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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李家父子

作者:驿路羁旅
沈秋這边前去赴宴,在李府偏厅,李义坚和他老爹已经在等待了。

  有丝竹之音自偏厅之外传来,這是高门大户吃饭时的伴奏,很有格调,不過李家父子却在隐隐争吵。

  “我儿啊,你這一趟远行,可是把你娘吓得不轻。”

  李义坚父亲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穿着富贵衫,带着软帽,长期养尊处优,让這李老爷并不如此时代的枯槁老头一般。

  他年轻时也是自己闯出了這李家的偌大家业,說话间慢悠悠的,但又带着一股家主的凛然之气。

  因为是家宴的缘故,李老爷沒有穿的很正式。

  他此时正在数落自己這不成器,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他說:

  “你走的這几日,你娘一直在佛堂裡为你祈求诵经,你爹我,更是求爷爷拜奶奶,使人在潇湘之地寻你,甚至還动用了潇湘剑门的关系。”

  說到這裡,李老爷颇为心疼的揉了揉心口。

  這自古以来,人情债就是最难還的,更何况对方還是自己家业的靠山,這一次可得狠狠的出一次血了。

  偏偏自家這傻小子又沒去潇湘,结果這一番功夫,就都白费了。

  堪称鸡飞蛋打。

  做生意的人,最讨厌這种赔本买卖。

  因此自李义坚一入家门,老爹就使劲的责骂他,但唯一的儿子安全归来,却也让李老爷和李夫人算是松了口气。

  “我說老爹,這等小损失就别总挂在嘴边。”

  李义坚戴了顶帽子,遮掩自己的秃瓢,他对老爹說:

  “尤其是在沈秋师兄和青青姑娘面前,千万别說,显得我李家小气,儿子可還要面子呢。”

  “你懂個什么,你這败家子!”

  李老爷哀叹一声,他說:

  “我当年跟你爷爷去潇湘送药,也算是交了好运,才搭上潇湘剑门的采买管事的路子,這些年来,如果沒有那武林大派在背后支持,我家哪有如今的富贵?”

  “你這一次肆意妄为,逼得老爹不得不用了這关系,要是事后处理不好,那可就是伤了我家根本啊。”

  “它潇湘剑门每年从咱家白拿那么多药材!”

  秃瓢少年不服气的說:

  “就像是個无底洞一样,老爹,不是我說,那武林大派的吃相也有些太难看了...您老先别生气,听儿子說。”

  李义坚低声把他和沈秋救下雷诗音大小姐的事情给老爹說了一遍。

  刚才還一脸心疼的李老爷,這会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思索片刻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老怀甚慰的說:

  “我儿果然有福气,這诗音大小姐亲口承诺的事,怕是不会出太大波澜。以后我家和河洛帮搭上关系,這中原商路便不用再提心吊胆。”

  “是了,老爹。”

  秃瓢少年說:

  “河洛帮也是商会出身,自然不会看不起我家,和他们做生意,怎么都比花银子去填那潇湘之地好多了,我看啊,索性不如断掉供应...”

  “不可!万万不可!”

  李老爷吓了一跳,立刻打断了傻儿子的想法,他认真說:

  “我儿還是经验太少,這等惹人不快,留下把柄的事如何能做?”

  “河洛帮也许不惧潇湘剑门,但我李家一個小小商户,怎能恶于武林大派?若我家真入河洛帮,潇湘那边,每年依然供应就是了,咱家也不差那点银子。”

  李老爷舒了口气,他笑眯眯的說:

  “儿啊,這江湖之事,为父不甚了解,但花点钱,买個平安的道理,为父总還是知道的。”

  “有潇湘剑门的名头震着,我李家药铺在两湖之地的商号,便可保无虞,只要进项大過出项,這便不是坏买卖。”

  “父亲考虑的是。”

  李义坚嘴上這么說,但心裡其实是不以为然的。

  他少年心性,总觉得那潇湘剑门在占自家便宜,那些剑侠们从自己商号拿药都不给钱的,自己這一次也算是见了江湖人物。

  虽然沈秋师兄待人冷漠,但他在秃瓢少年心裡的印象,可要比潇湘剑门的剑侠们好多了。

  “還有!”

  李老爷被儿子带偏了话题,但终究是精明人,怎可能让李义坚就這么悄悄逃過。

  他瞪着儿子,說:

  “這一次你肆意妄为,吓坏了你娘,又差点惹下祸端,這今后3月裡,你便不要出府了!就在家中好生思過!随你娘吃斋念佛几日。”

  “爹啊!”

  秃瓢少年一听自己被禁足,便有些着急,他說:

  “儿子知错了,便不提闯荡江湖之事,但我大好男儿,大好时光,怎能在家中虚度?我和娘刚都說好了,待我头发长出来,便随家中管事去历练...”

  “那也得等3個月之后再說!”

  李老爷哼了一声,他說:

  “你這性子得磨一磨,以前确实是为父太骄纵你了!”

  說完,看到儿子闷闷不乐,李老爷内心又有些不忍,便轻声說:

  “你且听为父說,为父也不是刻意要圈禁你,昨日为父去赴宴,从朋友那裡听說,朝廷要抽调官军,去齐鲁之地剿灭是非寨。”

  “這齐鲁之地眼看就要乱了,为父让你家中思過,也是存了保护之意,而且就算3月之后,你要出去历练,便也不能去齐鲁。”

  “两湖,两广,江南随你去,惟独齐鲁不行!”

  李老爷叹了口气,他拍着儿子肩膀,說:

  “儿啊,我李家子嗣艰难,两代单传,你就是为父和你娘的命根子啊。”

  “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以后行事万万不可再如此莽撞,为父哪怕散尽這家财都不要紧,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能给咱李家延续传承,为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秃瓢少年虽然有些中二,但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

  父亲真情实意,也让他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不再反驳,片刻之后,婢女含香带着沈秋和青青走入偏厅,李义坚当即起身迎接。

  李老爷也笑呵呵的站起身,邀請两位少侠入座。

  這家宴并不奢华,大概是李义坚对父亲說了沈秋的脾气,便沒有去搞那些表面活,菜品也都是些实在的硬菜。

  李家之前也接待過江湖人,李老爷知道這些江湖客不耐礼法,受不得约束,也享用不惯锦衣玉食,便挥手让丝竹之音停下,又只留贴心家人在侧侍奉。

  這样一来,沈秋果然轻松了很多。

  吃個饭都被很多人看着的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

  “来,沈少侠,老夫替我這不成器的儿子,敬你一杯。”

  李老爷端起酒杯,七分真诚,三分奉承的对沈秋說:

  “若是沒有你和青青姑娘护持着,我儿恐怕也无法平安回家,我儿定然给你惹了麻烦,這杯酒,便算我替他赔罪。”

  “李伯父不需如此多礼。”

  沈秋思来想去,便称呼眼前的李老爷为伯父,這個称呼让李老爷的笑容更甚。

  他和沈秋碰了杯酒,招呼青青吃菜,面色温和,就如邻家老伯。

  這李老爷白手起家,创下這番家业,也是心思伶俐之人,待人接物自有一套。

  青青丫头上了席面,也不如往日那般随便,她很有礼貌的对李老爷道谢,吃饭都慢吞吞的,颇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意思,看的李老爷连连点头。

  如果自己這儿子,将来能娶個這样温婉的江南姑娘,那也是一桩美事。

  “沈少侠,你既称老夫为伯父,老夫也便倚老卖老,唤你一声贤侄。”

  李老爷放下酒杯,夹了口菜,对沈秋說:

  “你与我儿一见如故,又帮扶我儿甚多,我儿认你是江湖豪杰,又从贤侄那裡学会很多。”

  “我李家和贤侄的关系,自然也要亲近一些。”

  他沉吟了片刻,說:

  “我虽不是江湖人,但我也知道,但凡江湖豪侠,必需要药物淬体,還要预备甚多,以防不测。我听我儿說,贤侄不喜银钱,便不用那空方之物报答与你。”

  “我李家在苏州亦有商号,今后你若需要,便自可去取用,分文不用,若有不足,老夫也会从他地调取供给。”

  “這就太過了。”

  沈秋放下筷子,微笑着对李老爷說:

  “伯父何须如此?李兄吉人天相,即便沒有我,他也会平安返回的。”

  “再說,伯父乃是商人,要养家颇为不易,我和师妹乃是后辈,怎敢让伯父做這样的亏本买卖?”

  “哎呀,沈秋师兄。”

  眼看着沈秋和父亲互相客套,李义坚就忍不住插嘴說到:

  “我爹本来想给银钱,我阻止了,我知道你和青青不是贪婪富贵之人,若沒有你,我早就死在山贼手下,這等大恩,我家赠药要是应有之义。”

  “你就不要拒绝了。”

  父子两人连番劝說,沈秋也有些招架不住,他酒桌上的本事還是差了一些,便只能应下来。

  李老爷脸上笑容便更多了一丝。

  他想了想,又說到:

  “我方才听含香說,贤侄取了一些药材?”

  “是,为淬体之用。”

  沈秋也不隐瞒,坦然回答了一句。

  “那便巧了。”

  李老爷笑呵呵的拍了拍手,他說:

  “最近几日,药铺正在为潇湘剑门的子弟们准备淬体之药,据說是剑门秘传的方子,药方老夫自然不敢给贤侄,怕犯了忌讳。”

  “但這成药铺子裡還有一些,便赠予贤侄,据說要每日药浴,便可使筋骨强健,生出气力。”

  “這...”

  沈秋和青青对视了一眼,沈秋是颇为心动的,而小师妹则担忧的說:

  “李伯父,這会不会给您惹上麻烦?毕竟是潇湘剑门秘传之物,要是被他人知道...那恐怕...”

  “不碍事,不碍事。”

  李老爷微笑着說:

  “我儿从小好武,我便求了剑门管事,他告知我,這药虽名头大,但江湖中也有类似的,只要不外传药方便无碍。”

  “再說,之前都說了,贤侄与我儿关系匪浅,自然与我李家也有一分亲近。”

  李老爷捻着自己的胡须,对沈秋說:

  “好东西不给自家人,难道要赠予外人不成?贤侄你說对不对?”

  好家伙。

  這一下子就关系三级跳,成了自家人了。

  沈秋暗道,這李伯父果然有本事。

  拉拢之意表面不漏丝毫,偏偏又把准了脉,让人难以拒绝,语气也温和妥帖,就如真正长辈一样。

  和他交谈,如沐春风,這种人八面玲珑,哪怕在现代社会,也绝对能混得极好。

  青青也一边吃菜,一边說:

  “确实,我在落月琴台的时候,也听瑶琴姐姐說,江湖中的淬体药物很多,如果只是给弟子们用的,那也不算是太犯忌讳的东西,师兄你就收下吧。”

  “且慢。”

  李老爷突然看向青青,他问到:

  “青青姑娘,你方才說的落月琴台,是不是苏州商会的大字号‘落月商坊’?”

  “是啊。”

  青青点了点头,她說:

  “我和师兄从小就是在落月琴台边长大的,商坊的主事人瑶琴姐姐也是我們的好友呢。”

  “呀,這边是太好啦。”

  李老爷带着五分惊喜,竟站起身来。

  他想了想,对沈秋微微俯身,說到:

  “即使如此,那老夫便有一事請求贤侄帮忙。”

  “伯父說了便是。”

  沈秋回应了一句,他听到李老爷說:

  “老夫近年来,其实一直有开拓江南商路的打算。”

  “但江南商人喜歡抱团,外路人不通门路,便很难涉足其中,今日听到青青姑娘的话,我便想,让贤侄替我引荐一下落月商坊的门路。”

  李老爷舒了口气,他說:

  “只是引荐便可,接下来的事自有我来操持,另外,不管事成与否,老夫都将苏州商号的干股赠予贤侄和青青姑娘,你二人算是做個少东家。”

  “這事本该徐徐图之,但贤侄后日就要离开洛阳,前往霸都的商船也已经准备好了,容不得老夫再犹豫,便唐突了些,還請贤侄见谅。”

  沈秋当即就要拒绝,又听到李老爷继续說:

  “我听人說,這练武之事,迫耗钱财,我观贤侄颇有傲骨,不愿祈求施舍,這商号干股,也能给贤侄供一些银钱,亦算是全了我李家的名声。”

  “干股之事就算了。”

  沈秋想了想,他看了一眼青青,对李老爷說:

  “我已从伯父這裡得到太多,不敢再领,至于引荐之事,青青应该能办到。”

  “好,好!”

  李老爷了了桩心事,他便不再多說這些,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在夜色降下时,沈秋和青青告辞,李老爷则送他们到门口。

  他看着沈秋和青青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傻儿子。

  他摸着胡须,颇为感慨的說:

  “我儿果然有福运,真应了那句吉人天相,這次的鲁莽之举,到也不全是坏事。”

  “這沈贤侄,倒也是個人物,不卑不亢,值得一交。”

  另一边,沈秋和青青,在李义坚的陪同下,回到听涛阁。

  沈秋对身后的秃瓢少年說:

  “李伯父真乃老江湖,你有這样的父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让旁人羡煞,以后别出去乱闯了,好生在家孝敬父母吧。”

  “是。”

  李义坚也点了点头,說:

  “经此一难,才知道家人可贵,這江湖啊,以后不闯也罢。”

  “其实還是想吧?”

  沈秋突然问道:

  “如果有机会,還想做一做大侠梦,对吧?”

  “哈哈,沈秋师兄果然猜得透。”

  秃瓢少年哈哈一笑,他颇为豪气的說:

  “若真有机会,不闯出一番名头,怎么对得起师兄教我的刀法。”

  “真是羡慕你。”

  沈秋沉默了片刻,他看着打瞌睡的青青,說:

  “你還有的选,我可就沒得选咯。”

  “這江湖路远,且走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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