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璇
将皇后娘娘抬出来后,老夫人果然不再管了,加之有崔槿在,老夫人注意力都在宝贝孙女身上,也就不管崔云慧了,崔云慧气的要死,又沒办法,如今婆家不管她,她只能靠着娘家,靠着老夫人了,可偏偏有崔槿在,将老夫人哄的找不着北,她本来想在崔府留两日的,這下子气的也不想在崔府呆了,坐了会便借口有事,带着温念菱回温府去了。
崔桐如今定了亲,马上就要出嫁了,从老夫人那裡出来便随着张二夫人回去做针线去了,崔栀出来就拉着崔槿要去喂鱼。
一边拉着崔槿的手一边道;“還是你有法子,每回姑母来,說话都特别气人。”
崔槿安慰道;“她那人就這样,她說话你听着便是。”
“偏她那点小心思,每回来都要祖母将我娘同两個伯母也叫来,闹的想躲都躲不掉。”
崔槿噗嗤一声乐了;“行了,你瞧二哥,如今都躲到外头去了。”
“二哥哥今天回来了嗎?”
“可不是嗎?”
崔栀笑道;“二哥哥可真可怜,又被吓跑了。”
看這姐俩乐的就知道都是幸灾乐祸的主。
“你不知道,那温念菱瞧着比她娘强,我早头也喜歡她的,可有一回她在后院那裡,恰巧我四哥過去了,见她一個人在那裡就想同她說几句话,可她老远见着我四哥就躲起来了,我知道她瞧不起我爹是庶出,就怕同我四哥扯上关系,我四哥也沒那個意思,她自己那番做派倒显得我們要巴上她似的,她瞧不上我們,我們還不乐意搭理她呢,从那以后我便越发的讨厌她,她瞧不上我四哥,想来也是瞧不起我的,即是瞧不起,做什么又做出一副很喜歡我的样子来,让人恶心。”
崔栀性子也是比较直接的,得亏是在崔府养着,放到现代,活脱脱的就是個女汉子,自然是看不上温念菱這种看似风一吹就倒了的姑娘,重要的是温念菱和她娘一样,瞧不上崔栀,崔栀又不傻,别人瞧不上自己還上赶着闹笑话,沒得丢人。
崔槿倒是比较喜歡崔栀的性子,崔家几個姑娘的性子都不错,便是崔桐话不多,可性子也比较讨喜,不装腔作势,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說话。
崔家几個姑娘的性子還有一点相似的,那就是她们都不喜歡温念菱,是真的不喜歡,风一吹就倒了的姑娘是男人喜歡的,女人见到這种只会觉得恶心,怎么着,你也是小姑娘,我也是小姑娘,我還比你小呢,怎么就你比我娇弱了。
崔槿同崔栀喂了鱼回去的时候,外头崔令润派来的丫头就捧着本字帖在那等着了,崔槿一见那字帖就不免头疼,她的字是练不好的,怎么一個两個都让她练字呢,不是說女子无才便是德嗎?她刚开始過来的时候還以为不用学习了呢,哪知道她才四岁的时候就让乳母抱着跟在崔桐崔栀她们几個屁股后面进学堂了,学堂裡那会就三個姑娘,一個夫子就教导三個姑娘,想偷懒都不行,她也曾努力過,奈何烂泥是扶不上墙的,她的字是练不好的。
让双柳接過字帖,便让她拿去摆在书房裡,横竖摆在那裡也沒什么,小丫头端了杯茶上来给她润喉,她闲来无事便抽了本话本子,四书五经什么的哪有话本子好看啊。
翌日一早崔槿去给老夫人和徐氏請了安之后,回来便让双柳给她收拾收拾出府往宜兴门那边去了,她一早给林璇递了信让她今日也過来,林璇是忠毅侯的嫡小姐,崔槿打小便同她玩的好,本来林璇身为忠毅侯府嫡小姐,身份贵重,学琵琶這种事是不需要别人帮忙的,奈何林璇母亲早逝,忠毅侯林高驰从前就偏宠侧室,林璇母亲去世后更是将侧室扶正,也就是如今的忠毅侯夫人,忠毅侯都不管亲闺女了,那忠毅侯夫人就更加无所顾忌了,這些年来苛待林璇的事情沒少干,林璇外祖家這几年沒落了,连個出头的人都沒有,那忠毅侯夫人从前给林璇請的女夫子便只会打手心,什么都不会教,林璇這些年全靠自学,偶尔就到崔府跟着崔槿的夫子后头让人指点一二,崔槿同林璇交好,能帮衬的就尽量帮衬了,她心裡是瞧不上忠毅侯的,苛待嫡女的渣男罢了。
马车到了宜兴门内和宜坊,挑开帘子便见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裡了,崔槿笑了笑,那车夫也看见了,对着裡头說了句什么,裡头丫头挑开帘子走了出来,随后便见一個同样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那小姑娘一身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头发梳成百合髻,发髻间插着一支梅花琉璃钗,赤金缠珍珠坠子坠在颈间,微微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小梨涡,崔槿招招手叫道;“阿璇姐姐。”
林璇笑着走過来,瞧着崔槿白嫩的小脸就想掐一把,可她也知道崔槿的忌讳,不能掐她的脸,不能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道;“這次又麻烦妹妹了。”
崔槿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呢,你呢,你那個继母有沒有欺负你。”
林璇笑道;“她能欺负我什么,左不過就是克扣些银钱,我自己又不是沒有。”
她无所谓的說出来,崔槿撇撇嘴,就林璇继母那德行能不欺负她,也不知忠毅侯怎么想的,由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女儿。
林璇看着崔槿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心下苦涩,她母亲早逝,外家沒落,父亲又不管她,她比崔槿還大几個月,如今也到了說亲的时候了,忠毅侯夫人前些日子在给林珊挑婆家的事林璇也知道,她比林珊要大,到时候婚事上忠毅侯夫人還不定怎么拿捏她,她心中虽有自己的打算,可說到底太過冒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個人走进院子裡,就见湖心亭坐着一個女子,那女子面前放着一把琴,随着指尖拨动发出优美的乐声,一曲罢,崔槿和林璇都不自觉的鼓掌,沈韵感觉有人来了,起身见是崔槿和林璇,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两位小姐来了怎么不說一声。”
崔槿拉着林璇走過去道;“沈韵姐姐的琴声千金难买,我們能听一曲,可就占了一千两银子的便宜了,沈韵姐姐,我听都听了,你再向我要银子,我可是沒有的。”
沈韵笑道;“你這小财迷,长宁侯府還短了你的银子不成。”
“那我不管,反正我占便宜了。”
占便宜什么的最爽了。
林璇站在那裡,忽而郑重的向沈韵行了一礼;“夫子好。”
沈韵一愣,大概沒想到這世家之女会向自己一個青楼女子称夫子,捂嘴笑道;“林小姐多礼了,沈韵可担不起您的這句夫子。”
“传道授业即是夫子,林璇有惑,女夫子讲解,如何担不起了。”
“也罢,你私下裡叫叫也就是了,可别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林璇抬眸看了沈韵一眼,顿时同崔槿有一個感觉,這样的女子被崔令泽得了,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崔槿看着林璇和沈韵,笑着說;“两位姐姐在這裡练琵琶,我自己转转。”
“你哥哥說让你好好练练字。”
“你跟二哥說我练過了。”
“难怪妹妹的字总也练不好了,原来都是這么练的。”
不远处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崔槿愣了一下,转眼就见一個锦衣华服男子同他二哥站在一处,她就說這裡怎么会有外人,原来也是熟人,那男子是她大嫂的娘家弟弟,名叫杨云智,同他二哥一样,生的人模狗样的,整日混迹风月场所,這两人都是自小在昭王身边做伴读的,昭王的這两個伴读啊,吃喝玩乐一個比一個精通,這俩人碰一起不是楼子裡的姑娘便是斗鸡抓蛐蛐,這处院子其实也是她二哥专门置办来养姑娘的院子。
林璇沒想到這裡会有男子,虽說她也认识杨云智和崔令泽,可她也是知道沈韵和崔令泽的关系的,這院子又是崔令泽的,這個时候崔令泽和杨云智都在這裡,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自己這算是打扰了别人嗎?
崔槿可沒她想的那么多,也不理会杨云智,只冲着她二哥道;“二哥,不是說了這院子借给我几日,你怎么過来了。”
她這声喝的中气十足,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气势,若是旁人,被個小姑娘呵斥定是觉得沒脸,可崔令泽本身就是沒脸沒皮的,杨云智同他是半斤八两,自然也是不在意的。
杨云智笑着道;“妹妹,這事是我不好,刚在外头口渴了,想着這正好是你哥哥的院子,便进来讨口水喝,沒想到妹妹也在這裡,叨扰了妹妹,還望妹妹见谅。”
“口渴了你就不能忍着。”
這话颇有些不讲理,像杨云智這样的公子哥又怎么会知道忍的滋味。
杨云智乐道;“呦,巧了,正巧我說口渴,殿下也有些口渴了,這我能忍,殿下也不能忍啊。”
崔槿一下子愣住;“殿......殿下,哪個殿下?”
“還能哪個殿下,当然是八殿下了。”
說完又脸都沒转,還是对着崔槿的方向道;“八殿下,槿丫头不知道您来,您别怪罪啊。”
崔槿整個人都怵住了,慢慢的转過身去,心中祈祷杨云智是唬他的,那個黑王八怎么可能在這裡,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深邃清冽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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