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第19节 作者:未知 现在她实在不想跟路嘉說一句话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她刚想锁屏,路嘉的电话就打了過来。 她想也沒想,就按下了挂断键,之后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拉過被子蒙头睡了。 慕璇之前就凑過来死盯着路嘉的手机界面,這时见通话界面一下子被切断了,咳嗽了声,抬头看向路嘉道:“她好像,给你挂了?” 慕璇从幼稚园开始就和路嘉在一块儿,一路读到大学,都沒有分开。她见惯了各种女生对路嘉花样百出的追求,在此之前,她根本想象不到居然有女生会挂路嘉电话,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慕璇现在对颜乔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她很不识抬举,做出這样的举动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因为自己绝对不会這样对路嘉,所以对敢挂路嘉电话的颜乔自然觉得讨厌,但是另一方面,她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其实内心深处,還是隐隐有些感觉颜乔的。 因为在初高中那会儿,少年人最容易悸动的时候,路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颜乔身上,所以不管别的女生怎么花样百出,费尽心思地告白、追求,他永远都只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可以对任何人笑,這是他的处世之道,因为這会让他的人生更容易。 虽然他的人生本来就很容易,除了从小就沒了父爱和母爱,以及一辈子都要活在母亲自杀的阴影和对父亲的仇视中。 但是一旦那個人喜歡上他,他所表现出来的只有漠然和疏离。 慕璇对颜乔居然敢挂路嘉的电话大为不平,路嘉却只是笑了一下道:“很好。” “很好?”慕璇以为自己听岔了:“她都挂你电话了,你還說很好?” “不好么?”路嘉有一下沒一下地抚摸着大树的脑袋,大树在睡梦中打了個哈欠,路嘉笑了下道:“我以前每次给她发大树的图片视频,她都不会不理我,更不用說挂我电话了。” 大树在他的膝盖上翻了一下身子,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她這样做,說明是真的很介怀。” “所以,沉不住气,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慕璇眨了眨眼睛:“那……這是好事還是坏事?” 路嘉笑了一下:“不知道。不知道是更好還是更坏,得我见到她再說。” 慕璇撇了撇嘴,心說她连你电话都不接,你還指望能见到她呢。 路嘉却是笑着看了她一眼:“慕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說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他說完拿起手机,点进跟颜乔的对话框,編輯发送了一條微信【学姐,大树好像忽然生病了,你真的不要来看它嗎?】 第25章 “学姐,你终于承认了。…… 颜乔挂断电话后正准备关机,冷不丁地看到手机顶端下滑出一條微信消息:【学姐,大树好像忽然生病了,你真的不要来看它嗎?】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树生病了?颜乔皱起了眉,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生病了? 她动了动手指,刚在输入框裡敲下:【你带它去看医生了嗎?】正准备点发送,动作却停顿了一下。 大树生病了,路嘉肯定会带它去看医生,上次滑冰场临时离开不就是嗎?她要是那么问了,那实在是多此一问。 而且,她也不想跟他讲话。 她盯着手机屏幕,一时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她自然是想见大树的,可…… 她正纠结着,聊天框内忽然又弹出一條消息:【学姐,你真的不来看一下大树嗎?生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它還那么小。】 颜乔莫名心惊了一下,路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說這种话,难道大树病得很厉害么? 她忽然就想到了她以前在家裡养的那條叫奶茶的博美,它小时候得過细小宠物店卖给她的时候說是都打過疫苗了,颜乔就沒再打,谁知道后面居然還是得了细小,她第一次养狗,沒什么经验,开始小狗只是食欲不振,颜乔以为它是前一天吃多了东西所以沒胃口,谁知道第二天情况更加不对,她连忙送去了宠物医院,医生說小狗還太小,不一定能挺得過去,只能尽力救治。 颜乔自然是恳求医生无论如何都要救它,不计成本,医生就告诉她,條件允许的话,她最好能够陪护它,因为小狗在治疗過程中,求生意志也是很重要的,有主人在一旁陪着它的话,能够激起它的求生意志。 颜乔就請了一周的假。 一周過后,奶茶经历了一系列的打针输液,几次经過鬼门关,终于還是挺了過来。 颜乔這才安心上学,不過因为這件事,班主任对她很沒有好脸色,因为当初班主任并不同意她請假,一只狗而已,死了就死了,再买一只不就行了,還請假一周,简直开玩笑。 颜乔当时沒說话,之后直接越過了班主任去找教导主任請假,后来假是請出了,却也同时惹恼了班主任。 班主任不听她的解释,认为她是不尊重师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数落了她,她在学校因为总是冷冰冰的不爱笑,一直被同学们孤立,這件事之后更是被带头的几個女生嘲笑讥讽她那几年,一直遭受着校园暴力。 后来转学后,情况才有所改善。但依旧有很多人看不惯她,认为她总是端着,大概是瞧不上他们,不過是一张脸长得好看,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颜乔不知道他们心裡怎么想,以为只是自己单纯地惹人讨厌,于是愈发远离了,他们也就更加以为她眼高于顶,不屑与他们亲近,所以一直道毕业,颜乔也沒融入群体,不過好在也沒发生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就這样毕业了。 后来到了大学,因为几乎都只与室友接触,所以和同班同学既不亲近却也沒什么摩擦,大概是因为大学和初高中的环境氛围不一样,她在学校裡還很受追捧,甚至成了传說,她虽然无所适从,但也比初高中遭受校园冷暴力好,再加上她随着年纪增长,跟父亲关系缓和,也不像以前那样完全封闭自己了,又遇上了几個特别好的室友,彼此关系都很融洽,所以她的大学生活总体而言,比初高中好太多太多。 思绪逐渐回笼,颜乔一阵恍惚,這才反应過来她刚才想得远了,居然回忆起了那一段她最不想想起的记忆,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话說回来,大树会不会也像奶茶一样,感染了细小呢?虽然路嘉之前给它打了疫苗,但是万一呢,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疾病,路嘉說得沒错,生命是脆弱的,尤其是那样小的生命,她一想起奶茶的遭遇,又联想到大树,整颗心就不可避免地揪了起来。 如果大树真的得了细小,她怎么能够不去看它?而且之前她也打算找個机会跟路嘉好好谈谈,關於他俩断绝联系之后大树后续由谁照顾的問題。 眼下,不正是一個机会么? 虽然颜乔完全沒准备好這么快跟路嘉见面她也不情愿,但是眼下的情况摆在這裡,她不能不去看大树,再說反正总要有一次谈话,早谈早超生了。 這么想着,她动了动手指,敲下一句:【我知道了。】 陆森翘了下唇角:【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学姐,你說得這样不清不楚,会害我多想的。】 颜乔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用力地敲下:【我会去。】 這样冷冰冰的三個字,路嘉都能想到颜乔在敲打出這三個字的时候是怎样一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這样做的心情他一想到這個,恶趣味似的心情变得莫名愉悦,唇角也翘得老高:【那就說好了,答应過我的事情,学姐不能反悔。】 【今天周六,学姐应该沒有事吧,那就现在過来好了。】 他发完上面那條消息,又转手分享给了颜乔一個地理位置。 颜乔看了一眼那個位置分享,深吸一口气,還是起身下床了。 夏芒她们几個眼看着她换好衣服穿好鞋,看样子是要出门,以为是去散心,所以也沒多问。 路嘉最后看了一眼聊天框裡他和颜乔的对话,勾唇笑了一下,之后关了手机,身子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慕璇挨近了想要询问情况,路嘉转头看了一眼道:“還不走嗎慕璇,她快来了。” 慕璇愣了一下:“啊?”她之前是有看路嘉和颜乔的聊天內容,但后来路嘉把手机拿高了,還转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不许她看,她就只能无趣地退到一边了。 不過虽然她后来沒看颜乔和路嘉的聊天內容,但是也猜到颜乔答应過来跟路嘉见面了,不然路嘉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 她想到這裡,心裡不知怎么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路嘉一贯爱笑,這原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慕璇跟他相处久了,有时候能分辨出他的笑是浮于表面還是发自内心。 譬如刚才,好像……是后一种。 可她坚信路嘉是不会对颜乔产生任何多余的感情的,他接近她,不過是为了报复她的父亲,颜乔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温情,他恨她還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這么一想,慕璇就把刚才心裡的那股异样给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呢,路嘉怎么可能会对颜乔有别的心思。 但是话虽如此,她总是隐隐不安,唯一能彻底让她心安的,就只有路嘉快点结束這场报复游戏。 虽然這個担忧听起来很沒有必要,甚至有些荒诞,但是万一呢,万一路嘉真的陷进去了呢。 慕璇呼吸一窒她绝对不可能允许這样的事情发生。 她看了路嘉一眼,知道颜乔快来了她正一步步地往裡陷,慕璇心裡清楚,只有当她完全陷进去了,這场游戏才能结束,她自然不会在這個关头影响进程:“好,我走了。” 路嘉略一点头,笑道:“等会儿說不定還要你帮忙。” “沒問題,”慕璇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颜乔来到路嘉住址后,才刚敲了一下门,门就从裡面被人打开了。 路嘉堆着一张笑脸,正歪着身子倚在门框旁:“学姐,你来了。” 那一副样子,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发生過似得。 颜乔太阳穴突突地跳,她不知道为什么他還能這样若无其事,仿佛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個人难受痛苦,或许,是他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难怪上次她撞见他和另一個女生在一起时,他還能笑得从容又无谓,原来是根本不在乎她,连装都懒得装。 想通這一层后,颜乔自嘲地笑了下,胸口却开始密密麻麻地泛着疼。 她甚至想现在就调头就走,但一想到大树,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学姐,”路嘉笑得又甜又乖:“怎么還不进来?” 颜乔瞪了他一眼。 被瞪后的路嘉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学姐,快进来吧。” 颜乔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裡憋闷却又无从发作。 对着這样一张笑脸,她甚至都发不出火来。 算了,她开导自己,本来就不是为了他才来的,他怎么样与她无关,她看望完大树,商量后后续的医治照顾問題,就可以离开了或许可以带大树一起离开。 她這么想着,就走了进去。 巡视一圈却沒有发现大树的踪影,她于是不得不转過头来看向他,问道:“大树呢?” 路嘉一边关门,一边回過头去看她,笑道:“在裡面呢,我带你去看。” 颜乔看了他一眼,路嘉先走,她就跟在他后面。 路嘉带颜乔去了最裡面的一间房,颜乔看他压下把手,知道大树一定是在這间房裡了。 门被打开,颜乔刚准备走进去,一颗黑汤圆似得毛绒球就从裡面蹭的一下窜出来,等颜乔定睛看时,它已经抱着自己的裤腿疯狂甩尾巴了。 颜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過来:“大树?” 那颗扒拉着自己,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毛绒黑汤圆,不正是大树嗎? 可……它不是說生病了嗎? 颜乔忽然反应過来,转头狠狠地瞪了一下路嘉:“這怎么回事?” 路嘉笑得人畜无害:“或许,是它见到学姐你,就忽然痊愈了呢。” 颜乔气极反笑:“路嘉,這样的鬼话說出来,你自己信嗎?” 路嘉闷笑了一声:“我信啊。”他說着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颜乔,忽然笑了一下:“因为,我就是這样啊。” 颜乔皱起了眉。 路嘉笑容无辜:“相思病总也不好說不算病吧?” 颜乔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