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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燕雀鸿鹄飞

作者:我等天黑
“我又不要你的刀,我就是想见识见识。”许白蝉见贺难愣在原地,便开口解释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刀,被包裹起来之后還能散发出那么浓重的杀气……”

  贺难沒有回答许白蝉的话,他轻轻地把刀从包裹裡取了出来,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许白蝉双手捧起了刀,仔细端详了一会,啧啧称奇道:“這刀還是個胚子?一個刀胚就能有這么雄浑的气焰,若是真打造成了那還得了?”他那干瘦如柴的手還在不断地抚摸着无柄刀那光秃秃的刀茎,而无柄刀出鞘之后,许白蝉放在桌上那两把寒光闪闪的长刀也显得黯然失色。

  贺难不懂什么叫胚子,直言问道:“白蝉师父为何這么說?”

  许白蝉看了一眼对方:“若不是胚子,怎么会连刀柄都沒配上?”

  贺难摇了摇头:“這刀本就是沒有柄的。”想来這无柄刀也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物件儿,說出来倒也无妨。

  “哦?”许白蝉神色怪异地看了贺难一眼,然后便突然伸出空着的左手,向贺难的身体抓去,贺难的反应很快,轻点两步便退后了两尺有余,却见這许白蝉攻势仍旧不减,直将贺难逼到屋内的角落才肯罢休。

  郁如意见许白蝉突施冷箭,连忙祭起指尖水箭,却被许白蝉右手挥舞着无柄刀将那水箭在空中劈落下去,散成了无数细密的水珠。

  “燕回游……?”许白蝉看着贺难,低声呢喃道:“小燕子将這個都教给你了?看来你跟他的关系真的不浅啊小子。”

  他所說的燕回游,是燕春来独创的轻功绝技,比起一般轻功所注重的移动速度来說更偏向于身法的敏捷性,左右挪腾形如鬼魅,贺难之前和燕春来学习過這门功夫,虽然造诣不高,但许白蝉也能看出来他身上有着燕春来的影子。

  “别误会,我就是试探试探你的功夫。”看着贺难眼中的警惕和敌意,许白蝉把无柄刀扔给了对方,“来砍我两刀。”

  贺难当然不会欲拒還迎的推脱,他刚把刀接到手中就已经抽刀出鞘,对着许白蝉“唰唰”地就是两刀過去,一点也不含糊。

  “你還真砍啊?”许白蝉猛地躲开了這措手不及地两刀,却见贺难也丝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沒想到许白蝉在下一個瞬间就把贺难给制服了,他抓住了贺难的手腕惊疑地问道:“小燕子教了你轻功,却沒教你刀法?”贺难那两刀快是快,但是却毫无章法可言,就和普通人拿着把刀砍人一模一样,作为刀法名家的许白蝉自然能看得出来這一点。

  贺难点了点头:“在下确实只和燕二哥学過轻功,沒学過武功。”

  “怪哉,怪哉……”许白蝉抓着贺难手腕的那只右手突然发劲,贺难只觉得這干瘦老头儿的手劲奇大,仿佛连骨头都要被他抓碎了——怎么自己碰到的所有老头儿都這么强悍啊?

  “你的骨头很硬啊小子……要是有意愿的话不妨留在我們雁山,老夫指点指点你刀法?”许白蝉在摸過了贺难的骨头之后,便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许白蝉也不是看上了贺难,而是觉得這把刀未免有些可惜——贺难的根骨不正,但是和這怪模怪样的无柄刀倒是挺相配的。這无柄刀是一把好刀,但是主人如果不会刀法的话可就太糟蹋這件宝贝了,再加上贺难和燕春来有缘分,许白蝉便生出了指点指点這小子的心思,也是为了防止這无柄刀明珠蒙尘。

  听完许白蝉的這一言,萧克龙的嘴裡能塞下一只拳头,刚沏好水的茶壶還被他提在手裡高举着不知道放在哪,郁如意也忍不住多看了贺难两眼,而当事人却只是干笑了两声道:“你就不好奇我到你们這裡是干什么的嗎?如果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恐怕你就不会想指点我了。”

  许白蝉這才想起来萧克龙之前有话要說,想必就是和這两個年轻后生有关了。不過他活了大半辈子,還真沒什么顾忌的,便对贺难道:“但說无妨。”

  于是贺难便把自己今日在酒楼和萧克龙所說的“七分实,三分虚”的话语又复述了一遍给许白蝉,许白蝉倒是听得认真,也沒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问些沒头沒脑的問題,只是在贺难全部說完之后才回应了一句:“你所說的我暂时先考虑着,還請二位今日先在我們惊鸿派的客房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给你答复。”

  說完,许白蝉就让萧克龙把二人带到客房去了,自己也在收拾了一番過后出了门,却是不知去向。

  這一夜贺难倒是终于可以睡床了——萧克龙也沒多想這二人的关系,再加上惊鸿派也挺懂得待客之道的,直接就给安排了两個房间。小姑娘自然是欣然同意,贺难也为自己终于不用再睡在地上了而感到轻松,但是万万沒想到這個贱骨头居然睡不着了——倒不是最近這些日子睡地上睡习惯了,也不是說不和姑娘一间屋子睡就睡不好,而是他一直担心明天许白蝉给出来這個“答复”之后自己還有沒有命下山了。

  当然,贺难现在所想的完全是杞人忧天——人家惊鸿派可是名门正派,就算你提出来的這個要求颇不合理,你本人還是個和上了通缉令的家伙混在一起的“疑似逃犯”,人家也不会就這样把你杀了的——你一沒行恶,二沒犯法,杀你作甚?更不用說還有燕春来這一层的关系在了。

  事实上,惊鸿派這种江湖势力对于各路豪侠勇士不但不会排挤,反而還非常愿意结交,但考虑到魏溃是萧克龙所要追捕的犯人這一情况,那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出手相助了。

  翌日一早,贺难难得的早起,便和郁如意应昨晚许白蝉的邀請来到了掌门的屋门前,沒想到惊鸿派的众人就已经在掌门的屋内候着了,除去许白蝉和萧克龙外還有一個上了些岁数的中年人和三位二三十岁的青年。

  這位皮肤黝黑、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如果不說他是一派之掌门,可能会被人误认成为一個朴实敦厚的农夫。惊鸿派的现任掌门名叫赵沉钧,今年四十有五,虽然比起许白蝉来小了许多年岁,但要是论起辈分来许白蝉還要叫赵沉钧一声师叔呢。赵沉钧的相貌并不英俊,气质也并不出众,武功也只能排在同辈中的中上游,但是他的优点是性格极其沉稳,而且他对门派可以說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所以掌门的位置最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三位年轻的便是和燕春来同辈、且一起参加過当年的江湖少年英杰大会的三位,而由于他们共同出身于惊鸿派,且都取得了傲人的成绩,又被人合称为“惊鸿四绝”。

  站在赵沉钧左手边的黑脸帅哥叫做“赵鸿鹄”,乃是赵沉钧的长子,因为赵沉钧是個黑脸汉子所以希望儿子能生得白一些、好看一些,便取了“鸿鹄”二字为名,沒想到儿子相貌倒是随了他娘,肤色還是和父亲一样黝黑。赵鸿鹄性格比较直爽,见了贺难和郁如意便打了個招呼,露出一口在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洁白的牙齿。

  站在赵沉钧右手边的那個叫做陈龙雀,陈龙雀的相貌虽然平凡,但眉宇之间尽是英气,细细看去也能感受到此人身上那落拓不羁的气质。他的背后斜背着一口方方正正的褐色剑匣,露出裡面数把剑柄来,陈龙雀是使长剑的高手,自然也有着收集宝剑的习惯——他背后所背着的便全是他的战利品,而且战利品的数量還远远不止如此,每過一段時間剑匣裡的剑就要更换一批。

  最后一位年轻男子“李飞”站在人群的边上——是的,他的名字就叫做李飞。如果有一道選擇题是“从燕春来、赵鸿鹄、陈龙雀、李飞”這四個名字中选出一個最具有违和感的,那九成九的人都毋庸置疑地会选他。燕、雀、鸿鹄這三样都是禽类的名字,“飞”也姑且算是和它们沾点关系,不過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李飞在惊鸿四绝裡也是最为另类的存在。

  倒不是說他和那三人关系不好,事实上這四個人拜入师门的時間差不太多,从小便一起长大关系自然是沒得說,不過李飞的确是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人,或许和他那沒什么特点的中庸性格有关系吧——大家伙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大家伙說什么他也就跟着听,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从来都是一個人在角落裡,能独处就尽量独处……他对着贺难二人点了点头也算是打了声招呼,但是贺难却压根沒有注意到他。不過他倒是并沒有因为這個而对贺难产生什么恶感,因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這一群男女老少今日聚集在這裡,自然是要商讨是否答应昨日贺难对许白蝉提出的請求。其实要论地位和武功来說,惊鸿派内比四绝高的人也不是沒有,一干三代四代弟子還活着呢,怎么也轮不到這些小辈们說话,但是這些人能来参加這個“会议”,自然是有共同特征的——那就是他们都是燕春来最亲近的人,整個惊鸿派也只有這些人知道燕春来是在李獒春手下做事的。

  当然,身为后来拜师、比燕春来等人小了十岁左右的萧克龙是不清楚燕春来底细的人,他到现在還不知道昨日师父是怎么叫出這两個稀奇古怪名字的,即便他问了师父,师父却也沒有告诉他,而萧克龙在這的原因就是他作为和贺难魏溃都有接触的中间人物必须来作個公证,防止贺难在掌门面前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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