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抹时光
多年以前,那條路上当时有一所我們家乡人办的小学,我就是在那所学校裡度過六载寒冬。
我记得,第一次前往那所小学的场景。那时是夏天,清晨早早的被母亲唤醒。我心中隐隐不安,昨晚父亲和母亲商量将我送入小学读书。
我不情愿的爬起来,简单的洗漱后。坐上父亲的顺风车,来到离家不远的小学门口。說是门口,却离小学的大门還有一段距离。
這條大门只能算是一條巷子吧,因为它的两边是狭窄的居民区。我和母亲下车后,父亲嘱咐母亲之后說明自己有事先走了。
母亲领着我走进小学的大门,当我踏进她的怀抱时我是惊喜的、兴奋的、恐惧的、担忧的。我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腿,生怕一不小心母亲就会消失。将我留在這個会让我产生喜怒哀乐的地方。母亲与一位厨房阿姨正在交谈,這所学校裡的教职工都是我們的老乡。
阿姨說“行,那就先让他试读几天,之后再交学费。”
這句话,如同晴空霹雳。
我双手抱的更紧了,母亲惊奇的发出一声感叹“你怎么抱的這么紧呀!我都沒法走路了,快松开点。”
那时我像一位聋哑人,只会发出嘶喊声和抱着母亲的腿。
我感受到母亲苗條的腿部散发出温暖的气息,阿姨說道“沒事,這班的小孩来的第一天都是這個样子。玩两天就好了。”
母亲笑了笑,弯下了腰說道“毛毛,是不是要妈妈抱?”我像一头倔强的小牛不肯松开我的手。
阿姨說道“沒事,等会让他在這边待一天就可以了。”
我有些過度紧张,耳朵裡听不见一個字。但是总有声音在徘徊。阿姨带着我和母亲来到学前班门前,此时正值上课期间。
老师看见我后走出来,阿姨跟老师打声招呼說道“张老师,這是新来的学生先试读几天。也是我們老乡。”
张老师微笑着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抢先說道“叫毛毛,是吧?”
母亲笑容满面的說道“嗯,叫毛毛。”
班裡面的同学都严肃的看着我,张老师蹲下身說道“毛毛,跟我进去吧!你看班级裡有好多学生呀!”
我還是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腿,双眼斜着朝班级裡望去。母亲趁机伸手来抱我,我哭闹着依偎着母亲的腿。母亲无奈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知道在母亲坚强的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阿姨赶紧招呼着說道“毛毛进去吧!”张老师再次从后面伸手来抱我。
不对,于其是抱,不如是抓。
抓住我两侧的衣服,阿姨說道“你先回去吧,让他在這裡待一個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来接他就可以了。”
我放声大哭,口齿不清的喊着妈妈。
母亲侧過身子又转了回来,张老师紧紧的逮住我,不让我靠近母亲。
母亲愣在原地,阿姨接着說道“回去吧!回去吧!”我知道這句话对母亲有着极大的作用。
這就是母爱,母爱伟大。我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母亲朝着前方走去,我哭喊声更沉了。此时起风,教室前的一颗杨树的叶子落在地上。
母亲边走边回头,张老师两手一用力我竟原地转一個圈。我害怕急了,我以为张老师会打我。那时我以是背对着母亲,我可以感受到母亲那温柔的目光。在阳光的沐浴下,我竟茁壮成长。
母亲走了,张老师也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教室门口,阿姨站在远处看着我,似乎被我哭闹的氛围感染了。
有些余心不忍的看着我說道“毛毛进去吧,你妈妈走了!”這句话对于我来說有着一定的打击。
我放声大哭,一阵怒喊声将我的哭声制止“你就站在外面哭吧!不要进来上课,你不学习,你的同学還要学习呢!你要真不想上,就现在回去。”
我站在原地,默默不动。我转身步履蹒跚的朝着门口走去,教室裡传出响亮的朗读声。我以临近小学门口,再走几步我就可以到家了。
此刻,阿姨就像潘多拉魔盒裡的鬼怪的化身出现在我的视线裡,她走過来說道“咦,毛毛你怎么不进去上课呢?你妈妈都回家了!”
我已经哭不出声,喉咙嘶哑的說道“我要妈妈。”此时的阿姨就像雪中送炭的楚怀王深深的打动了我。
我站在原地低下头,阿姨走過来拉着我的手說道“毛毛,你要听话。你妈妈回家還要干活呢,带着你会很麻烦的。你听阿姨的话,回去上课。中午你就可以见着你妈妈了。”
老师走出教室,站在门口望着我。我默默的低下头沉默不语,這段路我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尽头。
阿姨将我交给张老师說道“你怎么让他一個人回家?”
张老师狡辩的說道“我在上课,他自己走了。”
我不知道這句话是否算是狡辩,我也无从在去考证。张老师领着我走进教室,把我安排在一位女生的旁边。我羞涩的坐在板凳上,张老师走到讲台上开始讲课。
在老师的吩咐下同学们齐心协力,把今天沒来上课的同学的书本传到我的面前。起初,我扭扭捏捏。后来我大声朗读,张老师還因此夸奖我了。
我還沾沾自喜,下课后我坐在位子上不敢动。不敢动的原因是,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我的女同桌也沒有动弹,她静静的坐在我的旁边整理着书籍。
飘柔的长发散发着一股朴实的清香,我知道那是洗发露的香气。
這时,一位小男孩跑過来說道“你叫毛毛是嗎?”
我底气十足的說道“对!”
女同桌一脸厌恶的說道“過去,别来打扰他。要不然我告诉老师。”
我急忙說道“沒关系的,都是同学。”
小男孩有些埋怨的說道“哼,那我自己去玩了。”
临走时,小男孩還拍着我的肩膀說道“要不要一起来?”我扭头望去。
女同桌小声說道“别理他!”
我的世界清静了,我看着周围的一切。所有的同学都在默默的玩耍,他们都是一個個体且不会记仇。兴许是吧!我也不敢肯定。
我刚想出去走走,我穿的有些少。教室裡阴深深的,冷的我打哆嗦。沒想到我连教室的门還沒有踏出去,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同学们一哄窝的冲进来,我往旁边一站。這就像兽潮,辛亏沒有发生脚踏事件要不然一朵朵祖国的花朵就要壮烈牺牲了。我還是迈出一步,我总是感觉母亲就站在门口看着我。我站在门口,沒有看见母亲却看见张老师。
张老师說道“为什么不进去?”
我說“有些冷!”
张老师看着我的衣服說道“你先进教室,以后听见上课铃声就要回班级。”
随后张老师走到讲台上說道“同学们,你们谁有多余的衣服给毛毛同学暂时穿一下。”
我听见這句话特别的刺耳,就是找不出毛病的根源。一位同学自告奋勇,走過来把衣服递给我。
我看着衣服,說道“不用。”
同学热心的說道“你就拿着吧!”
张老师說道“毛毛你不是冷嗎?有衣服還不穿。”
兴许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我說道“现在不冷了。”
老师喊道“上课!”
班长喊道“起立!”
我們喊道“老师好!”
以后我在学校裡,不止是小学。那是涉及到人性另一面的世界,有一個問題当时是我們拿来开玩笑的。自尊值多少钱?超市裡卖嗎?我去买几斤回来!
第二节课下课,母亲来了。我原本以为母亲会给我带些吃的,不過母亲沒有。
母亲站在门口喊道“毛毛,妈妈来了。”我爬在桌子上装作睡着了。
其实我听见母亲的呼唤声,只是我沒有动弹。
女同桌說道“毛毛,你妈妈来了。”
還推了我一下,我才不情愿的抬起头跟着妈妈朝着门口走去。這时我幼小的心灵颤抖了,母亲居然拿着一件外套。我表面黯淡,内心却波澜起伏。
我走到妈妈的面前像犯了错的小羊羔咩咩的說道“妈妈!”
母亲蹲下身說道“刚刚起风了,今天早上就穿件衬衫我特地来给你送件外套快点穿上。”
我有些委屈的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闷不吭声,母亲說道“是不是在這裡上学不适应,我們换所学校也可以。不然我們就回家!”
我回想起阿姨說的话“带着你会很麻烦。”
我吱唔着說道“沒有,在這裡我很开心。”
這时那位小男孩跑過来說道“阿姨,他是不是叫毛毛。”
母亲笑着說道“是呀,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男孩自言自语着說道“毛毛,毛毛虫。”哈哈!
母亲沒有我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而是說道“毛毛,不想上学今天我就带你回家吧!”
我站在原地正值犹豫,张老师来了。我的同学可勤快了,他们各個都是哨兵。
只听见一位男同学說道“老师,毛毛說‘他今天要回家,不想上学了。”
我有些黯然,母亲站起来。
张老师和蔼的說道“這节课都上课了,下课就是放学再坚持一下吧!”
母亲看着我說道“毛毛能不能坚持一下?”
我還在回味着阿姨說的话“带着你会很麻烦。”
我点点头,开朗的說道“嗯,中午我要吃好吃的。”
母亲說道“炖排骨如何?”
我激动的点点头,上课铃声响了,母亲也不好再做逗留。我望着母亲那青春而富有活力的背影决心更加的剔透。
原先母亲說過“放学会来接我。”我想给母亲一份惊喜。
在阿姨的鼓励下跟着阿姨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這样我才发现,原来跟我住在一起的同学有七八個。不過,在烈日炎炎下的中午空气中漂泊着饭香。
沒有人愿意逗留并且交谈,我們各自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起初我是走,后来我是跑,跑過之后還是走。走走跑跑一会儿就到家门口了,巷子外面的一间门面房住的是一对做早餐的夫妻。
說起這对夫妻和开着的早点店与我父亲還有些渊源。那年我大概上三、四年级。不過已是寒冬,寒假就在家中玩闹。
头一天晚上我就听见邻居說“今天早上,外面卖早点的人家来了几個混混听說喝稀饭吃出個石子杠碎了牙。混混警告說‘明天你要是再敢开门,我就带人砸你家的店。’”這家店对面的马路边還开着另外一家早点店。
据這对夫妻說“就是那家早点店找的人。”
原因,就是這对夫妻经营的早点店抢了他们的生意。第二天早上,我跟随母亲走出巷子。母亲忙着晒被,而我去打开水。烧开水炉的是在一裡路外的一個巷子的小桥边。
每逢上课的时候,我都是早上在他家买早点。不過這种习惯在我過完這個寒冬就沒有了。原因,是這家店的旁边开了一间做各种油饼的早点店。
我习惯转身要买早点,结果发现原本应该是坐满人群摆满桌椅的空地上空空如也。我转過身面朝大门,這才发现這对夫妻只开着半截门面。
母亲问道“今天怎么了?”
這对夫妻委屈的說道“不就是昨天那件事嗎!”
母亲吃惊的說道“他们真要砸你家的店?”
這对夫妻說道“那還有假,就是对面那家早点店干的。”
我不解的說道“那還卖包子嗎?”
這对夫妻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說道“你要吃什么味的?”
我說道“豆沙!”
我付完钱,拿着包子正要走。
母亲說道“你们今天還做生意嗎?”
這对夫妻說道“只能做做门口的人了。”
原本還想逗留的脚步被母亲催促一声加快了步伐,后来,這件事情我都莫名其妙不知所终居然就被父亲给解决了。那天,我刚出巷子父亲回来了。
我急忙迎上去,父亲走到這对夫妻店的门口說道“行了,你们做生意吧!”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父亲拉着我回家。第二天早上,這对夫妻就买了一包中华送了過来。那时的五六十元钱可真是值钱呢!我站在巷子门口就嗅到排骨的香气,我加快回家的脚步。
拐個弯我就大喊“妈妈!妈妈!”
我发现厨房沒有母亲的身影,我推开门走进家中也沒有母亲。炉灶上的高压锅却发出“突突”的响声,那声音震耳欲聋折磨着我幼小的心灵。我环顾四周都沒有发现母亲,我转身朝着巷子裡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個黑影从窗户边走過去,我喊道“妈妈!”一下扑进這道黑影的怀裡。
我在母亲怀裡蹦蹦跳跳,母亲那甜美的笑容說道“你自己怎么来家的?”
为了向母亲炫耀我的勇敢,我当仁不让的說道“是阿姨把我送到大桥的马路边,我自己顺着路摸回来的。”
母亲脸色微变說道“那要小心,记住一定要注意来往的车辆。”
我兴奋的顶着小脑袋瓜子說道“高压锅裡煮的什么?”
母亲转身走向厨房說道“排骨!”
我高兴的喊道“有排骨吃喽!”
母亲将灶火关了,端出高压锅走进屋子。而我却退到旁边,這是母亲叮嘱我的。
我說道“爸爸不回来吃嗎?”
母亲平淡无奇的說道“他在外面有的吃!”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已经使我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母亲在我吃饭的时候說道“這所小学怎么样?”
我兴奋的說道“好极了!”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上学,第一次有同学,并且第一次与女生坐在一起。也是第一次尝到离别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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