郑义的父母打交道,我都会心情非常复杂,忍不住想,如果不是有這样的父母,有這样的家庭氛围,会不会后面的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那可不一定,家庭环境的影响肯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但是個人選擇才是最最关键的。”夏青并不认同纪渊的這個看法,“這個世界上打从一出生就一路顺遂的人,恐怕凤毛麟角,搞不好根本就不存在,人总是会遇到或者大或者小的挫折、逆境,最重要的是自己選擇要让自己做什么样的人。 要是說起来,你想一下我从小达到的人生经历,觉不觉得就算我现在是一個成天到处混迹,跟一群社会闲散人员鬼混的小太妹,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可是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沒成为那样的人,不是因为谁拎着我的耳朵每时每刻提醒我,约束我,而是我自己不愿意变成那样的人。 郑义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父母的行为做法是挺让人不齿的,不過对于郑义来說,他倒也真是父母亲生的好儿子,骨子裡的东西一脉相传。” 纪渊听夏青這么一說,也觉得颇有些道理,原本的怅然也被冲淡了许多,眉头松开,心头也少了几分先前的沉重:“你說的对,不管当初他为什么会選擇那样的一條路,可以确定那是一條歧途,我們就不能再任由他继续走下去了。” “不過话說回来啊,要是知道你今天這么所向披靡,我昨天也不一定非得争着要跟你一起過来,感觉好像都沒有什么我发挥的余地!”夏青有些遗憾,她本来是憋足了劲儿,想要好好的帮纪渊伸张正义一回,结果从头到尾,她就只說了那么一两句话而已,并且還是对纪渊說的,现在有一种强烈的遗憾。 “你和我一起来挺好的,刚才你接话接的恰到好处,如果不是你故意提买房子的事情,也不会成功的把郑义父母激怒,让他们怀疑我得了比他们還多的补偿金,忍不住想要去和那位神秘的汇款人讨個說法。” 纪渊這可不是为了让夏青欣慰,故意去說一些哄她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是夏青那神来之笔一样的插话,他和郑义父母之间的对话還停留在谁欠谁上面呢。 今天去找那对老夫妻,激怒他们、刺激他们毕竟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促使他们主动联系神秘汇款人,如果沒有因为买房的這個话题,刺痛了经济吃紧,连物业费都在拖欠的郑义父母的神经,也不知道那种沒有营养的相互打击的垃圾话還要說上多久才能达到目的。 他摸出手机递给夏青:“還有件事,给陈清绘打电话,该怎么叮嘱你知道。” 夏青点点头,结果纪渊的手机,调出陈清绘的号码拨了過去,很快陈清绘那边就接通了,估计是沒有想到纪渊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陈清绘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诧异,等到挺清楚实际和自己讲电话的人是夏青才迅速调整了状态。 “陈师姐,是這样的,我們刚从郑义父母那边出来,他们近期很有可能会联系你,找各种名目向你索要财物甚至现金,之前纪渊让你在不過分的情况下尽量配合,這一次咱们反過来,不管他们的要求有多不高,哪怕就是一块糖一把瓜子而已,你也一定要拒绝他们!”夏青叮嘱陈清绘。 “怎么突然……他们是向纪渊提什么過分要求了?”陈清绘有些疑惑。 “沒有,但是這一次的事情非常关键,绝对不是开玩笑的,陈师姐一定要拒绝,并且不单单是拒绝那么简单,還得拒绝得特别义正言辞,特别不留情面,怎么犀利怎么扎心就怎么說!”夏青继续叮嘱她。 “比如說呢?”陈清绘有些吃不准,她之前并沒有做過這类事情。 “比如說你就直接跟他们讲,从头到尾你都說在拒绝郑义,是郑义对你死缠烂打,一直对你造成了很大困扰,所以你不亏欠他们任何情分。 当初郑义選擇到w市也好,包括后续的所有一切,作为一個成年人,都应该由他自己买单,你沒有义务去对郑家做任何事。”纪渊在旁边一边开车一边对电话那一段的陈清绘說,夏青把手机开了扬声器,他便直接开口去教陈清绘,毕竟這件事当初他们都是当事人,而夏青却是局外人,所以不方便由她来說。 “說這么狠?這是存心想要刺激他们?”陈清绘沉吟片刻便大概猜到了纪渊他们的意图,“你们這是准备要做点什么了吧?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暂时沒有,你注意個人安全,如果下一步有什么需要你参与的,我們会再通知你。”纪渊果断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陈清绘答应了,带着几分疑惑,识趣的沒有追问太多,挂断了电话。 纪渊开着车,一路疾驰奔赴杜承泽之前陈尸的那片郊外树林,這是他和夏青早就已经商量好的,過去那边找凶手脱身的可能性。 和陈清绘结束通话之后,夏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去问纪渊。 “昨天康戈說之前那几起悬案有一個共同点,就是凶手是如何离开案发现场的,沒有找到過什么线索,感觉就好像长出翅膀飞走了一样,你听到這裡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到了杜承泽的這個案子?你也有跟我一样的怀疑吧?” 纪渊的想法自然不会瞒着夏青,听完她的询问,点了点头:“对,我确实有這样的怀疑,只是觉得有些费解,杜承泽是柳丹扬案的嫌疑人,本身就是在警方的视线范围内,不管是受人之托,還是什么别的可能性,這种情况下贸然对杜承泽出手都是风险比较高的,所以如果真的有关联,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他不得不這样冒着高风险出手,這不合以往的规律。” “是啊,之前的那几起悬案,不光发生的時間上存在一定的距离,空间上的距离就更加直观了,算上现在康戈他们正在查的這一桩,距离最早w市那一起,也已经過去了好几年,這一次沒道理那么密集紧凑吧?”夏青嘀咕着。 “所以我只是想到了這一层,沒有急着对康戈說起来,毕竟沒有证据,完全是主观上的感官,如果对他们那边造成了误导也不好,倒不如我們一边调查一边收集,如果真的存在這种可能性,再立刻沟通也不迟。” 夏青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心裡有一种說不出的复杂。 一方面觉得如果真的有关联,一股脑就都解决掉,不失为一种痛快。 另一方面如果那個人真的已经猖狂和疯狂到了這种程度,恐怕纪渊的心情也不会特别的明朗,再怎么說也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室友和同学,更是工作之后密切合作的同事、搭档,即便原本就知道对方的人品存在一点瑕疵,即便后来对于对方的死存在着强烈的疑虑,一旦真相大白,铁一样的事实告诉纪渊,那個曾经伴他左右的伙伴是一個泯灭了人性的魔鬼,换成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因为心情都有些复杂,所以两個人一路上话也不多,来到了杜承泽汽车原本被丢弃的那個位置,纪渊把车子停下来,两個人下车就直接顺着路边的杂草地走向那片树林,打算在裡面再扩大范围搜寻一下凶手可能的藏身之处。 既然在這样一個荒郊野外的地方弃尸,并且還把杜承泽的车子也一并扔在了這裡,那么沒有在這條路上发现可疑车辆,那凶手一定是找了别的路径。 弃尸当晚深更半夜,现场附近沒有出租车沒有公交车,凶手能够通過什么途径离开,唯有向林子深处进行探索,尝试着找一找答案了。 夏青在市区和空旷的地方,方向感還是可以的,不過到了树林裡面多少有些发懵,好在纪渊的方向感奇强,即便在茂密的树林当中也同样可以精准辨别方向,夏青索性就直接跟着他走,相信纪渊不会带着自己在树林裡迷路。 纪渊几乎是一步到位的准确找到了当时挂着杜承泽尸体的那棵树,考虑到当时的那种情形下,凶手不会愿意在這棵树周围多逗留,以免节外生枝,被人给瞧见了不好解决,再加上靠近公路那一边還丢弃着杜承泽的车,很显然凶手也不会愿意往那边活动,這都是容易暴露自己的危险地段。 那么他们现在需要去探索一下的,自然是往林子更深处走。 一边跟着纪渊往林子裡面走,夏青一边想,幸亏在郑义父母家那边沒有耽搁太多的功夫就达到了目的,所以他们两個赶到這裡的时候正是上午阳光明媚的好時間,饶是如此进了树林還是会觉得有些光线暗淡,這要是真要等到了下午才来,搞不好這林子裡面的能见度就更低了。 這片树林的面积還真的是不小,而且林子裡的树也都是年头不少的,夏青跟着纪渊一路仔仔细细的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情况,在這片林子裡穿行了一段時間,還是纪渊率先放慢了脚步,同时把手探向身后,反手握住跟在后面的夏青的手腕,向她示意了一下。 “那边的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了。”他对夏青說。 夏青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那边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根粗树枝,除此之外就沒有别的了。 “這裡……为什么?”夏青觉得自己以前一直都和纪渊比较有默契,基本上两個人谁发现了什么端倪,稍微示意一下,根本不需要多加赘言就会马上心领神会,可是這一次她觉得自己和纪渊之间的這种默契好像失灵了,瞪着面前的一切,夏青实在是沒有办法领会纪渊的意思。 纪渊回头看到她那一脸困惑的模样,也笑了:“走吧,我過去帮你還原一下,到时候你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纪渊走過去,把地上那横七竖八的几根粗树枝捡起来,低头判断了一下位置,然后把那些树枝一头分散地支在地上,另一头用手扶着,折腾了一小会儿,就大概弄出了一個雏形来。 “這……是個……帐篷?”夏青這下看明白了。 “算是個简易的窝棚吧,临时被人找了树枝過来搭了個小窝棚,顶端原本应该是用绳索捆绑缠绕来固定的,所以你看,這几根粗树枝的前端有不同程度的树皮被磨掉的痕迹。”纪渊让夏青凑近一点好能看的更清楚,“之后绳子被解下来带走,粗树枝也就都散了,被随意的丢在這裡。” 夏青恍然大悟,顺便也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纪渊扶着的那几根树枝:“原本這上面应该還遮盖過能简单防個雨水露水的编织袋之类东西,瞧,這儿還残留着被干树皮刮下来的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