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第46节 作者:未知 原来不知道不了解的,被你這么一科普,想不了解不知道也难了。 不過好笑的是,路子濯有数不清的女朋友,每任不超過三個月這跟她有什么关系? 颜乔当然知道她是误会了,也不是沒有解释過:“凌姐,我和路总沒什么,他把我安排进来是因为别的原因,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不方便說。” 张凌显然是不信的,上下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颜乔,你這样就沒意思了。”又厌恶地补了一句:“以后上班给我穿得严肃点。” 說完踩着高跟鞋蹬蹬瞪地走开了,颜乔看着她的背影,沒忍住问了一句:“凌姐,你是喜歡路总吧?” 张凌停下了步子,脊背挺得很直,回头狠狠地瞪了颜乔一眼:“你在胡說什么?”随即放轻了声音,仿佛自语似得道:“我不配。”随即醒過神来似得又瞪了颜乔一眼,匆匆地走了。 颜乔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她真可怜。 不過很快她就意识到最可怜的還是被张凌穿小鞋的自己,前面几次還好,可是那天她刚好来了姨妈,肚子疼不說,身上也各种酸,总之整個人很难受,可张凌非要她加班当天完成报表,明明不用那么急的。 她不是沒想過跟路子濯反映一下,不過想也知道路子濯有多讨厌她,大概巴不得有人欺负她,她也不想碰一鼻子灰,心裡盘算着再熬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早点回去到时候向路子濯探探口风,如果路嘉再提到她时情绪已经沒什么波动了,那就代表她可以回去了。 或者让路子濯给她换一家公司,反正他旗下公司又不止一家,不過难保不会再遇上這样的事,毕竟进這种公司不容易,沒人会喜歡這种靠男人的关系户尽管如果有的選擇的话,她并不想跟路家有什么牵扯。 所以最好還是想办法早点回去,希望路嘉现在已经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当然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快点完成工作,早点回家,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头昏脑涨的,账目却還总算不平,正当她烦的直薅头发,很想去死一死的时候,斜刺裡忽然伸過来一只手,往桌上放了一杯热可可:“别着急,慢慢来。” 她一抬头,就撞见一张熟悉的脸,那人戴着一副眼睛,脸上永远是温和的笑容,气质儒雅又沉稳,五官虽不算出彩,但胜在端正,长着一张好人脸,一看就低调可靠,让人很容易生出亲近之情。 颜乔见是他,勉强露出個笑道:“煦哥。” 闻明煦在這段時間一直很照顾她,不然估计她早熬不住了,所以她对他一直很有好感,把他当做大哥哥来尊敬。 闻明煦看了她一眼道:“看你一直捂着肚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给你买了一杯热巧,趁热喝了吧。” 颜乔笑了下道:“谢谢。”一边伸手拿過热巧,慢慢地喝了一口。 闻明煦笑看着她,转而又扫了电脑屏幕一眼。皱眉道:“张凌又让你加班嗎?” 颜乔苦着一张脸道:“是啊,而且我账不平,查了半天也沒查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不怕,”闻明煦宠溺地笑了笑:“我帮你。” 颜乔愣了一下,抬头朝闻明煦展颜一笑:“谢谢熙哥,有熙哥帮忙的话,我大概很快就能回家了。” 闻明煦深看了她一眼,喉头动了动,哑声道:“不用谢。” “以后這种事都可以来找我,”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会帮你。” 颜乔身子瞬间变得僵硬,闻明煦這才反应過来,连忙收回手道:“对不起,我……” 颜乔咳嗽了声道:“沒关系。” 为了掩饰尴尬,闻明煦连忙岔开话题道:“你现在倒是活泼了很多,第一次见你时你冷得跟做冰山似的,我都不敢跟你讲话。” 颜乔就笑道:“因为那时候還不熟,熟了就好了……其实跟之前比起来,我已经好很多了,尤其是跟路……”话說到一半,却诡异地戛然而止。 闻明煦脸上的笑意也凝滞了,试探地问道:“是……路总嗎?” “不是,难道连你也以为我跟路总有什么嗎?”颜乔望着虚空中的一点,淡淡地道:“是我……前男友。” “哦,也姓路啊,”闻明煦显然松了一口气:“那挺巧的,這個姓比较小众。” 颜乔不說话。 闻明煦忽然有些感慨地道:“你的前男友,我真的挺好奇的,一定……是個很优秀的人吧?” 颜乔就嗤笑了一声道:“那要看你說的是哪一方面了,演技倒的确是挺优秀的,配上他那张脸,简直无往不利,也活该我栽在他手上。” 闻明煦顿了顿道:“他……对你不好嗎?不会照顾你?” 颜乔愣了一下,有些恍惚地道:“某种层面上他对我還挺好的,照顾人?也会。不過更多的时候我不是在哄他就是在哄他的路上,作天作地,大少爷脾气,大概是从小被人宠坏了,与其說是男朋友,不如說是祖宗。這么看来,他后期的演技也沒那么好,也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沒那個必要了吧。” “好在现在我终于解脱了,說实话,挺累的。” 闻明煦在一旁看着她道:“他是不是年纪很小?” “你怎么知道?” 闻明煦笑得沉稳儒雅:“我猜的,一般小男生都比较幼稚,也不太会照顾人,年长一点的更能给人安全感,也更会照顾人。” 颜乔道:“他是挺幼稚的……不過也看人吧,未必年纪大的就一定能给人安全感,会照顾人……不過,”她說着抬头看了一眼闻明煦,笑道:“像我們熙哥這种的,一看就是很会照顾人,很有安全感。” 闻明煦愣了一下,耳根子一下就红了,结巴着道:“我……我来帮你看看账目哪裡不平……” 颜乔刚才自己头昏脑涨,死活找不出不平的数据,但经闻明煦一看,很快就找出了問題所在,原来是漏了结转损益。 既然問題找出来了,那解决起来也是很快的事情,沒一会儿闻明煦就帮颜乔把活完成了,颜乔喝着热巧,开心地欢呼了一声:“哇哦,我們煦哥就是厉害。” 闻明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颜乔道:“好了,现在活也干完了,你发给张凌,然后我送你回家吧。” 颜乔愣了一下,刚想回绝,闻明煦就跟看穿了她的心思道:“别推辞了,刚好我今天也在,现在時間也不早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颜乔拗不過他,只好同意让他送了。 她现在住的地方也是路子濯帮她安排的,路家连养一只狗,那狗窝也是极尽奢华的,虽然她在路子濯的眼裡大概是连一條狗都不如,只是随便给她安排了個地方住,但是這监视她的牢笼在旁人看来依旧是惊叹的程度。 這是s市最高档的小区,闻明煦显然十分意外:“你……你住這裡?听說這裡寸土寸金……” 颜乔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拿出之前准备好的那一套說辞:“不是,我家境很普通,這是我一個……跟我爸爸有点关系的人,他的房子,他的房子多,就不在乎让我住一套了。” “原来是這样……”闻明煦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你爸爸的那個朋友,人挺好。” 颜乔笑笑不說话。 本来送到小区门口就可以了,偏偏闻明煦非要送她进去,等到了小区楼下,颜乔刚要下车,闻明煦叫住她道:“等等!” 颜乔愣了一下,手搭在汽车门拉手上,转過头来看他:“熙哥還有什么事嗎?” “我……”闻明煦显得有些紧张,說话都带了点结巴:“颜乔,其实我……”他甚至不敢看颜乔,低着头快速地道:“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喜歡你,我……” 颜乔显然沒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說出這样一番话:“熙哥,你……” 闻明煦深吸一口气,转過头来看着颜乔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但一直有很多顾忌……今天你明确告诉我你和路总沒有关系……我……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想照顾你……” 颜乔皱眉道:“可是……” “我知道你可能沒那么喜歡我,但你至少不讨厌我,不是嗎?說不定我們相处之后你就会爱上我,颜乔,能给我一次机会嗎?” 颜乔根本沒反应過来:“我……” 闻明煦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真的,我会对你好的……” “你刚才說你的前男友他不成熟……他做不到的我都可以做到……而且你现在完全放下他了嗎?其实……你有沒有想過,开展一段新恋情的话,能让你更快地走出来……” “我不会让你觉得累,也不需要让你哄,相反,我会哄着你让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在這一段感情裡感到一点点累,无论身心。” 闻明煦說這话的时候定定地看着颜乔,神情十分诚恳,他的五官有点钝,给人一种憨厚的观感,往往会让人觉得可靠,這样一张脸,似乎是不会說谎的。 颜乔厌倦了欺骗,而闻明煦看上去是不会骗她的,他在這段時間裡处处帮她,照顾她,的确很能依靠,再加上他口口声声說的“我不会让你感觉到一点累,无论身心……开始下一段感情,会帮你走出上一段感情……”一遍遍诱惑着她,似乎只要她答应他,她就能彻底遗忘有关路嘉的一切,重新获得幸福和爱情。 闻明煦的眼神充满渴求,依然一遍遍地尝试說服颜乔:“跟我试一试吧?好嗎?只是试一试而已……” 是啊,只是试一试而已,說不定她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看着闻明煦一脸真诚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就试一试吧。” 闻明煦先是愣了一下,跟着不敢置信似得睁大眼,心裡一阵狂喜,立刻扑上去紧紧地抱住颜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乔乔你也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沒有的,我太开心了,乔乔你知道嗎,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被他這么搂着,颜乔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可她却无法被感染,只是這样麻木地由他抱着。 车上空调开得很足,加上或许是闻明煦太過激动,身上出了汗。被他這么紧紧抱着,颜乔就避无可避地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汗味夹杂着经年沉淀下来的烟酒味,不是很干净。 被他抱得久了,她甚至微微反感倒不是真的反感他,只是不喜歡跟他有這样亲密的接触,這让她很抵触。 她和路嘉在一起的时候,是很黏他的,恨不得时时刻刻亲他抱他,从来沒有一点排斥和他亲密接触,甚至巴不得更深入…… 她還以为她是不排斥跟异性亲密接触的,今天才发现原来并不是…… 她深深地一闭眼,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說服自己只是因为她现在還不习惯闻明煦,毕竟她之前一直把他当做前辈、大哥哥,现在一下子跟他在一起了,难免有些不习惯,等之后再相处一段時間,慢慢就好了。 路嘉从前是不喝酒的,是在戒断的那七天裡学会了喝酒,不過也沒喝几天,就因为身体受不了停下了,后面他也沒再碰酒,一是路子濯不许,二是他从前用酒精麻痹自己,但酒醒之后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酒精也沒那么管用了。 只能够靠药物。 他已经让钱庆去查颜乔的行踪了,可這也是需要時間的。 而钱庆调查所需要的時間,对路嘉来說,无时无刻都是折磨他受不了颜乔毫无征兆地从他的世界裡消失,這种沒有办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慌,他知道這只是暂时的,他很快又可以见到颜乔,可他控制不了害怕,他一刻沒见到颜乔,這种害怕就不会消失。 他怕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個人清醒独处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地想這些。 在路子濯和外祖父母眼裡,路嘉似乎变乖了,他也跟着休学了一段時間,但不像从前一样一有時間就出去玩儿,打篮球或者是玩儿赛车,从前他们总是担心他磕着碰着,现在他乖乖地待在家裡,倒是让人放心不少。 但又似乎太乖了,经常一個人呆在房间裡,一动不动,房间裡拉着窗帘,整晚整晚地亮着灯,却沒有一点动静,路子濯有时候进去都疑心他不在房间,跟他說话,他也总是有些恍惚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路嘉竭力在他们面前维持人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疯了一半了,一旦在清醒的状态下独处,他就满脑子都是颜乔,他控制不了自己……沒有人能救他,连他自己也不能,除了颜乔…… 他怕再也见不到她,他知道這不可能,路子濯做的,钱庆肯定可以查到……他根本不用担心,可他只要還沒见到颜乔,就像個疯子一样控制不住地害怕……他害怕见不到她,可后来又想,真见到了,她一定又是冷冰冰地叫他滚…… 她会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不,连厌恶也不会有,在她心裡,他已经不配牵动她任何情绪了。 连厌恶,也不配。 她只会用那种冰冷无感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跟她从头到尾都沒有任何关系,他在她眼裡,什么都不是。 那一种眼神,让他午夜梦回,都会猛地从梦中惊醒。 醒来却发现,原来這不是梦。 他又哭又笑,觉得自己成了一個疯子。 他根本沒办法睡觉,只能借助药物,镇定的安眠的,缓解情绪的……加大了剂量,只是为了吊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彻底疯掉。 這样煎熬了几天,终于钱庆那边来了消息,說找到颜乔了。 原来路子濯就把她藏在s市裡,她住的那栋楼裡,对面那栋楼就在他的名下,只不過一直空置着,原来她就在他的眼皮底子下。 他神情又哭又笑,连忙换了衣服出去,等下楼才想起忘了带车钥匙,折返回去后却发现家裡的阿姨正待在他的房间,就站在窗前,半弯着腰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他从背后叫了她一声:“安姨。” 阿姨似乎是猛吓了一挑,手一抖,手裡的东西一下子掉了下来。她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捡,头顶却忽然响起路嘉意味不明的声音:“安姨,你在捡什么啊?” “我……我看你出去了,就想帮你收拾一下,嘉嘉,阿姨只是想帮你收拾一下……” “收拾就可以乱翻我的东西了嗎?”他捡起地上的一個白色药瓶,深吸一口气,看了她一眼道:“好了,收拾就收拾吧,别多嘴告诉我小舅舅他们,知道了嗎?我心情不好,這是医生给我开的药,我只是不想让小舅舅他们担心,我沒事。” 安姨连忙点了点头:“好好。” 路嘉看了她一眼,有些不信任地道:“那你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