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神树林(二) 作者:未知 我們跟着這個叫宝珠的姑娘出门了。 从昏暗的房间走出,外面的光线不免有些刺眼,踩在外面的泥土小路上,我眯了眯眼,這才看清周围。 是山。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巍峨高耸的山脉,看不到尽头。 山间的白雾飘散在四周,让远处的山脉褪去了颜色,变成深浅不一的黑影,就像是画中的场景。 宝珠走在最前方带路,她走得很快,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走得远了,小小的身影便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但总是会适时停下来等我們。 “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她生硬地道,“林爷他们已经過去了。” “是去哪儿?”左屠问道。 “神树林啊。”她回答道,声音有些赫然,“你们不是說想看的嗎?” 几句交谈下,我意识到她并不是因为冷漠才這么寡言,而是因为害羞。 大概是沒见過多少陌生人,小女孩看起来不太擅长和别人沟通,几乎不怎么說话,只是默默地带路。 左屠哦了一声,装作自己听懂了的样子,见她不多解释,也不再询问。 浓雾导致山路有些潮湿,并不太好走,再加上自己還穿着一双皮鞋,沒走几步,我就有些累了。 在上一個副本裡花了那么多時間,我就沒好好休息過,在校园裡又走了老半天,哪怕我的体质還算高,现在也有点吃不消了。 想起空间戒指裡還有一双足力健,我有点想掏出来,又觉得现在有点不好解释,于是绕到了阿撒托斯背后,拉了拉他。 “你背我。”我說着,直接跳到了他的身上。 “哦,好。”他随意应了一声,十分正常地把我背了起来,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左屠挑了挑眉:“哟,活该你小子有女朋友啊!” “這有什么?”安妮莫名地被激起了胜负欲,“我也做得到!” 她拍拍身子,对后面的江流光說:“你上来吧,东西交给小屠拿着。” 江流光愣了愣,把手裡的剑匣交给左屠,笑着跳到了她的背上。 “安姐真好!哈哈哈!” 安妮稳稳地背起她,同时向我們投来一個挑衅的眼神。 ……你到底在争個什么啊! 我抱着阿撒托斯的脖子很无语,不敢继续再做任何会引起关注的动作,手腕鼓起青筋,正在奋力和他的脖子博弈,防止他直接把头转了個180度直接面对我。 “不要转头,专心跟着。”我悄声說。 于是阿撒托斯点了点头,直接在后脑勺上变出了一张人脸,吓得我直接用手按住他的脸颊,遮住了脑袋的两侧。 ……幸好我們是走在最后面的! 走在前方的宝珠用困惑的眼神打量了我們這群怪人一番,又继续带路。 這條山路不算长,出了村,走過几片田地,我們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长在山中的树林,在雾气中显得有些阴森,十几個村民站在树林的边缘,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安妮把江流光放了下来,盯了我一眼,我装作沒看见,继续趴在阿撒托斯背后。 倒不是因为我偷懒一定要赖在他身上,而是不這样做的话,我沒办法自然地挡住他的后脑勺…… 宝珠将我們带到了目的地,就不再主动說话,而是跑到了中间,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林爷!他们過来了!” “哦,哦。看到啰。” 靠在树下的老人穿了一件白色的皮褂,衣服大概是沒有做鞣制处理,看起来硬邦邦的,還能闻到一股羊膻味。 他的年纪很大了,黝黑的皮肤上满是皱纹,看到我們過来,善意地冲我們笑了笑,說话的声音很爽朗。 “你们不是說想看祭山会嗎?虽然来的时候错過了,這会儿刚好可以看看吊狗的结果。狗儿如果還活着,就說明今年的收成好,是好事。” 說着,他从腰包裡掏出几张符纸,对着天空开始吟唱咒文。 唱了几句,他又用打火机点燃了符纸,扔到前面的空地上。随着符纸燃烧殆尽,几個青年活动了下身体,跳到旁边的那棵大树上,从树枝上取下了一個竹筐。 打开竹筐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臭味飘散开来。 老爷子探头看了看竹筐裡的情形,顿时大吃一惊,骂道:“〇〇的!怎么拉這么多!” 两只脏兮兮的爪子趴在竹筐边缘,裡面伸出一個狗头,還快乐地伸出了舌头,想去舔他。 “去去去。”老爷子特别嫌弃地把竹筐放在了地上。 這只肥硕的狗甩着尾巴从裡面跳出来,身上沾满了灰,依稀能看出是一只白狗,屁股上還黏着一团未干燥的不明物体。 一時間空气中屎味弥漫,搞得人人退避三舍,只有宝珠不嫌弃地蹲下来按住了它。 “我去带它洗澡。”她說。 “你等一下。”老爷子拿起一杆烟,用烟头点了点那只狗,语气有些严肃,“我怎么觉得,狗儿长胖了呢?你们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喂狗了?” 說着,他用严厉的目光看向周围的男男女女。 在他的审视下,一群人纷纷败退,供认不讳。 “我也就是前几天過来挖菜的时候顺便喂了点……” “咳……我每天路過的时候都听到狗叫声,就觉得可怜,给它扔了肉……” “就是就是,狗儿叫得多可怜呀!” 在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话语中,我一边忙着把阿撒托斯后脑上冒出来的五官按回去,一边听他们說话,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全貌。 按照本地的风俗,似乎把狗和少许食物就這样装在竹筐裡,放在树上一周,如果狗還活着,就预示着来年五谷丰登。 结果每天都有人偷偷跑去喂狗。 据不完全统计,這一周下来,狗每天都要吃那么五六七八顿,每天除了吃饭拉屎就是睡觉,不仅活蹦乱跳,還胖了不少,只留了一筐的屎作为罪证。 老爷子顿时被气得够呛,大骂他们不尊重传统。 “爷。”宝珠又一次按住了想往自己身上跳的肥狗,毫不留情地拆台道,“我那天看到你让人给狗儿喂水了。” “……我只說了不能喂食物,沒說不能喂水!”老爷子梗着脖子說,“喂点水很正常!挂這么一周,人都要脱水!” 周围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村民们纷纷打趣着他,老爷子笑骂了他们几句,走到我們面前。 “见笑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难得你们這么远跑来玩。” “不会啊,挺有意思的。”左屠憨厚地笑了笑,“不過這样不会影响占卜的结果嗎?” 看来他也看出来了這些人在做什么。 “影响?有什么好影响的。”老爷子哼了一声,点燃了烟杆,笑道,“都有余粮喂狗儿了,說明了什么?說明日子好過了,還算什么,都一样。” 谈话间,有几個年轻人呼唤着他。 “大爷,电视台的来了!” 听到這句呼唤,老爷子匆忙和我們告辞,连忙起身去迎接。 电视台只来了两個人,一個是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挺瘦的,劲儿却不小,手裡提着挺大一個摄影机,另一個则是年纪稍大的中年女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欢迎欢迎,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刚放狗出来呢,需不需要重新拍一遍?” 老爷子和两人一一握手。 “不用了。”年轻点的姑娘干脆地說,“我补拍几個镜头就行了,主要是来拍素材的,麻烦你们了。” 两人就地讨论起了补拍镜头的事情,招呼着几個围观的村民一起来拍摄。 宝珠开始和撒欢的肥狗搏斗,好不容易才让它安分下来,准备拉着它去洗澡。 我也好不容易才按住了蠢蠢欲动的阿撒托斯,把他后脑上的五官一個個摁进了脑子裡,揉着酸痛的手腕从他身上跳下来,正好看到那個中年女人朝着我們走了過来。 “你们是来這裡观光的游客嗎?”她面带微笑,倒是沒有对我們這群人奇怪的装扮表示诧异,“很少有游客到這么高的地方来。” “我們也是听镇上的人說刚好有什么祭山会,才過来凑個热闹。”安妮說。 “噢,前段時間是有,不過已经结束了,再看就得等明年了,不過那天电视台弄過直播,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去搜搜看有沒有视频。”女人說着,又问道,“你们是哪裡来的?” 這個問題难倒了我們,到目前为止,我們并不清楚這個世界的具体设定。 “我們是好几個地方来的,都是外省的,哪裡的都有,凑一起旅游呢。”江流光凑過去,机灵地揭過了這個话题,“阿姨,待会儿我是不是可以上电视呀?” 听她這么一說,女人顿时失笑。 “小玲就是来拍点素材的,不一定能用到,你要是想拍,可以跟她說一声,她应该很乐意有人帮忙。” 听她這么一說,江流光和安妮、左屠纷纷对了個眼神,在他们点头之后,走到了那個叫小玲的姑娘面前,开始毛遂自荐。 中年女人推了推眼镜,静静地打量着我們。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的女仆装、安妮的大花臂,以及阿撒托斯的脸上掠過,最后表情复杂地叹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有個性啊……這位帅哥也是,长得跟明星似的。” 我們:“……” “我不是电视台的,只是蹭他们的车顺路上来一趟。”她感慨完了,這才自我介绍道,“我是科学院的,来這裡做一些检测。” 科学院? 听她這么一說,我顿时感觉這個人可能和我們的任务有关系,不由得问道:“检测?” “是啊。”她的视线落在身后的树林中,“来看看這片树林。”