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二姑娘转运谁都要了 作者:未知 章氏這会儿,同带了老嬷嬷走過来,对卢氏福了福身:“大太太。” 卢氏眼含几分笑意对章氏点点头:“表侄女辛苦了。” 章氏立即明白她的含义,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想到刚才那场面自己何尝不是一样起死回生,此刻背上的汗都還粘着衣服呢,吁了口气再言:“大太太,這位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大太太。”李敏经六姑姑提醒,学章氏叫了声卢氏大太太。 此言表示亲近。 卢氏对此表示满意,接而对她们两人說:“既然是表侄女带来的贵客,請敏姑娘到我那桃源斋裡叙旧。還請敏姑娘不要拒绝。” 主人家如此盛情实在难却,李敏点头应好。 忽然,旁边那位调皮的十一爷朱琪又跳了出来,对着她直看,像是要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個毛孔:“你真是那位尚书府的病痨鬼?” “是的,十一爷。”李敏点头。 “可你不像!你哪点像病痨鬼了?你快告诉我,你哪点像?” 這位十一爷真是调皮成精了,八成在宫裡宫外都是唯恐不乱的齐天大圣,事实也正如李敏所想的,這位十一爷是害皇帝万历爷都要天天头痛的捣蛋鬼。 朱琪拉住她袖管要她转圈圈看哪点是像病痨鬼。李敏忍字头上一把刀。 只怕是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六姑姑毕竟是宫裡的老人,会說话一些,走出来为李敏开解:“十一爷,敏姑娘還是未出嫁的,請十一爷放過敏姑娘。” “未出嫁,未出嫁不是正好嗎?”朱琪笑眯眯的眼神儿望着李敏,“怎么样,敏姑娘,觉得我八哥如何?” 啥? 李敏顿时都沒回過神来。 念夏惊诧地吸口大气。 “十、十一爷,您這话——”六姑姑也是被惊吓到语无伦次,目光望向立在众皇子中间依然光彩耀人的八皇子朱济。 朱济是翩然玉立,头戴金色二龙戏珠撺珠冠儿,眉如裁剪,面如古玉,眼波含笑,实属几度风流和温柔的男儿。 皇子之中,属太子朱铭脾气最好,朱璃最不讲人情,然而,论哪位皇子最善解人意,深得大众喜爱,无過于這位才貌双全,性格几乎完美的八皇子。 朱济在人群裡的人气极高,高在男女老少,朝廷上上下下官员都是对其十分喜爱。 這样的一位好男儿,如今早已過了本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却迟迟未定婚事。据闻,之前,朱济是有谈過一件婚事的,但是,女方后来貌似家裡出了問題,女方家长被皇帝撤了官职,這桩婚事必然变成了不了了之。至此,使得朱济的婚事一拖再拖,拖了一年有余。 一年時間也不算多。只要想想,在朱济前面的几位皇子,太子不說,娶妻立妃都已经三了,当了父亲儿子也有了。但是,三皇子朱璃前几日才订下婚事。 至于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位是连续空着的,后来李敏才从其它地方得知,万历爷儿子虽然多,但是不知道为何,儿子总是死了再死。如此一来,如今余下的皇子年纪都不大。 七皇子朱筠倒是已经娶妻立妃,现在也在场,不過为人比较低调沉闷,一直跟在太子身后。 以李敏的年纪,配朱济的话是相当,朱济比朱璃,不過才小一岁多。 众人只要想到這点,再看看朱济乃翩翩公子美貌皇子,而李敏为尚书府二小姐,其姐妹不是进宫当才人,就是嫁皇子要当妃子,况且,今儿大家一看,這李敏哪裡是谣言中的病痨鬼,五官清秀,聪明敏捷,论才华,论样貌,都是能与她那府中两個名扬天下的姐妹齐名的。 才子佳人,岂不是般配。 朱琪說到兴头上,像是都忘了之前李敏可是与自己的三哥订過婚的事儿,拉着李敏說:“我八哥为人可好了,样样好,宫裡宫外,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迷恋他的女子可就更多了。只是,皇上不舍得他,太后娘娘不舍得他,当然,我們做兄弟也不怎么舍得他,担心他像七哥一样有了妃子就忘了兄弟。” 七皇子朱筠听见這话,脸色蓦然通红,像是凶狠地刮了朱琪一眼:“十一弟,你說你自己不要扯到人家头上。你沒有看见三哥的脸色都难看了嗎?” 众人的目光刷的落到朱璃的脸。 朱璃的脸,硬邦邦的,由于谁都知道他平常的表情是那幅棺材表情,反而一时看不出来朱筠是不是有意拿他来岔开话题。 不過,谁貌似又都可以看出朱璃的脸色是不是太好看。 十一爷朱琪嘟起了嘴巴說:“我知道三哥爱管人,但是,我這回沒做错事儿,给八哥找媳妇有错嗎?——八哥,你說說,敏姑娘如何?” 众人连同朱璃的视线,移到了老八脸上。 朱济文质彬彬的笑颜,像是露出了一丝鲜见的尴尬,走過去,举起手中的朱檀龙涎香扇柄,在调皮的老十一头上敲了下,对李敏說:“還請敏姑娘不要见怪。我們家老十一說话从来是這样的,不打草稿,不之前打声招呼,让我們做哥哥的时常也很为难。不過,十一爷的心肠是善良的,只是嘴巴损了些。” 六姑姑的喉咙裡顿时吞下了惊诧的口水:听听這话,貌似八爷对十一爷的提议居然沒有反对的意思。 也不知道這八皇子是不是觉得不想在公众面前扫姑娘的脸面才委婉說出這话来,不過,即便他当众拒绝了李敏又何尝不可,人家是高贵的皇子,拒绝個什么姑娘都不用让人惊奇。 或许,這個八爷是犹如传闻中的好人所以這样說话。 只是,那些十分了解八爷的人,似乎并不這样想。 六姑姑的惊诧是有道理的,毕竟她在皇宫做事做了這么多年,這些皇子可以說一個個从小怎么长大她都是看得见的。 朱璃的眼瞪了眼十一。 朱琪却是像是对他的目光毫无所觉,听到朱济的话马上跳了回去,对李敏說:“我八哥好人归好人,但是,你听我說,他第一次沒有立即否决一個姑娘家,這是第一次,我发誓!” 這回,连念夏都听出朱琪话裡的含义了,那刻惊到差点儿咬到了自己舌头:她们小姐是时来运转了嗎? 三皇子不要他们小姐,但是,人家八爷欣赏他们小姐! “十一弟!”太子朱铭跺了脚,身为长兄,带了一群兄弟出来,而且是在皇后娘娘娘家裡,鲁亲王的妃子也在场,兄弟随便拿人家府裡未出嫁的小姐调笑太胡闹了。 朱琪回头,像是挑衅地看回太子:“太子殿下,男未娶,女未嫁,男有意,女有才有貌,我又不是开玩笑——” “什么不是开玩笑!”朱铭都气急了,這些兄弟难道忘了嗎,今天护国公府的人也来了。 李敏一直在旁听他们兄弟說话,仔细地听,现在听见太子出来說话,当然明白朱铭的顾虑是什么。太子的顾虑是合情合理的。不管怎样,十一爷這些话肯定只能是当笑话的。不說她李敏是不是已经指给了护国公都好,皇子的婚事岂可自己定,肯定是要皇上和皇后指婚的。 再退一步說,皇帝肯定是不愿意自己儿子娶個病痨鬼,哪怕這個人只是過去是個病痨鬼,皇宫裡是沾不得一点有晦气的人的,只要看皇宫处心积虑拆散她和朱璃可想而知。 是哦,不要想着只是她妹妹李莹当了小三插进来,所以毁了她和朱璃的婚事,因为,朱璃从一开始都不知道這桩婚事,可想得到,肯定是皇宫中有意隐瞒了此事。 或许她娘不愿意,可是,有什么办法,皇宫裡的人就是這样不守承诺,不守信用的人。 到最后,最关键的一点是,如果不是她這個病痨鬼嫁去护国公府当寡妇,皇上要再从哪儿找出這样一個人去嫁個死人。 难,太难了。 会被天下诟病的。 李敏迈前一步:“十一爷,臣女有一事禀告十一爷,不過此事十一爷应该略有所闻,可能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突然看见她主动出来开口,朱琪十分兴趣地问:“什么事?是不是考虑好我八哥了?” “臣女并不知道八爷,臣女只想提醒十一爷,臣女并不是未嫁之身,臣女是已经被皇上指给护国公府隶爷的人了。生是隶爷的人,死也是隶爷的人了。” 雅间裡忽然像是集体失语了一样,一片安静之中,宛如只有李敏那不卑不亢的清淡如风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而這种回荡,是气荡山河。 朱璃低头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又是握成了一只拳头。 皇帝的指婚,无论对或是错,都是沒有人敢說一句不是的。 朱琪为此皱紧眉头,像是突然起很讨厌李敏的這种直率将场上的气氛全部打乱了,他撇了撇嘴,对李敏:“敏姑娘,我老十一长這么大,還真是第一次遇见你這种人,遇到這种事儿,莫非你不伤心难受?” “十一弟——”朱济轻轻拉了拉朱琪,意思是要他够了,說话有個度,如果得罪到皇帝头上,哪怕他是皇帝的儿子一样脱不了身。 李敏摇头:“十一爷莫非忘了,隶爷乃天下英雄,是为保家卫国在沙场上捐躯的,单凭這点,无论哪個姑娘,都该舍身为英雄做点事,对不对?臣女不過只是尽一份力。” 朱琪的脸蛋一窘,望着她:“得了,我老十一嘴巴再厉害,都說不過你。” 皇家再如何对护国公府的种种有意见都好,都绝不能否认到朱隶的功绩。 众人听朱琪這话也就一笑,算是化解了场内的尴尬。 卢氏向众位皇子福身:“若无它事,臣妾随鲁王妃,带敏姑娘到桃源斋一聚。” 太子含头。 李敏与卢氏等人送走太子及众位皇子以后,再从右边抄手走廊出去,前往桃源斋。 朱铭率领一帮兄弟,连同孙晋宏,是回怡情院。 走到半路,朱琪突然又出状况,抱住肚子說:“太子殿下,我肚子疼,想去如厕。” 朱铭回头,看他那抱着肚子都快摔到地上的样子,叹口气說:“肚子疼,要如厕,去就去,何必和我說?我难道還能阻止你如厕?” “是,太子,那么,我一個人去太孤单了,八哥陪着我,好不好?” 這個老十一撒着娇說。 你多大年纪了,是三岁小孩嗎!太子朱铭忍住了肚子裡要蹦出来的這句话,算是允了。 朱济对此都有些愧疚,对太子抱拳:“二哥,我陪十一弟去了就回来。” “快去快去!”朱铭挥挥手。 等朱济与跟来的太监扶了十一到就近的院子找如厕之后,朱璃望了望他们两個走了之后的背影,靠近到太子身边,低声說:“太子,臣也有点事要去处理,還請太子恩准臣离开会儿。” 這一個两個,突然都干嘛了? 朱铭再次回头,看了朱璃会儿,与朱璃对了下眼神,也是无声叹气:“行,你去吧。” “谢過太子。”朱璃拂袖退下,带上马维,急匆匆从右侧的小桥离开。 朱铭看他离开,再看看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些弟弟,只有老七年纪最大了,问:“你要不要也和他们一块去?” “不了,二哥,我——”老七那個表情不知道该笑该哭,“太子应该了解我,我不像老三,也不像老八——” 朱铭那口气叹的越深了。 穿過桥面,朱璃撤到了无人的小院子时,扶住了身旁一棵槐树。 马维像個形影不离的影子一样,紧紧尾随在他身后。 只听他說:“上次我去尚书府的时候,你沒有跟来。” “是,三爷当时派遣了奴才去办事,三爷难道忘了?” “沒有忘。我是担心有人阻拦,让你去皇上的玉清宫盯人。” “结果,皇上并沒有派人来阻拦三爷到尚书府向尚书府三小姐求婚。” 朱璃修长如竹的睫毛半垂:“你知道为什么嗎?” “臣只能推测,皇上是默许了三爷和三小姐的婚事,事实后来也是如此,皇上亲自指婚,三爷還有什么不满意的?”马维铮铮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有几分担忧几分困惑,在他眼裡,似乎主子哪儿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好像心思哪儿转变了,“主子,莫非您——” 主子该不会是对三小姐变心了? 不,這不可能。之前,为了李莹,不惜冒可能被皇帝砍头的代价去尚书府阻拦护国公府与李莹的婚事,可见朱璃要娶李莹的决心之大。 “臣不懂。”马维道,“三爷对三小姐是真心情意,尚书府哪怕发生什么事儿,怎能动摇到主子对三小姐的情意?” “這话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怎么可能对她变心,你们家三爷是這样的人嗎?”朱璃的眸中突然多了几分冷冽。 “不,不是,是臣說错了话。”马维啪啪,甩了自己两巴掌,同时跪下請罪。 “行了。”朱璃神色微沉,擦過他身边,让他不用跪了,“找人盯着老八,不知道他又想做出什么事来。還有,你,亲自到顺天府一趟。” “顺天府?”马维吃一惊,按說不是盯着八王爷比较重要,为什么是派他去顺天府。 “今日不是押了几個重犯去顺天府嗎?太子是心肠好,但是往往因为心肠好显得太過于相信人了。這几個犯人,說重要不是很重要,但是,毕竟是差点伤害到鲁亲王王妃的犯人,要是顺天府沒有秉公办理,放了犯人跑,出了什么事,你說,太子用不用负担起這個责任?這事,可是都发生在太子的姥姥姥爷家裡。” 马维听朱璃這么說,却总觉得朱璃是话中有话,归之奴才只要听主子的,含头道:“三爷对太子是忠心耿耿,望太子登基之后,不会忘记三爷的好。” “太子心肠仁善,只要不是有奸人在太子耳边谗言,不怕的。”朱璃深思道。 见主子决心已定,马维叩首答是,随之奉命前去行事,一会儿功夫,即消失在他身后。 李敏跟随在章氏身后,一路在错综复杂的宅院裡走着。 皇后娘娘的娘家磅礴气势,交错的小路院子古井,几乎一模一样,只让人觉得是走在迷宫之中。 要不是她稍微停住步子,定睛看清楚了,快误以为那只伫立在枝桠之中的绿色鹦鹉,是每個院子都养有一只的鸟儿。 其实不是,那样的绿鹦鹉,是别具一格,鹤立鸡群,全身油绿的毛发,只有额头有一戳火红的毛儿好像是戴上王冠似的。 這样稀缺的鸟儿,世界上极为少见,皇后娘娘的娘家再有钱,也不可能每個院子都养這样一只,并且還任它乱飞,并沒有用笼子拘束住。 见她停住步,回头看,六姑姑顺着她的视线只看到那郁郁葱葱的枝桠,沒有看见到那只躲藏在枝桠裡的鹦哥,问:“二姑娘是看到什么了?” “姑姑,這儿养鹦哥嗎?”李敏突然联想到上次去春秀宫时,皇后娘娘住的宫殿裡,好像也是挂了一只鸟儿的笼子。 或许皇后娘娘因为娘家的关系,一家子都很喜歡养鸟。 六姑姑猜到她所想,笑道:“孙大人是平日裡喜歡养鸟儿,最喜歡养的是鸽子,后院有一個舍院,专给鸽子们住的。” 這样說,那鹦哥不是這家裡养的? 李敏顿觉质疑时,目光再射過去,只见那只应该会說人话的鹦哥,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质疑,赶紧拍拍翅膀从枝桠之间飞了出去,逃之夭夭。 绿鹦哥飞出了皇后娘娘娘家的后院,越過两條街,落到了一辆停靠在小巷裡的大马车上。 伏燕掀开车帘让它飞进来。 鹦哥进了车内找不到地方落脚,直接落到了趴在马车裡打盹的金毛头上。 金毛感觉头顶上戴了什么,甩了甩,沒有能把它甩开,再睁开眼看见主人不說话,便是沒了动静。 朱隶横躺在马车的卧榻上,還是大胡子乱蓬蓬的头发,只有身上换了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因为李敏让他住到她药堂后院时說了,住到她那儿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保持干净!否则,哪怕他是她老公,她都要把他赶出门。 好凶狠的未過门的媳妇,他小生怕怕的。 与邋遢的胡子完全不相符的修长文雅的手指,抓起了盘子中的花生,抛进白亮的牙齿之间,嘎吱,咬了半颗,另外半颗吐出来。 金毛伸出舌头,准确接住那半颗花生,美滋滋地在狗嘴裡咬着。 一人一狗,玩這個接龙游戏玩的正欢快。 绿鹦哥埋头整理完自己身上漂亮的羽毛,才抬起头說话:“被打了——” “啥?”一個骨碌,朱隶从卧榻上坐了起来。 吊儿郎当闲逸的神情不见了。 绿鹦哥被他眼底裡瞬间爆发出的戾气吓了一跳,咯吱咯吱在金毛头上跳了几步:“不,鹦哥咬人,沒有被咬。” 听到后面這句,朱隶摸了下心窝口,裡头那颗心怦怦跳,好像心有余悸。 绿鹦哥见他站起来钻出了马车,不解地望着他。 朱隶回头,瞪鸟儿一眼:“她是你女主子,說话客气点,要叫她王妃。” “王妃。”绿鹦哥规矩地跟着学叫。 伏燕见他出来,怕他被刮到风,连忙把披风披在他肩上。 朱隶问:“公孙呢?” “在皇后娘娘娘家。” 公孙良生是化了妆进百花宴裡观察动静去了。 “主子莫非忘了?” “忘了?”朱隶好气又好笑的,他這两個人,一個骁勇善战,但是脑袋如猪,一個脑子是很好,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是问你,他在光禄寺卿家办事的?你沒有听见那绿鹦哥說了,說她差点儿被人打了嗎?” “主子。”听见這话,伏燕小心翼翼提醒,“鹦哥是公孙先生带进去的。” 意指关键时刻放鹦哥咬人的,也只可能是公孙良生。 朱隶這是心裡太急了。他向来是很信任公孙良生的能力,不该对此有所怀疑的。 怎么办? 他這心裡头是痒痒的,一刻都坐不定似的。朱隶摸了摸自己胸口,听那绿鹦哥见他不在了,是和金毛說起话,鹦哥能說什么话,還不是照着人家說過的话說,于是,就将十一爷要给李敏和八皇子牵红线的经過說出来了,說:“敏姑娘,觉得我八哥如何?” 伏燕一听,即变了脸色:妈呀,這只鸟儿是巴不得马上自己变成朱隶眼皮底下的烤鸟了嗎? 朱隶果然是转回了马车裡,伸出钢铁手指刚要拎起那只不知死活的鹦哥打屁屁: 什么话不能学! 不知自己命悬一线了的鹦哥,又效仿起了李敏說话:“臣女生是隶爷的人,死也是隶爷的人了。” 那只要抓起鸟儿变成叉烧鸟的钢铁指,顿时落到鸟儿身上时,变成了温柔地抚摸了下。 鹦哥浑身被這個温柔抚摸到一阵激灵,說:“隶爷乃英雄,臣女能嫁给隶爷是尽一份力。” 原来,她是這样想他的。 朱隶感觉周身上下的火儿都冒了起来。 也只有她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能配得上他朱隶。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一只雀儿从云空中穿越下来。伏燕见状,伸出只手去接它。 鸟儿落到了伏燕伸出来的掌心裡,它全身羽毛洁白,让它远远看上去会以为是只鸽子,其实一样是只鹦哥。 绿鹦哥见到伙伴回来了,啪啦啪啦拍着翅膀出来,叫道:“白白,回来。” 白鹦哥好像高贵的女王,不屑绿鹦哥的样子,圆溜溜的小眼珠子只看着朱隶。 這对鹦哥兄弟都是公孙良生带进百花宴裡的。 白鹦哥被公孙良生派出去跟踪张嬷嬷到顺天府转了一圈。 听见說顺天府,朱隶对伏燕勾勾手指,伏燕立马把耳朵凑了過去,问:“爷,要不要奴才亲自去一趟顺天府。” “不用,你给我去尚书府。” “啊?” 人都被抓到顺天府去了,不去顺天府去尚书府? 朱隶拍了下他脑袋:“個個都去顺天府凑热闹了,你嫌那儿還不够热闹是不是?” 伏燕一愣:這是有多少人赶着去顺天府打听消息? 光禄寺卿家裡 十一爷朱琪抱着肚子被小太监扶到了一院子裡厢房坐下后,肚子立马不疼了,坐在太师椅裡头翘起了二郎腿,指使着小太监說:“福子,给八爷弄壶花果茶来。我八哥喜歡喝花果茶。” 哎。小福子应着跑出去时,走到门口,见朱济和九皇子朱璧走进来时,哈着腰喊:“八爷,九爷。” 两個较年长的皇子进了门裡,看到十一坐在椅子裡好像老太公老气横秋的架势,九皇子朱璧大笑一声,走上前,伸出靴子踹了一脚十一横出来的腿儿:“八哥来了,你都敢這個架势?” 朱济温和地笑着,让人看不出他笑容裡藏了什么心思。九皇子身边的太监马上搬了张凳子给他坐下。 朱琪被朱璧這一踹,跳了起来,急匆匆挪张椅子坐到朱济身边說:“八哥,說真的,您觉得這事儿如何?” “什么事如何?”老九坐在了他们两個对面,自己先给自己弄了個茶杯倒了杯茶水解渴。 秋燥气阴,人說几句话都嗓子哑。 朱济看老九往自己口裡用力灌茶水的样子,說:“回头,让王御医去你那儿一趟,给你把把脉,你這嗓子是要治治的,不然在皇上面前說话都有气无力的。” 王兆雄近来在宫裡很吃香,不仅给皇上和皇上的妃子看病,几個王府裡头,也经常請他過去。 可是,朱璧眉头却一皱,想起刚才那個事儿:“這個杨洛宁,不是王御医底下永芝堂裡头的大夫嗎?” “是又怎么样?永芝堂裡头大夫那么多。王御医自己都說了,他只是去永芝堂会皇宫裡拿些好药材,与那裡头的大夫其实并不熟悉。”朱济指头点点桌板,让抱着花果茶进来的小福子倒茶。 听见朱济這個话,朱璧和朱琪对了对眼色,朱琪說:“难怪八哥常上永芝堂那儿,原来八哥只是去那裡拿药,今天我看杨洛宁被抓时,還想八哥会怎么想?” “永芝堂裡的药材来源广泛,比如說一些珍贵的,鳖甲之类的,只有永芝堂有。”朱济像是坦荡光明地說。 朱琪一笑,两只胳膊儿撑起妖艳的桃花颜,笑晏晏问:“八哥,我听你這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真对那位尚书府的二姑娘看得进眼裡了?” 朱璧一样抬头看着朱济回答。 “之前我是见過二姑娘的。”朱济說。 “在哪儿?”朱琪追问。 “那日刚好去永芝堂找一味药材,结果被我撞遇到了。”朱济回想起那日在永芝堂门口李敏为小虎子止血的场景。 她应该沒有发现他,他当时在二楼,从楼上望下去,只见着她素容白衣,油黑的发髻上插了支根本不起眼的木簪。若是她這個样子出现在任何场合,八成都要被人误会是個丫鬟。 然而,看久了会发现,她并不是一朵妖艳的花,但绝对也是一朵吸引人的花儿,一朵静静吐出芳香无人欣赏也自得的花儿。 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今日一看,果真更是有趣。 朱济拿起茶杯,品了口果茶,看见两位兄弟依旧等着自己回话,笑道:“她既然已经是指给护国公府的人了,皇上的旨意岂能是随意更改的。” “难得八哥喜歡上一個人。难道皇上会舍得让自己儿子委屈嗎?”朱琪不赞同說,“改明儿,我和九哥禀皇上那儿去,可能皇上都不知道二姑娘其实并不是传言中的病痨鬼。” “前几天她进過宫刚见過皇上。” “那——为什么?”朱琪和朱璧又是面面相觑。 朱济只记得那日她进宫时穿的那幅模样儿,一样素容灰衣像尼姑庵,嘴角由此一扬,几分好笑几分思索。 皇上是知道,還是装作不知道,是值得深究的問題。 但是不管怎样,她嫁過去护国公府,是嫁了個死人当了寡妇。当朝,并不是沒有寡妇改嫁的事儿发生過。 他朱济倘若真想要這個人,绝对不是沒有法子。嘴角的酒窝益发深迥,朱济摇头:“不急,不急。” 朱琪和朱璧听他這样說,知道他心裡头一定是有打算的,就不再问他了。 朱济喝完茶,对他们两個說:“老十听說家裡是媳妇病了,這儿宴席完了以后,你们带点东西過去看看你们嫂子和弟媳。” “放心吧,八哥。”朱琪和朱璧一同应道。 朱琪看看门外,嘴巴凑到他耳朵边上:“八哥,既然你有心属意二姑娘,是不是该趁热打铁,派個人到顺天府瞧瞧?” “你是为此装肚子疼?”朱济眉头一挑。 “我怕你在三哥面前不好說。怪我记忆不好,之前沒有想起来,现在是想起来了,人家三哥以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谣传,本来是要和二姑娘一起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三哥在我們走后,已经急着派人去顺天府了。你让我派人過去,不是正好撞上你三哥的人了?” 朱琪怔了怔。 朱济温和地笑了笑,按下他的肩膀:“要沉得住气。要不是今日太子先說话,你三哥早已准备好了刑具等你落網。” 朱琪摸了下鼻子坐下来,嘀咕:“他敢?!” “怎么不敢?人家现在是被皇上派往刑部的人。”朱璧也不由地提醒句老幺。 “他還不是仗着拍皇上和太子的马屁有的今天。”朱琪怪声怪气地捏着鼻子說,“马屁精。反正,我是不信的,不要說今日朱理說他那两句,要是我,一样要說他,算什么,不要了姐姐要娶妹妹,還把自家兄弟的媳妇抢了。容妃在宫裡向来对他也不错,结果這会儿病在了宫裡好几天都起不了身,都是被他气出来的。” “你小声点!”朱璧快被他的快言快语急死了,倒不是因为怕被朱璃听见,是怕被护国公府的人听见了。 朱理的性子多少有点像他哥,而护国公府的人,谁都知道是不好惹的。 现在据說朱隶是死了,可是,护国公府一直都不认为朱隶真的死了,死咬住死要见尸,弄到皇上都很尴尬。 护国公府那支最彪悍的军队黑彪骑,在边疆一直都沒有回来,那支据說是只有死人可以见的部队,只听护国公的命令。朱隶一死的话,他们只听朱理的命令。 他们今日說是来参加百花宴,但是,谁不知道,太子朱铭是奉了皇差,来探护国公府的口风的。 怡情院中,太子朱铭几乎快愁死了,因为无论他怎么想方设法讨好,护国公府那对母子都对他不闻不问的,像对石雕似的。 孙晋宏也是想尽法子,拿来了上好的茶点端上来给尤氏和朱理品尝。 尤氏只是礼节性地尝了一块绿豆糕,就一口都不碰了。朱理更是连口茶都沒有喝。 孙晋宏和太子像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尤氏开了口,问的却是:“听說太子殿下刚才是去看鲁王妃了。” 刚才,太子听到消息去看婶婶时,朱理扶着自己母亲在院子裡逛了一圈,看看盛开的菊花。美食他们平常吃得多,早吃厌了,但是,光禄寺卿家种的秋菊是盛名于京师,值得一看。 “鲁王妃只是一点小毛病。”知道鲁王妃不想自己吃瓜子噎着的事儿說到众人皆知被人笑话,朱铭淡淡地一句带過。 尤氏听他不愿意多讲,也就闭上了嘴。 孙晋宏着急,和朱铭对了下眼,上前說:“靖王妃与鲁王妃也算是旧识了,鲁王妃如今在内子的桃源斋,要不要靖王妃過去聚一聚,桃源斋那边的秋菊也是开的很好。” 尤氏本想說不用了,自己和鲁王妃哪裡算得上是熟悉,只能說在公众场合打過照面。她是看不惯,因为谁会不知道,今日的鲁王妃是踩着之前那個鲁王妃的头顶上位的,应說鲁亲王也是够花心的一條花心大萝卜。 只是,看了眼自己儿子朱理一样无聊,想起鲁王妃身边那位永乐郡主,好像上次朱理回来之后有稍微提過這位妹子。 “也好。”尤氏沉思后說,“和鲁王妃都算是一家子,是该過去打個招呼。况且,之前有闻孙大人的夫人身体不太舒坦,不知道有沒有請過大夫来看。” “内子的身体向来如此。”孙晋宏对卢氏那個怪病自然不敢对外透露。 尤氏其实蛮讨厌和這些人打官腔的,她以前是将军的女儿,素来与军营混的熟,后来嫁给同样带兵打仗的老公,从来都不喜歡尔虞我诈的官场。 起了身,冲太子福一福,便带了儿子随孙晋宏去见卢氏了。 李敏是走在院子裡彩色石头铺成的小石路上,光禄寺卿家的院子修的整齐,工整,每一條路,每一條桥,都做工讲究,秋菊开满了整個院子,散发淡淡的菊花香气。 前面,章氏挽着卢氏的手臂,再前面,走着鲁王妃和永乐郡主,一群人,都为满堂的菊花感到高兴。 花开的好,說明宅裡气旺,是好事。 鲁王妃都忘了自己刚刚差点噎死了的噩梦,兴高采烈地与众人說:“改明儿,回宫裡禀過,让太后娘娘也到這儿看看,该多好。” “是有和太后娘娘說過,画工都画過一幅画送进宫裡,但是太后娘娘說怕来了反而扰了底下人的兴致,所以,我只好让人送几盆进宫,放在太后娘娘的窗台上让娘娘看了也能高兴高兴。”卢氏道。 李敏除了赏菊,也发现了菊花之中参杂了些像是其它植物的品种,眼睛微眯,正觉得哪儿不太对时,前面卢氏邀請大家进抱厦,开了窗台一边吃茶一边继续赏菊。 几個人进了室内落座,在丫鬟婆子们忙碌着把食品摆满桌子时,柳嬷嬷站在卢氏身后,贴在卢氏耳朵边上,像是仔细地說着些什么话,肯定是代替鲁王妃嘱咐些什么事。 鲁王妃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台边上,手裡捏了條彩纹帕子,让自己的丫鬟给小盘子裡夹了些糕点。 李敏往桌子上摆满的琳琅满目的盘子碟子上一眼儿扫過去,心裡顿时惊呼:這吃的什么?!恐怕皇宫裡吃的,也只能和這家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