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9 两手准备
而王厉的身边,自然是厉家军的其他成员。
看到這些人后,林奕面色惨白。面如死灰,当日厉家军助他夺回将军盟,他当然知道這些人的能力,也知道自己安排下的"禁卫队"已经被干掉了。
我来林家,主要是为了唤醒林奕,但我也不傻,所以做了两手准备,就是以防林奕死不悔改,仍要执意杀我。从叫花子和我說了林奕的事,到我决定跨入林家,中间隔了两個小时。足够我准备很多东西了,比如准备一支枪,再比如把王厉一伙人叫過来。
這次王厉带来的人少,而且不需要隐藏身形,所以直接坐了飞机過来的。林奕看到身后的王厉等人时,便知自己大势已去,他的眼睛裡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眼泪鼻涕一起喷了出来,抱着我的腿說:"飞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饶我這一次吧!"
看他這样,我的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回想他第一次试图偷袭我的时候。也是這般求我,我给過他一次机会,却不想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后面的王厉笑了出来:"哈哈,我最喜歡看這种兄弟相残的场面了。左飞,赶紧毙了他,将军盟以后就是你的啦!"
王厉這家伙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喜滋滋的模样,比過年還要开心。
"不要!"林奕吼了出来:"飞哥,我們是结拜過的啊,我們对天发過誓的"
我用枪抵住他的脑袋,冷冷說道:"我给過你机会了。从我进来林家开始。就不断地在给你机会。我說以前的事,就是在试图唤醒你?我喝汤的速度很慢很慢,也是在等你阻止我。可是,你非但一丝悔改之意都沒有,反而一门心思地想要杀我。林奕,我已经留不得你。再见。"
"不要,不要!"林奕绝望地吼着。
我的手指按响扳机,但是在最后一刹那,我手裡的枪還是往下移去。
"砰"的一声,子弹打进林奕的肚子裡。因为子弹的推力,林奕整個人向后翻去,仰躺在地,他的肚子上一记刀口。一记枪口,均在淙淙地往外淌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虽然伤势严zhòng,但他依旧沒死。他非礼地爬起来,再次抱住了我的腿,泪水簌簌而下:"飞哥,我错了,我错了。"
過去的一幕幕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林奕是我进入龙城大学以来的第一個朋友,我們两個也算是共同经历過不少的风雨和患难看着林奕,我持枪的手颤抖起来。
"真你妈婆婆妈妈,让我来干掉他!"王厉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枪对准了林奕的脑袋。
"住手!"我咬着牙說:"我的兄弟,我来解决!"
王厉愣了一下。随即摊了摊手:"好啊,那你就动手吧。注意着点,大家可都看着呢。"
我抬起头来,看着王厉身边的人,也看着旁边的叫花子,果然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林奕如此对我,我非杀他不可,尤其是站在我這個位置,如果我今天放過了他,恐怕自身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妇人之仁""婆婆妈妈""不够果断"之类的评价是少不了的。
這些评价,对一個"黑道大哥"来說非常致命,会导zhì我的位置不稳、手下人心涣散――人们显然并不喜歡跟随這样的大哥。
于是我再次把枪对准了林奕。
這一次,我心如磐石,就像林奕要杀我时一样坚定。
林奕也知道自己完蛋了,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单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說道:"飞哥,在我临死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說。"
"我想吃点东西再上路。"
"你想吃什么?"
"小的时候,父亲常带我去喝一种羊汤,那汤的滋味很美妙,号称龙城第一羊汤。我想再去喝一次,你能不能满足我這個愿望?"
"好。"
我回過头去冲叫花子說道:"這边的事你来处理一下,然后等我回来,咱们计划照旧,去杀邓家河。"林奕虽然要死,可将军盟不能坍塌,和猴子他们的计划裡,将军盟可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现在的我,已经恢fù理智,知道哪些东西可以放弃,哪些东西又必须进行下去。
林奕,是时候放弃了。
叫花子点了点头,說:"好。"
我又冲王厉說:"這次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
王厉笑嘻嘻說好,然后又问:"這次拿下将军盟,是不是该干掉猴子了?如果是,那我就不走了,助你一臂之力。"
我摇摇头,說我俩已经和解了,王厉脸上立刻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来。交代完事,我便一把提起林奕的领子,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门外的国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尸体,都是被厉家军干掉的。
我提着林奕一路往前走,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几乎淌了一地。他的伤势极其严zhòng,整個人几乎快昏迷過去了。
我出了别墅,走进车库,将林奕丢在其中一辆车上,然后开着车出了院子。
林奕已经坐在副驾驶上昏了過去,肚子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如果现在送他去医院還有救,但我不会做那种蠢事。即便林奕现在真心悔改,我也不会再那样做了。
龙城第一羊汤。
如果我沒猜错,就是猴子带我們去過的那家。我开着车,一路穿街過巷,夜晚已经来临,处处华灯初上,龙城的夜景相当美丽,路上的行人個個充满笑颜,沒人知道我的车上载着一個快死的人。
林奕昏一会儿,醒一会儿,醒了就叫飞哥、飞哥,你真的不肯放過我了嗎?我沒理他,专心致志地开车,眼泪悄悄从我的脸颊滑下。
因为车速過快,我被交警拦下来一次。放下窗户,他冲我一敬礼,正准备找我要驾驶证和行车证,突然看见我副驾驶坐着一個肚子尚在流血的青年,還以为我急着去医院,便招招手让我赶紧走。状杂岁弟。
"救人要紧!"他說。
我开着车离开,最终来到一條狭窄的小巷。车灯将黑漆漆的小巷照的如同白昼,奔行了十几分钟,终于见到那处亮着灯光的红顶帐篷。停下车来,我把林奕抓下来,大步走了进去。
"老杨,两碗羊汤!"我大声說道。
我把林奕小心翼翼地放在某個位子上,让他的后背倚着墙根,不至于倒下去,然后我坐在他的对面。老杨正在打盹,听见有客人了,才擦了擦口水,费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炉火那边走去。
這时,林奕也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吃力地看了一下四周,嘴角抹出一丝微笑:"到啦。"
"是的。"我說。
"飞哥,你怎么知道這裡?"
"猴子以前带我来過。"
"哦。"
再度陷入沉默,因为林奕又昏了過去。我看着他的脸,又回想起初见到他时的场景,那时的他青春飞扬、骄横跋扈,一脚就能把李亚飞踹飞――毕竟是林无意的儿子,多多少少带了点纨绔子弟的味道。不過他总体来說仍是個好孩子,他对赖致远就很好,对同社的戴振诚也很好。
那個时候,你只要用心对他,他也会用心对你。
好半天的功夫,两碗羊汤终于盛了上来,浓白的汤汁裡面,羊肉和羊杂若隐若现,表层铺着一层葱花和香菜。
香味扑鼻。
林奕再度醒了過来,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羊汤,惨白的脸上露出少许微笑。他一只胳膊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拿起勺子,可是因为腹部传来的巨大痛苦,他连一只勺子都握不稳了。
我从他手中拿過勺子,从碗中盛了一勺浓白的汤,放在嘴边吹了几下,才递了過去。林奕微微张开嘴,喝了下去。
"慢点喝。"我說:"喝完了就要上路了。"
听完這句话,林奕的眼泪再次簌簌掉了下来。
他的罗宋汤沒有送掉我的命,我的羊汤却要送掉他的命。
我舀起第二勺来,照例吹了几下才递過去。林奕哭着喝了下去,颤颤巍巍地說道:"小的时候,父亲常带我到這裡来喝汤,后来他觉得我很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不仅不再带我来這裡,而且连话都很少和我說了所以,当宁金刚說我父亲觉得我是块璞玉时,我高兴的都快要疯了飞哥,這种感觉,你是体会不到的。"
我沒說话,盛好第三勺汤递了過去。
林奕喝下,继续抽泣着說道:"所以,我太想太想做好了,我发誓一定要把将军盟坐到龙城最大,我不允许自己犯一丝一毫的错误
飞哥,其实在我心裡,我更相信你不是内奸可是我相信不行啊,我必须要站在将军盟的角度去考虑問題,只要你有一丁点的威胁,我就必须要把你除掉
飞哥,对不起,对不起"
林奕哭的稀裡哗啦,眼泪和鼻涕淌进面前的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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