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至亲
散会后,于万年和郑天野留下赵蔷說话,两人也是笑的不行。
利益动人心,也迷人眼。
黄超和肖国强也不想想,《射雕英雄传》眼看着成了大爆特爆的热书,果真赵蔷只是一個沒跟脚的小责编,還轮得到她?
总编都要忍不住亲自出手了,哪用黄、肖二人上蹿下跳,眼珠子都快嫉恨的蹦出来了。
“小赵,你這可是放了颗大卫星,果真办成此事,怕是要上新闻联播的。”
于万年看完了手中由港城无线电视台发来的采买版权公函后,激动說道。
郑天野笑道:“這件事必须办成,市政府那边和广电可能都要出面促成合作。”
于万年连连点头道:“毫无疑问,肯定会出面,因为明年的节点实在是太重要了。港岛方面长期以来对内地并不友好,无线過去黑咱们黑的最厉害,也就是协定谈妥后,才知道锅是铁打的。
不過咱们国家向来格局大,打破骨头连着筋,怎么都是一家人。现在人家主动想和咱们合作,這种姿态一定会受到表扬和鼓励。所以咱们也一定要促成此事,不然以后不好說话。
只是,价钱方面……无线的小气可是出了名儿的,那边又打出明年回归的牌,摆明就是不想多掏钱。這方面……”
赵蔷道:“這事我去谈。金镛不是個爱钱的,上次他就說過,只要治好了他父亲的病,剩下的书,他甚至愿意免費授权给咱们……”
郑天野好笑道:“小赵,你還不明白?厉害的就是這個免費授权。咱们不怕他狮子大开口,慢慢去磨就是,可就怕他這個免費。武俠圈子一向被主流文坛所轻蔑,那些人都怎么骂咱们的?披着一层文学皮的卖字商人,說咱们胡吹八嘘的糊弄人。要是這個事传出去,說咱们薄待了一個高中生,家世還如此凄惨……咱们能被人挂到报上骂祖宗十八代。”
尽管是商业小說編輯,但他们這一批最早从事武俠杂志的老人,還是自诩为读书人的。
于万年也点头道:“是啊,又在明年這样一個节骨眼,真是一点丑闻不能出。所以這件事,千万要慎重。实在不行,咱们掏钱赚吆喝,這笔版权费,咱们出。正常来說,影视市面上卖一次版权的费用在三千到五万,五万算是顶格的了。我给你出五万经费,到底多少,你去谈,不落人话柄就成。”
赵蔷闻言大喜,连连点头应下,随后又玩笑道:“金镛若知道是为了明年港城回归献礼,指定不要钱。他并不贪钱,而且,他也赚了不少钱了。就一册《射雕英雄传》,就能让他赚上几十万,四册出完,還不赚上百万?百万富翁啊。”
郑天野忽然想到一事,道:“对了,他這個钱是要交税的。版税的税我們帮着代扣了,版权费他要自己去交税,大意不得。”
“好。”
……
“我觉得,這事十有八九是赵穆干的。王磊沒這個脑子……這是政治斗争手段。”
齐家晚饭时,齐娟将今日事当成可乐事說给了齐平和李素芝听。
也是以防万一赵穆昏了头,动用其他手段,尽管她相信,赵家不敢。
李素芝闻言很不高兴,道:“你懂什么政治手段?”
真要动這种手段,又岂会只是這样?
齐平倒是赞成女儿,笑道:“我看也是赵家小子,這样的手段,一般衙内都沒這個水准。不過,也就這样了,让小张不要担心。”
不過他有一句话沒說,赵家小子使坏,恐怕不只是为了让张青在班主任和老师那裡形象大损,也希望张青在自家女儿心裡形象大跌。
正常来說,男生收到情书也只会暗爽闷骚,下去自己看。
果然這样,那有些事還真不好說清楚了。
李素芝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身正派,何惧阴谋诡计?张青做事的方法你要学习,不能为了顾及莫名其妙人的面子,反倒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境。避嫌,也是一种自重。”
齐娟哈哈笑着拱手求饶,齐平也笑,岔开话题嘱咐道:“徐娘娘這周六過来,你别忘了给张青說一声。”
李素芝皱眉道:“耽误学习。”
齐平笑道:“马上就要放假了,也该休息休息了。高三当然要非常刻苦努力,但我觉得学习這种事,還是重在提高自己,不要把考试看的過重,为了考试命都不要了。”
齐娟钦佩道:“爸,你這觉悟大涨啊,說的太有道理了!”转头又夸李素芝:“妈教的真好!”
李素芝瞪她一眼,不過還是選擇听取一些靠谱的意见,迟疑稍许道:“那行罢。”又叹息道:“徐珍每次来,总是招呼些狐朋狗友,你和张青、珊珊看归看,离他们远一点。”
齐平有些心虚的解释道:“都是性情中人,算不得坏。”
李素芝沒好气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很严肃的警告道:“告诉徐娘,茹曼不许来!上次說的……简直下作!”
齐平头疼道:“就是酒喝多了……”不過敌不過李素芝愈发严厉的目光,還是点了点头。
齐娟偷乐不已。
……
周五下午,江京市邮局外,张青带着张国忠、孙月荷和妹妹张蓝排了一個半小时的队,终于排上了号。
九六年初,大城市裡电话已经不算太新鲜了,尽管两三千的初装费让大部分家庭都负担不起,可在办公楼裡却不鲜见。
只是普通市民想打长途电话,還得去邮局排队。
看着柜台裡面的话务员正在核对单子拨号,孙月荷有些紧张的看着儿子问道:“你大舅他们真的在张才家等着?”
张青点头道:“我礼拜三往张才家打過电话了,让他今天下午叫大舅来接电话,不会错的。大舅忙沒時間,還有二舅。”
孙月荷稍稍放下心道:“肯定得空,现在又不农忙,家裡那些牛羊,福生就能喂。”
福生是孙满堂的儿子,张青表哥。
张蓝也兴高采烈的问道:“海霞来不来听电话?”
孙月荷教训:“少兴!還想全家人来接电话啊?打电话不要钱?”
哪裡不要钱,一分钟一块一呢,這哪裡是在要钱,是要命。
张蓝也不恼,就是有些遗憾,快离开江京市了,她在学校裡认识了好多朋友哩……
“好了,接通了。”
话务员一脸淡漠的将话筒递過来,随后就忙她的事去了,也不关心這些家长裡短,一天到晚耳朵裡都快起茧子了。
孙月荷不敢接电话,张青接過后,道:“是张才叔么?”
“哎哎哎!青子,我是你张才叔啊……快快快,满堂快来,青子打电话来了!”
电话那头先应了声,随后就喧嚣起来,好多人的声音嘈杂一片,不過很快就安静下来,還是特别静的那种。
张青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大舅孙满堂的声音:“青子?”
张青“嗯”了声,道:“大舅,是我。”
孙满堂声音有些凝重深沉,道:“怎么了,還打长途电话過来,是钱不够了么?你爹你妈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距离有些远,但也能听清:“让他把地址讲明白,我给他汇点钱過去,把人接回来,不能撂在外面。”
张青闻言脸上带了些笑容,道:“大舅放心,也让姥爷姥姥放心,我爸爸沒事了,在大医院检查了,說在老家沒检查对,不是尿毒症,能治。我妈也一直在补着,也好多了。”
“哎呀,真的?!”
孙满堂的声音一下拔高,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张青回应道:“真的。”
一旁孙月荷早就开始流泪了,一边哭一边大声道:“大哥,是真的,是真的。国忠好好的了,我也好好的了,给家裡讲一声,不让你们担心。”
孙满堂那边的声音也哽咽了下,随后是对那边的人道:“好了,国忠這边查错了,人是好的,沒事,都治好了,月荷也好了,都好了!”
那边登时又热闹起来,一個個对着电话大声說话。
听得出来,裡面有张青姥爷、姥姥,大妗子、二妗子,二舅還有两個表哥的声音。
好在张才還是冷静的,提醒他们电话费贵。
孙满堂立下冷静下来,急道:“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好了就快回来吧,马上就要過年了,现在回還来得及。”
张青道:“大舅,打电话回来一是为了报平安,二是想請你帮個忙。”
孙满堂大声道:“帮什么忙你說,是路费不够了?你把地址给我說一下,我给你打過去。青子,在外面省着点花,啊?”
张青笑道:“不是這個事,钱是够的。我想让大舅你去县城裡,找一找卖房子的,买楼房。我爸爸、妈妈身体不好,回去砸煤提水困难,冻住了累住了,病会复发的。我爸爸不用换肾,省下很多钱,所以可以买房子了。最好选個大点的,到时候姥爷和姥姥也能住。”
电话那边闻言,登时安静下来,過了一会儿孙满堂才不解道:“青子,你们家有几個钱,看病都不够,咋突然就要买楼房了?捡金子了?”
那边二舅了解一些,提醒道:“你忘了青子写的作文赚钱了?”
老表孙福生想不通:“作文能赚几個钱?都赚那么多了,還有富余?”
二舅孙元堂骂起来:“现在知道了?肏恁娘的,当初骂着打着,死活都不肯上学!现在知道也晚了!”
张青道:“是那本书赚了不少钱,大舅,您劳累,帮着多看看,要好一些的,尽量大一些,最好是二楼,姥爷和姥姥爬楼也不累。”
电话那头,张青姥爷大声道:“我不去,你们過好你们自己的就行了。”
张青姥姥也大声道:“青子,我就和你舅住,你莫操心我們!”
张青想了想,忽地道:“那這样吧,大舅你多看两套,买三套,靠近些,我們家一套,大舅、二舅家各一套,到时候姥爷和姥姥轮流住,想住谁家住谁家。冬天住楼房,夏天回村裡。”
对于曾经帮過他家的,哪怕一粒米,他都愿意用金子去還,更何况還是救過命的至亲?
再說现在西疆县城的房价,万把块就能买一套了,他买得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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