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对等 作者:未知 既然沈文栋都已经很识趣的主动做了安排,纪渊当然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夏青作为他们当中资历最浅的一個人,便也悉听尊便了。 沈文栋冲夏青摆摆手,示意她跟着纪渊,自己则大步流星的跑過去和不远处正好从這裡经過的保安搭话,询问怎么到物业去调取监控录像的事。 夏青跟上纪渊的脚步,两個人朝申雯丽生前所住出租屋的那栋楼走去,因为早上過来处理现场的時間比较早,所以并沒有多少住户知道那裡出了這样的事,不管是小区裡面,還是出事那栋楼的楼下,還是一片祥和的氛围。 到了下午這個時間,外面的温度還有些炎热,楼下的凉棚、树荫下,一些老人正在扎堆乘凉聊天,還有一些带着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在活动的家长,看到并不算面熟的纪渊和夏青经過,有人朝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夏青装作沒有感受到自己身后的目光,和纪渊一起拿着赵达提供的门卡刷开了门禁,直接乘电梯上去,上楼的时候,夏青還下意识的看了看电梯顶棚一角的那個监控器,心裡暗暗的想,也不知道這個监控器能帮他们提供出什么线索,毕竟一旁還有楼梯间,而夏青也很清楚,這個小区的楼房裡面,楼梯间都沒有监控器,那边是一個彻头彻尾的盲区。 所以电梯监控其实能够帮忙確認的,无非就是花店送花到达的時間和申雯丽回来這期间的時間差,再看看能不能从小区几個主要出入口那裡找到什么可疑人物进出的影像证据。 电梯到达了申雯丽居住的那一层,两人過去打开大门,穿上鞋套走进去,早上处理完现场,他们就原封不动的关好门离开了,现在屋子裡沒有通风,再加上卧室裡有一扇西厢的大飘窗,现在正是亮晃晃洒满了阳光的時間,屋子裡面闷热的不行,再加上原本就有点浓郁的香薰气味儿,现在更是在闷热的空气裡面酝酿的更上了一层楼。 夏青觉得自己被那浓郁的香气给熏得有些脑仁儿疼,不過她也安慰自己,這就已经很不错了,一屋子有些熏人的浓郁香薰气味总好過一屋子浓郁的腐臭。 沒有办法,做了這一行之后,夏青就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自我安慰了。 申雯丽的死亡過程不存在任何剧烈的反抗和搏斗,所以除了室内空气滞闷了一些之外,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就好像住在這裡的人什么事都沒有,只不過是出去上班的时候忘记了开窗通风一样。 早上来的时候,夏青就对屋子裡面的情况大概的有了一個掌握,知道申雯丽是一個比较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只不過那個时候她還以为申雯丽家境比较好,生活條件优渥,或者是個人的工资收入比较高,可以负担得起高品质的生活水平,对于房子裡许多为了追求情调而进行的布置并沒有特别大的反应。 现在了解申雯丽的大致情况之后,她反而再看到屋子裡面的种种陈设,会有一种怪异的感受。倒不是說沒钱就不能追求個生活情调,而是很多时候情调這种东西,是在温饱无忧,手头又有闲钱,经济比较富裕的时候才会产生的。 如果经济状况只是普普通通,工作又是朝九晚五,沒有那么多時間在家裡窝着的话,大多数人会選擇让自己在能够负担的前提下,尽量過的舒服一点,却未必会花费太多的金钱去把租来的房子布置的好像是打卡拍照布景板似的,毕竟浪漫情调可有可无,最基本的生活开销才是最需要保障的。 按照夏青一位家中长辈调侃的话說——“脑袋都快沒了,谁還在意发型!” 夏青大概的估算了一下申雯丽的收入,她父母两個人在家乡那边出了不需要還房贷之外,工资收入基本上应付正常生活是沒有問題的,想要额外贴补女儿也不大可能,并且之前申强也提到過,他们因为能力有限,沒有办法补贴女儿,所以一直对申雯丽心怀愧疚。 而申雯丽自己的工资收入来說,在w市也是平平,作为一個独居女性来說,就算不至于捉襟见肘,付了房租等必要开销之后,也是所剩不多的。 重要的是,這個估算的开销标准還是按照夏青自己的标准去估算的,她也不喜歡与人合租,觉得存在诸多不便,所以租房独居,也在這個小区裡,但只是一件四十几平米的一居室——這在她的经济承受能力范围内比较不吃力一些。 申雯丽的工资收入尚不及夏青,租住的房子面积是夏青的将近二倍,因为内部装修比较好,赵达订的租金也不低,和夏青那边比起来,一個月要贵了一千多块钱,光是房租就几乎花掉了申雯丽工资的一大半還多,并且申雯丽還是一租就租了一年出头,這期间甚至为了出租屋的布置购买了许多额外装饰品,甚至三不五时的就从花店订鲜花来装饰家中。 要知道,w市可不是什么特产花卉的地界,這边花店裡的鲜花基本上都是从外地空运過来的,价格虽然不至于高昂,但是一束花随随便便也要一两百块,夏青之前打电话到那個花店询问的时候,也顺便打听了一下那家花店的定价,发现那家花店因为标榜花束质量好,包装精美,所以价格并不低,偏偏申雯丽還是那裡的老主顾了。 之前文画因为和申强夫妇沟通不顺畅,所以情绪不太好,有一些抵触情绪,很多事情還沒有来得及深說,至少从他的意思表达上来看,申雯丽和文画這一对相处了大半年的情侣,在经济开销方面還是基本上保持着相对独立的状态。 她究竟是怎么负担這样的生活的呢?這個問題让夏青觉得有些好奇。 夏青一边在心中揣测着,一边和纪渊一起在屋子裡面兜兜转转,寻找可能会吸引虎头蜂主动靠近申雯丽,并且引发攻击的东西。 夏青首先想到的是香水和香薰,她在屋子裡面找了找,客厅裡沙发前面的圆形茶几上面放着三瓶香水,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一线品牌,香水都是100毫升的大瓶装,并且基本上都用了接近一半,之前如果申雯丽沒有因为喷這几种香水而导致吸引了蜜蜂的话,用了一半之后才出现這种事情的概率也不大。 這三瓶香水瓶的瓶口都是密封的喷头,厂家出于防止造假的考虑,一般都会对瓶口喷头进行处理,想要拆开在香水裡面做手脚,然后再原封不动的装回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么這三瓶香水的可疑程度就不高了。 只是夏青对這几瓶香水摆放的位置略微有点疑惑,她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并不会经常用香水把自己喷得浑身香喷喷的,但是作为一名女性,按照惯常的思维方式去判断,香水這种东西,要不然就是放在其他化妆品一起的地方,梳妆打扮之后,顺手選擇一瓶符合心情和用途的喷在身上,要么就是放在门口附近,临出门最后再整理仪容的时候正好拿来喷。 再不济,放在床头柜上面,作为一种喷来进行室内香薰的用途也說得過去。 可是把香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面,這就有些不太多见了。 其次让夏青怀疑的东西自然就是香薰灯了,她找到榻榻米上面的香薰灯,打开看了看裡面的东西,发现香薰灯是充电的,裡面使用的并不是香薰蜡烛之类的玩意儿,而是加了精油的水。 随后夏青也在茶座的小抽屉裡面找到了申雯丽用的那几款香薰精油,气味和屋子裡面弥漫着的相符,夏青拍了照片,发到纪渊的手上,請纪渊帮忙转发给农业大学那边的专业人士,询问一下這几种香薰精油是否会吸引虎头蜂。 在客厅裡面沒有什么其他让夏青觉得值得怀疑的东西,她转向了申雯丽的卧室,现在那裡已经沒有了申雯丽的尸体,也沒有围绕着床边的那些玫瑰花——那些花一部分被带回去做检查,剩余的暂时被堆放在房间一角,毕竟都围在床边,在把申雯丽的尸体搬下来的過程中实在是太碍事了。 申雯丽卧室裡面,紧贴着卫生间墙壁是一個很大的落地式衣橱,衣橱的拉门很随意的敞开着,裡面满满的挂着申雯丽的衣服,還有一些皮包塞在柜子下面,挤挤巴巴的,显得有些凌乱,东西的收纳沒有什么章法。 夏青看着衣橱裡面的那些东西,觉得有些为申雯丽的购买力瞠目结舌,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和申雯丽到底是不是在使用同一种货币种类,不然为什么這個收入尚不如自己高的姑娘,在沒有男朋友和父母的经济支援的前提下,居然可以租住着更贵的房子,還买了這么一大柜子的衣服。 并且那些衣服和皮包,从上面的图案、logo等来看,還不乏名牌大牌。 夏青觉得申雯丽這個人,她的生活质量和她的社会地位之间充满了矛盾感。 纪渊从卫生间裡面走出来,手裡面拿着一個比较大的证物袋,裡面装着许多的瓶瓶罐罐,应该都是申雯丽生前使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這些,带回去確認一下有沒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纪渊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用的瓶瓶罐罐都是些什么,他只是觉得与密封瓶口的香水不同,這种可以扭开瓶盖的东西,如果有人想要做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纪渊的做法倒是给了夏青一個启发,她在屋子裡面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申雯丽遇害之前背的皮包,裡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杂物。夏青在裡面翻找了一番,从裡面找到了一支护手霜,一支小瓶的润体乳,還有一個小磨砂玻璃瓶,夏青看了看上面的小字才知道那是一瓶专门用来给嘴唇去死皮的磨砂膏。 护手霜和润体乳也就罢了,這种东西都随时随地背在皮包裡,看得出来申雯丽对于自己的外貌的确是有足够在意! 夏青把這些东西也装进了证物袋,递给纪渊:“這几個也一起拿回去吧,比起家裡面放着的东西,我觉得這种被她随身带着,会被拿到单位和很多公开场所的,更容易被人给做手脚。” 纪渊点点头,把东西接過来。 夏青摸出手机,站在申雯丽的衣橱前面拍了几张照片,拍完照片之后,发现纪渊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自己。 “拍那些做什么?”纪渊问。 “我对名牌的东西值多少钱不是特别懂,想拍几张照片,回去找懂的人问问,”夏青一边检查手机裡面拍摄的照片是不是能够清楚的体现出那些衣服和皮包的款式、品牌,一边回答,“我觉得申雯丽的收入和她的开销之间好像存在着一定的不对等,所以怀疑她的死,会不会跟人际关系有关,毕竟之前文画也提到了,两個人相处了几個月之后,曾经有那么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申雯丽是左右摇摆不定的,对方是谁,文画今天沒說,但至少這是個方向。” 纪渊点点头,沒再說别的,就只是站在门口等着她。 夏青拍好了照片,又看了看,申雯丽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都已经被带回局裡去了,在确定沒有什么遗漏之后,她便和纪渊一起离开了這裡。 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气温并沒有降下来多少,不過因为申雯丽的那间屋子实在是太過闷热,夏青汗涔涔的来到楼下,被晚风一吹,倒是感觉到几分凉爽。 沈文栋方才发了一條短信過来,他正在確認小区裡面几個主要出入口的监控,因为需要经理的授权,所以耽误了一些時間,现在還在处理中,需要稍等片刻。 夏青倒是不介意等一会儿,现在站在外面能吹吹风,已经让她舒服多了,她拿出面巾纸来,递给纪渊一张,自己拿一张,一边擦拭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一边等着沈文栋回来和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