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公举 作者:未知 夏青的话提醒了罗威,他赶忙点点头,在自己的备忘录上记了下来。 “回头我调查一下赵达平日裡的生活轨迹,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和申雯丽真的像他說的那么不熟,万一他跟申雯丽其实是有私下裡的往来的,现在申雯丽死了,死无对证,虽知道他会不会故意隐瞒呢。”他依然认为這個被未婚妻甩掉了的单身男房东不能够轻易的被排除在外。 在调查之初,本来就是一個广撒網之后做排除法的阶段,罗威有這样的打算也绝对是合情合理的,夏青点点头,沒有再去继续讨论赵达的嫌疑。 纪渊又到卧室门口,看了看那些玫瑰花,又看了看這屋子裡面的陈设,以及還沒有被装进裹尸袋运回公安局的申雯丽的尸体。 “死者在死亡之前,有沒有与人发生過关系的痕迹?”他问张法医。 张法医摇摇头:“這個事情我們也第一時間进行了確認,毕竟关系到案件的定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名死者至少在死亡之前,是绝对沒有過那种事情的。你是不是看到她身上吊带睡裙的款式看起来……不怎么保守?” “有這方面的因素。”纪渊并不否认這一点,“独居女性,死亡结果发生之前身穿款式远远不止‘不怎么保守’可以概括的睡裙,床边還摆放着那么多用来渲染情调和气氛的红色玫瑰花,這种场面按照常理会让人联想到什么?” 罗威在一旁下意识的接口道:“反正肯定不是死者打算一個人在家裡喝可乐吃薯片抱着电脑看电视剧就对了!” 說完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接的是纪渊的话,赶忙神色一凛,略有些紧张的看了看纪渊,见对方并沒有什么不悦,甚至沒有什么多余的反应,這才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方才一惊一乍的反应好像也有点丢脸,偷偷的讪笑着抓了抓后脑勺。 “死者房间裡面的香薰气味也很浓烈,”夏青也同意纪渊的猜测,“不像是之前弄過之后残留下来的气味,我觉得更像是前一天晚上特意弄的,這么精心的准备,不可能是沒有目的的,虽然房子裡面的陈设和物品看起来应该是一名独居女性,但是我认为她应该有正在交往中的对象。” “那這么一来,可能性就又多了一种,那就是剂量過大的肾上【hx】腺素還有可能并不是提前就被偷梁换柱放在申雯丽的急救包裡面的,而是在申雯丽死亡当晚才被调了包,這两种可能都說得通,這样一来知道申雯丽過敏情况的人,還有在申雯丽死亡当晚和她有過密切接触的人都有作案机会。”纪渊說,然后看了看手表,又看了一眼夏青。 夏青心领神会,知道是時間差不多了,估摸着花店那边可以尝试着联系一下,于是就拿着那张卡片到客厅那边去打电话,免得妨碍了卧室這边现场后续工作的处理。 申雯丽的尸体已经被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裹尸袋,准备运回局裡,在联系過了死者家属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解剖检查。 纪渊和罗威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等着,罗威一会儿偷眼瞄一瞄纪渊,一会儿又悄悄的朝他那边看看,這样的小动作终于引起了纪渊的注意。 “你有什么话要說?”纪渊不太喜歡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于是转過身来,面对着罗威,直截了当的询问起来。 “也不算……我就是想问问,纪师兄,你……和小夏以前就认识?”罗威问。 纪渊眉头微微一皱,把目光移向别处:“不认识。” “哦,其实我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俩才被安排搭档,接触也沒有多久的時間,但是感觉好像就……挺有默契似的……”罗威干笑几声,然后等了一会儿,等到其他人陆陆续续都从卧室裡面出去了,他才又对纪渊小声說,“纪师兄,虽然你比我到警队的時間還长,照理来說不应该由我說這话…… 我对你不了解,就是听說你這個人挺……有個性的,一直不太喜歡跟别人搭档做事,這回跟小夏搭档也是董大队给安排的……” “挑重点說,一会儿還有很多事。”纪渊蹙眉,似乎有些沒了耐心。 罗威赶忙把话题转入中心点:“重点就是……我想跟你說,如果能跟小夏搭档,請你善待她一些,要是你实在是不喜歡跟人搭档,也别折腾她,就直接找董大队拒绝了就算了,我觉得纪师兄是個坦荡的人,应该能答应吧?” 纪渊看着罗威沒說话,眼神裡面有狐疑和揣测。 罗威觉得自己作为一個年纪相仿的男同事,忽然沒头沒脑的說這种话似乎有些引起歧义,赶忙补充道:“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对小夏有什么心思,就是作为平时相处還不错的同事而已,小夏跟我进警队的時間相差沒多久,她的情况我知道一点,她家裡头原来是特别反对她当警察的,后来她费了好多波折才冲破了家裡面的阻力,工作的时候也很拼…… 不光是我,队裡很多人也都觉得夏青這么拼,作为一個女孩子,做這一行挺不容易的,所以你可以拒绝跟她搭档,但是千万别针对她。” 纪渊沒有马上答话,眼睛注视着罗威,似乎是在试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当中读取到什么信息,過了几秒钟,他才点了点头,說:“知道了。” 過了一会儿,夏青打完电话回来,房子裡面的工作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买主信息查到了么?”罗威见她回来了,赶忙问。 “查到了,”夏青苦笑着对他点点头,“那些玫瑰花的购买人,就是申雯丽。” “什么?!”罗威吃了一惊,“她不是对蜜蜂叮咬過敏么?!” “是啊,可她又不是对花粉過敏,”夏青有些无奈的摊手,“我猜谁也不会担心花店裡面买回来的鲜花裡头還藏着那么大的马蜂吧?而且刚才我也问過了,申雯丽算是他们店的老顾客了,经常订花,有的时候是好几束百合花,有的时候买什么小雏菊满天星之类的,应该是平日裡也有在家中插花瓶的习惯。” “得!又断了一條捷径!”罗威觉得可惜,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处理完了现场的工作,三個人跟着其他人一同下了楼,罗威是开车過来的,而纪渊不用說,他那台让罗威流了很久哈喇子的摩托车就停在楼下呢。 夏青身上還穿着晨跑的那一身衣服,现在自然不好直接到局裡去上班,便和罗威、纪渊打了個招呼,一個人先跑回去住处换衣服,等她换了衣服下楼来,就看到纪渊跨坐在他的那辆摩托车上,正等着自己呢。 纪渊看夏青出来了,拿起后座的安全帽递過去,夏青见他一番好意的特地留下来等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接過安全帽坐了上去。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市区的缘故,纪渊的摩托骑得并不快,不過夏青還是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道神经都快要绷断了,等到终于来到公安局,从摩托车后座下来的一瞬间,她的腿差一点因为发软沒力,整個人趔趄過去。 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子,夏青偷瞄了一眼纪渊,见他什么也沒发现,松了一口气,不然的话這也太尴尬了。 回到公安局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想办法联系死者的家属。 申雯丽的身份证就在夏青的手上,所以確認身份完全是小菜一碟,申雯丽并不是w市本地人,好在原籍距离這边不算远,夏青根据她的户籍信息找到了她父母的联系方式,打电话通知了他们。 申雯丽父母起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反反复复的求证確認,希望能够证明w市的警察闹了一個乌龙,搞错了人,死者并不是他们的女儿,后来才终于接受了這样的一個事实,两個人答应立刻动身做最近的一班高铁赶過来。 大约過了三個钟头,临近午休時間,申雯丽的父母赶到了刑警队。 和精致而又注重生活品质和细节的死者申雯丽比起来,她的父母可就显得质朴很多了,两個人的相貌都不出众,穿着打扮也不起眼,浑身上下看不到什么名牌或者时髦的东西,似乎家裡面的经济條件并不是特别的乐观。 “怎么会出了這种事了呢?”申雯丽母亲哭得满脸是泪,她的眼睛都已经红肿得很厉害了,看得出来在从家裡赶過来的一路上估计都在哭,“我們家闺女从小就对蜜蜂過敏,几岁大的时候因为被蜜蜂蜇了,差一点出事,幸好马上送去医院给救回来了。 从那以后我們都特别注意,连郊外公园什么的都不敢带她去,实在是要去,也肯定是要给她穿上长衣长裤,头顶上都用纱巾蜇一下,再等后来她更大一些了,我們就听医生說要随身给孩子带着急救包,這些我們都很注意,我們闺女也很注意啊!沒道理会突然就被蜜蜂蜇了,打针都沒救回来呀!” 說着她就伤心不已的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申雯丽的父亲在一旁边安抚自己的妻子,边面色沉痛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先别說這些了,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就尽量配合人家警察,好早点找到原因。” 申雯丽的母亲抽抽搭搭的点了点头,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得出来,申雯丽的父母虽然经济條件方面可能并不是特别乐观,但人還是比较明事理的。 两個人在夏青的陪同下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辨认,并且意料之中的得出了死者确系申雯丽本人的结论,之后夏青就和他们询问起關於申雯丽的具体情况。 申雯丽的父亲叫申强,母亲叫李春梅,他们当初结婚早,生申雯丽的时候年纪也不大,现在也才四十六七岁。两個人都是在工厂裡面上班的,并且都是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并不是什么技术工种,因此赚的也不多,家裡面连自己的房子都沒有,一直都是住在申雯丽姑姑家多余的一套五十多平米的旧房子裡。 据申雯丽父亲說,申雯丽也就是一個小公司裡面的普通职员,每個月的工资比他们夫妇两個人略高一点,但是按照时下裡的薪资水平来說,也只是平平。 虽然說申雯丽的父母就在距离w市不远的另外一個城市生活,但是平日裡他们和女儿之间的往来却并不是很多,甚至通电话都只能保证两周左右一次。 “這孩子她从小就個性特别强,我們俩……书读的也不多,早年两家的條件都不算好,都是初中毕业就进工厂了,所以我闺女有些时候說的事儿啊东西啊,我們俩也沒听過,也不太明白,她就不爱跟我們交流。”申雯丽的父亲一边轻抚着身边妻子的后背,算是一种安抚,一边同夏青解释为什么他们和申雯丽联系那么少。 “申雯丽是一個什么性格的人呢?据你们了解,她在w市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或者有沒有男朋友呢?”夏青问。 本来以为這种比较基本的信息,申强和李春梅应该還是可以答得出来的,结果两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孩子不跟我們說這些,她觉得我們俩不懂她,也理解不了她的追求。”申强一脸难過的說,“从上高中之后她就不爱跟我們說那些事情了,大学之后就更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們說了。這孩子……怎么說呢……她就是托生错人家了!” “這话怎么說?”夏青有些不解。 “就是她光生了個富贵的身子,沒有那個富贵的命……”申强叹气,“她要是生在那种有钱的人家就好了,她骨子裡头就是那种小公主的性格,只可惜她沒有摊上個有出息的爸爸妈妈,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活。孩子觉得我和她妈妈让她沒面子,所以不愿意跟我們俩多說话,我們俩虽然心裡难受,但是也觉得自己对不住孩子,所以就由着她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