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6 老友相见
黄杰挂了电话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黄峰所在的洗浴中心,路上還给十三罗汉也打了個电话,让他们赶快過来支援。黄杰一到。便看到有人正欲屠杀父亲,毫不犹豫地将那人劈飞。
马蜂本就受伤不轻,此刻挨了黄杰一刀,更是连站起来都吃力了。
但是他還沒死。
黄杰知道父亲性命垂危,但他更知道此刻该做什么。他立刻再次提刀,朝着马蜂扑了過去。与此同时,那几十名黑衣人则扑了過来,密密麻麻地将黄借给围住了。
黄杰手中的回龙刀频频击出,在空中划過一道又一道清冽的蓝光,跟着便是一個又一個的人被劈飞。這些黑衣人的手段,黄杰也算清楚,知道他们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否则也沒资格加入星火了。
可是黄杰手中有刀,這便是极大的优势。在刀起刀落之间,身前的人越来越少,有的被他当场杀掉,有的则趁机逃之夭夭。
等到身边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黄杰回头一看,意图杀害父亲的那個中年男人已经不见。再一抬头,只见他一瘸一拐,已经快要逃出小巷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這种时候,马蜂竟然還有力气喊出這一句话。
要追。也能追的上。
但是。现在已经沒有危险,当然還是父亲的命最重要。黄杰立刻扑了過去,只见黄峰口吐鲜血,身子也软塌塌的,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黄杰心中腾起一阵說不出的疼痛,似针扎,似棒捶,似火烧。又似油煎。
他低下头去扶起父亲的头,哽咽着說:"爸,我送你去医院。"
"大哥。""大哥!"
身后响起一片脚步声,十三罗汉带着人過来了。黄杰立刻回头說道:"偷袭我父亲的人還沒跑远,你们赶紧去追!"
十三罗汉闻言,立刻朝着小巷尽头奔去。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巷子裡再次只剩下黄杰和黄峰二人。黄峰躺在地上,黄杰跪在地上,旁边是散落了一地的水果和尸体。
昏黄的路灯将這地方照耀的一片哀凉。
黄杰吃力的把父亲的身体抱起,直到這时,黄峰才微微睁开眼睛。
待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黄杰时,竟然笑了起来。
他抓着黄杰的手腕:"儿子,你来啦。真好,临死前還能看你一眼,我還以为见不到你了。"
"爸,你說什么呢,我现在就送你上医院,咱们以后每天都在一起。你本来就沒几天活头了,能不能珍惜一下這剩余的几天?"
黄峰摇了摇头:"儿子啊,都到咱们這個状态了,身体還行不行,自己還不知道嗎?我跟你說,我的五脏六腑全烂了,心肺也几乎被打穿了,去医院也救不活了。"
"爸"黄杰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其实黄杰早就做好父亲去世的准备了,毕竟黄峰已经肝癌晚期,横竖都是個死。黄杰都想好了,父亲死的那一天,绝对一滴眼泪也不掉,還要当众骂這老不死的几句,這样才能树立自己狠毒、威严的形象。
可是现在,黄杰泪如雨崩,什么狠毒,什么威严,全都去他妈的吧。
老天,你還我父亲好不好?
我和我爸失散了這么多年,這才刚刚重聚了一個礼拜啊求你,求你
再多几天就好,哪怕是坐旋转木马、玩碰碰车
总之,再让我陪父亲几天吧
黄杰无声的哽咽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进身下的泥裡。
黄峰颤颤巍巍的抓着黄杰的手,缓缓道:"儿啊,别哭,我挺满足的,真的,我也是有儿子的人啊,死的一点都不委屈。我早就不想活啦,我的病发作起来的时候,你不知道有多难受,疼的我满地打滚啊我特别想死,這回总算是遂了愿,你该为我高兴的,是不是?"
"嗯,嗯。"黄杰点着头,可眼泪還是不受控zhì地落下来。
"還有"黄峰嘿嘿地笑了:"既然我遭到袭击,孙凌云那家伙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沒准我俩還能一起上路呐,這黄泉路上倒是不寂寞啊。"
"爸,你别說话了,我們還是到医院吧。"黄杰吃力地把黄峰背了起来。黄峰挺重的,但這对黄杰来說還不算個事。
"别别浪费那個力气啦。"黄峰喘着气:"到老杨那裡去吧,我想在临死之前,再喝一口他的羊汤"
黄杰走了两步,流着泪点了点头:"好。"
黄杰背着黄峰,一步步出了小巷子,费了半天劲才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师傅看有個伤者,问是不是要去医院,黄杰摇头說不是,然后一把将司机从驾驶座上拽了下来。
黄杰把父亲塞进副驾驶,开着车朝"龙城第一羊汤"驶去。
此刻晚上十点,龙城街上处处流光溢彩。黄杰开着车穿堂過巷,穿街過市,最终钻入一條黑漆漆的小巷。不過多久,他便看到了那個亮着灯光、红顶帐篷的所在。
只是令他吃惊的是,摊子旁边竟然還停着一辆车。
有人?
那车相当华贵,奔驰的商务系列,在暗夜中显得极有王者风范。
但是不管他是谁,都和黄杰无关,他只想让父亲临走之前再喝一口老杨的羊汤。黄杰把车子停在奔驰后面,跳下车去拉开副驾驶的门。
黄峰已经昏過去了,黄杰将黄峰背在身上,一晃眼看见旁边奔驰车的车门下面淌着一摊血,那血迹一直延绵到摊子裡面。黄杰背着黄峰走进摊子,赫然发现裡面的角落坐着两個人。
一個是木石,一個是孙家老爷。
黄杰怎么也沒想到会在這裡碰见他俩,可是看他们二人显然也受了伤,木石的脊背上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大型钝器砍的?而孙家老爷受的伤更重,直接伤在胸口,鲜血不知流了多少升,桌子下面也都是血。
孙家老爷已经不能动了,可他依旧吃力地张开嘴,等着木石往他嘴裡喂汤。
黄杰一进来,木石和孙家老爷一起回過头来。待他们看清来人之后,孙家老爷立刻"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我說什么来着,老黄要和我一起上路的嘛。"
听到這句话,本来昏迷着的黄峰突然睁开眼睛。他仔细看了看孙家老爷,也跟着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沒想到你比我来的還早。"
"唉,谁早谁晚都一样,反正要到下面去报道嘛。"孙家老爷還是笑個不停。
"不不不,我肯定比你活的時間长。"黄峰也笑得很开心:"儿啊,快把我放到孙凌云的对面,我要亲眼看着他死,我這辈子才算是圆满了。"
黄杰只好背着父亲走過去,将黄峰放到了孙家老爷的对面。
黄峰和孙家老爷都是重伤在身、活不长久的人,可他们還是看着对方笑個不停,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黄峰,你也有今天啊?"孙家老爷撇着嘴。
"孙凌云,你都快死了,還臭拽什么?"黄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嘿嘿,我有两個老婆,還有两個儿子。"孙家老爷摇头晃脑。
"有個逑用,其中一個不是植物人了?我也有两個老婆,不過后来都死了,還好有個儿子传后"
"你儿子才植物人呢"孙家老爷的反应实在是慢,黄峰都說了好几句了,他才說出這句话来,還用手去掐黄峰的喉咙。也不能怪他,受的伤实在太重,连勺子都拿不起来,能掐着黄峰的脖子已经算是回光返照了。
"我哪儿說错了嗎?!"黄峰大怒,也去掐孙凌云的脖子。
只是两人都沒什么力气,虽然隔着桌子互掐脖子,但谁也使不上劲儿来。過了半晌,黄峰說算了,掐不动你了。孙家老爷也叹了口气,說罢了,都快死了,不打了。
"老黄,吃点什么?"坐在炉火边打盹儿的老杨突然问道。
"你妈的"黄峰喘着气說:"你這除了羊汤,难道還有其他玩意儿么"
"嘿,有次你们仨一起来,半中间斗起嘴来,谁也不肯让谁,一人吃了半斤木头,敢說沒有這事?"老杨跳了起来。
"放屁,你他妈才吃木头呢。"黄峰骂道。
"老杨就能瞎說,我們啥时候吃過木头了?"孙家老爷难得和黄峰统一战线了一回。
"嘿,不见棺材不掉泪。"老杨走进屋子,過一会儿拎出来半张桌子,只有两條腿、半块板的半张桌子,這桌子残破无比,少說也有十几年了。
老杨拍着桌子說道:"另外半张是不是你们吃的?黄峰吃了一條腿,孙凌云吃了一條腿,林无意吃了半块板,有沒有這事?"
黄峰:""
孙家老爷:""
木石:""
黄杰:""
黄峰:"你還是给我盛碗羊汤来吧。"
老杨這才把桌子放回去,挽起袖子给黄峰做起羊汤来。孙家老爷则张开嘴,木石又捏起勺子喂起他来。孙家老爷一边喝一边說:"嘿嘿,馋死你。"
"切,谁稀罕啊,我的一会儿就做好了。"黄峰瞪着眼睛。
"呵呵,我喝的比你早。"孙家老爷還故意吸溜吸溜:"馋死你,馋死你。"
"喝的早死的早!"黄峰瞪着眼睛,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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