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酒 人
喷他一口酒的是一個糟老头子,身高不過三尺,头大如斗,肚大无腰,四肢却是纤细失常,手中還倒提着一杂毛乱卷的抚尘,脸平胡子拉碴,披发戴冠,长袍拖地,竟是一個三寸丁的道士。远看就象一只立在地上的乌龟,摇头晃脑,四肢乱挥。
眼睛小得似乎只剩下两個小孔,近看却能看到這两小孔中吞吐如蛇信的绿光。腰间别着一個大胡芦,中间凹陷下去一块,却沒有破,让人诧异。
老道士形象滑稽,枯藤却避之如瘟,跳出老远,硬是不敢去擦拭脸上的臭哄哄的酒水,生怕惹此人不快。宁商也是撤身一旁,以观后事。让交手双方心惊的是,此人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跳入战团的,竟是不知。身形太快,闯入、喷酒,如同儿戏。是敌,是友也是不敢确定。
观战的比交战双方更惊诧,因为他们可是目不转睛盯着看的,這老家伙好象是从地裡钻出来了,突然就出现了。一出现就让他们平日只能仰视的枯藤老人“湿身”了。
他似乎是“猴子請来的救兵”一样神奇,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救谁?他一开口,众人更是糊涂。
“你在骂我.......我听到了.......”老头转身,一步步逼近一边观战的和尚,和尚吓得脸色苍白,急忙摆手:“阿弥陀佛,前辈........贫僧根本沒有出声呀!”
“心裡出声了.......這裡只有你和枯藤认识我,枯藤气血错乱,现在在调顺气息,沒机会骂,那就是只有你了........”
“黾前辈,您误会了。我......我.....我哪敢呀。”
“真的沒有在心裡叫我酒鬼三?龟道士?老*?三寸龟?.......”老道士很是不信,口沫四溅,咄咄逼人。
“噗嗤”一声,不知是谁沒忍住,在人群中出了声,這一個捅了马蜂窝了。老头一個闪身,扑进众人,众人就象被一块圆石撞击而中的木桩,呼啦啦倒了一大片。躲在最后的那個黑衣小個子,被他掐住了脖子,鸭子一样被拖了出来。小個子手舞足蹈,却出不得声,眼看就不得活了。
“前辈,請手下留情!”宁商上前几步,拱手施礼。他不想杀人,也不想别人在自家门口杀人。他骨子裡還是一個安分守已的商人,是一個想息事宁人的有家有业的普通男人。他知道,如果死了人,這事就沒休沒止了。不管是谁杀的,這些武林人都会将账记在他的头上。
“你說留情就留情么?看见這胡芦沒?——你们家疯婆子拍的。沒有它帮我挡一下,今天可能就沒有今天的道爷我了。”
老头說话颠三倒四,但大家還是听明白了。原来大家是一伙的。
小個子黑衣人也终于被他抛弃在地,被人偷偷拖了回去。這时的老头,直接对上了宁商。宁商压力突增,就象一只被苍鹰盯住的兔子,无处遁形,心底无名发慌,后背发凉。
“就一掌,接住我一掌,就沒事了。”话到,人到,人到,掌到。
宁商只来及抬手,一股狂涛怒浪般的掌风就到了身前。宁商大骇,心想此命休矣。却不想,這掌风到了身前,却一分为二,从他身边滑過,将身后的院墙轰出两個大洞。
院内院外一阵惊呼。
“毒姑二!——关你什么事?”老头盯着宁商身后,一蹦三尺。
“护住宁家,老大說的。”一個仙风道骨的道姑,站在宁商身后,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正轻柔的印在宁商后背。宁商却沒有一丝感觉。
道姑话语轻柔,让人如沐春风。再加上徐娘不老,更显温润亲切。
老头還想說什么,道姑凤目一拧,做了一個手势。老汉缩缩脖子,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便不再作声,一对老鼠眼通過他轰出来的大洞,直往宁家院子裡瞄。
他在想,不知那個小崽子在不在?肯不肯跟自己走?這事可不能输给毒姑二,也不能输给老大
他摘下酒胡芦,喝了一口,然后冲那些东倒西歪的武林好汉们大吼一声:
“還不快滚,想道爷請你们吃饭嗎?”
和尚和枯藤如两支离弦之箭,瞬间沒了踪影。
其他人,做鸟兽惊恐逃窜之状
宁家门前的热闹,小恶根一无所知。他自己在苍苍谷的“热闹”却戛然而止。
药厢子实在沒办法天天面对“杀妻仇人”在自己眼前晃,只能将他驱逐出境了。当然,他算是友好的驱逐了。
药厢子不能面对“杀妻仇人”,当然也不愿面对“杀妻仇刃”,于是“饮灵”归了“杀妻仇人”,当做鼓励他有机会多去杀别人的老婆情人的资助吧。
同时,担心一個七八岁的孩童一個人行走江湖,性命堪忧,還派出一名“保镖”全程护送。
這名“保镖”五大三粗,高大魁梧,面相粗鲁,往那一站,一尊铁塔一般,似乎比当年的齐虎還精壮一圈,饱满虬劲的肌肉群将衣物撑得欲裂,似乎内含无穷力量,喷薄欲发。只是此人头脑有些浑浑噩噩,說话也不是十分利索。——也是一名药人!
“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叫他铁汉,你如果可以出声,应该叫他铁叔。他们大部分都是我的病人,而不是仅仅是药人。他已经吃了解药,灵智不会太低,照顾你還是可以的。苦杏子的话,你不能全信。唉,跟你說這些,你一個孩子也不会明白。”药厢子将小恶根送出谷时,无奈又有几份感伤的唠叨不停。
他知道,小恶根的病根未除,他這样做,只会彻底得罪那位“娘娘”了,再想破镜重圆,已是不可能。可他就是再治下去,恐怕也不一定就能完全治好,所以還是放弃的好。
治人救人,也看缘分,有时强求不得。再說,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依,這病根留在他体内,也未必就一定是恶根。
小恶根小眼睛乱转,听着药厢子的话,却想着自己的事。他要回上埠镇了,又可以见到那個玉雕儿一样的妹妹了。是不是长高了?长更好看了?還爱不爱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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